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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烽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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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就不能先找一个浅滩吗?我们可以找到的,只要有浅滩,我们就可以轻松、简单地过河。”
“的确,不错,就这样吧。你和凯琳向南,我向北——我们各走二十公里。”
“三十公里。”
“很好,就三十公里吧,然后我们回这里碰头,相互交流我们的沿途所见,怎么样?”
两个女人接受了他的建议,托勒站起身来,走向他的飞行橇。他快速地将面罩戴在头上,对贝斯洛和库拉克说:“看见没有,你们这两个家伙得赶紧从这个帽子里走出来,你们正在让所有的乐趣从你们身边溜走。
“现在要到哪里去?”库拉克问。
“哦,我们要去找一个能让我们过河的地方。你有办法吗!”
库拉克瞥了一眼飞行橇,说:“它们重得根本就举不起来,要我说,得找到一个浅滩。”
“这就是我们作出的决定。杨丹和我沿着河岸分头去找,你和贝斯洛呆在这里。
我们将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听起来倒是不错,”贝斯洛说。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为什么不放松一下神经,把头上的面罩摘下来呢?你们都看见了,空气很好,我们活得精神焕发。我想这里的含氧量比地球上还要高。只是有那么片刻的不舒服,但很快就会过去的。”
“片刻的不舒服?你在地上滚动尖叫的那片刻是不舒服吗?不用了,谢谢。”贝斯洛说。
“随你们的便吧,你们早晚有一天会把它们摘下来的。呆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托勒、杨丹和凯琳分别沿着婉蜒曲折的河岸出发。河道平缓地穿越群山,托勒发现河谷就像是挂在两岸之间的一条带子,也就是说,这条河道形成的时间还不算太久远,当然,这只是从地质学的意义上来说。河水还没有来得及冲击两岸的山峦,因而,山峦仍旧按其固有的形态耸立着。
托勒紧靠着岸边,驾着飞行模向北行驶。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山脊,河水就从山脊的下面穿过。托勒离开河岸,直奔山顶。在山顶上,他看到了一条平缓的河道,它的宽度似乎永远都没有变化,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什么地方会有浅滩。河水在苍白的太阳照耀下,宁静地向前流动,渐渐地消失在北方的一列高低不平的山峦之中。尽管飞行撬指示盘上显示的读数是十五公里,他还是决定向回返。前面是同样的山峦和河水,再走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回来的时候,杨丹和凯琳已经等在他们约定的地方了。
“从这里往前走二十公里就有一处浅滩,那里河面宽阔,水深还没不过膝盖,但河底有许多石头。”为自己的重大发现而激动着的杨丹说话的时候,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我们走吧。”
果然如杨丹所说,河水漫出河床,却无法像在其他地区那样很容易就可以从松软的土山中穿过,于是就形成了这里宽阔、平坦的河面。别人还在观望着的时候,托勒已经在水中趟出几米远了。水刚刚没过他的膝盖,也没有出现更深的迹象。于是,他又趟着水从原路返回,站到了凯琳的面前。
“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杨丹开口了:“这周围有许多石头,也许我们能——”
“怎么?建一座桥?杨丹,大声点,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有道理。”
凯琳阻止了将要爆发的争论。“我来好了。”她在杨丹的手上捏了捏,托勒注意到了她的手语。一种相互之间的理解和姐妹间的情谊,一夜之间就在两个女人中建立起来——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他想。毕竟,她们是这支探险队中仅有的两位女性,她们当然要形成自己的群体。但除了姐妹间的相互关心之外,她们之间还有点别的——或许可以说是相互融洽吧。也许正是她们所拥有的女人天性,使她们总是能够想到一起。
“我想最好是我们两个人和你一起去,我在你的一边,贝斯洛走在另一边——这样可以让你的脚步稳一点,不至于滑倒或发生其他的事情。”
凯琳又点了点头。托勒注意到,她又开始与她心中的神相会了。每当她的意识游离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她那漆黑的杏仁似的眼睛就变得黯淡无光。她直视着前方,身子一动也不动。几分钟后,她迈着僵硬的双腿,走向离她最近的那架飞行橇。
她弯下身子,将手轻轻地放到滑轮上面的一侧,随后便站直身子。飞行橇在空中飘动、盘旋起来。
贝斯洛和库拉克站在那里,张大了惊异的嘴巴,托勒则在心中暗自发笑。他从来没有把他们过去的行动告诉过他们,面对如此情景,自然他们要从头到脚地吃惊了。
