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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烽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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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噶科转过身来,托勒看见他正在用手里的蜡团捏制一个面罩。面罩的嘴塞恰好可以让他装进一个电极板,两边各鼓出的一个小包恰好可以容纳托勒的耳朵。水箱的管理者看了一眼托勒,用手在蜡制的面具上做了一些调整。做完这一切,他将面罩戴在托勒的脸上。“提伯特会降福于你的!张开你的嘴巴!”

托勒张开嘴巴,嘴塞像舌头一样地伸了过来,面罩更紧地贴到了他的脸上,耳朵、眼睛和嘴巴之处也密封起来。一阵可怕的冲击波袭来,面罩的鼻孔之处被关闭了。“摒住呼吸,”卫兵说道,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到托勒的耳膜已经隐隐约约的了。“这还不是最后的。”几乎与此同时,托勒觉得自己在网中被托举着离开了地面,像一只木偶似的悬垂在空中。他仍然摒住呼吸,心中紧张地思考着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既然他们并不真想把他淹死,那么目的又何在呢?而且,他们没有为水下的他准备任何空气储备。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着。突然,他觉得脚趾头触到了水面,他吃惊地退缩了一下,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的身于往下沉着,在水中拍打着脚,他的脚像游泳似的在水中晃动着。水向他漫了过来,现在已经到了他的大腿……臀部……腰部……胸部……脖颈……

水既不热也不冷,恰好是他皮肤的温度。进入水箱之后,他感觉不到水是湿的。

事实上,他已经没了任何感觉。他的手动了动,却感觉不到它在动。液体像水一样,但比水重,浮力也比水强,而且比水更有弹性,但他的皮肤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心感剥夺,托勒知道,它往往使用比水重的液体阻断大脑的感觉,他也知道,这种办法是相当有效的。如果一个人长时间被放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就会在视觉和听觉方面产生幻觉,就像精神病患者那样。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中,他也必然会成为精神病患者。面对洗脑,他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个逃生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假如有人能够打坏水箱……不过这样的事托勒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最为紧要的事情是他现在不能呼吸。他知道他摒住呼吸的时间超不过六分钟。

他知道他的呼吸只能持续六分钟。六分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却不是永远。

第四十章

塞克拉兹的塞热奥广场变成了红色的海洋:红色的横幅横穿广场,红幡挂在每一棵树上,红色的彩旗在塞热奥大厦入口处的柱子上飘扬。每个人穿的衣服也都是红色的。红色,是死亡与哀悼的颜色。特伍德在广场上的人群中穿行,走向已经指定好了的泰纳斯代表团所在的区域。他的下迪瑞们和其他泰纳斯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也许他们此刻就在这密集的人群中挤着。

走在伊波瑞的人群之中,他感到了一种被抑压着的快乐——抑压是因为在这场活动中所要扮演的角色。但用不了多久,这种情绪就会在狂欢中得以释放,因为死去的领袖或其他的什么原因。特伍德知道吉姆瑞格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知道这类的纪念活动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民众是很容易在某种简单的仪式中被煽动起来的,一旦煽动起来,又很容易被引导。

为了做一个好的领袖,就向根本不值得他作出牺牲的民众妥协,这对于领袖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反讽,他想。他叹了一口气,也许,只能如此。

他在越来越稠密的人群中向前挤,终于来到了他的哈格人所在的区域,挤到了他的人民中间。下迪瑞丹尔卡向他打了一个立正,将一柄剑递到了他的上司手中,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会错过这个仪式呢。”

“我曾这么想过。但今天是所有的日子中吉姆瑞格防备最松弛的时候,不会再有更好的接近他们的机会了。”对于丹尔卡那个没有问出来的问题,特伍德说:

“是的,很好。从今天早上开始,我们的联盟已经成立了。”

丹尔卡做了个鬼脸,说:“我知道我应该为此而高兴,迪瑞,可是……”

“不要着急。尽管我们掩饰着对狄哈根人的真实感情,但我们会帮助他们,不过我不希望有人从我们的计划中得到好处,厌恶和憎恨对我们的事业不会有任何种益。另外,我想我们应该对他们给予一定的尊重。”

