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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烽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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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瑞飞船像一个赭色的月亮一般,悬挂在筋疲力尽的旅行者们头上的低空。救援队没有浪费一秒钟,将救生筒调遣过来,费瑞医生踩着沙子快步如飞地赶到了濒临死亡的旅行者发出信号的地方。在接下来的分分秒秒中,电解液准备好了,病人们被置于他们的精心观察之中。他们被放进了圆筒,并陆续被迅疾地移到了飞船上时,救援者们注意到不远的另一处还有两个女人。费瑞人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他们奇怪这些旅行者们是怎样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沙漠,评论着他们那不同寻常的、过时的衣着,并劝慰他们的病人说,再等一会儿,他们就会被带上飞船,得到精心的照料。

他们看到那个还没有得到照料之前就已经部分苏醒过来的人时,着实大吃了一惊。

“不要再让他晒太阳!”伯翰,救援队的主任说道。“快,把他稳固下来。”

“他在说什么,”简蕊儿,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说道。“飞?我不明白。”

“他神志不清。这边——你们两个——”伯翰对两个助手命令道,“帮着简蕊儿把他绑起来,那两个送走后就该他了。”

“那边还有一个。”其中的一个助手说。

“把他带过来,我这边的事就要做完了。把这两个移到圆筒里。轻一点。”他摸了摸肩章上悬垂下来的三角形符号,说:“五个人,现在为止还有三个活着,还有两个说不准。我要把他们浸在溶液中,让他们的状况稳定下来。”

那群费瑞人的头目匆匆地从托勒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注视着旅行者的脸,低声说道:“万能的主啊,保佑我们的手和脑,帮我们救活他们吧。”

当所有人都被搬到飞船上时,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山谷中震响着,慢慢地移动起来,随着高度在一点点上升,速度也加快了,留在山丘间的只有沙地上散乱的脚印。

想到跋涉了那么远的路程才来到这里,死亡就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了。至少它是平静的,身体将不再痛苦。诸如此类的知觉——或者是由一系列琐碎的事物连贯而成,被称为幻觉的东西,琐碎到我是……我是……我是……——疑问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

最令人吃惊的是,死亡不是黑色的,它是红色,而且是加了高亮度蓝色的大红。

但没有托勒以为会有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寂静,而事实上,死亡却是各种噪音的大汇聚。那重锤一般的声音就像是不规则的心跳,许多钢球同时碰撞的撞击声,还有从大号的莱顿瓶中发出静电的劈啪声。

这些都是他被融化的声音吗?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噪音,他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过程。可是这些接连不断的噪音,却总是将他从幻想的寂静中拉出来。

托勒的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的确,他不再对任何事情有所妨碍——作为一个死去的人,每个人都会得到某种许可,他猜想一旦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将是伸展开来的自己空空的躯壳,而灵魂则早已离开它,飘散到广袤的空间之中,有一个讨厌的做粘性和弹性物质的广告就是这么说。

不过,他看到的是一个将棕红色的头发束到脑后,露出了优美脖颈的女人。她的腰弯着,眼睛盯着机器的屏幕,这屏幕并不比通常的计算器显示屏大,所有的那些令人讨厌的喀哒声就是它发出来的。托勒喜欢他所看到的一切,于是就睁开了另一只眼睛——他担心如此随意的行为会为他的尸体招致惩罚,但他此刻却无法控制自己。

女人高高地坐在一条高凳上,穿着一件绣了花的如同大海的泡沫一般的绿色宽松夹克,夹克的四周缀着蓝边,夹克的口袋很深,一条蓝色的带子系在腰部,衬托出了她苗条的腰身。她的长腿上蹬着一双柔和的白色靴子,靴子边点缀着她美妙的棕色膝盖。阳光从椭圆形的窗子透进来,照在她的头发上,形成一个偏红的金色光圈。一缕云从窗子边经过,就像是在飘一般。

这里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前厅,托勒想到,那一定是一座有天使和云的城市。

在他的正上方是一个因静电反应而发出嗡嗡声音的圆柱形仪器,它正发出宝石红的光焰。他躺在一张宽大的、铺了软垫的桌子上,头枕着一个形状像沙袋的枕头,一件白色的如薄纱一般的衣服盖在他的腰部,也许,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事实上,他正被一种类似紫外线治疗仪的仪器烘烤,而非正在走向他想象中单调而恐怖的死亡。