托勒走到凯琳的身边,并向贝斯洛做了个手势,暗示他也如法炮制。贝斯洛只是朝他们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于是,杨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她的手在巫师的肩膀上拍了拍,他们便一起向着水面走去。
河水将铺满石头的河床冲刷得很光滑,但并不粘滑。尽管如此,他们仍旧小心谨慎地迈着每一步,慢慢地向着河床的中部移动。即使在最深的地方,托勒也能很清楚地看到河底。有几个清晰可见的水洞,托勒带着她们绕了过去。没越多远,河水便又开始浅了下来,他们在越来越浅的水中向对岸走去。
托勒护卫着她们来到离河岸不远的一块平地上,凯琳把飞行橇放了下来。她站直身子,眼睛却仍旧黯淡无光,面无表情。“你是想休息呢还是想怎么样呢?”托勒问。凯琳摇了摇头,于是托勒说:“好吧,只不过还有两次,我们慢慢地把它们都移过来吧;我们做得很漂亮。”
第二次过河和第一次一样简单,但就在凯琳要把机器放下的时候,它却重重地摔了下去,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杨丹关切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将急切而恳求的目光投向托勒,其含义不言而明,想让他拿个主意。
“我们应该休息一会儿,凯琳,不要着急,很快要完了。”
但巫师转过身来,再次向河对岸扫了一眼。杨丹焦虑的神色其实就是对托勒的责备,“我是要阻止她的。”他无力地辩解。
第三次开始的时候和前两次没有两样,一直趟到河中都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当飞行橇开始在空中摇摆的时候,托勒意识到要出事了。恰在此时,凯琳突然停下步子。
“凯——”托勒还没喊出口,飞行橇便向着水面坠落下来。
“嘘!不要惊动她。”杨丹用嘶哑的喉咙小声说。
凯琳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她的眼睛紧紧地闭上,额头满是汗水,脸色灰暗,脖子上的青筋全都突了出来。飞行撬上下跳动着,机身摇摇摆摆,就像是要从她的控制中挣脱开去,一只滑轮已经接触到水面。
“专心,”托勒关切地说,“你能控制住的,慢一点,再往前面走一走,我们再过去一步。”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步。
“啊!”凯琳大叫着向后踉跄了一步。飞行橇在空中打了个转跌到了水中,在河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第四章
机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水浪溅了他们一身。波涛迎面向他们扑来,将他们打入水中,想到凯琳已经落人水中,托勒急忙伸出手盲目地在水中抓挠,终于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虽然水流不算急,却极具冲击力,将托勒打到了水的下游。他在水中挣扎着,胡乱舞动,想为自己找到一块立足之地。终于,他在水中竖起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尽管他仍旧处于族流之中,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住了。想起手中抓着的人,他大叫起来,“我没事,快帮我把她救出去。”
透过眼前不断滴落的水珠,托勒看见凯琳的四肢就像一条带子一样,将正在趟水向对岸走去的贝斯洛和库拉克连在了一起。杨丹就站在他的身后,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她的颈上。看见托勒在笑她,她恐惧的表情立即被怨恨所代替了。
“就那么好笑吗,先生!”她生气地说,肩膀晃动着,想把粘在颈上的头发甩开。
“你看起来就像一只淋湿了的猫,”他笑着说,“你还好吗?”
“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她转过身,一步步向对岸走去。
托勒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轮廓分明的身体湿淋淋地在水中摆动着,欲望立即便弥漫了他的全身,他几乎无法自持了。是的,他承认杨丹·塔拉滋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也许,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要她了,也许可以说,她现在更像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女人,而非冷冰冰而虚无缥缈的神秘主义者。
他跟在她的后面上了岸,说:“很抱歉我笑了,我只是——”
“你根本就没有同情心!”她打断了他的话,淡铜色的皮肤因为气愤而发亮,脖子上一块洋红色的痣也显得格外分明。
“你真的疯了。”托勒的声音有几分异样。
杨丹的身子颤抖着——托勒说不出她是由于气愤还是因为寒冷。但她的声音,却如厉剑一般地刺人。“当然是我疯了,我们这么多人差一点被你那愚蠢的固执葬送掉。我千方百计告诉过你,可你根本就不听。”
“请等———”
“你无法推脱你的责任!那是你的过错!”
