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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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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姿可怜蔡光仪,只当胡氏是被陈氏给挑拔了,寻了机会去看胡氏,说了许多好话坏话,被胡氏给笑着赶了出去。某日,胡氏更是闹到陈氏面前,直截了当地让陈氏请大夫来给蔡光仪看病。意思说的是,将来她生不出孩子,蔡家莫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去。若是不看,莫怪她要回娘家了。
这样彪悍的女子……
陈氏啼笑皆非,也不管蔡光仪愿意不愿意,当真请唐大夫来给他看病。结果大夫回答,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以前是好的,不过就是中途被惊吓了,若是有耐心慢慢调养总是会好的,可是太过心急,又没找着好大夫,误用了虎狼之药,所以才奈出现这种情况。开了张方子,让慢使吃着看,好了也就好了……
蔡光仪终于被证实那方面确实出了毛病,羞傀得整日里关在屋中,连门前不敢出了。胡氏每日只顾着熬药给他吃,也管不上其他事。陈氏难得清闲,在过年之前把娇桃配了个庄头的大儿子,金簪却留着,只等将来明菲过去后,再让金簪嫁个龚家能干管事之类的,多个帮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奏
且不论胡氏和蔡光仪怎样闹腾,明菲这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趁着还在家的这些有限的日子里把明玉的事情安排好。
她到底不能总将明玉一直护在身后,她这里出了门,蔡光庭不在家,明玉就只能独自面对这个复杂的家庭。
多亏明玉和陈氏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只要陈氏将她带去登州,就没人能把她怎样。饶是如此,明菲还是把明玉和周妈妈叫了来,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一一交代了个遍。陈氏很能理解明菲的心情,笑着做了保证,说一定会将明玉带在身边,好好照顾。
转眼开了春,到了四月里,明菲婚前第五天晚上,蔡光庭竟然带着涵容风尘仆个卜地赶了回来,还给明菲带了两大箱子京城里最流行的衣服。到的时候已经入夜,明菲姐妹二人已经睡下,陈氏还在对账,听说二人回来了,赶紧叫人迎进门去,笑道:“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什么准备都没有。”忙着叫人收给屋子,又叫厨房生火做饭。
“开始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所以不敢写信。请着假了,又日夜兼程,想来信也不会比我们走得快,因此就没打招呼了。”蔡光庭不顾手里的茶烫,忙忙地灌了一大杯下去,惬意地道,“还是家里舒服啊,多亏赶上了,我带来的衣物后日送嫁妆的时候正好一并送过去。”
陈氏见他对明菲这样好,不是不羡慕,只希望将来他也能对蔡光华这般好,便笑道:“正好的,明日你们帮我看看,我给明菲准备的这些嫁妆怎样,趁着还有点功夫,若是差了什么也好补上。”
第二日一大早就亲自领了蔡光庭和涵容一道拿着单子去看明菲的嫁妆:“六十四抬,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百多抬的,但也是全副嫁妆。我想着,只要里子足就够了,不用太夸张,毕竟你爹爹和你都做着官,还是不要太刺眼的好。”边说边把首饰,衣料,地契等重要的东西翻给二人看。
蔡光庭点头认同:“母亲辛苦了。”
涵容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查看,确认果然都是好东西,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是足金足银,好玉好珠子,衣料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手都插不下去。至于古董宇画类并不多,但也是精品,并不是敷衍了事。
床、镜台、桌子、柜子、箱子等重要的家具清一色用红木、再看绣品,最吸引她眼球的当属一床百子千孙的被面,大红缎子上绣了百余个形态各并的婴幼儿,绣工非常精致,不是市面上随便就可以买到的那种应景之物。
陈氏见涵容仔细查看那抉被面,笑道:“我没什么好东西给她,这块被面是三年前就请人开始绣的,图个吉利。明玉也有。”
涵容诚恳地道:“光庭一直和儿熄说母亲对他们兄妹如同亲生骨肉一般的好,如今儿媳是见识到了。”这六十四抬嫁妆,的确是里子很足,看得出陈氏真的花了很多的心思。
同亲生骨肉一般的好,那是说不上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经济上想法子将蔡光庭挤开了,不过站在陈氏的角度来看,能这样维护明菲姐妹二人,也算是极不错的。好听话谁都爱听,陈氏笑了一下:“应该的,不说这些生分话。”心里却是暗自感叹,涵容这半年多来,口齿比从前利索多了,那种带着点憨直的性格变得圆滑了许多。
