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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芳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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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囊的香气格外的重,估计是有问题的。

眼前这个笑容亲切,语气温和有礼的女子,没有用花盆将她砸死,难道又想了个用香料将她毒死的主意?

“哎呀呀,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这样的客气!”元红菲又想去抓元青菲的手,却被元青菲悄悄地躲开了。

笑话,她们算什么姐妹!她的命都差点儿葬送在她手里!

元红菲抓了个空,眼中掠过一丝阴厉,却转瞬即逝,依旧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妹妹可知我这个月初十要及笄?我就你这么个好妹妹,妹妹可不能早早就去京城,不参加姐姐的及笄礼啊!妹妹可否晚两日再走?”

第七十六章 滞留

元青菲微微一愣,她倒并不知晓元红菲及笄礼要到了。

不过,元红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没必要牺牲自己往人家脸上贴金。

“二姐原是要行及笄礼了,我倒是极想多陪陪二姐,不过,大哥三哥与廖公子三人已经商量好了,过两日就走的,只怕他们三人都是有事要回京的,我这里全听哥哥姐姐们的安排。”元青菲低着头,声音亦是如蚊子一般,似乎颇为不好意思。

元红菲一听,就知道她是说了等于白说,这个八妹妹一向是个没什么主见的,想让她开口求大堂兄多留几日,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但她原本也没指望让元青菲来说服三人,只要她不反对多留几日那就成了。

这样的大事,她自然是要亲自去说的,到时候碰上那廖公子,就是再自然的事不过了。

一想到廖公子,元红菲的脸就微微的发烫。

她固然也觉着廖公子家世好,但廖宜昌英俊的容貌挺拔的身姿,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的气度,更能让情窦初开的她倾心不已。

最重要的是,那日她特意精心打扮一番,见到他时,明显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艳,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只是她不肯承认自己仅仅见了人家一面就倾慕罢了,甚至在荷姨娘面前,她也连半个字都未吐露,这是她心底的一个甜蜜的秘密。

想到温润如玉的廖公子,元红菲顿时就站不住了,匆匆的与元青菲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急急的回房重新梳妆打扮去了。

她要以更加惊艳的面貌出现在廖宜昌面前。

元青菲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元红菲微红的脸颊及耳朵,知道她怕是动了情了。

她心中不禁冷笑,动了情的人往往就丢了脑子,以廖家那样的门第,还有元家大小姐元鑫如今为廖家大儿媳妇的关系,就算廖宜昌自己愿意纳元红菲为妾,廖家与元家都是不会同意的,实在是有伤体面。

她暗暗告诫自己,切不能如元红菲一般动情忘心,日后只要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即可,情爱伤人伤己,能免则免。

至于元红菲及笄礼之事,她觉着以元承进的性格,多半会答应多留几日,等过了及笄礼再走的。

她如今还不曾真正确定花盆事件的谋划者是不是元红菲,正好可以趁着这几日再试探试探。

果然,下午郑妈妈就告诉元青菲,说是晚几日再走。

元青菲并无意外,心境亦是没有丝毫波澜。

而元承进一向平稳的性子如今却是一些焦躁不安,他总觉着四叔这里的三个年龄稍大些的妹妹不是很安分,看人的目光里透出几分自以为是的算计。

尤其是今日来告诉他过几日要行及笄礼的二妹妹,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先是刚来那日她就语气强硬的吩咐郑妈妈做事,今日又不顾规矩和男女大防,直接来了前院他们三个男子住的院子里。

有什么事派个丫鬟来跑跑腿传个话不就行了,非要自己亲自来,来了以后与他寒暄了好一阵子,眼睛还不住的偷偷往屋子里瞧,那等神态仪容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家里已经出嫁的大妹妹、不曾出嫁的四妹妹七妹妹等人,不论嫡出或是庶出,教养都是极好的,没有一个会这般不顾体统的往男子屋子里跑。

即便他们是堂兄妹,那也是极为不妥的,更不用说屋子里还有廖宜昌这个外男。

直到廖宜昌从里头的书房里出来,二妹妹才肯说明她的来意。

十一月初十竟然是她的及笄之日,这算得上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了,他自然是不能拒绝的,顶多是耽误几日行程罢了,不足为虑。

让他忧心的是,这回是二妹妹有事不得不多留几日,万一下回又有旁的妹妹有推脱不得之事,那岂不是又要耽误下去!