“我的过错!怎么会是我的过错?”欲望在怒火的冲击下迅速地消退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你让她运用超感。我告诉过你那是很危险的,可你坚持说那是惟一的办法。
那绝对不是惟一的办法。”
“也许不是,却是最好的办法。”
“不,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请你告诉我什么办法比较好呢?”托勒气哼哼的,杨丹则用同样的气愤回敬他,脖子上的红痣显得更红也更大了。
“哦,天哪,假装无辜,不过这没用。你逃脱不了谴责,奥林·托勒,”她生气地说,‘你想一想吧。“说完转身离开托勒,将他和他那一肚子想说却又没有人可说的话留在这边,向贝斯洛和库拉克那边走去。
此刻,贝斯洛和库拉克正俯身揉着凯琳的手,想以此让她苏醒。要不是那透明的面罩和呼吸包,托勒会以为这是维多利亚时代传奇剧中的场景:百无一用的男人围着一个昏晕了的女人,向她提供嗅盐和勇气。
托勒的鼻子哼了一声,重新走回到水中。飞行橇的一半已经露出水面,而另一半还在水中,一个螺旋桨在阳光下闪烁着。旋流在机器的四周形成大大小小的旋涡,发出低低的噪音。托勒想把机器翻转过去,尽管水流的力量多少帮了他一点忙,但终因机器太重,整个机身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放弃努力,走回岸上的其他人中间去。
凯琳的眼睛睁开了,她眨着眼睛,打量着俯身在她周围的人们。她欠身想要起来,却被杨丹拦住了:“休息一会儿吧。现在你安全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又躺了下去,但将目光转向托勒。“我——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她说。
“让我失望!”他跪在她的身边,“你没有让我失望,这是一次意外,看见你没受伤我很高兴,这就足够了。”
凯琳打量着他,就像是不相信有人会向她表示关切一样。她扫视了一遍围在她身边的其他人,坐了起来,看着被孤零零地抛在水中的飞行橇:“我失败了。”
“没有什么,”托勒说,“我们会想办法把它弄出来的,你现在不要为这事着急。”
托勒从旁边的飞行模上拿出一只面罩,将它戴在头上。
“凯琳还好吗?”贝斯洛问。
“好像还可以。我们得想办法把飞行模捞出来。”托勒对着麦克风说。
“可能没希望了。水流会把电路和其他的东西都毁坏的。”贝斯洛沮丧地在面罩里摇着头。
“我们应该千方百计地试一试,”库拉克说,“很可能电路和发动机都是密封的,在我们没把它捞上来之前还不会清楚的。”
“我想你们不会为了这次小小的打捞行动就把面罩摘下来吧?那会使这次行动简单些。”
“怎么会使事情变得简单起来呢,”贝斯洛说,“那会使我们扭动、哭喊,把我们的肺都咳出来的呀?”
“那不过只用几十分钟的时间。”托勒说。
“也许以后会的,”库拉克说,“但你要我们接受你的观点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我已经给过你们足够的时间。”托勒说着,把面罩的脖封扣上,立即觉得自己被置人一个密封的世界里。里面的空气有一种腐烂、不新鲜的味道——就像是坟墓中的味道——在呼吸了天堂那密度很高,有点潮湿的空气之后,他说,“我现在不想同你们争论这些,还是先让我们把飞行模打捞上来吧。”
于是,他们一同趟进河中,在水流的冲击下转动着飞行橇上的滑行装置。他们成功了,飞行橇的滑行装置转动起来。接着,他们又试着想把飞行橇翻转过来。但水流从飞行橇光滑的鼻子直冲进坐舱,在座位的四周形成水池。
“现在该怎么办呢?”
库拉克没有信心地膜了一眼飞行橇,问:“你觉得你那个小巫师还可以想到别的办法吗?”
“也许,但不是现在。她现在受了惊,”托勒说,“谁知道睡上一夜的好觉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在水中泡久了对机器可没有什么好处。”库拉克说道。
“你所说的危害已经在发生作用了。如果事实果然如此的话,在这里和在其他地方的一夜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是。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建议呢?”