屋子里其他的地方,托勒的头不用移动就能看到的地方,仍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不过阴影中的一切还算整齐,而且整个一间屋子里,只有他和天使两个人。他动了动嘴,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尽管从嘴里发出声音是在几分钟之后。

声音发出时,他竟然没把那刺耳的呻吟声与他自己联系起来。

“你是真的吗?”他问。他的舌头上有一层黏膜,闻起来就像是有什么肮脏的东西爬到了他的嘴里,并且死在了里面。

天使从喀哒咯哒响着的屏幕前转过身来,关切的目光看着他。她的眼睛和头发一样——棕红色中闪着金光。细细的眉毛弯得恰到好处,她的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嘴唇便紧紧地抿在一起。她向他伸出了长长的手指,将它们放到他的胸膛上。她的手触到他的皮肤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死了吗?”

蹙着的眉头化做荡漾的笑容。“不。”大使笑起来,她的声音柔和、好听,还有点低沉。“你没有死,尽管你昏迷了很长时间。”虽然她的语调中那轻微的方言让托勒觉得她的声音恍若是从天国传来的,但她的话倒是能够听懂。

“哦。”托勒的声音很低。

天使用手背在他的脸上接触了一下:“你好像很消沉。”

托勒只是仰望着这张可爱的脸,看着她睫毛下的阴影以及丝绸般光滑的脸颊。

他想,还有什么比永远看着这么一张完美的脸更美妙的呢?“不,”他终于开口了,“不怎么消沉。”

就在这时,门从他们身后打开了。托勒感觉到随着新来者的出现,一股冷空气也被带了进来。'奇書網整理提供'“是我,简蕊儿,我们的漫游者醒来了吗,嗯?”是一个尖厉的男中音。“他说什么了吗?”

被称做“简蕊儿”的女人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她身边的白发男人笑了笑。虽然看起来他的年纪不小了,但他的肌肉还结实,皮肤也有弹性。Z…射线一般的光芒从他那锐利的蓝眼睛中喷射出来。很显然,他无法将目光中的这种锐利遮掩起来——除了目光中的坚定外,这个男人的生活中显然还有比他的目光更重要得多的内容。

“是的,伯翰,我们在谈论人生。”她朝托勒挤了挤眼睛,“他已经决定在我们这里漫游下去。”

“有什么不舒服吗?”伯翰说,手放在托勒的脸上,眼睛盯着圆柱形的仪器,接着又盯着托勒的眼睛,说道:“他的生命力很强——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他又看了托勒一眼,“你的造物主因你的存在而装点了这个世界,我们的造物主是受益者。”

托勒听着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的舌头又紧又涩,简蕊儿拿来一个绿色的圆柱体形状的东西,将弯曲的吸管插到托勒的唇间。“慢慢喝。”她命令道。一股凉爽、滑润的液体从他那如烘烤着的钢板一样的喉咙中滑过。

“谢谢,”他低声说,又贪婪地吸了一口。“其他人怎么样?”

“你的朋友们正在舒舒服服地休息,”伯翰说着,简蕊儿已经拿来一床天蓝色的盖单盖在了托勒的身上。“他们这会儿都还在睡着,不过我们到达费瑞亚之前他们都会醒来的。请你不要为他们着急,不要想不高兴的事情,你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另一个房间传来轻微的砰砰声。“啊!”伯翰转过身去,“又有人醒来了,我得过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还过来的。好好休息,漫游者。”他走的时候,拍了拍托勒的肩膀。门峻的一声打开,他出去了。

“伯翰是个忙人。”托勒观察着说。他注意到商蕊儿看他的时候那清澈的眸子里有一缕光。“我们正在去费瑞亚的路上?这么说你一定是费瑞人了。”

“是的,”她回答,托勒觉得她的兴奋中还有几分惊奇。“你知道我们的名字了,现在,你应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了。”

“我叫奥林·托勒。”

“你有两个名字?我该叫你哪一个呢——奥林还是托勒!”

