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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芳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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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菲望着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的陈氏,泪水汹涌而至。

“母亲!”元青菲紧紧握住陈氏枯枝一样的手,心里难过的要命。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惜命太过薄情,她将上辈子与母亲的相处方式带到了这里,叶菲没有一个好母亲,可是元青菲有!

她错了,大错特错。

陈氏抬了抬手,想要给元青菲拭去泪水,却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徒劳的看着,过了片刻,声音低不可闻的道:“走吧。”

元青菲明白陈氏的意思,擦了擦眼泪,坚定的道:“母亲,我头上的伤都好了,我以后每日都来照顾您。”

见陈氏拧起眉头要说话,便丝毫不停歇的道:“母亲放心,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孩子了,我长大了!所以母亲要给女儿尽孝心的机会才是,正好您也可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陈氏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她自然也是希望女儿能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现在不一定哪天就合眼了,女儿是她在人世唯一的牵挂,她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能看女儿最后一眼,这样就再也没有好遗憾的了。

第二日,是合家团圆的中秋节,青色衣裳居多的元青菲换了身大红色的褙子去了陈氏屋里,虽然衣裳已经略微有些小有些紧,但颜色鲜艳喜庆,想来陈氏看着也能高兴高兴。

果然,陈氏见女儿穿的花骨朵一般,十分高兴,连带着精神看着都好了几分,在元青菲又哄又劝下竟还吃了半碗粥。

家里在高姨娘的吩咐下,各处都点了大灯笼,红彤彤的一片,倒也很有过节的气氛。

元青菲陪了陈氏一天,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奇闻异事讲给她听,想着法子逗陈氏开心。

虽然陈氏丝毫不留恋尘世,但元青菲是死过一回的人,知道人死如灯灭,像她这样能重活一世的简直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希望陈氏能多活一些日子,而且是快乐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元青菲又搬到了陈氏正房的西厢房,她的院子离着正房虽也不远,但照顾起来却总是不方便的。

她每日早晨起来,亲自伺候陈氏洗漱。

说是洗漱,其实也只是让陈氏以清水漱口,而后用湿帕子帮她擦擦脸而已。

不过元青菲全都做的一丝不苟,而且每隔一日便在春月秋月的帮助下替陈氏擦一遍身,给她洗头梳头,把她全身上下都弄得干干净净。

她自己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长时间不洗澡会浑身难受发痒。陈氏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定也难受的很,只是不愿意麻烦旁人罢了。

她是陈氏的女儿,这些事她都应该替陈氏想到。

转眼便到了八月底,空气中的燥热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凉爽。

元青菲将陈氏房里的窗户打开了小片刻又合上了,屋子里的空气不流通对陈氏身体也没有好处,现在天气凉了,却也不敢长时间开着。

她坐在陈氏床沿,拿着浸了温水的湿帕子,一边细细的给陈氏擦拭手指和指甲,一边想着高姨娘今日带来的元四老爷的信。

元四老爷信上道已经参加完秋闱,还说自己必定会高中桂榜,便先留在济南府,等着参加完鹿鸣宴再回家,口气十分的大,似乎是十分的意气风发。

元青菲并不关心元四老爷是否会中举,她关心的是陈氏昏睡的时间比以前更长了,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若陈氏病逝之时元四老爷尚未回来,总不能真的让个姨娘妾室给陈氏操办丧事,而她自己又太小,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她没有丝毫犹疑的让回来送信的刘管事回济南催促元四老爷早日启程,甚至在刘管事面前大哭大闹了一场,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怎么做都不过分,也不会引人怀疑。

陈氏活着的时候无声无息,死后总要走的体面些,而丧事缺了元四老爷是无论如何也体面不了的。

第十五章 陈家

八月二十八日,陈氏病逝。

她临死前十分的清醒冷静,将自己写的一封亲笔信交给元青菲,叮嘱她一定要亲手交给元老夫人,等她死后也必须离开东平,去京城找元老夫人,日后就跟着元老夫人。

元青菲收了信,答应下来。

陈氏对世情十分看淡,但却是个能明辨是非好坏的,她直至最后一刻仍然觉着元老夫人是值得托付之人,应该是有道理的。

家中一片缟素,元四老爷尚未回来。

好在高姨娘素来是个能干的,又想在整个东平县好好表现一把,因此家中一切倒也井井有条。

元青菲照顾了陈氏这些日子,陈氏去世她虽也难过,但也觉着该尽的力都尽了。她是看着陈氏合眼的,知道陈氏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留恋,她走的时候神色平和,脸上带着淡淡的舒心的笑意,到让伺候她的人都觉着,她的死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夜里元青菲给陈氏守灵,陈妈妈陪着,其余人都让元青菲打发回去歇着了,只留了两个粗使的婆子在门外守着。

