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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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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蔡家人就抬不起头来了。
龚远和笑了笑:“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却听明菲在他身后道:“那当然,不然人家会晓得你解了这婆子汗巾子的。”
龚远和脚下一个踉跄,回头很认真的说:“我后悔了,当时我该解我的汗巾子的。”看到明菲被噎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女孩子家说话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然小心我告诉你父兄!”
明菲抱着膝盖靠在假山石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非常深切地感到活着的感觉很好。但问题是,这次能不能一旁永逸地把那个人除掉,不然永无宁日。
“喜福……”有人在不远处小声喊着喜福,听声音是陈大公子陈至的,明菲有些紧张,出了这种事,要是被人知道了特别丢脸。她不能让人发现洞子里藏着的那两个人。
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走到路口坐下来把通往那个洞的路堵得死死的。不多时,果见喜福屁颠屁颠地顺着小路朝她跑来。陈至的脸跑得红扑扑的,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喜福看见明菲,开心地叫了几声,冲过去俯首贴耳的围着她乱转。明菲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望着陈至笑了一笑:“大表哥。”
陈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脸上爷些不自在:“你怎么在这里?”
明菲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陈至噎了一下,转而道:“你怎么这副样子,头发像个疯子婆!”
明菲泰然自若地道:“醉了一跤不可以吗?”
远处传来丫头们的叫喊声:“公子,公子您在哪里?您答应奴婢一声儿啊。”其中就有玉盘的声音。
陈丅至立刻矮下身子,低声威胁明菲:“不许说我在这里!不然,不然叫你好看!”
明菲当然懒得说他在这里,她这副模样又不是好看得很。只是那叫声越来越近,还听到梅子说:“两位姐姐要不要去太湖石假山上找找?”
这死丫头,跟着她装傻充愣的,这会儿倒精明得很。明菲暗啐了一口,低声劝陈至:“你这样她们会被吓死的,还是快出去吧。”
陈至道:“她们被吓死关我什么事?自以为是祖母身边来的人就不得了,就像两条尾巴似的成日跟着人,管着管那的,烦死了。哎,我说你,把路挡住作什么?快让开,让我过:“她们要过来了!”
明菲想到他这两个丫头果然是很嚣张是该收给收给。但可惜她今日不能配合他了,便摇头:“我没法子让你,我腿摔伤了。”
陈至很不高兴:“让一让都不行吗?”
“不行!”明菲信口胡诌,“大概是骨头断了,一点都不能移动的。大表哥一定要我让也行,等我的丫头把人喊来了,我立刻就让!”
陈至怀疑地看着她,切了一声:“骨头断了你还能好生生地坐在这里,早就哭爹叫娘了!当我三岁的小孩子?你让不让?蔡三?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耳听着脚步声进来越近,他卷起了袖子,作势在明菲面前晃了晃:“信不信我揍你?”
明菲早看穿了他的外强中干,把脸微微朝他扬起:“你揍啊?你揍我你也得挨揍!”
陈至突然泄了气:“我求求你坏行?我难得打脱一天。”
明菲摇头:“大表哥,我爱莫能助。既然你不愿意答应她们,我就替你答应了,不然我会被骂失礼的。”
陈至狗急跳墙,竟然要从她身边嶙峋陡峭的石头上爬过去。这要是掉下去还不脑袋开花?明菲被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往前一扑扯住他的一条腿,大声喊道:“玉盘姐姐,梅子快过来!大表哥在这里!”
陈至拼命蹬腿:“快放开!蔡三你个短命夭寿的!”
