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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烽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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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和我,我们将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在做其他事情的同时。”
他随意翻动手中的笔记本,书页用的是酸性晒图纸——感谢上帝的恩惠——上面的字虽是手写体,但清楚而整齐,而且用的是黑墨水。四周的页边都很宽,还被人加了批注,草签了后人批注的日期,显然,那上面的字迹出自不同的人。
日期吸引了托勒的注意力。他们都错了,除非……当然,殖民者有自己的纪年方式。尽管那样,他们可能是对的吗?他又把目光收回到封面的标题上。
1485年?不就接近1500年吗?他确信时刻萦绕自己心头的那个有关时间置换,或时间压缩,或者其他的至少把时间缩短了几百年的方法的疑团,此时似乎被证实。可是只有1500年吗?从放在灰色金属架上的这一排排东西来判断,1500年也许只是他们的开端。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笔记本的?”他边问边把笔记本递回她的手中。
凯琳指着离她最近的那排秩序井然地放着橘黄色、蓝色和绿色笔记本的架子说:“那里还有很多。”
“我来看看。”托勒走到架子前,飞快地浏览着笔记本上的日期。他念出了声:“从创建到98年,从110年到543年,从586年到833年,从860到1157年……”
他的手指一行行地在笔记本上扫过,直到最后。“简直不可思议!”他翻完后喊道,“一直记录到2273年!”
他的头抬了起来:“凯琳,现在是哪一年?”他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问问她呢?巫师的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我想,是1481年吧,牧师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纪年一定开始于什么事件,但绝不会是殖民地的创建。是的,关键就在这里。他又扫了一眼排列整齐的书。“如果我回到1481年——”他的手指在笔记本中游移,突然又停了下来,眉头皱起来。“不,这个办法不好。我不知道这些书放在这里有多少年了。”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至少他知道这个殖民地有了2273年的历史,也可能时间更长。解开这个疑团的钥匙就在这些书中,不过要找到它,得花去相当的时间。
压抑着恨不得立即把这些书翻完的冲动,托勒回到开始的地方,轻轻地抽出第一本笔记。他打开第一页,书页在他颤抖的手中颤栗。那是作者的私人笔记,笔迹清楚而沉稳:致所有的后来者:这些书是一个人一生工作的成果,要对它们给予尊重。这些伊波瑞的记录来源于许多不同的资料,有些并不完全可信。对于一个身处文明时代的人来说,要理解我工作时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书中自然有错误,这是难免的。我留给你来更正。可是要知道,你手中所握的是事实——我尽我的可能,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在书中讲了一切。
福德·罗曼托勒反复读着这短短的便条,产生了一种怪异而神秘的感觉。他觉得那简直是写给他个人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读到过它,不过从页边的批注上断定,至少有一个人读到过这封信。
这是一个发现,太好了。这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真正的原始发现。麻烦在于,他是浩瀚的宇宙中真正懂得它的价值的惟一一个人。不会有更多其他的人对此感兴趣的——可能罗翰是一个,尼威斯也是一个。
主席的名宇在他的心中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当然!就是这样。我简直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他想。我应该可以想到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当然,尼威斯主席可能也知道过去发生的事——像他那样一个有过哈佛教育背景的人——是完全可以明白时间变异的因素为这项工作所带来的诸多不便。在他们那次简短的会面中尼威斯说什么来着?托勒闭上眼睛,准确地想起了尼威斯对他说过的话:“我的计划和那个殖民地有关,我要你帮我解决那里的问题。”
看来,这就是尼威斯曾经提及但没有予以解释的问题:一个对丢失了的几千年的解释的“无足轻重”的问题。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派一个为了得到近几个世纪以来最有意义的历史发现的机会,而将自己的长女——如果他有过一个女儿的话——卖到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近乎于饥渴的历史学家,然后便可以坐享其成了。奥林·托勒——他那颗单纯而被愚弄的心——保持着警觉。如果有人想把他从他正在做的有了一定线索的事情上移开,他会使尽平生的力量,尖叫着踢向那充满血腥似的罪恶之手。
想到这里,托勒的心平静了一些。他诅咒着尼威斯和他那阿谀奉承的助手瓦罗的计划,以及塞尼提克的所有广阔的领地和丰富的财产。但他仍然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对于他自己的好处。尽管他本人可以对此无动于衷,但他那颗历史学家的心灵却不能不为这光辉灿烂的历史发现而沉醉。虽然他有了一种恨不能导致尼威斯和他的跨国集团的经济命脉失败的恼火,但他心中又为他能被选中进行这次旅行充满了感激。
“这个狡猾的老流氓,”托勒嘟嚷着,合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到架子上,“他花言巧语地骗了我,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会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转过身来,看见凯琳正在关切地望着他。“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他抓住他,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湿漉漉的吻后,高声喊着:“一切都很好,我的小巫师,什么问题都没有。”他松开她,转身回到架子边,说:“现在,让我们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好吗?”