蔡光庭摩挲着明菲首饰匣子里的一件张氏留下的梅花纹碧玉簪,不胜感慨,道:“今日下午我想带明菲和明玉去拜祭母亲。我这几年都没能回家拜祭她,心头很是过意不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这个母亲,指的是张氏。
陈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涵容第一次回来,是该去给姐姐上香磕头。我这就叫人去准备。”陈氏喊那声姐姐的时候很顺溜,没有丝毫停顿,她才不和一个死人争这些。
待陈氏去后,蔡光庭摩挲着张氏的遗物和涵容道:“以前母亲活着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每日管我管得太严,这样不许,那样不许,小小年纪就拿根棍子逼着我读书写字。看到她哭的时候,又觉得她窝囊,又是心疼她,可等到她真的不在了,我才发现我其实是愿意日日都被她骂的。”
涵容见四下无人,大胆地搂了搂他的腰安抚他,蔡光庭反手搂住她肩头,柔声道:“你放心,我看过我母亲过的苦日子,必然不会叫你过那种日子……”
涵容感觉莫名,靠在他肩头低声道:“我都知道。”
“咳!咳!”门边传来两声咳嗽声,屋子里的两人被吓得赶紧分开。涵容害臊地把脸背了过去,蔡光庭咳了一声,整整衣服,严肃地回过头去瞪着门边伸着的两个脑袋,板着脸说:“来了就来了,鬼鬼祟祟地,半点规矩都没有!”
明菲和明玉忍住笑跳出来:“不是怕打扰你们么!”
蔡光庭的脸一下子红了,随即又板了脸:“我和母亲早就来了这里,你二人现在才赶来,也不知平时都睡到什么时候才起身去给母亲请的安,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再笑,再笑,罚你
们去抄女戒!”
他越说得凶,这二人越是笑得厉害,笑得他心虚脸红无比。还是涵容心疼他,忍着羞笑道:“你也是,巴巴地赶了来,见了人就没一句好话!”
明菲见蔡光庭维护自己的哥哥形象维护得吃力,那红彤彤的脸看着也够可怜的,便转移了话题:“哥哥要来也不知道事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不知有多伤心呢。”
蔡光庭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有条件要来,没条件创造条件也一定要来!”
明玉扑上去拉住他的手晃啊晃:“哥哥啊,人家想死你了。”明菲也学着明玉的样子上前去腻蔡光庭,蔡光庭笑得眼睛弯成弯月亮。
涵容笑道:“你们兄妹三个一见面就忘了别人。”话音才落,明玉和明菲就扑到她身边,一人一边挂在她身上不下来:“嫂嫂,我们对你也是一样的。”
蔡光庭含笑看着她姑嫂三人笑闹,待她们闹够了,方道:“我这次想把明玉接走。”
明玉睁大眼睛:“和你们去京城里吗?”
蔡光庭道:“是,我打算和母亲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嫂嫂一个人孤独的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要把你接过去给她做伴。”
明菲笑道:“好啊,我正不放心呢。若是能跟了哥哥去京城,我就放心了。”本来呢,假如能让明玉跟着陈氏在一起,多学一下待人接物的手段,学习一下后院争斗的经验,总是好的。但前提是她们能守在明玉身边,她当初是有一世为人的经验,所以不惧,但明玉和她明显就不同,这么一棵小树苗,一不小心被人折断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明玉也不想去登州,高兴极了,趁机提出要求:“那若是我想三姐姐了,哥哥要带我来看三姐姐才行。”
涵容笑道:“他若是不带你来,我都想法子带你来。”
有人敲了一下库房门:“大公子,大少夫人,夫人请您们过去吃早饭,三少夫人他们等着呢。”
声音非常的清脆动听,涵容从来没听过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不由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立着一个穿粉蓝色上衣,系墨蓝色百相长裙,腰肢不堪一握,脸蛋泛着桃花般娇艳红晕,眉如新月,额头光洁美丽,大约十七八岁的丫鬟。
那丫鬟眨巴着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蔡光庭,满眼前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欢喜之色。
涵容直觉不对劲,不由看向明菲。
明菲皱皱眉头,金桂怎么来了?陈氏让谁来叫蔡光庭不好,偏生要叫金桂来?少不得要同涵容解释一番:“这是母亲房里的金桂。”
金桂本来等着明菲介绍一下,说她曾经服侍过蔡光庭的,谁想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是失望。再看蔡光庭,蔡光庭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目光还放在涵容身上:“走吧,让母亲和三弟他们久等不好。”
明菲牵着涵容的手从金挂面前走过。金桂大胆地扛量了一下涵容,觉得这位大少夫人容貌可不能跟自己比,更何况,这成亲都一年了,怎么还没有身孕?子嗣可是件大事啊。歪着头想了想,唇角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来,上前殷勒伺侯:“有庄子里才送来的樱桃,一些要甜点,一些果子味要重点酸些,不知道大少夫人喜欢哪种?奴婢好去洗了送过来。”