而且,二妹妹竟然还特意与廖宜昌说了几句话,半开玩笑的讨要及笄礼物。

哪有这样跟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男子讨要贺礼的!

多亏廖宜昌性子温和涵养极好,脸上一直带着笑与她说话,虽然带着几分疏离客套却也没有让二妹妹难堪,还承诺定会送上一份贺礼。

二妹妹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只是她临走时那过于炽热的眼神,让他与廖宜昌都有些受不住,多亏三弟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他们一行人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极为不妥,四叔家里也没个主事的,让个一身风尘之气的姨娘管家,他自己如今还远在京城不曾回来,得赶紧接了八妹妹走才行。

很快便到了元红菲及笄之日。

而元承进三人前几日已经将整个东平都游了一番,还特意让郑妈妈问了元青菲哪里适宜游玩。元青菲虽然来这里一年多了,但是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只得建议他们去清泉寺尝尝那里的斋菜。好在清泉寺的斋菜确实极好,而且三个京城来的娇着养大的公子哥儿,没吃过那些个山上长的叫不上名儿来的野蘑菇野菜的,回来以后竟是赞不绝口,让元青菲松了口气。

三人给清泉寺捐了大笔的香油钱,得了些开了光的用红松木雕成的各色珠花,回来后送了元青菲姐妹五个一人两朵。元青菲记得她上回去清泉寺时,寺里头还不曾有这个,看来是清泉寺想出来的新法子。

元紫菲一直苦于找不到借口与廖宜昌接近,这回借着收了礼物,又将自己打扮成花蝴蝶,翩翩的去了前院道谢、送回礼。而且茶都上了几回硬是赖着不肯走,直到与廖宜昌说上话才羞答答的离去。廖宜昌早就习惯有女子对他献殷勤,神色如常,倒是让一向稳重平和的元承进又是头疼又是尴尬,似乎他才是被献殷勤的那一个。

好在元蓝菲因为莲姨娘曾经与她说过,给她找好了一门富贵的亲事,男方家里头钱财极多,且不许她做妾,这才没让她去廖宜昌面前晃悠,也让元承进舒了口气。

而今日元红菲的及笄礼上,元承进三人则是送了从东平县最大的珠宝铺子里买来的头面镯子等,似乎价值不菲。

元青菲则只是由郑妈妈买了对玉镯子送了当贺礼。

元红菲的及笄礼办的十分的简单,连一个外人也无。

只是她看起来却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让元青菲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句话:元红菲的春天来了。

不过到了下午天空中就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而且连着下了一整夜,第二日已经是满城的银装素裹。

元红菲“及时”的出现在元承进面前,“好心”的劝他们再留几日,等到雪化了再走。

第七十七章 出发

初冬的第一场雪有些大,确实不适宜赶路的。

但元承进却已经不敢再多留了,元红菲的意图太过明显,再住下去只怕真要出事了。而他也从廖宜昌的眼神里看出戏谑与不耐。

十月十一日午时天气大晴,虽然积雪未化,但空气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冽,反而有种雪后的清新之气。

元青菲跟随元承进等人,带了杏珠与郑妈妈同乘一辆马车,往京城进发。

这一年是和宣十四年,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年头。

因为积雪未化,马车走的较慢。

元青菲抱了手炉裹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捧着一本杏珠从书店里头买来的《大封编年史》,细细的读着。

郑妈妈则是满面笑容的与杏珠说着京城中元府的趣事儿,惹的元青菲都不时的侧耳倾听。

一行人共三辆马车,走在最前头的是元承进,最后头的是元承遥与廖宜昌,元青菲的马车是在中间的。

前头的马车一直是十分平稳安静的,后头的马车则是吼声叫声不断,元青菲一听就知道是元承遥在怒声咆哮,他咆哮过后就会有一个低低的声音耐心细致的安慰着。

两名血气方刚的少年同乘一车,车厢里不时地会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让人怀疑马车下一刻就会被拆了。

具体说什么元青菲是听不到的,但这种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惹的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元承遥吼了一个时辰就累了,后头的马车终于平静下来。

他们一行人并未走水路,而是一路乘着马车北上,元承进是出来游学的,元承遥与廖宜昌则是偷跑出来游玩的,若是顺着水路一直乘船回去,自然就无法游玩了。

元青菲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却也希望能借此机会游历一番的。

前世她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琴上,不仅恋爱十分的失败,而且也没有出去旅游过,顶多会因演出或比赛而出远门,但也没有时间去欣赏风景。