“公子啊!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陈家的两个丫鬟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陈至撅着屁股挂在太湖石上,翘起一条腿往后蹬明菲。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陈至施了下来同情地看着明菲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衣服上的脚印灰尘:“表小姐,真的是对不起了。奴婢一定会把这事禀告大奶奶的。”
明菲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
玉盘沉着脸上前,把明菲半楼半抱在怀里,低声道:“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她的眼睛是瞅着陈至的。假如真是陈至把明菲打成这个样子的,那就欺人太甚了。
陈至很敏感地发现了众人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很不一般,立刻开口辩解:“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很凶地推了明菲一下,“你说是不是?蔡三?”殊不知他的这种行为落到别人眼里正好坐实了猜测。
明菲笑道:“是我自己摔的,和大表哥没关系。”拉着玉盘道:“玉盘姐姐,你在这陪我,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了。”
这孩子就是懂事得过分了。玉盘叹了口气,命令梅子:“领着表公子去侍互亭,顺便禀告夫人,三小姐摔伤了。”
出了这种事,陈家两个丫鬟也觉得讪讪的,硬生生地把陈至给拉走了,陈至临走时还在冤枉地喊:“我没打她,没推她,真的,不信你们问她。蔡三,你说句公道话,我是蹬了你两脚,但我没打你是不是?”
蹬了两脚那还不算打?一个丫鬟无奈地道:“公子,您回去自己和大奶奶说吧。”
待陈至一行人一走远,明菲才趴在玉盘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玉盘惊讶地绕过去到山洞里看了才敢相信这是真的,抚着胸口说:“老天.三小姐您真是福大命大。”
不多时,花婆子带着几个婆子赶了过来,从山洞中取了人,四马攒蹄地绑了,抬着人从那荫蔽的地方悄悄儿地去了上房。花婆子亲自把明菲背上,一路念叨:多亏您福大命大,这些杀千刀的,干这种亏心事儿是要得报应的,是要得现世报的。”
明菲伏花婆子锦背上,觉得此时这个来时凶巴巴的妇人的唠叨听着也还挺好听的。
此时陈氏那边也乱了套,四姨娘和二姨娘正在一个瞅一个不顺眼,四姨娘身边的小艾就来了,才说了蔡光耀不见的事情,四姨娘立刻就晕了过去。陈氏情知不妙,赶紧地让人把四姨娘抬走。四姨娘醒过来后活吵活闹,说是陈氏害死了蔡光耀,理由是蔡光耀的新乳娘是陈氏给的。二姨娘在一旁劝,越劝四姨娘越暴躁,闹腾得越凶,又哭又骂,寻死觅活。
纵是有意遮掩,也禁不住有点风声外泄。做客遇到了这种事情,客人们很是尴尬,一等到三姨娘把放风筝的小姐们领回来,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蔡家。龚二夫人甚至等不及还没回来的龚远和与龚远秩就带着三个女儿匆匆坐上了马车。
陈氏深感丢脸,又因为自己没防住,平白丢了蔡光耀,又气又急间,正好接到花婆子让人送去的信,顿时气焰大涨,先就煽了四姨娘一个大耳刮子,一边派人去请大夫来瞧蔡光耀,一边派人去请蔡国栋,自己监督着婆子们把两个姨娘夹着一起去了上房。
第七十章牺牲(一)
蔡国栋赶到时蔡光耀已经醒了过来,根据唐大夫的诊断,小济就是中了龚远和所说的那种拐子拐小孩子用的迷丅药,万幸的是从水里捞起来及时。
今日发生的事情刚好被陈氏前段时间的提醒说中了,这样丢脸的事还是被一个外人撞破的,儿子女儿的命也都是人家救回来的,蔡国栋格外受不了,也深深感到了危机。
从前蔡家表面上还维持着出团和气,妻妾争宠也没太过,如今却是差点闹出人命来了。这说明一个问题,家庭矛盾空前激化,再也不能听之任之。如果他再一味的纵容,再不闻不问,他的名声,他的仕途,即将成年的儿女们的前途等等,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倒大霉。这回不等陈氏花什么心思,他便主动出面审这桩絮子。
他先和龚远和关起门来谈了半个时辰,最后亲自把龚远和送到了大门口。回去后就命人紧闭了大门二门,把各房的人都拘在屋里,捡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的审,从蔡光耀的奶娘,四姨娘身边的人,明菲,小鱼,那个将蔡光耀扔进水里的婆子,再到那天当值的人,二姨娘身边的人,陈氏身边的人,所有人都没放过。