涵容含笑看了她一眼,道:“我喜欢吃酸点的。”示意小丫鬟打赏了金桂一个银角子就不再理睬她,紧紧跟着蔡光庭兄妹去了。
到了上房,蔡光仪和胡氏早就等在了那里,蔡光仪看见蔡光庭,嘴唇嚼动了好几下,才把那声“哥哥”喊出来,显得很是费力。
蔡光庭却笑得阳光灿烂,亲热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三弟,真是对不住,哥哥没能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你还好吧?闲暇时分还是要多看看书的。”
蔡光仪垂着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嗯”再无下文。
胡氏则和涵容互相施礼问了好,胡氏三句两句就打听出涵容成亲一年还没有孩子,脸色古怪的笑了笑,轻轻松了口气。明菲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替涵容着急,虽说二人才结婚一年,也还年轻,但按道理还是该有动静了,便想着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才行,不然若是迟迟没有孩子,就算是陈氏不插手,只怕依着蔡国栋那个脾气也是要插手管的。
吃饭时金桂故意在蔡光庭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献殷勤,陈氏也不管,涵容哽着一口气,面上勉强笑着,就看蔡光庭怎样对待。蔡光庭却是不管金桂多么殷勤,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不停地给涵容夹菜:“多吃点,你一路上前没怎么吃好饭。”
涵容心情大好,一顿饭吃得分外香甜。
陈氏看在眼里,彻底死心。就这样吧,不管蔡光庭和涵容什么时候能把孩子生下来,蔡国栋要管是蔡国栋的事,她是不在中间掺和了。至于金桂,将来带着去登州,既然登州的官员们喜欢互赠侍婢,小妾什么的,她也拿去赠人好了。金桂面容姣好,特别那把嗓子和那双天生的漂亮小脚可真的是稀罕,好好包装调教一下,真是不错。
饭后蔡光庭骑着马,带着涵容、明菲、明玉三人一起出城去给张氏扫墓。
陈氏这一点做得非常好,不时都会让人来给张氏的坟墓拔草休整一番,清明时分也总是备了香烛纸钱让明菲、明玉来跪拜祭扫的。因此张氏的坟看上去也没多么萧瑟。
蔡光庭祭拜时少不得流泪痛哭一番,扶着墓碑大哭道:“母亲,儿子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没有叫您失望,娶妻江氏涵容,贤良淑德,温柔稳重,将家堵道;三妹妹也寻了回来,她后日就要出嫁,夫家不错;六妹妹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好生教诲,给她寻个好人家;大姐家里隔得远,但日子也是过得极好的。您泉下有知,一定保佑我们平安喜乐。”
明菲想起自己被孤独地遗留在那个世界的母亲,不由肝肠寸断,痛哭失声。明玉见哥哥姐姐都哭做一团,也放声大哭。
涵容被引得直沫泪,劝了这个劝那个,蔡光庭好容易忍住泪,拉她过去,“我们给娘磕头敬茶吧。”,
明菲道紧擦了泪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蔡光庭和涵容,涵容将茶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儿媳江氏涵容给婆婆敬茶,请婆婆放心,涵容自当与夫君相持相亲,爱护小姑。”夫妻二人将茶洒在墓碑前,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回城途中,离城约有三四里路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蔡光庭与人在外说了几句话,随即有人用马鞭轻轻敲敲马车壁。涵容将车窗帘子拉起一只角来,捅了捅明菲含笑道:“你看看。”
明菲依言凑过去一看,只见龚远和穿着一身鸦青底色白团花的圆领箭袖袍,腰间系着金色的缂丝花鸟纹腰带,牵着马立在路边,正侧着头往这边看。
此时正当傍晚,彩霞满天,夕阳将他的头发和脸都照成了淡淡的金红色,越发显得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二人目光相对。他用马鞭柄轻轻在手里敲了敲,懒洋洋地住马身上一靠,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冲明菲嫣然一笑,慵懒风骚入骨。
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冲上明菲心头,她飞快的将帘子放了下去,低声责怪涵容:“嫂嫂真是的,婚前三天见面不吉利的。”
涵容没想到这个,以为明菲生气了,紧张地拉住她低声道:“对不住,我刚才没想封这个,都走我不好。”如果不是蔡光庭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给张氏上坟祭拜,陈氏根本不会让明菲出门。
明玉笑道:“哈!什么吉利不吉利,敢在过年时说死的人是讲究这些的吗?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嫂嫂快莫要被她虚张声势地吓住了,你没看她脸都红了吗?分明是羞的!”