“两个都行。”

“那么我就叫你奥林,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神秘。”她的眼睛兴奋地闪烁着,“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哦,那是一个成了天上星星的猎人名字。”

“你的名字真好,”她说。她以赞许的目光打量着托勒,让托勒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以自己的姓名行骗的骗子一样。她弯下腰来,将盖单拉到托勒的下巴,在他的肩膀周围掖了掖。“伯翰说过你应该休息,我马上就走。”

“不,不要。我——”

‘你需要什么我马上就会过来。现在你休息吧,任何一个穿过那片不毛之地的人,都应该尽可能地多休息。不要想不高兴的事情了。“简蕊儿悄悄地离开了。门再次响起的时候,屋中的光线暗了下去,将托勒留在那椭圆形窗口射进来的柔和光线之中。他闭上眼睛,是的,休息是美好的,他是要打一个盹了。

第十六章

托勒这一觉一定睡了很长时间,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从椭圆形窗口映射进来的天空已经出现了钢蓝色的薄暮。他觉得比第一次醒来时要好多了,于是,慢慢地将头抬起来。刚开始移动的时候,他还有点晕,但很快就好了。托勒将腿翻转过来,慢慢地站起来,像披着长袍一样将盖单从一只肩膀上披挂下来。

他踮起脚尖透过窗子向外看。从这一有利的位置上,他看到他正在费瑞飞船中,大约在一千米的高度内向着这个星球的东方飞行。这印证了他的想法——他们已经被费瑞人从沙漠中救了出来,现在正向着他们的本土航行。

他还看到了下面那一片片的陆地——再不是牡蜊般的白色,也不是干如骨头,而是呈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墨绿色,也不像是水洗过的那种绿色——看来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无论是山顶还是山谷中,都长满了圆顶的树。一条银蓝色的河流婉蜒曲折着穿过大地,向前流淌。剩下的就是无云的天空,不过现在它正向星光闪烁的时刻渐变。

托勒听见身后的门响,赶紧拉紧盖单的边边角角,转过脸去,看到简蕊儿站在门口。“你起来了,奥林。好。伯翰知道你会的。”她伸出胳膊,他看见了她手中拿着的衣服。“我把这些拿来给你穿,”她走近一些,将一捆衣服放到桌子上。

“你把衣服穿好后就出去,我带你看一看。”

“谢谢你,”托勒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她离去很久之后,他还在打量着她曾经站过的那个地方。这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接近的女人,他想,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抖掉盖单,在她带来的一堆衣服中挑选,挑出一件宽松的内衣,立即穿在了身上。一条茶色的人造棉裤子织得松垮垮,但和那件大大的,可以将人的大半身都盖住的衬衫倒还匹配。他把裤子穿上,但裤腿只到腿肚部位。他又穿衬衣,发现衬衣上没有纽扣。接着,他在那堆衣服中翻找出一条紫红色的、宽宽的饰带。他用饰带把衬衣系上,腰部便被严丝合缝地围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他习惯的生活方式已经丧失怠尽了——于是便把衬衣的下部塞到裤子里,又用饰带将裤子牢牢地系住。

接下来,他在桌子边上坐了一会儿,将高高的靴子穿上。靴子是鸽灰色的,用帆布做成。他把膝盖下的裤腿塞人靴子中,将靴带系紧,站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在靴子中感受了一会儿,他才确定自己已经做好了重新回到人类中去的准备。

他走到门边,伸出一只手,门自动打开了。他走出去,看见了正等着他的简蕊儿。他首先看到的是她的背,以及幽雅地靠在栏杆上的臀部。他来到栏杆边,见他们正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上向着一个大大的,也是圆形的屋子看。她从余光中匆匆地看了他一眼。不大功夫,一架短短的飞行梯从下面伸到了平台上,三个费瑞女人——每个人都穿着和托勒一样的衣服,只不过她们的衬衣饰带是穿在外边——在做着与飞行有关的各种事情。

“跟我来,”简蕊儿说,沿着栏杆移动,“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托勒说着,为他喉咙中所传出的重重喘息声惊呆了,“我不愿意相信这是我的声音。”

“伯翰说这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将一只手伸到他的臂弯,拉着他,沿着圆形栏杆走到一扇无论向上还是向下都弯曲着,就像是宇航员的圆形鼻子一样的窗口。

“这是俯瞰费瑞亚最好的地方了,”简蕊儿解释,“黄昏的时候,仍然像是看到了城市的第一缕阳光一样。”他们在窗子边停了下来,“看见了吗?”她指着外面的风景,“不美吗?”