她有了重活一次的好机会,一定要游历一番才好。

她们的第一站是闻名遐迩的泰山。

东平县其实算是紧挨着泰山了,但因着大雪封路,她们第二日傍晚时分才到了泰山脚下。

天气晴好,风和日丽,泰山脚底下的积雪已经融化,但山顶上却依旧是皑皑一片,远远看去,颇为壮观。

走了这两日元青菲就察觉出了元承进的细心妥帖、沉静稳重,不仅在饮食衣着上表达适当的关心,而且还会就前进的速度征询她的意见,以免行的过快她年纪小受不住,甚至得知她在看编年史,特意送了她两本野史看。

他还将元承遥与廖宜昌看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两人乱跑闯祸,简直不像个哥哥,倒像是个做父亲的,亏得他只比二人大两岁。

元青菲深深的觉着元府书香门第的好名声是名不虚传,单看被悉心调教养大的元承进,就知道元家的底蕴与气度。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用在元承进身上再合适不过。

但元青菲也再一次证实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观点:人的相貌与性情才学成反比。

元承进相貌只能勉强算是清秀,被五官俊朗气质华贵的廖宜昌一比,他会瞬间被淹没在人海里,就是元承遥也要比他英俊许多。

一行人在泰山脚下的一间客栈住下。

因着到了冬季,来泰山游历膜拜的人极少,客栈里冷冷清清的,乍然来了一群衣着气度不凡的客人,店家喜不自禁。

元承进觉着元青菲虽然年纪尚幼,但终归是个女子,万一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因此便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

掌柜的生了一张和和气气的圆脸,眼睛小小的,此时笑的干脆找不着眼睛了。

元青菲心知元承进是为了自己才如此的财大气粗,心中对这个大堂兄更加的赞叹了。她终于明白,为何郑妈妈那样有些严格甚至古板的人都对元承进赞不绝口了。

元承进是真的出类拔萃。

而元承遥见大哥包下了整间客栈,还以为他是为了廖宜昌,咧着嘴哼哼唧唧的道:“廖二,你一路混吃混喝的,我大哥这么大方包下客栈,你难道不拿出点儿心意来?真要当小白脸儿?”

廖宜昌被他一句“小白脸儿”噎得够呛,脸上却是一派淡然,“掌柜的,你这家客栈值多少银子?我出十倍的价,买了送给我这位弟弟。”十足的暴发户姿态。

元承遥的脸顿时僵住,元承进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自顾自的吩咐店里的小二送上热茶,准备饭菜。

那掌柜的开客栈有二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就成了人精了,心知这二人是在斗气,便和气的打圆场,也不说卖还是不卖。

元青菲在一旁见元承遥红着脖子气鼓鼓的模样,不由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元承遥喷火的眼神便立即杀了过去。

元青菲立即闭紧嘴巴,不再得罪这个还有些幼稚和天真的三堂兄。

廖宜昌却拍了元承遥一巴掌,小声儿的道:“在外头就别闹了,连八妹妹都笑话你了,回房再闹也不迟。”他一说完就赶紧跳开了,让元承遥踢出去的脚扑了个空,险些栽倒在地。

廖宜昌清了清嗓子,伸手弹了弹纤尘不染的衣襟,而后“哗”的一声开了折扇,一派优雅贵公子模样的上了楼梯,把个元承遥气的脸都绿了。

元青菲离得近,将廖宜昌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而且廖宜昌好像是有意让她听到的。

她越发的觉着二人不正常了。

入夜,元青菲在灯下提笔给元老夫人写信,简单的将自己的启程之事写了写,最后想了想,又将元承进夸赞一番,这才装了信封交给郑妈妈,等明日一早跟着元承进的信一起送出去。

第二日,元青菲便穿了郑妈妈一早就做好的男装,将头发全部梳起在脑后挽了两个男童样的总角。因着年纪尚小,这样一打扮倒也极像个男孩子。

早在元承进尚未到东平时,元青菲便央了郑妈妈给她做几身男孩子穿的的衣裳,就是为了出门能方便些。刚开始郑妈妈怎么也不同意的,还是后来元老夫人来信说是要让她也跟着元承进等人见识见识,郑妈妈这才同意。

她此时一身湖蓝色蜀锦棉袍,外头披了件新做的玄色大氅,足蹬一双做工精致的黑色高帮皂靴,原本额前垂于眉际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一张如珠似玉般精致的小脸儿,唇红齿白的模样惹人爱怜,偏整个人又因生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而显得英气逼人。