丹尔卡怀疑地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有人以为我会错过这个场面吧?“特伍德把风帽拉上,只露出一张典型的泰纳斯人脸,但剑却拿在他的手中。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的下迪瑞回答说。“我整个旅途都佩着剑,用风帽把自己罩得严严的。船上的人没怎么注意我们,塞克拉兹人在广场的入口处检查我们,也只是问了一下我们的人数,并没有亲自点数。”

特伍德突然笑起来:“吉姆瑞格的松懈将最终导致失败,他并不缺乏统治能力。

但他是个马虎鬼,又马虎又懒惰。”

“而且喜欢冒险。”丹尔卡补充道。

就在这时,嘀嘀答答的喇叭声响了起来,随后是人群的喧哗声。接着,一种单调而洪亮的鼓声从塞热奥中心传了过来。鼓声越来越大,塞克拉兹牧师出现在入口处的廊柱之间,鼓被固定在长长的杆子上,每个杆子都由四个牧师支撑。

走在敲鼓牧师后面的是整个哈格的牧师,每个牧师的手中都拿着一个月牙形的银喇叭。他们刚刚来到入口处的廊柱下,就将手中的喇叭举到了唇边,吹奏出悠扬、低沉的乐曲,仪式就在这种悠长而低沉的曲调中开始了。塞克拉兹人紧跟在牧师的后面,吉姆瑞格走在他们前面,他在黑色和银色相间的长袍外面套上了红色的丧袍;他的后面是一排又一排各个门类的哈格官员。

塞克拉兹人的行列中出现了罗翰的灵枢。红色的灵枢就像是漂在拥挤的人群头上,沿着广场四周缓慢地漂浮。灵枢每到一个哈格代表团的方阵前都停下来,让哈格官员们对他们的领袖表示敬意——他们表示敬意的方法就是把黑色和银色的纸幡向他的灵枢扔去,象征着他们对塞瑞尼·罗翰漫长一生的尊敬,也希望以此掩盖他那灰白色的身体。

灵枢在泰纳斯方阵前停下来的时候,特伍德也向灵枢扔了一个纸幡,但他却有意地将纸幡撕开——陈述他对于罗翰生命突然中断的怀疑。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这种暗示,纸幡悄然无声地飘落在旗幡飞扬的石头地面上。

队伍继续向前走,当最后的一个哈格向他们的大迪瑞表达完敬意时,牧师们开始吹奏起葬礼的曲子。他们请求伟大的提伯特记住罗翰漫长的一生,将他列人伟大者之列。灵枢一遍又一遍地绕着广场漂浮,葬礼进行曲也一遍又一遍地响着。终于,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乐曲停了下来,灵枢安放在广场的中央。

“怎么回事儿?”特伍德用胳膊肘捅了捅丹尔卡。这时,一架活动舷梯穿过人群直奔灵枢,舷梯的后面是用红色栏杆围起的平台。舷梯停了下来,平台恰好伸到灵枢的上面。吉姆瑞格出现在舷梯的一边,慢慢地向着平台走去。刚听完牧师们漫长的喧哗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的人群,看到吉姆瑞格那如石头般僵硬、威严的面孔,立即寂静下来。

“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丹尔卡低声说。“极不寻常。”

尽管人群已经寂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吉姆瑞格,他还是扬起手来,示意人们安静。他扫视着广大的人群,确认自己的确是处在万众的仰视之中。他停顿了片刻,将嘴巴张开,似乎要说话,却没有说出来。接着,他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指着他身后可怜的罗翰。他扬起脸来,令人心碎的哭声便从他的喉咙中传了出来:

“罗翰——翰——翰!”

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新的大迪瑞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把死者的尸体投入烈焰之中。

“罗翰一翰一翰一翰!”哭声又一次响起。吉姆瑞格心请沉痛地向着人群扫视的时候,寂静仍然持续着。整整一分钟的时间,吉姆瑞格悲哀的目光才穿越了广场上人脸的海洋。公众情感的张力被拉到极点的时候,吉姆瑞格终于大声说话了。

“我们的领袖倒下了!他死了!死了!”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轻柔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着。“死了。”

吉姆瑞格深吸一口气,开始以更加轻柔的声音说,以便使听众不得不向前探着头想听清他的话。“我们这么多年的敬爱领袖在睡眠中死了,再也不能起来了。永别了,塞瑞尼·罗翰,你的人民向你致敬,并对你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吉姆瑞格深情地看着他的灵枢,举起手来向他告别。他的手势做得简单而富有感召力。