他打量着那一排排秩序井然的座盘和席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样东西可能都包含着伊波瑞的一个秘密。该从何处开始呢,他想。从头开始,像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那样吗?或者从后面开始,这样可以在一定意义上加快工作的进展吗?托勒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急呢?他此刻一无所有,但时间却是他自己的。
海拉迪克和他的卫兵来到露天平台和边墙的时候,斯塔瓦土层差不多仍是空寂无声。“在这里等着我,”他走到治疗室的门口,对卫兵说。随后,他走向那里的病床。很多床都空着,不过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扫别人一眼——他知道在哪里可以看见他要找的那个人。
在一间隔离病房里,两个医生正伏身看着吊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身体。见海拉迪克进来,他们都直起身子。“晚上好,哈格迪瑞。”他们步调一致地说着,向他鞠躬行礼。离他最近的那个医生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正要——”
“你们走吧,我想单独会见这个病人。”
“当然,哈格迪瑞。”一个医生把仪器拿在手中,对他的同事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从海拉迪克面前退了出去。
海拉迪克走到病床前,俯视正在熟睡中的那个人。虽然正在沉睡中的人面色苍白,眼睛下面肿起深深的蓝色眼圈,但总的来说,病人的脸色还是比上次他见到时好多了。好,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库拉克,”海拉迪克低语着,企图以条件反射疗法唤起病人,“我是你的迪瑞,你听见了吗?醒来吧。”
病人的眼帘动了一下,终于还是睁开,但他的目光却混沌而无生气。
“看见你好了些,我很高兴。”他顿了顿一下,向四周打量,“你还记得你的暗语吗?”
病人的头点了点,接着又点了一下。很好,条件反射疗法成功了,海拉迪克想。
“好,我想听,你现在可以把暗语给我重复一下吗?”
库拉克说话了,他的声音暗哑而干涩。
“费瑞人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他们企图接近我,我就将计就计和他一起走。我会保持警惕,以便我能回来把他们躲藏的地方告诉你。如果有人想干扰……”
“怎么样?”
“我就杀了他们。”
“很好。好好休息吧。闭上眼睛睡吧。你会忘记我在这里,可是你会记住你的暗语。”
第三十章
贝斯洛眨了眨眼睛,从床上滚下来。一连三天,他都是被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惊醒。先是胸闷,接着这种感觉便进一步扩大,随后便是心脏猛烈地冲撞肋骨,这时他便觉得呼吸也要停止了。在他朦朦胧陇的睡眠中;他觉得有一种黑暗的巨大无比的东西在压迫他,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勒住了他的气管,越来越紧,几乎将他窒息。这时,他就被惊醒了,他在黑暗中喘着气,一阵比一阵猛烈。
直到贝斯洛把长袍穿上,这种强烈的压迫感才渐渐减轻,但他的身体仍在颤抖个不停。穿上衣服的他坐在床沿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出神。我为什么到了这里呢?这差不多已经是三天来他第九万次地这么向自己发问了。
那个男人——特伍德,那是他的名字——帮助了他。他相信这一点。他可以相信特伍德,尽管他并不相信他自己的记忆。周围的一切让他感到神秘莫测:他从什么地方来?他为什么到了这里?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每天他都能比前一天多想起一些事情——就像是一块巨冰封冻了他的记忆,而现在,这块冰正在融化,正在一点点地露出那些隐藏起来的各种往事。
此刻,他模糊地想起似乎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别的什么人,他还想起来,他并不总是住在特伍德的这间屋子里。他曾经和另外的人住在一起,来到这里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做过什么。不过那一切在他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他想不清楚。
而且他所能想起的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如梦境一般。