明菲白了明玉一眼:“我才没有害羞。”
明玉涎着脸笑:“没害羞啊?为什么脸红了?别不承认了,要不要我找面镜子给你看看?”
涵容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明菲缩到角落里,不理睬她们两个。
涵容给明玉使了个眼色,坐过去一把抱住明菲,贴着她耳朵悄悄道:“人家这是特意来见你的,可见他心中有你,你该高兴才是。”
明菲把玩着涵容头上的金奴上垂下的流苏,低声道:“嫂嫂,金桂是原来夫人派来伺候我哥哥的。之前还住在哥哥的院子里,我回来就把她送回给了夫人。”
涵容的脸色顿时变了,明菲笑着安抚她:“不过你放心,我哥哥从来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的。”
涵容恶狠狠地朝她肢下呵去:“好啊,臭丫头, 这么快就报复我了,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明菲拉住她的手,低声造:“我是给嫂嫂提个醒,今天三嫂不是问你我小侄子的事儿了吗?”
涵容的脸一下子红得滴血,垂下头好半天才低声哼哼道:“你别担心,你哥哥说不急,让我满十八岁再……嗯哼,很快了。”
自家这个老哥实在是太好了。明菲都忍不住羡慕起涵容来:“看见哥哥和嫂嫂这样恩爱,我就放心了。”
涵容缓过来,一扑将她扑倒在座位上,一边呵她痒痒一边低声道:“臭丫头,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才是。”明玉立刻加入了战团。
蔡光庭在外间听着先前还只是幸福的笑,后来见闹得实在不像话,方敲敲车壁:“要进城了,快歇声。”三人方住了,互相理了一遍衣服头发。
晚上明菲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花婆子抱着一个匣子神秘兮兮地走进去,屏退了金簪、丹霞等人,坐到明菲面前笑道:“三小姐,奴婢奉了夫人之命,教您一些东西。”接着从匣子里捧出一本书,几个瓷人并几件东西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婚(一)
看着花婆子对着书,把那几个小瓷人比划来比划去,又谨慎又严肃地絮叨,感觉真是窘。
那书上画的,还有那几个小瓷人,真的是一点美感都没有。明菲正在研究为什么要把人画得那么难看,花婆子发现她走神,使劲咳嗽了一声,抓起一件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严肃地道:“三小姐!天地分阴阳,阴阳交合乃是正道,您要认真看待此事!”
明菲赶紧坐正,作谦虚状:“是,妈妈说得是。”一眼看到那东西,冷汗直冒,啥,一根鹅的翎毛?这东东拿了做什么的?
花婆子得意一笑,用循循善诱的口气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吧?来,妈妈告诉你……”
明菲越听脸越红,果然博大精深。
第二日是送嫁妆的日子,蔡家众人一大平就起来忙里忙外,明菲无需做什么,只需乖乖躺在美人榻上,让花婆子把许多药膏涂在她脸上、身上,做婚前最后一次保养。待到下午时分,周清、陈莹等人都过来陪她说话,明玉一反常态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到众人走后,跑过去抱着明菲的脖子伤伤心心哭了一场,缠着晚上要和她一起睡。
姐妹情深,夜里多半是要说无数悄悄话的。三姨娘好心劝道:“明日你三姐姐要做的事特还很多,累着呢,夜里休息不好就没精神,依我看,还是各睡各的吧。三小姐又嫁得不远,时常都是可以见面的。”
明珮在一旁笑:“姨娘,六妹妹这是想着很快要去登州,所以当然舍不得了。”
明菲只笑:“没事,就让她和我一起唾吧,我有分寸。”明玉要跟蔡光庭去京城的事情还没传出来,她也不好和三姨娘等人细说,这一去,果然是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夜里陈氏、蔡光庭、涵容又过来陪着明菲坐了好一歇,陈氏拿着帕子擦泪:“没什么好交代你的,你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用我多操心。只是记着一条,做人媳妇和做女儿万万不同,这和做生意和气生财的道理一个样,有话好好说,要生气前多问一声,别吵冤枉架。心胸要放开,凡事多往好处宽处想,但有什么委屈的,记得一定要写信来说。”
轮到蔡光庭,蔡光庭却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只能道:“我的意思和母亲的一样,凡事你要多往好处宽处想,可真的委屈了不能忍着,别让人嵌负了去,哥哥一定拾你撑腰。”
“是。”明菲垂手肃立,整理了衣服,走到陈氏面都道:“母亲,让女儿给您磕个头吧,千言万语都在里面了。”认认真真地给陈氏行了一个大礼。
陈氏扶起明菲来,一个没忍住,真的流下泪来。这几年她和明菲之间,有合作有分歧,但总的说来还是很愉快的,有明菲在她身边,省了很多心力,别的不说,把蔡光华放在明菲身边她就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说到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好几年了,总是有几分真情意在里面的。
