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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情感热线-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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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雪猛然坐了起来,胡乱地用被单裹住身体,道:“进来。”

一道轻灵的身影从帐门转了进来,白兰雪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这么晚还来见我,不怕高东原起疑吗?”

“至少现在是没关系的,”池宿的脸上挂着自信淡定的笑,“但是还是要抓紧时间,把改讲的讲完。”

他略停了一停,接着道:“邬姑娘,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白兰雪哼了一声,他既看得出她的疑虑,她也就没必要做多余的掩饰了,便直白道:“为什么只有一千人染指那芙蓉粉?你原计划不是要将他全军都囊括在内的吗?”

池宿轻轻一笑道:“果然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其实,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呢。你看到的,是那一千个服用了芙蓉粉的人,可我手中掌握的数据,确是芙蓉粉整整五万的受众。”

“什么?你是说,已经有五万人已经沾染上那东西了吗?”已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白兰雪此刻心中的震惊,“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如果连你都察觉了,高东原还能对我这般放心吗?五万不是一个小数字。”池宿的脸上并没有太过得意的痕迹,“高东原之所以认为芙蓉粉的受众只有一千,因为那是我传递给他的数字,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而其余的五万余人,则是在这两天的战场上便已经沾染上芙蓉粉了。而沾染的方式么,其实你也看到了……”

白兰雪瞪大了眼睛。就在战场上,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当着高东原的面?

为什么……为什么她全无察觉……

难道说……难道说,甫遗人当时进攻的奇特方式,就是传播毒粉的方式?

不——这怎么可能?池宿不是说……

不对……

天啊!

关于甫遗人自杀性进攻,和他们的孤注一掷的灵魂转移术,这些东西,不论是她,还是高东原,甚至全军的将领,都是从池宿嘴里得到的解释。

然而,真的是这回事吗?真的有如此壮烈的牺牲方式,不计代价的报复行为吗?真的有如此刚烈的民族吗?

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这一切的真实性!她甚至可以肯定,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高东原,所有人都没有对他的解释产生过怀疑。因为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因为他的那套说辞,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摆了一道!连她这个被他欺骗得那么惨的人,都没有想到去怀疑他所说话语的真实性,更何况那些信任他,信服他的人呢?

白兰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笑容淡定的男人,带着苦笑,微微摇头:“池宿,你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你竟然,串通了甫遗一族和你一道演戏,你竟然能从容不迫的撒下如此的弥天大谎。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是不是?所谓的边疆战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高东昇差遣高东原固戍边疆,也全是你们在演戏,是不是?”

“你真是一点就破,几乎全部猜对呢,”池宿赞许地抚掌,“作为盟友,一直向你隐瞒真实情况,着实让我心中不安,可是太早让你知道呢,又唯恐你‘不小心’向高东原透密——你们最近的关系似乎比以前走得更近了,所以我绝不敢冒这个险,直到今日尘埃落定,我才敢前来向你汇报实情呢。”

到了这当口,白兰雪反而平静下来,既然他是如此无耻的对手,她显得太情绪化,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说出话来,语音相当沉静:“你可否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手段,能让甫遗人搭上性命,陪你一起演这场戏?你们满撒芙蓉粉,又是用的什么方式?”

“他们肯为我卖命,无非是出于利益,没有利益的联系,任何同盟都是靠不住的,就像我和你,是不是?”池宿有意无意的挑衅着白兰雪的脑神经,看着她已经快到发怒的边缘,便纯熟地将话锋一转,轻描淡写道:“你知道,我在几年之前曾于他们有恩,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微不足道,更深层的原因,其实是高东昇给予他们的许诺。”

白兰雪迫不及待地问:“什么许诺?”

“甫遗族一直是漂泊不定的游牧民族,骨子里却渴望安宁,只是因为他们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土地,所以不得已地过着东搬西迁的日子。买通他们很简单,给他们一块地就好了。而这个国家,拥有土地最多的,除了高东昇还有谁?”