不过特伍德帮助了他,派了一个他称之为“卫兵”的人,引领他走回到他曾经忘却的过去的路上,让他重新面对一些事实和事件。在帕拉迪姆的亲切鼓励下,他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他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贝斯洛坐在床边思考的同时,他的手也在自己的脸上游移着。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是什么?他的下巴上的胡须密密麻麻,该刮刮了吧?不,他的耳朵……或者叫眼睛……是眼镜。这个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飘飞的树叶一般飞进他的意识中。
我戴眼镜,他想,或者是曾经戴过。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呢?一阵黑暗无边的郁闷潮水一般地在他的心中起伏,他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为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或者说是为自己想象中所失去的一切,因为他的确无法准确地说出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可是他的感觉是强烈的,如潮水一般涨了又落,一次次地冲击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冲撞得支离破碎,大颗的泪珠涌上了他的眼睛,他低下了头。
几分钟后,帕拉迪姆走了进来,贝斯洛仍然一动也没有动。卫兵悄悄地走近他的吊床,站在了他的面前。“贝斯洛,我们的哈格人已经回来了,他要你过去。你跟我去吧。”
贝斯洛的脸抬了起来,他用手掌跟把泪水擦掉,站了起来。
“你很难过吗?”特伍德的卫兵问。
“是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我想起我戴过眼镜,这似乎很重要。”
“眼镜?”帕拉迪姆好奇地打量着他,“你能肯定吗?”
“可以肯定。”
他们穿过两个房间,走进一间小小的密室,这是特伍德的私人密室。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泰纳斯的官员们都等在了那里。
“谢谢你,帕拉迪姆。现在你走吧,照我说的去做。一切都准备好后给我回个话。查奥德在等着信号。告诉阿姆尼特不要走远了,以备我随时传唤。早饭做好,她会送上来。我饿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特伍德叮嘱了一番卫兵。
帕拉迪姆走了,贝斯洛坐在特伍德对面一个矮脚有靠垫的椅子上。他很喜欢同特伍德的此类会见,因为这可以让他的情绪得到缓解。
“我很高兴你醒着,贝斯洛。不然我就得打扰你了。”特伍德的语气亲切而平和,不过贝斯洛从他脸上的神色和耷拉的肩膀上看出了他的疲倦。
“我经常睡不着。”
“我也是的。”特伍德研究了他很长时间,他在估摸、猜测着随即会出现的情况。贝斯洛感觉到了他那兴趣盎然的探究,他在心里热切地希望他开始谈话,猜测着他会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因这热切的等待而紧张起来。
终于,特伍德说话了。“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哈格人贝斯洛。”他的嗓音虽然平静,但语调却时而平缓,时而急促,这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第一件事是,有一件我所不能阻止的麻烦事就要来了,你也会卷进去。你必须对此做好准备,如果我能够,我会帮助你,不过关键在于你自己得做好准备。”他停了停,见贝斯洛什么也没有说,便接着说下去。“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是现在该是你知道你的朋友们消息的时候了。”
“你知道其他的人?”贝斯洛的身子挺直了,“我记得他们——他们的脸。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不,你不知道。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迄今为止,他们还算安全——虽然他们也和你一样被注人了迷醉剂,他们能记得的东西也不比你多。他们都被藏在哈格里,不过我们还是看见了他们。”
“藏?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看到他们?”
特伍德忧郁地看着他,将背靠在椅垫上。“这不太容易解释清楚,不过我会尽可能简单地给你说明白。”他顿了顿,嘴唇也因思索而抿了起来。终于,他说:
“我们中有人渴望权力,不久,他们就要挑起一场冲突,我和我的朋友们不能不管。”
“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麻烦吗?”