陈氏病故,最伤心的人不是元青菲,而是陈妈妈,她两鬓的银丝又凭添了少许,脸上也没了和气的笑容。

“妈妈跟了母亲多久了?”元青菲一面烧着锡纸,一面轻声问道。她心中有些疑虑,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问,也怕问多了惹来猜疑。

“十四年了。”陈妈妈红着眼睛,语气十分的怅然,随后又补充道:“我以前只是个府里厨上做点心的,知道小姐,却从未与小姐说过话,是后来小姐嫁到元家时才跟了小姐来的。”

元青菲注意到陈妈妈称呼上的变化,语气却依旧十分平淡的道:“妈妈能否跟我说说外祖家,母亲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可我知道,母亲是因为外祖家的事才会日日伤心的。”

说到最后,元青菲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陈妈妈,语气平缓的道:“妈妈一定知道一些,还请妈妈据实相告。”

陈妈妈看着此刻周身气质发生了细微变化的元青菲,脸上又片刻的怔愣,八小姐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和太太以前未出阁前简直一模一样!

片刻后,陈妈妈回过神来,叹道:“八小姐或许不知道,你与太太极像,不止容貌,连神情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事太太不告诉您,自有她的道理,您不知道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问妈妈,京城中可有人知晓我外祖家之事者?”

陈妈妈微微一愣,却依旧点头道:“有。”

“那妈妈觉着,是等我日后去了京城,让外人告诉我外祖家的事好,还是您亲自告诉我更好?更何况,知道的越多才能料敌先知,才不至于陷入被动,若是太无知,很容易被人利用,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元青菲眼神明亮澄澈,脸上挂着一丝执着之意。

陈妈妈听了这话,不由认真的看向元青菲。

一身缟素,身体瘦弱,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两颊发出柔和的荧光,双眸清亮,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睿智,整个人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沉稳。

什么时候,娇娇弱弱的八小姐长大了?

以至于她都快不认识了?

陈妈妈仔细想了想,觉着元青菲说的很有道理——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习惯于听从命令,而不是去做判断和分析。

“还请妈妈告诉我吧,母亲不在了,您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若您都不告诉我,我更不知道该去问谁。”元青菲十分诚恳的道,语气里已经带了些许请求。“您说吧,母亲她不会怪你的。”

陈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讲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陈氏,闺名静然。

父亲是当年战功赫赫的威国公陈骁,权倾一时,母亲叶氏是江南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叶家更是江南首富,家缠万贯,三位兄长俱是先后在军中、兵部任重要官职。

陈静然是威国公唯一的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受尽父母兄长的**爱,同时她也继承了母亲叶氏的容貌和才华,琴棋书画俱是精通,她的诗画甚至曾被先皇无意间见到,受到了先皇极大的赞誉,称赞她是“咏絮才”。

大封国那些年北部鞑靼沿边十分不太平,时常发生战乱,陈骁便领着三个儿子打了一场又一场,终于将北部战乱平定,他的骁勇善战之名让鞑靼人闻名生畏。

陈骁班师回京后,受到朝廷极大的赏赐,陈家三兄弟俱是加官进爵,连带着叶氏也赏了超一品命妇,陈静然亦是得到当时的太后及皇后的恩赏,到国公府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叶氏反复挑选后,为陈静然定下了与南阳侯世子的亲事。

常言道,物极必反。

平昌二十一年,荣**强盛的威国公因“意图谋反”“私吞军饷”等罪名而被除爵,陈骁和三个儿子被打入刑部大牢,随后全府流放二千里,陈氏一门无召无赦不得回京。

陈静然父亲和三位兄长因在刑部受了酷刑,本就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四人,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还未出京便先后亡故,遭受丧夫失子之痛的叶氏,独自一人带着已经十五岁、被南阳侯府退婚的陈静然,强撑着料理完丈夫和儿子的丧事,将女儿陈静然偷偷托付给元老夫人后,便再也坚持不住,撒手人寰。