“我们在这里呆上一夜,让凯琳休息一下。如果她愿意的话,明天早上可以让她再试一次。”
“我们等在这里期间还能干些什么呢?”库拉克问。
“我看我们可以洗个澡。虽然这水不是什么营养液,但会让我们粗糙的皮肤感到舒适。我不知道我们离开这里后会在什么地方再遇见水,我想我们应该尽最大努力把它利用起来。洗个澡,洗洗衣服,再喝上它几升。”
“我们应该想个办法带上点水。也许我们的前面就是一片沙漠,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从这里带上的每一滴水都会成为宝贝。”贝斯洛笑了,他为自己所提出的建议感到高兴。
“好,就这样。”
托勒向杨丹和凯琳说明了他们的计划后,一个人向下游走了几百米,又拐了一个弯,确认他们已经看不到他时,他把紧身服脱去,让猛烈的水流冲了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然后将它展开,放在岸上晒。接着他再次进入水中,躺在温暖阳光照耀的浅滩上,让水流抚摩着他,感受着皮肤上那微微的刺痛之感。
不,这不是什么营养浴——现代意义的那种美好享受——但是,这里的水却能把他全身的任何一处污垢都冲洗干净。他转过脸来,向着太阳,享受着照在他身上和这片荒凉土地上的温暖阳光。立即,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杨丹的身上。
在她的身上有着许多让人难以理解的自相矛盾之处。昨天晚上,她向他展示了极少向人展示的另一个侧面。在她的一生中,可能还会有谁看到过她热情、可爱、敏感、浪漫的一面?是的,是浪漫——她是他所遇到的浪漫女人。他们曾经在一起轻松愉快地交谈过,在他们的群体中她总是让人感到很愉快。她似乎很放松,但又在她自己和其他的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这道墙似乎无处不在,而她又总是以一个友好朋友的面目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无论他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什么,可一到早上,这一切便荡然无存了。那道透明的墙依然很坚固,她同他说笑,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也是如此,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也许是我多心了,托勒想。也许我们最初相见时就什么都没有,那一切都是我所臆造出来的。在这些事情上,我以前总是出错——就像是在卢塞恩遇见凯拉戴利伯爵夫人那次一样。女人——即使是在很好的环境下,也是不会轻而易举就能让人读懂的。他们所进行的这次令人难以想象的旅行,离女人们充分展示其浪漫多变的那种优雅环境是那么远。如果杨丹对他作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又有谁会责备她呢?托勒的大脑被这些想法充塞得满满的。他闭上眼睛,打了一个盹,朦胧中还听见水声在他的身边潺潺流过。
几分钟之后——也可能是几分钟,他就醒来了,但太阳却已经落山了。他看了看,发现自己晾在岸上的衣服已经于了。他从水中走出来,站在岸上伸展着双臂,让和熙的风在他钻进套子似的紧身衣之前将他的身体吹干。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他的皮肤是那么的柔韧、舒服。
库拉克是怎样形容这个星球来着?众所公认的天堂……天堂,托勒想。是的,这里的确有点像天堂:舒适的气候、温馨的和风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不过地面上却过于贫瘠了一点——荒凉得无法让人将它和伊甸园的景色相提并论,真的。动物们在哪里?树木和高大的植物呢?鸟儿和昆虫们又在哪里?即使这块土地上不再有其他的东西存在,昆虫总还是应该有的。
现在,这里惟一生长的就是草了,窄细的草叶,像钢丝一般坚硬的草在连绵起伏的山上无限延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粗糙的地毯疯狂地铺向远方,没有边际,也没有变化,举目四望,除了单调,还是单调。
一定意义上的天堂。没有棕榈树,也没有鹦鹉,不过气候还算是不错——但那得是习惯了它之后。他们在天堂呼吸的第一口空气让人感到难以忍受——就好像呼吸进去的是火一样。极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大气在各类气体融合后的氧气含量过高,这和现在以及地球上的大气层中所含氧气的比例是不一样的。不管什么原因,它给这里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让初到这里的人先体验难以容忍的痛苦。
天堂,托勒想,纯粹火的王国,上帝的家……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为这块地方命名时展示了他奇异的幽默才能。
他叹了一口气,将紧身衣穿上。事实上,他更喜欢内衣,像这样只穿紧身连裤衣而连短裤都不穿,让他有一种堕落的感觉。不过想到自己总算摆脱了那套愚蠢而笨重的长袍,他又觉得事情在向好的方面转化。
托勒大步走回到他们的营地,只看见贝斯洛一个人坐在地上,用双腿的膝盖撑着一个面罩,用一种形状奇特,看起来既像是锤子又像是正餐用的叉子似的的工具在面罩上敲打。贝斯洛看见他,嘴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托勒没有听清楚。
“你在于什么?”托勒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搞到这些工具的?别人呢?”