这一切远非一个简单的“美”所能概括,迷人的景色已经越来越近了。往下看去,随着飞船高度的降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庞大的、闪动着水晶般耀眼光芒的城市。托勒的第一个印象是这座城市好像是由一个个光芒灿烂的城堡所组成,或者说它更像是向着不同方向无限延展的金碧辉煌的大教堂——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果一定说有,那也许是在梦中吧。

他突然觉得——受了他所读过的福德·罗曼纪年的影响,很有可能——费瑞人最初的家园就是泥土棚子和兽皮帐篷,却是一个比砖墙铺就的城市更为宽阔的地方。

那时,这……辉煌的景色就已经是出现在他们的想象或渴望之中。

飞船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托勒看到了高高耸立的塔尖,像针一般的塔以及像纤维绳一般闪烁着的光点。他看见有无数的拱桥跨河而建,将城市分成无数磷光闪烁的湖泊——说它磷光闪闪,是因为城市的大部分都是临水而建的;它们与地面上的灯光交相辉映,成为这座城市的重要景观。将这些漂浮着似的陆地连在一起的防波堤是那么大,以至它形成了一面闪闪发光的网——闪烁着深蓝色光的网。

地面上有楼台亭阁、树林与花园,还有将广场与公园连在一起的拱廊。两边都是树的林荫道,婉蜒着伸向居民区,居民区那高高的圆屋顶上闪烁着柔和的玫瑰色光芒。

托勒的眼睛眨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搜肠刮肚地寻找能描述他眼前看到的一切的词汇。这时,他们正向一个矗立着一排排闪闪发光的定向标的宽阔广场降落,灯光指示出球形飞船的停泊位置,它就在正方形编队的旁边。

地面上各种混杂的声音传来,托勒从这嘈杂的声音中努力辨认着宇航员的声音。

飞船垂直向下降落。定向标升了起来,飞船盘旋着,似乎要与大地相亲吻……—……二……飞船终于像一根羽毛似的轻轻落在新修的草坪上。

“你觉得费瑞亚怎么样?”简蕊儿问,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他那明亮、向往的眼神。

“我觉得我是在死后进了天堂,”托勒以敬畏的语气回答道,“它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看得出他的回答让她感到很高兴。这是他的真实感受,他并不介意让她知道。

她笑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离开窗子,向离他们最近的一架舷梯走去。

伯翰在舷梯边碰见他们,亲切地对他们微笑:“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我不经意还会把你看成我们中的一个门特——费瑞人的官职名称——不过,我仍然希望你不要介意被人注意。”

“这么说,我会被人注意的?”托勒问,在心中琢磨着这个老头子话中的意思。

“你很可能要引人注目。我已经同门特们取得了联系,他们都渴望亲自向你表示慰问。”他停了停,等着托勒的反应。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他又着急地说道:

“不过他们会等到你的身体痊愈的时候。你和你的伙伴们都是我们的客人,奥林·托勒,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的身体能够康复,而且你能够喜欢费瑞亚。”

“承蒙您的关照,”他转向简蕊儿,说:“如果有人带我参观你们美丽的城市,我想我会很快康复。”

“我希望有此荣幸,”她说着挽起他的胳膊。“我会带你到我父亲建在湖边的别墅去——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托勒笑了,随后,他想起了他那些被冷落了的同伴。“除非,当然,我的朋友们也能和我——”

“我对你的朋友们另有安排,”伯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为他们着急,他们会得到很好的照料。”

“当然,我深信不疑,”托勒附和道。“只是被救之后我还没有看见过他们,我至少应该看看他们,他们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伯翰边说边为他带路。“如果这能让你的心情轻松些的话,我想你应该看看他们。”

伯翰带着托勒穿过圆形平台,走进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托勒醒来时所看到的那种铺了软垫的桌子,每个人的旁边都有同样的圆锥体仪器,在他的每一个酣睡如死尸一般的同伴身体上方,发出同样的喀哒喀哒如静电一般的声音。

每个人都安然地睡着——只有贝斯洛还在喘着气——其他的几个人和将要被拖进黑暗和寂静的死亡之门的人差不了多少。

昏迷的杨丹给了托勒的心以沉重的一击,让他感到了强烈的负疚之感。

“我不想离开他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托勒说道。“也许我应该等到他们都醒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伯翰说道,“不过那真的没有什么必要。而且,要等到他们有反应还得好几个小时。”他像父亲一样在托勒的臂上拍了拍。“好了,让我为你照顾他们。跟简蕊儿一块走吧,不要再为他们的健康劳神。”