郑妈妈啧啧称奇的夸赞她“似是神童下凡”,让元青菲颇有些自得。

这幅皮囊确实是极好的,因此她才会特意用刘海遮了大半个脸——没有足够强的实力,容貌美丽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十八章 久违

待元青菲收拾妥当用过早饭,便带了同样穿了男装的杏珠到了楼下,郑妈妈岁数已经大了,不适宜爬山。

元承进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三人一见元青菲换了男装,都不禁一愣。

元承进很快便回过神来,笑容温和的赞道:“八妹妹这一换男装可把我们几个都比下去了!”

元青菲笑笑,没有说话。

元承遥则大大咧咧的走到她跟前,嬉笑道:“大哥可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八妹妹这样一来比廖二还要好看,哈哈哈,廖二,你终于碰着对手了!这回你也尝尝被人忽略的滋味儿!”

他说完挑衅似的看了廖宜昌一眼,又回过头来伸手去摸元青菲梳的光滑的两个总角,却被元青菲下意识的躲开了。

倒不是她尊着什么男女大防,而是她实际年龄要比这位三堂哥大个十岁,实在是没法儿接受他像个大人一样摸自己的头。

廖宜昌却根本不曾将元承遥的话放在心上。

他仔细的打量了元青菲一眼,心中亦是对她的容貌感到惊讶,又见她一身锦袍,越发的粉雕玉琢,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异色。

元青菲在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位廖二公子不会真的是喜欢……男子吧?

“三弟!”元承进见元承遥竟然不顾规矩的去摸自家妹妹的头,忙叫他了一声。

元承遥从小跟元承进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情十分的了解,知道他这是警告自己要注意规矩,他自己也是伸出手去之后才觉着有些不妥,便趁机收了手,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道:“今天天真热!”

一行人很快便出发了。

元承进昨夜便寻好了当地人给他们领路,因此今日上山倒也十分便利。

虽是冬日,但天气极好,清朗而有些温暖,爬了一段路,元青菲就已经出汗了,手炉也不用了,厚实的大氅也解了,全都给了杏珠抱着。

这样一来,元青菲倒是一身轻松了,杏珠却累了。

冬日的泰山光秃秃的,有些对不起它五岳之首的盛名,但元青菲依旧爬得十分的起劲儿。甚至走到了元承进三人的前面,一路上都有些雀跃,像是关了许久才出笼子的鸟儿。

元承进已经外出游历的将近一年,爬山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因此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地去看沿路的碑刻,还会向那个领路的农夫打听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询问泰山流传的故事传说。那领路的农夫想来是常做这领路的活计,十分的健谈,虽则目不识丁却也能将碑文等讲的头头是道。

元承遥刚开始爬的时候还兴头十足,结果仅仅一刻钟之后就失了兴致与耐心。他看了看走在前头兴致盎然的元青菲,不由的小声嘀咕:“没见识的乡下丫头,连棵草都没有的破石头山都能高兴成这样,到底哪里好看!”

廖宜昌听了,难得正经的道:“她还小,自然有童真童趣,你我已经长大成人,早已失了往日的天真。”

元承遥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却比廖宜昌还要正经的道:“吃错药了?你失贞就失贞,别扯上我,又不是我让你失贞的。”

廖宜昌被他一句话击碎了原本清静淡然的心境,恨的牙根痒痒,努力克制住想要一脚将他踹下山去的冲动,绷着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元青菲自然是不知道二人在后面的低语交锋,兴致勃勃的抬脚进了一间小小的庙宇里。

泰山上的庙宇似乎很是不少,里头应该都有些年月了,显得有些陈旧。

但元青菲却全都诚心诚意的拜了,她原先并不信鬼神,如今她自己身上发生了离奇的事,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临近晌午才走到半山腰。照这么个走法,只怕要到天黑才能爬到山顶。

而元青菲此时已经没了刚上山时的劲头,累的腿都打颤了。

这泰山看着不高,怎么爬起来就觉着离山顶一直很远,怎么也走不到头。

那领路的农夫颇有经验,知道这一行人全是金贵的主儿,遂建议他们略作歇息便下山,因为此时山顶上积雪未化,不宜登顶,而且山上夜里风大温度低,人上去了极容易生病。

元承遥早就爬够了,一路上全是光秃秃的石头,根本没什么看头,便嚷嚷着要下山去。

元承进其实也不想再往上走了,虽说未能登上泰山之巅有些遗憾,但因为他之前游历了一年,对有些事已经看的很开了。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那农夫进了一间颇大的寺庙。