“怪事,是吗?”贝斯洛回答,“别人也和你一样到河里洗澡去了,我想。这些工具嘛,是我在飞行橇的工具箱里找到的。这些脖封都要开了,我想把它们修得密不透风,我们好用这些面罩来盛水。”
“好主意。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你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吗?”
“小意思。”贝斯洛得意起来,“你知道的,你们几个人都没有什么事。”
“可以说,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有因为不戴这个东西而大祸临头。恰恰相反,我们舒服极了,你甚至可以想象我们正在去凡尔赛的途中:‘去凡尔赛官要走哪条路,亲爱的先生?”’他停了停,看见贝斯洛的双手在柔软的脖封上摆动,忽前忽后,忽左忽由。
“它们装不了多少水。”托勒看了看说。
“大约能装五到六升,我算过。也许会多一点。我要把所有的面罩都装满。”
“你想把你的面罩也摘掉吗?”托勒顺势说。
“我一直都在这么想。我们戴着那东西,是为了应付可能会发生的意想不到或无法面对的事情。我并不是愿意戴那玩意,所以我可以把它摘掉。”
“你根本就不愿意戴那东西!”托勒大声说道,“贝斯洛,我的朋友,你每次把自己套到那里面去的时候,就像是成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婴儿。我清楚地记得你井不喜欢那东西,是库拉克命令你把它戴上的。”
“我已经习惯了。”贝斯洛吸着气说。
“你也会习惯呼吸这里的空气,假如你愿意试一试的话。”
“也许风会把可以致人于死命的病毒和细菌传送到这里,有些东西会寄生在我们的消化系统中,可我们还全然不知,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后,发现身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块。”
“还有,巨大的食肉斑鸠拍打着皮革般的翅膀,张着尖厉的爪子从天空直冲下来把我们抓走。与此同时,我也得抓住一切机会。有时候,你必须去冒一把险,否则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想想我们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冒险?”贝斯洛说,“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风险,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他站起身来,把面罩抓在手中,“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东西是否能用了。”
托勒看着他的同伴斜着肩大步走向河边,把面罩放在水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沉入水中。几秒钟之后,他把它提了上来,又用他那可笑的工具四处敲打调整,然后把装满水的面罩晃荡了几下。尽管有水从刚刚封好的缝中流出来,但大部分还留在面罩里。
“我想再做几次调整我们就可以用了。”他为他自己的聪明笑得露出了牙齿,“关键在于它能用。”
“我仍然觉得这些水不够用。”
“说说你的意见,聪明的家伙。”贝斯洛嘟嚷着。
“帐篷怎么样?它们是密封的,自然也不会漏水,不是吗?只需一个就能装很多的水。”
“我想我们可以轮流背着水上路,你知道装满了水的帐篷会有多重吗?”
“不知道,管他呢。我们可以用一个飞行橇拖着它前进——拥有我们自己的移动水井。”
“不可能。”贝斯洛鼻子哼了一声,向着岸边走去。
“为什么——因为是我先想到的吗?”
“不。一个水箱的重量相当于——嘿!”贝斯洛把面罩扔到一边,张开双臂滑入河中。只听到“噗通”一声,他就不见了。
第五章
托勒猛地向前跳去。“贝斯洛!”