叶氏的母亲是元老夫人的姨母,二人是表姐妹,而且巧合的是叶氏与元老夫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元老夫人年幼时曾得过浑身常年起疹子的怪病,请便京城名医依旧无法医治。后在一名道士的指点下,将她送到了江南医治。元老夫人在姨母家也就是叶家养了四年后终于痊愈,却也与叶氏建立了深厚的姐妹之情。她回京嫁入元家后,依旧与叶氏有书信往来,叶氏与威国公的亲事也是她牵的线。叶氏嫁入京城后,与元老夫人感情越发亲厚,两家走动极为频繁。

然而,威国公府出事后,元家为了不受牵连,立刻与威国公府断绝往来,在叶氏上门求助时,元老夫人称病未见。

直至威国公府死的死散的散,叶氏再次求助于元老夫人——求她照顾自己的女儿,元老夫人心中有愧,立即答应了。

煊赫一时受尽恩**的威国公府只剩下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陈静然。

第十六章 恨意

元老夫人答应叶氏照顾陈静然后,却并不敢冒风险将她接回京中,派了自己最贴心的妈妈将她安置在了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宅子里。

期间,陈静然无法忍受失去双亲和兄长的痛苦,几度欲要自尽,却都被元老夫人派去的人和自从陈家出事以后跟在陈静然身边的陈妈妈及时发现。

她们想不发现都不行,陈静然的死意太过明显。

只是她们也无法时时刻刻都看着陈静然,而且陈静然开始绝食,身体越来越虚弱。

元老夫人得知后,无法放任叶氏唯一的骨血就这样想寻死,只得亲自来劝陈静然。

陈静然却对昔日十分疼爱她的元老夫人十分冷漠和疏离,她是怨她不肯在陈家落难时伸手相救。

元老夫人自知有愧,却也不多说,只是厉声道“你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她最后的愿望便是你能活下去,不让陈家的最后一条血脉消失,你是想让你母亲死不瞑目?还是想让陈家连最后的骨血也消失殆尽?”

从那以后,陈静然不再寻死,但几乎天天在无人时悄悄流泪。她整个人却迅速的消瘦下来,眼神也十分的空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话也极少,甚至元老夫人将她许配给自己的庶子元学宏时,她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直至后来陈静然有了元青菲,这才好了些,虽然她对女儿也并不是特别的上心,却也总归有了一丝人气。只是她依旧不肯原谅元老夫人,元老夫人派人送来的东西她也全数纹风不动的给送了回去。

如今在她病亡后,却将女儿托付给了元老夫人。

元青菲得知了母亲陈氏的身世,很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氏一刻也不愿多活,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坦然的接受死亡。

如果换做是自己,估计做的也并不会比陈氏好,这种情况下能自己坚持活下去,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她也知道了为何陈氏笃信元老夫人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元老夫人还会不会记得当年的情谊,从当年的事情可以看出,元老夫人并不是绝情之人,可元家也并非重情重义之家。

“妈妈不要将我知道母亲身世之事告诉她人,尤其是元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人。”元青菲抬头看向陈妈妈,郑重的叮嘱道。

陈妈妈见元青菲听了她的话先是十分的震惊,但震惊过后却很快收敛了情绪,平静而理智的叮嘱她。

陈妈妈十分欣慰,知道八小姐果然成熟了不少,才这么大就能懂这些东西,太太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告慰。

她点点头应下。

陈妈妈本是威国公府的一个做点心的丫鬟,母亲是威国公夫人叶氏自叶家带到京城的,叶氏吃不惯北方的菜,陈妈妈的母亲南方菜和点心都做的极好。自从陈家出事后,威国公府的下人们跑的跑散的散,只有陈妈妈一家一直跟着叶氏。这些年她的父母先后故去,她也已经逐渐苍老,她一直照顾的陈静然也去了,等元老夫人接了八小姐去京城,她就可以安心的去乡下的儿子那里容养了。

九月初二,元四老爷冷着一张脸回来了。

乡试尚未放榜,但元四老爷这次十分的清楚,自己一定会中。

只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正妻病逝,按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留在济南参加鹿鸣宴的。白白的丧失了这么好的结交新近举子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自己中了举人,因要丁忧一年,也无法做官了。元四老爷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陈氏生前不让他好过死后依旧不放过他!他好不容易巴结上了一个大人物,得知这人极为喜欢戏曲,便特意将罗氏姐妹带去送给他,果然那人极为喜爱。不仅将乡试的考题透露给他,甚至答应为他的仕途助一臂之力。

他多年的梦想原本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却被陈氏的死生生的给打乱了。等到一年的孝期过去后,谁知道那位大人物还记不记得他?