托勒迟疑了一下,但他没有理由怀疑伯翰的话:“好吧,我今晚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明天你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派人告诉你。”伯翰领着他们下了舷梯,经过飞船指挥台和一间打开的舱室之后,又下了一个短短的舷梯,终于到达地面。

庞大的球形飞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其大无比的蘑菇,每一个都被定向标固定在广场上。托勒踏上了绿草覆盖的土地,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飞船。

“晚安,漫游者。你会在费瑞亚的土地上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晚安,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托勒边说边随简蕊儿踏进了温柔、迷离的夜色之中。

第十七章

“我想,我会喜欢这里的。”托勒说道。他和简蕊儿正坐在一辆无人驾驶的双座车上,沿宽阔的费瑞亚林荫道行驶。他们是在出飞行场的时候搭上这辆双座车的。

简蕊儿在数码盘上接了几个密码,车便带着他们在寂静的城市中飞奔起来。该下车的时候,自然由车内部的导向装置显示给他们。

不管走到哪里,托勒看到的都是穿着得体的人们,有些人同他和简蕊儿一样在车里,但大部分人都在步行,或者出人于金碧辉煌、如梦幻一般的建筑物中,或者在人行道上漫步。托勒简直说不出是费瑞的人还是他们的建筑给他的印象更深。

总的说来,这里的人们高大而魁梧,身材比例匀称,无论是体态还是神态,都极为优雅,面貌端庄,富于表现力。就一般状况而言,他们与托勒在学生时代曾经非常迷恋的古代意大利伊特鲁里亚雕塑相似。这里的女人们则婀娜多姿,与男子们那种浑然天成的男人气简直是相映成辉。没有任何地方的人比他们更为优雅。

从另一方面来说,建筑物也以其固有的风格形成这里迷人的景观。无论是体现都市气魄的建筑群,还是造世独立的单个建筑物,都是绝佳的艺术品——所有的建筑物都呈弧形向上弯曲,线条一律的简单、流畅,但建筑物的尖部细致讲究,而边缘则明澈自然。显然,费瑞人在建筑物的塔尖上尤其用力,在每个建筑物上都至少有一个,而且大部分建筑物上不只有一个塔尖。这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城市如同将要升天一样,随时都做好了向着星空飞去的准备似的。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建筑物本身可以发光。它们本身并不透明发光,像某些玻璃状物一样,建筑物的表面能发出一种柔和而持久的光芒。居民区中的大部分建筑都放射出深玫瑰色的光,其他的建筑物则放射着黄玉色、珍珠色或大理石一般的蓝色和绿色,其色彩的丰富不亚于最为罕见的孔雀开屏时的颜色。

“是什么使得建筑物如此发光?”托勒手指着一片烁烁闪光的居民区问道。

“是石头的光吗?”

“你很聪明,”简蕊儿回答说。“我们用的是从北方的光山运来的太阳石,差不多费瑞亚的每一处建筑用的都是太阳石。”

“难怪会有这样的效果。”

车行驶着,带着他们穿过城市向着湖边开进——穿过交通拥挤的街区时,它的速度慢了下来,而穿过岸堤后,速度自然又加快了。轮胎无声地轧在路面上,风透过四面开得很低的挡风玻璃吹到他们的脸上。头顶的天空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让夜的天空变得生动起来。

托勒竭尽全力——并尽其所能地——保持着缄默。他已经困得说不出话,一任他所没有看到的景物从他身边闪过,好奇的渴望此刻已经一点忙也帮不了他。这个地方的美丽曾经在他的头脑中激起翻江倒海般的激情,他贪婪地吸吮它们。可此时,他觉得眼皮发沉,一阵睡意袭来。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但无奈在沙漠上的长途跋涉消磨了他的体力,他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的头松松地垂到了胸前,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仍在睡着。这是一片沿湖而建的亭阁式建筑组成的建筑群,它的一边通向湖滨,一边通向也是亭阁式建筑的邻家,中间有弯曲的回廊相连。车在简蕊儿父母家的亭阁前停了下来,一个身材颀长,看起来像是简蕊儿孪生兄弟的青年走出来向他表示问候。托勒勉强支撑着自己,让他们扶着他下了车,走进了简蕊儿父母的家。