涵容忙笑着劝慰:“这是大喜之事,都快别哭了。”
陈氏收了泪:“正是呢。早点休息吧,明日要起平,够你受的。”要拉明玉回她自己的房间,“还是别打扰你三姐姐了。这种滋味我知道,若是休息不好,骨头都得散了架。”
明玉看了蔡光庭一眼,蔡光庭趁机将想把明玉带到京城里去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来是拾涵容做个伴,二来母亲身边有光华要照料,何况登州那边又人生地不熟的。跟着我去了,母亲也轻松些。”
还想着以后可以让明玉帮着照顾一下蔡光华。陈氏微微有些失望,但蔡光庭的说法合理合恃,她若是硬拦着不放,日后真的出点什么差错,这些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随即笑造:“好,京城是个好地方,开阔一下眼界也好。”又吩咐明玉要懂事,涵容多谦让。
明玉早就睡熟了,明菲却有些睡不着。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前生后世,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般。元轮如何,她都不会输的,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好好过日子,善待自己。
天还未亮,姐妹二人就被花婆子推醒。
明菲框开窗子,天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墨蓝的天际飘着几缕镶着金边的云彩,清冽的空气中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和金银花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者上去一切都很美好,明菲不由有些失神,她终于要嫁人了。
灯火通明中,一早就赶来的潘氏指挥明菲坐南朝北,先拿粉给她涂了脸,又拿起红色丝线给她开脸,“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描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然后又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好容易折腾完,才又撤去明菲颈上围着的白绸,换上大红嫁衣,又在明菲头上插了无数的簪钗。笑着将她推过来给众人看:“看看,可不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儿?”
明玉在一旁笑着笑着,却又黔然神伤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忽听外面锣鼓喧天,金簪跑进来道:“花轿来了!”屋子里众人顿时忙乱起来,新郎连过三关之后,终于可以接人。
辞别陈氏,喜婆将一方大红蹙金盖头端端正正给明菲盖上,盖头落下的那一瞬,明菲突然间觉得外间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静止不动,她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很有力地跳动着,比平时稍快了那么几分。
按着水城的风俗,女孩子出嫁时不能踩着娘家的地走,必须由兄长背着上花轿,意为防止女孩子将娘家的财运给带到夫家去。蔡光庭走到明菲面静:“三妹,哥哥背你上花轿。”声音哨几分哽咽。
“三姐姐……”明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蔡光华先前还觉得好玩,后来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开哭。众人忙忙地劝,明姿被人扶着立在一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狠根拧了帕子几下,转身就走。
蔡光庭走得很稳很慢,明菲伏在他背上,忍不住滴下眼泪来,泪珠落在蔡光庭的脖子里,他脚下一滞,停了片刻,又坚定地往外走。将明菲送进花轿,他者着龚远和,比了个手势,沙哑着嗓子道:“交给你了,别让我夫望。”
“吉时到!起轿!”喜婆一连串的吉利话冒了出来,一边又有人塞了个苹果给明菲拿着,喊她:“新娘子快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下轿,拜堂,送入洞房,一连串动作做下来,明菲已经是累得不行。天气还不是很热,只是她里里外外裹了整整四层,特别是外面这件满绣的嫁衣,又重又不透气,还有满头沉重的珠翠,真是害死个人。
盖头终于被挑开,明菲抬起眼晴平静地寿向面前的人。龚远和同样穿的火红,帽子上还簪着花,他笑嘻嘻地看着她,背对着围观的人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晴。
摸样很滑稽,明菲有点想笑,嘴角翘了翘,好容易才算是收平了。龚远和没放过她稍纵即逝的笑意,轻轻出了口气,转身大喇喇地把房里的人全数轰出去喝酒:“开席了开席了。”
明菲没有涵容那样的好运,有个体贴的小姑子会记得给她淮备果腹的东西,不过她有个体贴的后母,金簪见屋子里没有龚家的其他人,低声问明菲:“三小姐您娥了么?”