托勒还没挨近水边,贝斯洛的面罩在水面上闪了闪,他的双臂在水中划起一圈圈的涟漪,尖叫声从他面罩的扩音器冲了出来。“救救我!我被抓住了!有东西把我抓住了!”他不停在水中挣扎、扭动,就像要挣脱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托勒越到水中,他不想寻找把贝斯洛抓住的那东西的痕迹。贝斯洛尖叫着,又一次沉人水中不见了。
“贝斯洛,我来救你出去。”托勒高叫着,向着他的朋友消失的地方趟了过去。
一个个深色的水圈表明这一地区的水底有洞,托勒小心地绕开它们。就在他赶到最后一次看见贝斯洛面罩的地方时,水面冒出一阵气泡,贝斯洛也从水中冒了出来,一个银色的东西附着在他的胸口上,他使劲想把这东西撕下来。
托勒伸出手去一把抓住贝斯洛,将他向前拖,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地把他拖到陆地上。与此同时,那东西也在贝斯洛的胳膊上猛烈地扭动、挣扎着。回到岸上,他松开贝斯洛去抓那个向他发起进攻的东西。
“等一等!不,不能等!”贝斯洛高叫着,抓住他的手。“不要伤害它!”
“什么!”贝斯洛的手停住了。
“等一等,”贝斯洛重复着,把那东西扔在地上,凑了过去。“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你会被它吃了呢。”
“我——刚开始的时候是差一点。可我把它抓住了,”贝斯洛说,“你看!”
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具有长而松软身子的鳗类动物,它的头是扁平的铲子状,嘴巴张得大大的,嘴边的胡须如流苏一般。它一边在岸上蠕动一边用鼓凸的粉红色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这个东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透明的。它那小小的大脑、脉络、肌肉组织以及内部的各种器官,都能透过那圆润的银色皮肤看得一清二楚。它的形状让人想起喂得过饱的鳐鱼,两个如手指般的突出物一边一个镶嵌在它那令人生厌的脑袋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呜声音——无鳍的身子在草地上扭动着。
“太丑了!”托勒说,“它咬了你吗?”
“我并不认为它是在咬我,”贝斯洛向前探着头,跪在这个东西面前,更仔细地研究起它来。“你想想——它可是我们离开圆屋顶看到的第一个外星生命啊。”
“它很可能是鳗鲡类。”托勒做了个怪脸,“小心,不要挨得它那么近,它会再咬你一口的。”
“你看它那软软的嘴巴——它不可能有尖利的牙齿。”
“不管有还是没有,我反正不会离它那么近。也许它会喷出什么毒液。”
“它让我想起了《六万万个早晨》,那些小伙子们也在飞临双星的时候,在一个火山口发现了如这家伙一般的章鱼。”
“他们怎么对付的呢?”
“谁?”
“拥有章鱼的那些小伙子们!”
“他们把它吃了。”
“把它吃了?”托勒打量着在他脚旁战抖的东西——它看起来快要奄奄一息了。
“你真的会建议我们把这个……这个可怕的小怪兽给吃了?”
“我还没想到,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很快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见周围有类似蛋白质的东西可吃。”
“天哪!我宁愿吃帐篷杆。”
“别着急,我们先把它的皮剥了,煮煮看是什么味道,说不定会是稀世美味呢。”
“它会让我们在夜里发出尖叫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美食家呢。”
“你也不要靠吃从哪块古老的岩石下爬出来的东西,而去当什么美食家。”
“那蛇呢?”
“蛇?那完全是两回事。”
贝斯洛耸了耸肩,提起了它那短而粗的尾巴。它轻轻地摇摆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它大概有半米长,至于重量嘛,贝斯洛估计应该在四到六公斤之间。
“我们用飞行境中的固体燃料点火吧。”他提议。
“是什么让你们这么激动?”库拉克的声音突然从他面罩的话筒中传了过来,“我打了个盹,把听筒关掉了。可刚把它打开,就听到了搏斗的声音。”库拉克大步向他们走来。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身上湿漉漉的。他看到贝斯洛手中提着的那条鳗鲡似的东西,尖叫声也随着麦克风传了过来:“我的妈呀!今天可算有收获了。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个……这个家伙的?”
“在河中的一个洞里。”贝斯洛说着,把他捕获这个动物的经过描述了一番。
库拉克认真地听着,托勒以为他只是要做一个好听众,可他却把那条鳗鲡似的东西从贝斯洛手中接过来,高高地举起,更加仔细地打量着它:“它是获不了美丽奖的,不过我想知道它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你也这么想?”托勒叫喊,“我简直不理解你们这些家伙。”
库拉克耸了耸肩:“你要是饿到一定程度就什么都不会在乎了。我敢保证,那些薄酥饼吃起来已经味同嚼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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