“我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话了。”丹尔卡低声说。

“嘘!”特伍德制止了他。“我要看看这个骗子说什么。”

吉姆瑞格继续说着:“看,我的人民,再看一眼你们死去的大迪瑞吧。永远地记住他,记住他高贵的死,记住他……”他的两手张开,“看看他.记住他吧。”

“记住他是怎样蹂躏哈格的!”丹尔卡低声说,特伍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吉姆瑞格继续陈述着罗翰那一连串的伟大成就,可在特伍德看来,他的所有这些伟大成就集中到一点就是那个老凶手没有把他的对立面摧残到他应该摧残的程度,没有用更多的人民绝对难以承受的律令来压迫他的人民。

“塞瑞尼·罗翰生来就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伟大是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的,”吉姆瑞格继续往下说。“我不会把他的遗体付之大火或者腐烂掉的。虽然他死了,但我要保证他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他的遗体经过防腐处理之后将会镶嵌在水晶之中,陈列在塞热奥中心。这样,你们,他心爱的人民,就可以去瞻仰他,缅怀他的丰功伟绩,他将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吉姆瑞格的话,他所营造的戏剧效果和他语言中所蕴涵的情感,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听众。他的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公众爆发了一阵积聚已久的、惊天动地的喝彩声。这巨大的声音回荡着,似乎要高高地冲上圆屋顶的水晶盖子。

人群汹涌着挤向吉姆瑞格所站的平台,将它举了起来。那庄严的平台——吉姆瑞格平静地站在它的中央,手向远处张开——被高高地举了起来,欢呼声、喝彩声也伴随着这高高举起来的平台向上升腾。

泰纳斯的哈格人也欢呼着奔向疯狂的人流之中,特伍德转身离开了欢乐的人群。

快要走出广场的时候,丹尔卡赶上了他。“那都是他的诡计,”特伍德喃喃地说。

“我应该猜到的,他给了他们一个永远难以忘怀的公众形象,他已经比死去的罗翰要伟大了——远比死者伟大得多。”

下迪瑞丹尔卡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同代表团在一起。我要回去,一会儿到我那里去,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疲惫地看了一眼丹尔卡。“我累了……很累。”说完,他便走出人群,消失在丹尔卡的视线中。

泰勒斯和马斯亚克走在沿湖而建的门特院办事处后面树林中的小路上。费瑞亚的空气柔和而温馨,像往常一样,扇形树所发出的特有馨香在空气中弥漫。一团云在天空翻滚,从北边向着帕茵登翰湖的上空袭来,中午的太阳呈现出一片淡黄色。

“就要下雨了。”马斯亚克边看着天边对自己说。

“还早着呢。”泰勒斯心不在焉地咕哝,两人继续向前走。

终于,他们停下来,面面相觑。“我们疏忽了,”马斯亚克说。“这一点无法否认。我们不该在没有事先联系的情况下就让他去。”

“我们能做什么呢?帕雷塞伯特的禁令——”

马斯亚克立即摇摇头,否认了他说法:“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们应该和他一起去——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与我们保持联系。”

泰勒斯皱了皱眉头,摸着他卷曲的胡子:“那个女人——杨丹——她告诉我,她是他的情人。她可以与他取得联系。”

“她不会的。”马斯亚克说,“我已经试过了。伯翰回来的时候,我曾经让伊安娜给她谈过那个话题。”

“怎么样?”

“伊安娜也试过了,但她拒绝讨论那个话题。他们吵过嘴,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是情人们之间的吵嘴吗?“马斯亚克点了点头:“伊安娜说杨丹曾经劝他不要回到圆屋顶去,因为他的坚持,她中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她可以改变主意。”

“杨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的意志坚定,不太容易受影响。如果在这件事上等她改变主意,恐怕我们要等到老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告诉你的,马斯亚克。我们为他做了在不违反帕雷塞伯特的禁令前提下所能做的一切。就此而言,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相信他是对的。”马斯亚克严肃地说。

“当然。但即使这样,我们也应当遵循无所不在的天父旨意。战争是他所厌恶的,费瑞人将永远不会举起手来参战——”