见明菲点头,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糕点来,都是做得桂圆大小的,刚好一口一个,不会沾了口唇。明菲飞快地吃了五六个,肚子总算不叫了。正好喝茶,忽听外面有人笑道:“我们来看看新嫂嫂。”
龚婧琪和龚眼碧二人摇着象牙柄的美人团扇笑嘻嘻地走进来,龚妍碧掩口笑道:“明菲你今日可真是变了样。真没想到你果真成了我们的嫂嫂。”
明菲只笑着不答。
花婆子笑道:“小姐说的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能想得到呢?”
龚妍碧望了花婆子一眼,“这位妈妈是?”
明菲微微一笑:“花妈妈,我的教养妈妈,还请妍碧姐姐和婧琪姐姐多多包涵她。妍碧姐姐,哦,妹妹,看我,你原本比我大的,我总记不住……”笑着不说帮了。
龚妍碧眼里不由闪过一丝难堪,自己比人家大,人家都嫁了白己还没嫁。
龚婧琪却是许了人家的,只等龚妍碧出嫁就行,并不放在心上,笑道:“嫂嫂,是母亲让我们过来者者你可想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还要等好一歇呢。”
明菲缓缓摇头:“谢过婶娘和两位妹妹的好意,我不饿。”
二人又陪着明菲说了几句铅,见天色晚了,有人送来酒席,便知外面要散席了,龚远和根快就要到洞房里来,忙起身告辞,明菲也不管她二人,虚虚应承几句就让金簪送她二人走。
龚远和却是总也不来,桌上的菜都谅透了他才带着一身酒味走进了新房。
进了屋子就坐到明菲身边只是望着她笑,喜婆察言观色,赶紧倒了合卺酒,督促二人完成这个仪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婚(二)
二人将桌上的冷盘糕点等物随意捡了些吃,勉强混个饱腹后,着人撤了下去,有人送进大桶热水来。龚远和笑道:“累了吧?你先洗?”
明菲低着头应了一声,做到妆台前,金簪赶紧上前帮她把钗环褪去,将头发疏通,松松绾了个堕马髻,然后扶着她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洗漱。
待明菲披着红绡制成家常袍子从屏风后走出来,龚远和已经褪去冠带,披了件淡蓝色的袍子歪坐在床上,将头靠在床头,翘着嘴角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唇角那丝微笑显得与平时很是不同。
明菲走进了,很清晰地能看见他的瞳仁里有两个自己,她突然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得有些发烫,她吸了一口气,扬唇一笑:“你不去洗么?”
龚远和朝她伸出手:“过来。”
金簪等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
明菲有点僵硬地坐到他身边,顺从地把手放到他的手掌里,他的手掌很暖和很于燥,不是她不喜欢的那种裹着一层冷汗湿哒哒的感觉。她依稀记得,妈妈曾经说过,手掌干燥温暖的男人很有责任心。是这样的么?但愿是,她宁愿是。如果不是,那也无所谓,总得好好活下去。
龚远和将她的手包住,举起来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明菲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他漂亮的眼睛探询地看着她,明菲赶紧冲他微微一笑,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看了一歇,最后低声道:“看焰火那次,别人都在笑,你也在笑,但是你的眼睛在哭。”
“走么?我记不得了。”明菲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当时她被挤到窗边,没有人注意她,她想起了妈妈,正好遇到他从隔壁的窗子里探出头来冲她笑。他说得没错,她当时的确想哭来着。他挺敏锐的,明菲想。
龚远和将她的手拉起贴在他的脸上,轻声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笑,是假的。”
“这个真不真?”明菲望着他笑,眼睛笑成弯月亮。
龚远和笑着站起来“夜深了,我先去洗洗,这一身的酒菜味儿,够难闻的。”
明菲犹豫子一下,跟着他起身:“我帮你?”说妾身伺候您,她好像一时之间还是说不出来。
龚远和有些意外,回头望着她,见她的神色不似作伪,竟然是真的打算帮他,说一点羞窘都没有是假的,但更多的是自然,她仿佛是在说“我做饭给你吃”一样的简单。他隐隐有一丝失望,他也不明白到底失望什么,转念一想,扭扭捏捏的明菲似乎也不是他认识的明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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