元四老爷此刻站在灵堂,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偏偏脸上冷的仿佛能冻死人。

元青菲只当没看见,同家里的姨娘、姐妹一起跪在陈氏的灵前,垂着头肿着眼拉着脸,一副伤心欲绝摇摇欲坠的样子。

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的元白菲,此刻无比的担忧,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父亲已经回府了,她的两位姨娘却都没有回来。

只是如今太太没了,父亲明显火气极大,大家也都在为丧事忙碌,她不敢问父亲姨娘去哪里了,旁人也没有去问的,仿佛把两位姨娘给忘了一般。

此刻灵堂里焦躁不安的还有荷姨娘和莲姨娘。

作为嫡母的陈氏病故,家中所有子女都是要守孝三年的。

荷姨娘生的二小姐元红菲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莲姨娘生的三小姐元蓝菲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受上三年孝,元红菲都十七岁了,元蓝菲也有十六岁了,到时候议亲都很不好议。

荷姨娘与莲姨娘原来都是元府的丫鬟,贴身伺候元四老爷的,二人自小长在元家,对大户人家的规矩清楚的很。

按照元红菲与元蓝菲的年纪,都是该议亲了的,只是正妻陈氏一直都是病着的,极少外出做客,更是从未想过她这两个庶女的亲事。而没有嫡母的张罗,她们二人都是妾室,更是出不了门,二人对外面的适龄男子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给女儿挑选亲事。

而且,她们这一房人在东平根本就没有什么亲友,元四老爷又是白身,平日里即便是会客访友,也都是些普通人家,略有些身份地位的都不愿与他们家结交。

外人几乎不知晓她们家还有这么些个女儿,元红菲与元蓝菲即便是长得天仙一般,旁人也是不知道的。

连人都不知道又谈何说亲提亲?

元红菲与元蓝菲都听自己的姨娘说过也见识过京城元府的富贵荣华,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到京城去,再也不要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窝着。二人俱是一心想要嫁到京城的富贵人家里,却又根本没什么门路,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各自的姨娘身上。

她们都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的亲事尚无着落,又要守孝三年,二人都觉着人生十分的灰暗。二人本就是庶出没什么优势,等到三年后年龄都大了,就更没有优势可言了。如此一来二人自是十分痛恨陈氏,可陈氏已经不在了,她们的恨意便直接转向了元青菲。

第十七章 狠心

家里最高兴的就是高姨娘了,正室陈氏死了,那对碍眼的双胞胎也不知被老爷丢去了哪里,只要不让元四老爷娶新人回来,她扶正可就是早晚的事了!

若是再给元四老爷生个儿子,那她就更有希望了。

若不是此时是陈氏才死没几日,高姨娘几乎要笑出声来。即便是以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脸上的快意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停灵七日后发丧,因为家里实在是拮据,丧事办的有些简单,不过好歹脸上还是过得去的。

元四老爷觉着自己以后是要做官的人,若是正妻的丧事过于寒碜,他脸上也挂不住。倒是高姨娘十分心疼花出去的银子。

元四老爷回家后,根本无人问起同他一起走的罗氏姐妹,这让他非常满意。这才像个样子,罗氏姐妹是他的妾,他想带回来就带回来,想送人就送人,旁人是无权过问的。

事实上,陈氏死了元四老爷也是松了口气。

他早就隐约猜到了陈氏的身份,只是谁都没说过,连在高姨娘面前也不曾提起过。威国公府的事当年可谓轰动整个京城,他自然是知道的。

元家与陈家经常走动,虽男女有别,元四老爷幼时也是见过陈氏两回的。后来他娶了陈氏,陈氏那时因遭逢聚变身体消瘦,容貌气质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幼时见的面早已忘记是什么模样。

他原本并不知晓自己娶的是那时名满京都的威国公大小姐,二人身份差距过大,原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元老夫人过于关心爱护的态度让他起了疑心。