马斯亚克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又继续向前走:“你是对的,因为你提醒了我,但我的心里仍然感到不安,泰勒斯。给你说句实话,一想起奥林·托勒,我的心里就无法安宁。我一想起他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以前很少有过这种感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能做什么呢?这是我们力所不能及的,马斯亚克。他现在是在坚韧之神的护佑之下。”

马斯亚克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当然。可我的预感也是神示,泰勒斯。”

就在这时,一滴大大的、晶莹的水珠落到了他们周围的路上,雨点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灰尘。泰勒斯抬头看了看,发现云团厚重起来,前面的天空出现了低低的雨云。这时,另一滴雨又砸在了地面上。接着,雨滴洒落在树叶和草地上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泰勒斯看着雨点在地上砸落的一个个深坑,转对他的朋友说:“我不怀疑你的预言,马斯亚克。”他指着正在倾泻下来的大雨,“毕竟,你对雨的预言是正确的。”

第四十一章

雨落在蓝森林的顶上,从树叶密织的天篷渐渐地滴落到下面的森林以及矮小的树木和植物上。雨一滴滴地渗落下来的时候,库拉克听到了头顶上空低沉的雨声,感受到几分冷丝丝的潮气。森林——在雨降临之前还被它怀抱中的生命们点染出无尽的喧哗——此刻却都静了下来,动物们纷纷地寻找它们的避雨之处去了,把森林全部留给了库拉克。

库拉克全身赤裸,只有腰间围着一条从旧夹克上撕下来的带子,这条带子正好可以用来挂他的多用刀和其他的一些所需要的小物件。他蟋缩在低矮而宽敞的树叶织就的棚子里,随着森林天篷渗落下来的雨滴越来越多,他的树叶棚子里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地渗进了雨水。他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警觉却漠然。他的感觉已经汇同于森林里的那些生物,在与森林居民共同生活的过程中,他已经形成了一面无形的意识之网。

从这面网中,他能够识别出属于人类的那些信息,却并不想去破解它们。而且,他知道森林里动物们的语言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他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他要学会它们的语言,然后,他将成为那些庞大动物家族中的一员。

雨落在森林里,渗进肥厚而黑黑的土壤中。小路变成了一条溪流,汩汩地流过树根和藤蔓,将水注人隐蔽的水池和更大的溪流之间。地面和树叶上的湿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水雾蛇似的盘旋着升到高空,消失在无形的帘幕之中。库拉克回到他那小小的隐蔽所,听着雨的拍打与滴落声。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雨声,空气也为之颤栗。

这声撕裂空气的尖叫听起来像是被激怒了的猫——但从声音来听应该是一只体形近似于大象的猫。与令人恐怖的叫声随之而来的是对它的应答一一低沉的咆哮,像是数米高的水牛发出的——这声音使得库拉克所坐的地方也在颤动。

接下来,他听到的就是两只野兽撞击在一起时,树木喀嚎喀暖的断裂声和灌木连根拔起的声音。这是一种巨大的摔打与破裂声,他听得出树枝从树上劈劈啪啪摔落下来的声音,两只野兽巨蹄拍击下的地面也在震颤。

他缩在棚中,听着外面的声音,蜷成了一团,他的心在疯狂地跳动。如果其中的一只野兽向他走来,他就彻底无望了——如果它们的战争继续升级,那么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他了。从附近发出的声音来看,战场就在他的正前方藤本植物盘错交织而成的那面篱墙的外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一声咆哮回荡在森林中,将库拉克身边灌木丛上的雨滴也震落下来。两只野兽交战之后是令人紧张的寂静。库拉克聆听着,终于,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慢慢离去和灌木丛被压倒下去的声音。他想,这一定是那只水牛叫声的脚步声,如果是猫的,他是听得出来的。

很可能,水牛类动物已经把猫类动物杀死了,现在要回去添自己的伤口去了。

显然,这是一种相当凶猛的动物。而猫类动物一定已经死了,或者快要死了,生命的鲜血正从它那受伤的身体里流出来。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但嘀嘀答答从上面滴落的雨珠仍然有节奏地响着。过了很长时间,库拉克确信的确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才从他躲着的地方爬出来。他弯下腰向外爬,心中既兴奋又紧张。他的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夺命而逃。他一声不响地拨开地下的灌木,从两个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的圆柱间经过,又猫腰看着藤本植物覆盖的洞穴。他希望找到血迹斑斑的战场,但他看到的却是更多的矮灌木和树。