“是的,如果他们赢得了战争,就会有一场大清洗。在这种情况下,塞热奥迪瑞会议就要被推翻,一些反对过他们的人就要遭到镇压,哈格人会遭受屠戮,谁都不会安全的。”
“那么,我的朋友在那些人的手中吗?”贝斯洛的身子在椅上歪了歪,“你说过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有人看见过他们,但没有和他们接触上。你是我们唯一可以保护的人。现在你又从他们手上不见了,其他的人也就更加难以得到了。有一个在克律斯——是个女人……”
“长长的黑头发,黑眼睛,身材苗条而修长吗?”
特伍德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还记得她。其他的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我们最近才发现,还在医生的照料之下。”
“他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不知道。他受了点伤,可能是在你们来的时候。”
“那么另一个呢?”
“因为不知道什么样的原因,他被留在了大迪瑞那里,大迪瑞在他的高级官邸里给了他一间住处,还给了他自由,让他四处走动。当然,他仍然被监视着,不过我们想塞热奥的大瑞迪一定在利用他达到什么私人目的。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不过很可能他已经加入了他们一伙。”
“他的头发是浅色还是深色?”贝斯洛开始回忆另外的两张面孔以及它们的特征。
“他的个子很高,黑头发,眉毛重重的,头方方正正的。”
贝斯洛点了点头,是的,他描绘的就是其中的一张面孔。“托勒!”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与这个人有关的一连串的影象也闪现出来,就像是另外一只楔子重新移植到他浓稠的记忆中,让他将那些杂乱的储存释放出来。
贝斯洛茫然地坐在那里,任过去那些痛苦搅动着他的大脑。
“你现在已经想起一些事来了,”特伍德边说边紧紧地盯着贝斯洛。他感觉到在这个人茫然的眼睛背后,该发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不过他还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他所等待的那个时刻——问那个他迫切地想得到答案的问题的时刻。他迟疑了一下,随后便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将手搭在贝斯洛的胳膊上,说:“告诉我,你是费瑞人吗?”
杨丹跟在一群人的后面,沿着低矮的边墙走在仍然黑暗的街道上。高空,圆屋顶的每一个面都被清晨的阳光洒上了一层灰白色。这是一个很早的早晨,他们这群人正走在去贝拉所说的灵魂救治所的路上。
“你会明白的,”当她问起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这样说。“给,接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灰白色的薄薄的饼。见她还在迟疑,他又加了一句,“为了你的记忆,我已经给你说过,这有助于你的记忆。你以前吃过的,还记得吗?”
她接过圣饼,将它举在手中。圣饼的中心镶嵌了一个淡紫色的印记。她把它举到了嘴边。
“贝拉,我们该走了。圣所在我们到达前就挤满了人,我们又得坐在后面了。”
戴拉抱怨着,用冷冰冰的目光盯了杨丹一眼,便把贝拉拉走。
“我们现在就走,”他说,用胳膊碰了一下戴拉。“大家跟上吧!我们要迟到了。”他边对杂乱的人群说着,边带着他们离开他拥挤的住处上了路。
杨丹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尽管她害怕那个什么圣所,但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被拉在后面。但一来到住处街区外边的广场,她便有意地让自己走到了那群人的后面。那群人沿着种有参次不齐的灌木丛的人行道往前走时,杨丹从长袍中抽出手来,确信没有人看见,她才将贝拉给她的圣饼扔到灌木丛中。随后,她加快步伐,跟上了人群。