开始也没问出什么来,大家都说不认识那小鱼和那个婆子,不知二人是怎么溜进来的,又想干什么。而小鱼和那个婆子,也是要紧牙关不说话。关键时刻陈氏抠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娇杏,于是当天晚上二姨娘就被关了起来接着,有人受了私刑,但是二姨娘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打死不认,一口咬定是陈氏贼喊捉贼。
陈氏也不辩解,冷笑一声,劝蔡国栋报官就是。蔡国栋哪里敢报官?忙苦劝了陈氏半日,陈氏方委屈万分地去了。
蔡国栋一夜未睡,第二日顾着面子,不曾请假,硬撑着去了府衙。还是陈知府早得了消息,寻了借口早早放他归家。蔡国栋回了家也不睡觉,见谁骂谁,不放人,不审人,也不下定论。
他这种态度让人看到了希望,也让人绝望,逼得人不得不背水一战,拼个鱼死两破。
第三日,蔡家的下人中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是明菲命里带衰,所以蔡家才会发生这些事情的。
只要把她送走,就全家太平了。
暴怒的蔡光庭疯了似地追查,陈氏瞒着蔡国栋睁只眼闭只眼的放纵,提供人手便利,很快就让蔡光庭追到了源头——这种说法是从蔡光仪身边的小厮嘴里传出来的。
蔡光庭就在蔡光仪的门口堵住了人,拿着马鞭差点没把那个小厮的脸给抽烂了,一边打一边骂。等到蔡国栋知道的时候,一直老实木讷的蔡光仪已经被逼得忍不住冲出来和蔡光庭狠狠地大干了一架。
蔡光庭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拼着跪祠堂,吃家法,也要蔡国栋将那小厮给打卖了,惩罚那些中伤明兼菲的人。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别人不要脸,他还要脸!
若是依着住日,蔡国栋必然要动用家法狠狠教训蔡光庭一顿的,但此番他却只是命令将蔡光庭和蔡光仪各各看管起来了事。
见蔡光庭的逼迫无效,第四日,陈氏拿出二姨娘在外私开的铺子、庄子的详细资料交给蔡国栋,又拿出珍藏已久的明菲血衣,自言有过:一为早知二姨娘害人却没有管教并告知,导致明菲险些二次送命;二为给蔡光耀指派了乳娘却没看顾好人,给人有趁之机;三为治家不严,导致妾室无状,家风败坏,令蔡府在各府面前失了颜面,她再无颜面见各府夫人,于是自请下堂。却又跪下求蔡国栋善待明菲姐妹二人,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将来老爷百年后也要见到姐姐的,姐姐问起,可怎么说呢?”
蔡国栋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推辞而去,拿着记着二姨娘店铺的那张纸在城里晃了一日,一大晚上才喝得烂醉的被人扶了回来,陈氏衣不解带地默默地照顾了他一夜。
第二日早上蔡国栋刚醒过来,陈氏就晕厥倒地。蔡国栋亲自请来大夫,唐大夫言道是操劳过度,忧思过甚。余婆子抹着眼泪说,陈氏这几日又要照顾三小姐,又要照顿四公子,还得管好家中不乱套,谣言不外传,加上自责担忧,哪里还能撑得住?蔡国栋若有所思。
下午,蔡氏族长和族长夫人突然来探病人,分别和蔡国栋、陈氏密谈了半日。之后陈氏再不言下堂之说,蔡国栋沉着脸独自去了二姨娘的屋子。
晚饭时,明菲注意到陈氏的饭量是往日的两倍还要多。不单是她一个人发现了,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花婆子和娇桃悄悄讨论二姨娘铁定翻不了身了。
晚饭后,蔡国栋终于一脸疲惫地从二姨娘的屋子里走出来,让陈氏把几个妾室以及子女们都带到正堂,他有事要宣布。
蔡家平时有贵客来访时才打开的厅堂灯火辉煌,余婆子领着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把四周把守得严密结实。蔡国栋和陈氏坐在上首两把太师椅上,其余人等分列两旁。
四姨娘打扮得像朵娇艳的花,得意洋洋的和蔡国栋、陈氏禀报:“老爷,夫人,婢妾没敢抱了四公子来。他那么小,这么可怕的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了,若是再听一遍,婢妾害怕会把他吓傻。”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陈氏垂着眼不吭气,蔡国栋狠狠瞪了四姨娘一眼,突然骂道:“看看你穿的戴的什么玩意儿!粗俗不堪!”