他向前走去,走得很谨慎,以免与因痛苦而神智失常的受伤动物相遇。

他终于来到了一处激烈搏斗过的战场中,这段路走得远比他所估计的要长。这是森林中的一片空地,溪流渐渐平展变成一面四周是树木和灌木的浅浅水池。他在进去之前站在那里看了很长时间,连林中空地上的任何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但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林中空地上既没有死去的猫类动物,也没有水牛类动物喘息着在咽最后一口气。

但这里的一切又都证明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搏斗:树枝从三米多高的树上掉了下来,灌木凌乱地倒伏着,有的甚至连根拔起,小树倒了下去,大一点的树木也像嫩枝一样折断了。地上有一条深深的辙沟,池底的泥沙溅得到处都是,深深的脚印将森林地面踩得坑坑洼洼。

动物们对森林所造成的这种毁灭一定是灭绝性的,他想。他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打量着地面上开裂的洞,悬垂在空中的植物根茎以及倒伏下来的树木,心如刀绞。

这个世界上真有让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无助的动物,这一发现让他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与脆弱。

武器!他自言自语着,并立即明白了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他要找到一种合适的武器,那样他才会安全,别的动物才会怕他,而他不怕它们。

他立即转身向他所躲藏的地方走去。明天,他将开始寻找他的武器。然后……

再然后,他将君临一切动物之上,让自己成为森林的主人。

托勒估计,他在水箱中已经呆了三分钟。他仍然被吊在网中,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所有的感官刺激都终止了。他看见他的胳膊、腿和手都在动,却不知道是不是根据他的大脑指令在动。他就像是漂浮着的幽灵一样,被割断了与身体的任何联系——除了饥饿。饥饿仍然在啃啮着他,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

快到四分钟的时候,托勒开始着急起来。显然,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把他放下来的,可这样把他浸在水中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那么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把他像一只火鸡一样地绑在这里呢?他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但不管怎样,他得赶紧呼吸,他的肺已经开始疼起来了。

来人,放开我!托勒绝望地想着。把我放开!他忍住想在水面上挣扎的冲动。在水中拍击会更快地耗掉肺里的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镇静并等待。等待。

托勒专心致志于他的感觉——更确切地说是专心于感觉他的看守。他关注着这个矮人的一举一动,希望他能按动开关,把吊着他的网放下来。

把开关按下!他在想象中尖叫,把开关按下——现在!疼痛变成了嘶嘶燃烧的火焰,他的肺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通常情况下,如果他往外排出一些空气,呆在水下的时间就会长一些。可是现在,蜡罩就贴在他的脸上,蜡塞就在他的上下跨之间,他难以呼出空气。他肺部的压强在增大。

他释放出他的意识,企图与他的看守意识相遇。按动开关!他的大脑在尖叫着。

按一下,狗娘养的!他的肺已经到了将要爆裂的临界点上,托勒知道他的看守没有要放他出去的意思。他们是想让他死。这个想法为他带来了一个绝望中的计划:把面罩吹裂!也许他呼出的气流可以让面罩从他的脸上瓦解下来;那样,他就可以看见水面。

既然打定主意,接下来就该付之行动了——两者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他没有时间好耽误。

他以他所能用的最大力量将气流从口中吹了出来。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震惊:空气从面罩的右边冒了出来!似乎他做的一切都全然无效。他的耳朵仍然封着,嘴塞也仍然在他的口中,所以,面罩也仍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恐惧紧紧地抓住了他。我不能呼吸了!我要窒息了!为了把面罩甩掉,他使劲地将头从这边摇到那边,但他不知道他是否真这么做了,或者只是在想象中这么做了,他的肺在痛苦地抽搐。

空气!我必须得有空气!他肺中的真空地带越来越大。他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他得吸一点空气进去,即使戴着面罩也得吸。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他从塑料袋中吸空气的画面,他把塑料吸进了肺中,他窒息了,他的生命也因此而中断了。

一秒钟之后,潮湿的空气进入了他的肺部。

托勒是那么专心致志地忙于在水中挣扎,以至空气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竟然毫无觉察。空气迅速地进入他的体内,让他感到震惊,也让他困惑——也许这是水,也许这正是那种将要把他溺死的东西。