起初,杨丹接过每次贝拉给她的圣饼时,相信那将有助于她恢复记忆。但是,那个中间有着淡紫色点的小白饼起到的却是相反作用——它们增强了她记忆中的惰性,使她更加健忘,她的记忆变得遥远而又模糊。她记得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用舌头去尝那个寡淡无味的什么圣饼。
从那以后,她尽量地避免接受那个东西,并成功地与贝拉周旋,事实上,正是贝拉的坚持引起了她的怀疑。因为,她的记忆力居然奇迹般地增强了。现在,她知道自己和周围的这些人都不一样,知道她并不属于克律斯,知道他们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她还有一个强烈的信念,那就是她已经离开了那些能够给她以帮助,和自己是一样的人。由于她对于贝拉有药物作用的圣饼的本能憎恨,她更加强化了自己的信念。
要耐心,她告诫自己,你的记忆就要回来了。要用脑筋,同懒惰做斗争,要思考!专心致志于回忆,努力回忆从前,记忆就会回来的。
她就这样度过她每一天的清醒时刻,抵御着如灵枢一般横亘在她头脑中的记忆障碍,剥去那一层层令她的大脑麻木、迷惑的厚壳。她很小心地不对任何人提及她正在做的事,以免贝拉发现。要小心,同时要保持她最初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茫然。
迷惑的行为举止。
第二次得到圣饼之后——她每隔两天就能得到它们一次——她就知道贝拉不是她的朋友,而且他企图阻止她记忆的恢复。这样做的原因,她还不清楚。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可怕的牧师时,她就意识到这件事同她尽可能多地恢复她的记忆一样重要。
由于多日这样的努力,她失忆的症状逐渐减轻,而她的记忆也就不断地浮现出来。
杨丹睁大眼睛,跟着这群克律斯人出了哈格深处,走向那条她曾经听说是从伊波瑞的中心穿过的河。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树木环绕的广场。广场对面,透过稀疏、多节、少叶的树木望去,凯伊那河沿着低矮的河岸缓缓地流淌。
在广场的中心蹲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锥形建筑,十分惹眼。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向广场,又消失在锥体建筑廊柱支撑的人口。人们拥挤着,走过脚下正方形石头铺就的道路,走向那座建筑。杨丹很不情愿加入那拥挤的人群,在人流中缓慢地迈动着她的步子。
穿过头顶那个低低的拱形门廊时,杨丹体验到一种突然而至却又十分强烈的窒息般的感受。她踉跄着,喘了一口气,抓住了离她最近名叫米娜的克津斯年轻女人的袖子。她搀着杨丹的胳膊,和她一同进了圣所。
走进圣所,那种窒息般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就像是一个重物压到她的胸上,堵塞了她的呼吸系统。尽管她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仍然不能将足够的空气吸入她的肺里。她感到自己要晕眩,眼中的景物也变成窄窄的一条,成了狭长的镶了黑边的旷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而杂乱,与之相伴的是突然爆发的巨大声响。她周围的声音变成了令人恐怖的尖叫,撕破她的耳轮,就像是一把灼热的刀子在割裂着她的躯体。
但她无法停下来,或者转身,或者逃跑,在拥向圣所的人流推挤下,她只好向着圣所的深处前行。她在人流中一步步地走着,终于被推到一长排座位中的最后一个。人流从她的身边通过,现在她已经在如潮的人流中离开了同来的那一群人。她颤抖着坐下来,等待这些膜拜者们都走过去,此刻,她惟一的心愿就是尽可能快地离开这个可怕的圣所。
见人渐渐地少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手抓住座位的靠背。但她走向过道的时候,光线变了。她向人口处回头望了一眼,见牧师正在吃力地将巨大的门板滑下来,人口处就要被封住了。随后,圣所内部突然沉人一片令人恐怖的黑暗之中。
杨丹跌坐在她的座位上,一声尖叫从她的喉咙中爆发出来。绑架!她想,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我被绑架了!