四姨娘顿时傻眼,眼圈儿红了起来。她心情好,穿漂亮点怎么就成了粗俗了?都是那个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倒霉了不算,还连带着别人也跟着倒霉。
哦,被迁怒了,此时蔡老爷的心情就像天上的云彩一般难以捉摸。低调再低调,明菲脸色沉痛的把头低下,拉着明玉悄悄往灯影里挪了挪,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明姿仇恨的目光。
短短几日,明姿憔悴了一大截,瘦的下巴尖尖的,要不是目光太可怕,看着真是我见犹怜。蔡光正和蔡光仪站在她旁边,蔡光正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面散的地板,蔡光仪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神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
蔡国栋清嗓子,沉痛地道:“前几天,家里发生了一件败坏人伦的大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之所以说出来是想要大家引以为戒……”虽然二姨娘和彩绣、彩屏怎么都不肯承认,但也不用她们承认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四姨娘忘记了刚才的窘迫和愤怒,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蔡国栋,陈氏还是一味的泥雕状。
就在这个时候,蔡光正的声音突九地响起:“父亲,儿子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蔡光正。蔡光正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睛却亮得吓人,腰背更是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凌然的坚决。
蔡光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看了陈氏一眼,陈氏眯起了眼晴.明菲暗叹了一口气。
蔡国栋勃然大怒:“孽畜!还没轮到你说话!”他以为蔡光正是要替二姨娘求情。他没把二姨娘带出来当众申斥,宣布处罚结果,就是为了给这三个孩子留一点体面,谁知蔡光正偏还上赶着来。
蔡光正昂着头,大步走出去,站在屋子正中,掀开袍子直挺挺地跪下,冲着蔡国栋和陈氏响亮地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挺直腰背,大声说:“这件事情是儿子做下的,与姨娘无关。父亲要责罚就责罚儿子吧。”
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一瞬间,明菲真的很佩服蔡光正。假如蔡光正真的能将此事顶下来,二姨娘把下的其他错误就不至于让她送命,只要她活着,没在蔡国栋的心目中落到最差的地步,蔡光仪和明姿就会有希望。而假如二姨娘彻底垮了,明菲不认为经过这件事后,陈氏会善她的这三个子女。
“荒唐!”蔡国栋怎会相信?愈发愤怒,随手就将手边的茶碗砸了出去,那茶碗直直朝着蔡光正的头飞去,蔡光正却头都不偏一下,任凭那茶碗砸在额头,热水混着血水淌了一脸,仍倔强地看着蔡国栋:“我痛恨三妹妹几次害得四妹妹被父亲责打,痛恨四姨娘害得姨娘被罚被辱,故而想出了这个主意,只想为姨娘出一口恶气。儿子所言句句为实,还请父亲明鉴。”