但是不,他将氧气深深地吸人肺中又将它排了出来。这种空气似乎比一般的空气厚,比一般的空气重,也比一般的空气潮湿——他觉得自己好像正从打湿了的海绵上吸气——而完全不像是在水中。不,他现在不会被溺死了,至少他不这么想了。

不管怎么,他在呼吸,就为了这个,他就应该心存感激。

他慢慢地、镇定地呼吸了几口。显然,面罩是渗氧膜之类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在水中呼吸。尽管面罩仍然贴在他的脸上,但渗氧膜可以使得蜡制物质发生变化,它柔软而具有粘稠度,可以像面团似的贴在身上。

渐渐地,托勒松弛下来,剧烈的心跳也慢了下来,肌肉不再因紧张而绷着了。

无论他在水箱中会遇到什么事情,但至少他不会被溺死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点小小的安慰。

他从渗氧膜中呼吸着空气,现在,他又有精力想想他该怎样从这种磨难中逃生了。在这场搏击中,他自己的意志成了他最大的敌人。也许他的感觉器官不会受什么刺激,但他的大脑却有可能产生幻觉。他会听到一些声音,看到一些影象,感觉和嗅到根本就不存在的事物和气味。

一旦他认识到幻觉并非现实存在的事物,他也就明白影像并非来自现实。可接着,恐怖却开始了。他将体验他自己的梦靥,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阻止它们。他的大脑,就像是环形程序失控的计算机一样,一次又一次不断地运转。一旦与身体的感官相分离,大脑就像是一个长时间被剥夺了阳光和食物的犯人一样,在无边的黑暗中折磨自己。

最后,除了一具空壳之外,他将什么也不是,神经错乱、唠唠叨叨,除非……

除非海拉迪克还有别的想法。他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他想到了。当然,他们对他是有所企图的,精神错乱的他对他们将毫无用处,因而,他所接受的条件反射刑罚也可能会在一定程度时停下来。

问题在于,他能坚持下来吗?托勒一旦看清自己的处境,办法自然也就有了,一个或两个,他总会想到办法的。

第四十二章

贝斯洛透过飘动的帘幕打量着雨中帕茵登翰湖青铜色的湖面,新鲜的大海气息扑进他的鼻孔,他贪婪地吸吮着,想着萨塔拉和他在一起度过的那梦幻般的夜晚。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迷人的女人:热情、细腻、可爱,让人愿意看见她,和她在一起。湖面上的风吹动他房间的帘子,他将视线从湖上的雨景收回来,转而去寻找简蕊儿。他发现了她,她那褐色的头发向上挽着,系了一个金黄色的缎带。此刻,她正在小餐厅里点蜡烛,长长的桌子已经放好了。

“我能帮助你吗?”他问。

“谢谢你,贝斯洛。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边有高脚杯,请你把壶里的东西倒进去。”

他走到餐具柜边,取出水晶壶,小心地将饮料倒进放在圆盘中的高脚杯里,心中思量着该怎样提出他迫切地想问的问题。

“你喜欢昨晚的音乐会吗?”简蕊儿问,她那明媚的笑容让人感到愉悦。

贝斯洛不想过多地暴露自己的眼神,便将壶放下来,用尽可能平淡的语调说:

“不错,还好。”

简蕊儿将正在燃烧着的蜡烛细长的芯剪掉:“我很高兴你喜欢,你觉得萨塔拉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吗?”

提到她的名字,贝斯洛激动起来,眼帘上的肌肉也在颤动。他清了清喉咙,说:“哦,不错,我想。”

“她还好吗?”

“呀呵,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我——”他不知该怎么说。

简蕊儿站在一边看着他。如果他不是如此激动的话,他应该注意到她脸上那调皮的表情和她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讪笑。“我肯定会告诉她的。”简蕊儿说,笑了起来。

贝斯洛的脸红了,他的耳朵变成了两面红色的旗帜。“难道说——啊,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他问。

简蕊儿来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隔壁房间,一同在放了垫子的椅子上坐下来:“你出去了整整一个晚上——你回来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快亮了。”

“你在等我?”

“不,我在医院里,你不记得了?我比你早回来了一会儿,我听到你进来了?”

“啊,哈哈。我明白了。”贝斯洛的眉头皱了皱。“我违反了什么社会禁忌吗?”

简蕊儿的眼睛对他眨了眨:“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体面人。好的教养,社会习俗,礼貌——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并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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