第三十一章
托勒抬起火一般燃烧着的眼睛,将摊在大腿上的书合上。他的大脑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他觉得好像自己的颅骨打开了,一座相当庞大的数据银行里的内容全部填了进去,随后又用棒子搅了搅,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混合体。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纳罕,看着手中的蓝色笔记本。这——这上面的一切同我过去所读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是的——它更像是我很久以前所读到的东西:像是蒙昧的中世纪那些由稍通文墨的抄写员抄写的古老历史著作。
说不清什么原因,与历史的遇合竟使他看到了三千年后的将来,也就是说,这种遇合是希奇古怪而令人不安的。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呢?他又看了一眼蓝色的笔记本,答案立即便出来了:笔记本上显然是手抄的文字工工整整,而用的却是计算机的打印纸……这种奇妙的组合充满令人费解的象征主义。本是遥远未来才会有的人工制品,却散发出远古的过去时代的氛围。
反过来也一样,托勒无法分清它们哪一个属于未来,哪一个又属于过去。他仍然难以想象他已经抵达了殖民帝国三千年后的未来,不过那只是数量的累积。这使他反复地想着自己是站在过去的某一个点上展望文明,严格地说,是展望笔记本上所没有描述过的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他正漫步在意大利福赛尼滋的命运女神广场,在偶而停下来的一刹那间仰望天上的星空,碰巧瞥见了被称作伊普赛龙·伊瑞丹尼的那颗星在闪烁,那么,他所看到的不仅仅是星星,而是伊普瑞的第一个殖民者仍在遥望着他最初发现的这个纯净世界的风物。尽管,空间和时间都在发生着变化,那些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的事情也不再为人们所记起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托勒想。老布尔斯奥森和他的《星际旅行理论》连这其中的一半都没有提到过。他在那本书k没有读到过,包括令人费解的图表、眼花缭乱的图解、无休无止的于巴巴的数字,都是他过去所没有接触过的。
他把蓝色笔记本放回到那一排彩色笔记本的中间。这是凯琳无意中抽出的一本,他曾经想像一个优秀而勤奋的学者那样从头到尾地把它们读一遍,但一翻开笔记本,他就被里面的内容所深深地吸引了。但不幸的是,它带到他面前的问题比答案还要多。不过,至少他还是从中发现了他进行研究的一个着眼点。他知道了发生在1270年到1485年之间的许多重大事情——那是伊波瑞殖民帝国的多事年代。
在那一时期,将整个伊波瑞帝国全部密封起来的庞大水晶圆屋顶的建造工程完工,从此,八个相互独立的城邦被连为一体。而由第一个帝国领袖的死亡而引发第二次可怕的清洗运动,震撼了整个帝国的核心,并引起了各城邦领袖们的暴动,而使动乱年代最终得以结束的是一次平民起义,这次平民起义的结果是塞热奥帝国的建立。
那是最后的一件大事,他发现如今这个殖民帝国的纪年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1485年再加上现在的1481年等于2966——离3000年还差那么一点点儿。他已经到达了殖民帝国的2966年,他正站在殖民帝国未来的某一点上,遥望着时间的长廊,注视着他们生活中所发生的重大变化。点缀在这些重大变化中间的一些小的事件也被罗曼的哈格圣职人员真实地记录了下来:生产的年波动率、这块土地上的出生率与死亡率的沉浮变化、指派婚姻制度与这一制度的废除、城邦领袖们的更迭、凯伊那河的开掘以及山峰的突起,等等,等等。毫无疑问,托勒想把这些笔记本一卷一卷地读下去,像他真正想做的那样,他读完它们的时候能够发现他所希望得到解答的那些重要问题的答案。
此刻,这些有序地排列在一长排的笔记本,就是他所有问题的答案之所在——包括在他看来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仍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哪里,也就自然不明白发生在他身上的许多其他事情,比如谁是费瑞人,他们着陆的时候为什么会遭到那般痛恨?是什么导致了第一次清洗?在专制统治之前殖民者们是怎样进行管理?伊波瑞为什么要把它的领地封闭起来?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不过这些答案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感谢那位福德·罗曼,在差不多七百多年前就把这些书藏在了阿奇乌斯废弃的底层。
托勒一直在地板上保持着蹲伏的姿势,肌肉也变得僵硬起来。他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呢?、四个小时?亦或是八个小时?又似乎只有几分钟,不过他的背却提醒他,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下一次他应该要求带一把椅子——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看见凯琳好像是睡着了,身体在他的背后舒展开来——带一张床来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起来,该走了,凯琳。”托勒说着,用腕关节敲打着自己的背部,试着让肌肉松弛下来。“这一晚上真够本,现在该回去了。”他弯下身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膀,她的体温便透过她丝绸般柔润的长袍传到了他的手掌。
她动了动,托勒把手抽了回来。她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向四周打量,想起了他们这是在哪里,便又放松下来。
“是的,我们还在储藏室里,可现在该回去了。”托勒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那一刻,他们站得很近。凯琳垂下眼睛,离开托勒几步。
“你现在希望回到你的住处吗?”她问。
“我累了,我们得去睡觉,先去弄点吃的,然后再回到家里。”他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眼睛又在书架上扫了一眼。“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把它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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