二人成亲时,元老夫人给了偷偷给了陈氏两万两银子的陪嫁,连带着他们如今住的四进的宅子、宅子里的家具物什都是元老夫人买的,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她买的。这即便是嫁亲闺女也不过如此。

元四老爷是庶出,即便是相貌英俊,在书香世家的元府也是毫不起眼的。他书读的很一般,心思全用在了钻营上——人生苦短,他一直都想着走捷径。

若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以他的资质,何时才能安享荣华富贵?他是庶子,比不得家里的嫡子,一切可是都要靠他自己谋取。

原本他不愿意娶个无权无势无钱的孤女陈氏,娶个高门庶女多好,说不准还能受到岳家提携,他倒时就只管享受就行了。

但迫于元老夫人的压力,他也只能答应下来。原本同样是庶出的元三老爷中举后做了东平县知县,他们这才来到了东平。谁知他们才来东平两年,元三老爷竟又高中进士,如今已经是大同府的知府,早已不在东平县了。

元四老爷觉着,连自己三哥那样木讷的都能做了知府,他最不济也能混个知府当当。

自从他猜到了陈氏的身份后,一点儿都不敢声张,怕陈氏罪臣之女的身份连累到他。如今陈氏死了,他总算松了口气。而且,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娶一位得力的继室,到时候再给那位大人物送上两名貌美如花的侍婢,还愁仕途无望?

想到这些,元四老爷这才心情好了些,只是夜里折腾高姨娘时越发的狂暴。

九月十一,乡试发榜。

元四老爷果然榜上有名,虽然名次不高,但只要中了举人就意味着可以做官了。

家里上上下下除了元青菲神情淡然,其余人俱是十分的欢喜,只是碍于陈氏热孝期间,不能大摆宴席张灯结彩罢了。

这几日元青菲许是因着给陈氏守孝时着了凉,身体十分的不适。自从陈氏不在了她便搬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时头重脚轻的躺在床上。

请了大夫吃了药,病情稍稍减轻了些。

高姨娘得知元青菲病了,带着元紫菲来了元青菲的院子,见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的模样,一脸担忧心痛的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我如何向姐姐交代?”

元青菲虽很不喜欢高姨娘,但高姨娘能装她也能装,而且高姨娘如今大权在握,她还是又弱又笨比较好。

“姨娘你怎么来了,我……我的头好疼,忘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元青菲神情怯怯的,倒也极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孩子。

高姨娘心中一亮,脸上却温柔的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等请了大夫来瞧一瞧,吃两服药就好了。”

元青菲皱着眉头一脸天真的道:“药太苦了,不吃行吗?”

高姨娘好脾气的哄道:“行行,小青不愿意吃就不吃。你瞧,你五姐姐来看你了呢。”说着她便使眼色让元紫菲近前来。

元紫菲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脸上十分的不以为然,像是没看到高姨娘的眼色一般,又往后站了站。

陈氏死了元青菲可就没了依靠了,父亲一向宠爱娘,等娘再给她添个弟弟,扶正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元青菲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怎么现如今不是元青菲巴结她们,反而娘要去巴结她?这是什么道理?

等到高姨娘慈母的样子装够了,带了元紫菲往她们的院子走的时候,元紫菲便毫不客气的说出心中的疑惑:“娘演戏可真有一套,把我那八妹妹哄得团团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闺女呢。”

高姨娘瞥了自己女儿一眼,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嫉妒心太强,容不下别人比她长得好也受不了别人的衣裳首饰比她强,如今竟然连她关心元青菲她都要嫉妒,自己难不成还真疼那个青丫头不成,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唉,女儿都是被她惯坏了。

“你懂什么,”高姨娘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即便是女儿做的不好她也不舍得说她,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惯着些也是应该的,女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难道还真的闲的发慌要去照顾一个没了倚仗的黄毛丫头?我图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

高姨娘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十分自信的道:“小青和小白如今都没了娘,我若将她们看护好了,扶正也就有更大的把握。只有扶正了,咱们娘俩才能出去多走动走动,这样你也能有机会挑个好夫婿。你瞧瞧二小姐和三小姐,这都多大了,连门都没出过几回,外头恐怕都不知道咱们家还有这两位姑娘,这眼看着都十四十三了,亲事连个着落都没有,等守完这三年孝,黄花菜都凉了!”