蔡国栋气急反笑,指着蔡光正道:“孽畜!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氏看了蔡国栋一眼,劝道:“光正,不是什么话都乱说得的。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这是败坏人伦的恶毒事,天理不容,就算老爷不忍心将你送去官衙,只怕族中也容不下你,你这一辈子就毁了……你不要做傻事。”胁迫恐吓之意,尽在其中。
蔡光正凄谅一笑:“我自然知晓。但事情已经做下,无法改变,后悔也来不及。本来想着万无一失,谁想竟会牵连了姨娘?姨娘十居怀胎,生我养我,我尚来不及孝顺她一日,反眼眸睁地看着她因为我的错而受到牵连……父亲就给儿子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又是使劲磕头。
蔡国栋的脸色变幻莫测,看着蔡光正的眼神却柔和起来。他不相信这个温柔敦厚的儿子会做这种事,但他相信这个儿子是真的孝顺。
第七十一章 牺牲(二)
四姨娘生怕蔡国栋就信了蔡光正的话,冷笑了一声,道:“二公子!大家都知道你孝顺你姨娘,但孝顺也不是这么个孝顺法!你替她顶罪倒是全了她这里的孝了,那老爷那里的孝你又如何全?你读的圣贤书没有教你纵母行凶吧?”情急之中,她的口才倒比平时好了许多。
蔡光正又对着蔡国栋磕了两个响头,朗声道:“父亲,儿子不孝,有负您的期望和生养之恩。但儿子今日若是做了那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姨娘为儿子把下的错误遭受苦楚,儿子就更对不起您!儿子不是乱说.儿子有证据。”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血,从怀里分别掏出了几件东西,一一拿给蔡国栋看:“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迷倒四弟的药。得知家中要来客人,我偷偷去和四弟说,要放风筝,坐大船,还有很可爱的小狗,四弟缠着我要去。我和他说,四姨娘和夫人都不会让他去,他要真想去,除非他背着奶娘丫鬟偷偷溜出来,我在外面等他。他果真出来了,我的人便将他迷翻,抱去湖边……这个珠花,原本是一对。一只给了五妹妹身边的翠袖,我要她那日想办法让小姐们去湖边放风风筝,好把三妹妹引过去,有人在那里等着她。之中,我一直都在院子里坐着,反正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可以证明我不在场。姨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父亲不信,可以问问母亲、三妹妹、五妹妹,那日提议放风筝的人是不是翠袖?姨娘是不是一直劝母亲不要让小姐们去放风筝?如果父亲还不信,可以去我院子里那棵杏花树下看看,那里埋着我买凶杀人的五十两黄金。还有,那天我偷偷去找四弟时,是申时三刻,穿的是件杏黄衫子,四弟屋子里的小丫鬟大概也看见了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蔡国栋目瞪口呆,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过这个儿子。
四姨娘已经完全相信蔡光正的说辞,疯虎一般扑上去,使劲儿煽了他两个耳光厉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恶毒的东西!他才四岁,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他有什么错?他哪里对不起你?”
蔡光正偏着头,垂着眼,淡而冷漠地说:“姨娘快别这么说,他可不是我的亲弟弟。他又不是和我一个亲娘生的,和我隔着肚皮呢。你日日想方设法地算计我亲娘,害得她满腹委屈却没处说,他将来还要和我分家产,留着他早晚也是个祸害!”