寺庙名为三官庙,供奉的是掌管民间天地水的三官。

或许是时值冬日的原因,三官庙里头十分的冷清。

元承进上山时便已经让小厮带了吃食,此刻便在庙里简单摆了饭。

元青菲原本是想单独去别处用饭的,但元承进不放心,便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四人在一张石桌上用饭了。

再说他觉着元青菲也就才十岁,又是自家人,同桌用饭也不算失了规矩。

用完饭,他却想着再往上走一走的,对他来说,五岳独尊的泰山不仅气势磅礴,雄伟壮观,而且还有前人留下的众多闻名天下的碑碣石刻,这些石刻文辞优美,书体高雅,透出或淡然或睥睨的气势。

他十分的心醉。

只游到了半山腰他有些不能尽兴,想着让元青菲等人在这里歇息片刻,他再往上瞻仰一番,总不亏是白来一趟。

元承进叮嘱元承遥好生照看元青菲,不让他到处乱走,又说他顶多只去半个时辰便回,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与那农夫离去。

只是他一走元承遥哪里还坐得住,将带上山的四个小厮全都留给元青菲,拉了廖宜昌一溜烟儿的出了庙不见了踪影。

廖宜昌原本觉着独留下元青菲有些不妥,但他看见元青菲那双过于沉静的眸子,又觉着一身男装的她似乎比他们俩还要稳重,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跟着元承遥走了。

元青菲见他们都走了,反倒更加放松了些,披了大氅在庙里四处逛着,身后跟了杏珠并四个身形壮实的小厮,倒也颇有世家公子出门游玩的气势。

将各路神仙都拜了拜,上了香,元青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带了人回去,却在一间石亭里看到了一架古琴。

她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古琴被随意的放置在石桌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一根琴弦已然断裂,应当是被人遗弃在这里的。

她伸出白玉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拨动了一根琴弦。

久违的熟悉之感慢慢的涌上心头。

曾经视琴如命的她,已经有一年半不曾碰过琴了。犹如一个大鱼大肉惯了的人,忽然间吃了一年半的素,再次见到鱼肉时,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动手的。

元青菲站在石桌前,也不介意琴弦上的灰尘,动作娴熟的调了调音。

站在她身后的杏珠眼睛里流露出疑惑来。

小姐这是想要弹琴?

小姐会弹琴?

她好像只跟着方姨娘学过两日吧,而且好像那两日也根本没有碰过琴。

第七十九章 疑惑

这架琴因为荒弃了许久,琴音已然变涩,又沾了许多的灰尘,手感自然是极差的。

但元青菲并不在意这些,她的琴技可以说是一流的,就算是把废琴,她也一样可以奏出动人心弦的曲子。

她在意的是,此处没有处心积虑的谋害,除了杏珠,就只有远远跟着的四个小厮,无人知晓她的过去和现在,她可以放心的弹奏。

寺里香烟缈缈,万籁俱寂,正是弹琴的好时机。

元青菲试好音,站在石桌前,双手抚上了琴弦。

清扬而悠远的琴音顿时飘散开来,有一种透人心扉的宁和与安然。

悠扬的琴音缓缓的在指尖流淌,透过寺庙里斑驳的高墙往远处飘去。

不过,元青菲到底是有所顾忌的,不敢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亦是不敢久弹,只弹了半首曲子便作罢。

她把手从琴弦上收回,又抬起来伸向杏珠,想要用帕子擦擦手,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反应,抬头一看才发现,杏珠已经痴了。

元青菲对这一幕十分的熟悉,前世演奏时台下的听众大多都是如此表情的,往往都是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不可自拔,这是为何演出完一两分钟后才会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她苦笑着摇摇头,觉着日后要让杏珠经常听琴才行,若不然她这样呆愣着很容易露馅儿的。

她刚想喊醒杏珠,却见有人递过来一条洁白的丝帕。

元青菲一怔,顺着伸过来的胳膊往后看去,这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陆徵?!”