他在明亮的走廊里机械地迈着步子,一切细节雾一般地从他的眼前飘过,直到进了一间靠湖的光线暗淡的房间中,他才在柔软的垫子上伸展开四肢。随后,他被单独留在这里,没过多久,他就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托勒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给湖面铺上了一层银灰色。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他动了动,立即坐起来。他打量着这间除了床和一个挂着他穿过的那套衣服的衣架外,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墙壁是黄色的,镶嵌了淡褐色的花边,上面还搀杂了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一般的谷粒。两面相对的墙上各印着一幅造型别致的画:一双张开的三角形翅膀,翅膀的中央是光点,将射线放射出去,恰巧构成一只火舌。

门帘上也印着同样的画面。

一阵清新的风将对着湖的帘子吹起来,轻轻地抚摩着着地面。在银白色的湖面,猩红的帆在微风中轻扬,船儿在风中踏出一条白色的水浪。

几乎连想都没有想,托勒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肘已经撑在了通向屋外的走廊栏杆上,凝神注视着湖面上的一切。湖岸像一柄长长的弯刀伸向远方,从他站的地方看不到对岸,但他推断面前这片水更像是内海而不是湖。空气清新而澄澈,托勒闻到了柑橘树开花的味道。

他的胃咕咕地叫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长得他已经什么吃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他沿着栏杆向前走着,想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

时不时在他的头上会出现顶篷用两根交叉的杆子固定住的阳台,但没有人出现在任何一个他所经过的阳台上。托勒走到远处的一所大房子前,拐了个弯,继续沿着单调的、被太阳烤晒着的墙壁向前走,又穿过了两个飞翼式建筑之间的过道。过道与上面的一层相连,他走出二十来步,进了一座宽大的院落,院落的上空是亮黄色的顶篷。

托勒停住了脚步。亭阁沿院落而建,很显然,这里是这座院落的中心。各个方向,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的房间,都向他所站的地方敞开着。院子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种满了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植物。院子简直成了一个无所不包的异域植物的集中地,郁郁葱葱的深绿色植物、有着黄黄的叶子和螺旋状肥厚的藤曼类植物以及彩虹一般的花。

篷顶与篷顶相连,构成一个柠檬黄色的天空。篷顶用的是和落地窗帘同样的纱罗,太阳的光线从篷顶上稀疏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它就像是降落伞一样在湖中飘动着,将灼热、明亮的太阳光点化解成一只只如磷火一般闪烁在植物和灌木之中的蝴蝶,将院子的地面映照得扑朔迷离。

托勒打量着这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切,向前迈了一步,差一点踩在第一眼看去如一只囚在笼中,其大无比的黑蜥蜴一般的动物尾巴上。动物将硕大的头颅伸向他,对他眨着大大的绿眼睛,慷懒地将餐盘一般的爪子抽了回去。它对他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粉红色的舌头和如鲨鱼牙齿一般尖利闪着寒光的三角形牙齿。它慢慢地滑过来,将长着淡淡斑点的肚子放到地上,伸出多肉的腿,结结实实地将前面的路堵住了。

托勒慢慢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想从动物的身边逃开。向后退了两步之后,他撞在一个毛茸茸的像是消防栓盖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向下看去,他发现了和第一头一模一样的另一头怪兽,正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第二个怪兽抬起爪子向他挥来,仅以几毫米之差从他的身边滑了过去。他还没有来得及跳开,另一个又在他的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将他翻转过来,露出牙齿一边将头向他伸过来,一边添着天鹅绒一般的嘴唇。

“豪森!”简蕊儿在上面一层的走廊喊。托勒向上看去,见她猛吃一惊的样子,“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是客人!”她向着楼梯冲了下来。

庞然大物慢慢地将头凑近它的猎物,卤弃地嗅着托勒。“嘿!”托勒下意识地叫起来。接下来,他知道自己正被来自两个方向的怪兽舔着——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嘿——咿——咿!”

“吉姆!豪森!马上住口!他是客人!离开他,让他上来。”简蕊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先从前面把两个怪兽抓住,将手伸到它们厚厚的黑毛中,用尽全力将它们推开。一个听话地先掉过头去,沉着地走开了。“你也一样,豪森。去游泳或随便干点什么。你不要再来打扰奥林。”

托勒看着那两个动物笨拙地移开,如涟漪一般的肌肉一圈圈地鼓凸着。“我很高兴它们不饿。”他品评漪。

“它们有时候就这么讨厌,不过不用着急,它们只吃鱼,所以对人没有真正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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