元紫菲听了,觉着也有些道理,遂心情好了不少。

高姨娘见女儿表情放松了些,知道她听进去了,很快便换了副心善的慈母模样道:“走,咱们还得再去看看十小姐,这也是个可怜的呢,亲娘都过那富贵的日子去了,只留下个这么小的人儿在这里受苦,倒真真是狠心呢。”

第十八章 出府

高姨娘捏着条绣工精致的浅绿色帕子,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意气风发,仿佛她已经成了正室太太一般,却不知元四老爷已经在谋划着娶哪家的姑娘为继室会对他更有利。

高姨娘进了元白菲的院子,元白菲原是同罗氏两位姨娘住在一起的,景致虽不如高姨娘的院子,却也颇为宽敞,让高姨娘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如灵、如燕见高姨娘来了,忙上前见礼。

高姨娘虽说不是家里的正经太太,但手里管着家里大小事务和银子,又十分的受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更何况她们二人原本是伺候两位罗姨娘的,如今两位姨娘一去不回,她们都已经十七八了,若是高姨娘肯帮她们做主找个好人家嫁了,那可是比什么都强。

因此二人都十分的殷勤,不仅讨好高姨娘,更是不停的夸赞着元紫菲,让元紫菲瞬间觉着这两人顺眼了许多。

元白菲在屋子里听见声音,急忙小跑着出来,神色中带着慌张,半个月的功夫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变成尖的了。

“呀,小白怎的瘦成这幅模样了,可是下面的丫鬟……”高姨娘话尚未说完,元白菲便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

“还求姨娘救救我姨娘,求您跟爹爹说说,让我姨娘回来吧!”元白菲一边哭一边搂住了高姨娘的腿,她的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好听,加上她的哭音,更加容易让人疼惜。

只是高姨娘听着却只觉的十分的刺耳,她心中冷笑,让那两个狐狸精回来?当她是白痴不成!

面上却丝毫不显,温柔的安慰道:“好好好,你放心,我定会与老爷说的,你且莫要哭了,哭坏了可怎么好,先起来再说。”

高姨娘最是了解元四老爷,她见元四老爷独自一人回来了,猜到他是把罗氏姐妹送人了,自是不回去说罗氏姐妹的事,但元白菲如今也就是个七岁的黄毛丫头而已,骗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元白菲信以为真,一边哭着一边不停的谢着高姨娘,把小罗氏临走前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又是一番母慈子孝后,高姨娘心满意足的带着元紫菲回了自己的院子。

元紫菲脸拉得老长,一脸不耐的道:“娘日后再去那两个丫头那里,可别再拉上我了,愿意去你自己去,我还要练琴呢!”

“你这孩子,娘叫你去自是有原因的,这样才能显出你疼爱妹妹,见到自家的姐妹就算心里厌烦也要笑着问好,别整天拉着脸。这样才不吃亏,娘还能害你不成?”高姨娘拉着元紫菲的手,顿了顿又道:“再说最多一年,咱们就能当正房了,你一个嫡出的小姐,要是爱计较,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元紫菲已经不知道听高姨娘啰嗦过多少回了,早就十分厌烦了,脸上的不耐渐渐更加明显。

高姨娘说了女儿一会儿,又觉着自己管的有些严了,便又搂着女儿说了半天的好话,终于让元紫菲露出了笑脸。

第二日,高姨娘便请来大夫为元青菲和元白菲看病开方子,二人本也都是些许小病而已,吃两服药也就好了。

元青菲却并不敢吃高姨娘送来的药,她都吃过一回亏了,怎么可能再吃第二回。

她把药悄悄的倒了,让陈妈妈给她熬了红糖老姜水,每日都要喝上几大碗,再加上每日都会活动一番,风寒症已经好了大半。

又过了大半个月,元青菲的病便彻底好了,饭量见长,连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元白菲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近来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断断续续的有些咳嗽,她原本清脆如莺的嗓音也因此变得不那么好听了。估计再咳下去,鹂莺音就该变成乌鸦嗓了。

倒是如今家里一派平和安宁的模样,让元四老爷很是满意,高姨娘既漂亮又能干,对两个没了亲娘的丫头那么贴心照顾,家宅安宁,实在是把管家的好手。

夜里伺候他更是卖力讨好,他都有过一丝把她扶正的打算了。

不过,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前程重要,这一次他定要娶个能助他仕途昌顺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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