元青菲此刻特别想揉揉眼睛,以证实眼前出现的人只是个虚幻。

但她此刻两手均都沾满了灰尘,根本没有法子揉眼睛。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身体的其他动作,比如迅速后退和眼神不善。

杏珠被元青菲的声音惊动,立即清醒过来,一见是陆徵,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都有些发颤,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将元青菲挡在身后,牙齿打颤的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元青菲见状心底微暖,她就知道杏珠一直都是真心护着她的。

陆徵收回递帕子的手,见元青菲主仆两个俱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防备姿态,声音冷漠的道:“我若是想杀你们,那四个根本拦不住我。”

元青菲知道他是说正在往她们身边靠近的四个会些功夫的小厮,她也觉着那四个人根本不是陆徵的对手,且不说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只看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自信,就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她微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将陆徵打量了一眼一身简单之极的墨青色杭绸直缀,脚上一双做工精细的黑皮高筒靴,整个人身形颀长而挺拔,身姿笔挺,刀削似的脸上五官俊朗清逸,气质清冷而凌厉。

是与廖宜昌的温润儒雅截然不同的美男子。

当然,也与那日的狼狈不堪截然相反,他不穿黑色夜行衣时更像是一个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纵横捭阖的将军。

当然,陆徵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模样,自然是不可能商场当将军了,顶多是手里的人命比较多,这才会煞气较重。

元青菲想到这儿,便将浑身都在哆嗦的杏珠拉到自己身后,又示意那四个小厮自己无碍,这才抬起头平静的拱手道:“多谢!”她是对陆徵递帕子表示感谢,眼神里却没有一丝谢意。

一张精致如玉的脸映入陆徵的眼帘,陆徵这才发现,这个仅仅十岁的小姑娘容貌极美,但下一刻他就将这丝感觉抛掷脑后。

他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也有比元青菲更美更娇艳的。

相比于她的美貌,更能吸引他的是她的琴技。

自从母亲死后,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听到过这样动听的琴音了。

似是冷酷无情却又似是饱含深情,明明只是身处一隅茅亭,却让人恍若置身于泰山巅顶,明明是草枯木衰,却总觉着下一刻就是穿暖花开。

一把废琴就能奏出这样动人心魄的曲子,足见抚琴人琴技之高超,心境之广阔。

可问题是,自从陆徵从清泉寺逃脱后,他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将元青菲查了个底朝天。

元青菲,年十岁,性格绵软懦弱,对姨娘庶姐的话十分的顺从,为人呆笨,迄今连字都不曾认全。

父亲元学宏为当朝元阁老的第四子,庶出,好逸恶劳,喜钻营,不受家族待见。

母亲陈氏,闺名静然,是原威国公的唯一嫡女,她国色天姿,才貌双全,曾经名动京城,威国公被革爵流放后,她嫁给了元学宏,性子冷漠固执。

身边只有一个呆头呆脑的丫鬟,今年年初元老夫人才派了个老妈妈来贴身伺候,教导她长大成人。

如今家中把持庶务的是个姓方的姨娘。

但据陆徵所查,陈氏并没有教过元青菲琴技,不仅是琴技,其他方面亦是不曾教授过。

整个东平县的人只知元四太太容貌绝美,体弱多病不喜出门,却无一人知晓她琴棋书画皆通。

可见陈氏从不曾在她嫁给元学宏之后显露过自己的才华,甚至连她的女儿亦是不知自己的母亲几乎是样样精通的。

那元青菲的琴是谁教的?难道是方姨娘?

陆徵在这一刻觉着自己手底下养的人全是废物,连个毫不设防的十岁孩子的基本情形都摸不清楚,日后想要在京城立足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有那日在清泉寺里,那样的冷静机智,敏锐果决,刀架在她脖子上,鲜血外涌时她仍旧能平静从容的与他讨价还价,自己保命的同时还不忘救那个蠢到家的丫鬟。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她当日清澈明亮又充满睿智从容的眼神。

这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睛,却不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神。

下头的人密查的结果竟然是元青菲性子懦弱,为人呆笨!

这到底说的是她,还是她身边的那个笨丫鬟!

她今日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是戒备警惕,随后很快便恢复平静,但她眼神里的疏离依旧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戒备。

这样看来,似乎又像是一个竭力掩饰自己慌张震惊的孩子。

陆徵递帕子本就有试探之意,此刻却越发的迷惑了。

他是一个有疑问就会立即去解决的人,若不然疑问积攒多了会在他心里形成一个死结,从而极大的影响他的判断力。

“你从几岁开始学琴?学了几年?”

陆徵冷漠低沉的声音让元青菲浑身一僵。

没想到自己今日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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