话音未落,蔡国栋已经暴跳而起,随手抓了瓶子里插着的鸡毛掸疯了似的,朝蔡光正劈头盖脸地打下去,边打边吼:“畜牲!你这个畜牲!我怎会生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说的就和真的一样!明兼相信蔡光正一定早就想好,做了打算的,他说有的必然就有,就算是蔡国栋立刻去查,也一定会查出一个再真实不过的真相来。他还怕蔡国栋不信,故意激怒蔡国栋,又上了一层保险。
蔡国栋的手越下进狠,陈氏尖叫起来,扑上去枪蔡国栋的鸡毛掸:“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先问清楚再说不好吗?余妈妈,你快请了韩总管去看看啊,二公子说的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
她已然想明白了,有蔡光正这样死命的护着,要一锤子打死二姨娘已经不可能,不如坐实了蔡光正的罪名,把蔡光正赶出蔡家去,相信二姨娘会更难过。为子防止过后有人说她栽赃,她还不忘请了蔡国栋的心腹,蔡家的外总管,韩福生一道去瞧。
气疯了的蔡国栋一把将陈氏推开,继续狂打。
一直不吭气的蔡光仪突然怒吼了一声,扑上去抡蔡国栋的鸡毛掸:“打我吧,打我吧,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得罪大哥,也不会把二哥逼成这个样子!”仿佛这一切,都是蔡光庭的错,都是因为他们被人欺负太甚。偏偏蔡光庭还不好为自己辩解什么。
“你走开,光仪,不干你事。”蔡光正不避不让,睁眼看着蔡国栋:“父亲打死儿子吧,左右将来这一切都是大哥一个人的。就因为是姨娘生的,所以永远低人一等,夹头夹尾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明姿和蔡光仪抱着头哭成一团,对着蔡国栋拼命磕头,又去抱着陈氏的膝盖苦求,陈氏又是厌恶,又是憎恨,偏偏还得忍着。
蔡国栋的手突然软了。他是家中的唯一的一个嫡子,他父亲那些小妾统统没养出一个成年的儿子来,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妾室庶子的难处。
明菲吸了一口气,松开明玉的手,一瘸一拐地上前,走到蔡国栋面前跪下,大声说:“父亲饶了二哥吧!那件事,”她叹了口气,“明菲愿意当它是件意外,会永远忘了它!”她磕头下去,泪如泉涌:“都是明菲命不好,才会引起这些事,您把明菲送走吧,只要家里安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好的,明菲不怕……”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一条路。
她要退让,四姨娘可不依,尖声道:“三小姐说的什么话?这事儿哪里是你引起来的?明明是有人生性恶毒,居心不良刻意的谋财害命,残害手足,和你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你原该是在三月里出生,偏偏被人阴毒地下药,这才生在了二月!多亏我的明佩怎么也沾不上这二月的边,不然也得歹命!儿子这样恶毒,那当娘的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么嫌弃庶子不好,想做嫡子,说不定当年夫人就是被这毒妇母子害死的。”
陈氏等四姨娘说完了才厉声喝道:“胡说什么?什么有的没的都乱扯出来了!不是说过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吗?来人,把四姨娘给我叉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四姨娘乱跳:“我今日豁出去了!不给我个说法我也不活了!总不成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是老爷的儿子,我生出来就是不值钱的稻草和石头!既如此,老爷还要什么宗法礼教?也不必当什么父母官,只把其他人都赶走,就留这毒妇和她的小畜牲在府,改庶为嫡,否则咱们迟早都得被他们把骨头渣子都吃干净了!”她气狠了,连自称都改了。
金簪和珠钗也不捂她的嘴,半劝半拖地将她给拉了下去。那里还没弄好,这里一直不吭气的三姨娘陡然尖叫了一声:“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原来是蔡国栋气急晕死过去了。
于是哭的不哭了,闹的也不闹了。大家蜂拥而上,先把蔡国栋给扶起来,陈氏狠命地猫蔡国栋的人中,蔡光庭拿着杯热茶往下灌。
“老爷醒了!”陈氏惊喜地叫起来。
蔡国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闭着眼睛,意趣全无地挥挥手:“把这逆子给我关起来,明日再做定夺,你们都下去吧。”
陈氏想了想,道:“把二公子抬回他原来的屋子里,再请个跌打大夫来给他瞧瞧,该用药的就用药。小心伺候着,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蔡国栋突然大声吼起来:“不许请大夫!还嫌蔡家的脸丢得不够?他最好死了才干净!”才吼了一声,上唇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刚才陈氏太过用力,竟将他的人中给掐破了。又痛又烦,只觉得生不如死。
陈氏当机立断,表现出了一个贤明的当家主母应有的风度:“老爷这是糊涂了!不管怎样都要先养好孩子的伤再说。三姨娘,你多安排几个人手,好生照料着。”
蔡光正被抬出正堂大门时,他的目光落在蔡光仪和明姿的脸上,然后又从蔡光庭、明菲、明玉的脸上淡淡掠过,停在陈氏的脸上时,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等明菲再看,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明菲想,也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回到房中,明玉拉着明菲的手痛哭失声:“三姐姐,你怎么能扔下我不管?明明不是你的错,你都成这个样子了,爹爹偏心,爹爹偏心啊……”
小丫头还不懂事,要是让她一直这么对蔡老爹有意见,想必时间久了会和蔡老爹更加生分的,长远看来可不是件好事儿。明菲将明玉搂住,细声安慰她:“没有啦,爹爹会公正处理的,爹爹不是没说我什么吗?那日大哥打了三哥,爹爹不也没把大哥怎样?”
明玉将信将疑:“真的?”
明菲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容易哄睡了明玉,娇桃焦虑地守着明菲,哀声叹气:“三小姐,这可怎么办?”
明玉道:“什么怎么办?睡觉!明日就知道结果了。”剩下的事情自有陈氏去收尾,不用她操心,她也操不上那份心。
不出明菲所料,第二日韩管家和余婆子就把一干人证物证都摆到了桌面上,一切证据都指向温柔敦厚的二公子蔡光正。蔡国栋气得立时要将他除了族谱,送交官府。
又是陈氏拉住他,苦苦相劝,道是家族体面第一,老爷的官声要紧!送交官府绝对不托请族里看看该怎么办吧。蔡家族长再次秘密光临蔡府,将蔡光正的大名自族谱上一笔勾销,关进了蔡府角落里的一个小院,终身不许出去丢人现眼。
蔡国栋病得起不来床,陈氏自作主张地将小鱼和那婆子、以及彩屏、彩绣、蔡光正身边的几个人绑住塞了嘴,一并送到府衙,言道是家仆勾结山匪试图绑架蔡光耀勒索钱财。又备了重礼,大张旗鼓地去了龚家,感谢龚家大公子的仗义行为。
陈知府一向自诩清明,在他的治下竟然出了这种绑架朝廷命官之子的事,自然要严办,再挖出山贼的同伙来,谁知那几个贼婆不肯指供,又招架不住刑罚,竟然就死了。
陈知府犹不解恨,命人将其扔到菜市口曝尸三日,吓得水城府的人贩子,小偷儿,盗贼们纷纷收手躲避风头。
一场丑闻就此遮掩过去。
整个事件中,明菲没有被提到过。被绑架的,被救的,始终只是蔡四公子。而二姨娘,因为误撞山匪,惊吓过度,必须静养,再不能见客——即便蔡光正豁去了前途,也不能弥补她教养不当,贪污公款,刻薄明菲的罪过,可她到底还能苟延残喘。
蔡国栋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一头原本乌黑亮滑的头发竟就掺杂了星星点点的斑白。二月二十六,明菲接着蔡国栋的吩咐,终于和明玉一道,风风光光地搬进了装饰一新的倚绣院,算是正式定居下来。
与此同时,水城府里寻找种医守真子的活动搞得热火朝天。
第七十二章 生日(一)
三月十六,是明菲整十岁的“生日”。这个生日来得不寻常,,乃是陈氏花了上千两雪花银去清风观求得的福瑞吉祥的新生日。
为着前些日子家中出了那般的大事,陈氏便和蔡国栋商量,好好替明菲办一下这个生日。一来是热闹热闹冲冲晦气;二来也好正式将明菲介绍给各府女眷;三来也是借机让四个女孩子培养一下感情。
蔡国栋因着觉得对不起明菲,又因她息事宁人的态度觉得她宽厚,应该奖励以便给她下面的女孩子们做个表率,便允了,特意吩咐陈氏记得要给明菲做新衣,好生添点首饰。
陈氏借机道:“几个丫头都到了长身子的时候,不如每人都做几套新衣,再添点首饰。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拘嫡庶,女孩子都是要娇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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