池宿看了她一眼,略带讥嘲地接着道:“那天甫遗人在对面大展移魂神技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表情紧张得要死,感动得连眼泪都要落下来,我几乎在心里笑死。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那二十多人,包括第二天的三百七十二人,绝大部分都是从东缙的死牢里拖出来的囚犯,剩下的则是甫遗族里犯了重罪的将死之人,那吸收了他人的灵魂而变得无礼不催的人,其实我们重金雇来的一个巫术高强的家伙,杀人于无形、飞升和伪死,这类事情对他根本是小菜一碟,你还会感动吗?现在你明白了吗,那所谓的自杀进攻,其实只是播撒芙蓉粉的方式罢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最大程度地让高东原的军队吸入芙蓉粉,而当天的灼光,只是为了掩饰漫天降落的芙蓉粉。”

原来……如此……

“你深恐一次播撒还不足以使误服芙蓉粉的人上瘾,所以今天便又洒了一遍,对不对?”

池宿点了点头。

白兰雪强忍住心头似火焚烧般的怒火,颤声道:“我宁愿相信你这是因为对芙蓉粉无知,所以采取这样的举动。池宿,你知道这芙蓉粉有多毒吗?你知不知道,这五万多误食毒粉的人,今生今世将再也无法摆脱芙蓉粉的牵引,一步一步走向地狱?毒瘾发作而没有芙蓉粉时,身体会像千万只虫子啃噬你的骨头一样,钻心地痛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的余生就将在无尽的煎熬和痛苦中度过,被毒粉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健康和心态都会发生巨大的扭曲,知道死亡来把他们并不老迈的灵魂接走。你和高东昇,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竟然不惜动用人世间最为残酷的办法,戕害五万多清白无辜的人……你们简直……不是人!”

池宿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到她说完,他陷入了沉默,四下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只听得见白兰雪由于情绪激动而粗声呼吸的声音。

过了似乎很长的时间,他才再次开口,说出来的却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灵魂已经卖给了魔鬼,并且必将万劫不复!”白兰雪极度激动地喊出这句话,外面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池宿的身影,在瞬间抵达她的面前。他低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验证。”

白兰雪转过了头不去看他,等到她转回头来时,只看到高东原带着一身的冷寒夜气走进帐篷来,而池宿,已经不见了。

白兰雪觉得身体极度不适,脸上如被火炙烤般地发烫发热,她真的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高东原近距离相对,便飞快的钻进被窝,将自己的头整个儿埋进被中,心里则祈祷着高东原赶快离开,不要靠近。

谁知事与愿违,片刻之后,掖在床边的被子被打开一条细细的缝,一双还夹杂着寒气的手伸进被窝来,却并不急于靠近她的身体,只是在被窝里不急不慢地搓起了手。

高东原总是这样的,怕她适应不了北方的冰寒天气,每天都要叮嘱侍卫,将营帐里的火坑烧得热热的,即使是这样,他仍然不放心,每天查夜归来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将手插进她的被子里探一探温度,只是,他绝不会伸手去碰她的身子的。

“雪的小被子很是暖和啊,嗯,好像热得有点过头了,怎么回事呢?”他自顾自地说着,抽出手来,试着拉开她捂得死死的被头,白兰雪抵死反抗,一番拉锯战之后,高东原的手不情不愿地松开,似乎他一探究竟的想法,终于被打消了。

白兰雪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最好不要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满面不正常的通红,情绪也激动得要命。

抓着被角的手也随之放松下来。

“哈,逮着你了。”被角呼啦一下被掀开,高东原得意的声音随之传来。

完蛋。

白兰雪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他,却见他脸上有着平时少见的兴奋。

“高东原,你吃错药了吗?我不是和你约法三章,不许来这种过分的举动吗?”

高东原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有吗?你以前也没有抗议过我的这种举动啊。”

白兰雪哼了一声,心中却多少有些不忍。如果他已经知道,他军队的大部力量,已经被毒品所感染,实际上已成了废军,在以后的战争中,将再也不复往日的骁勇……他还会笑得出来吗?

高东原哪里会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笑着道:“雪,你对塞北的感觉如何呢?”

白兰雪漠然的摇了摇头,他问这个做什么?

从京师出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待在这个干燥而寒冷的地方也已经快一个月了,除了见证到战争的残酷和无情,除了一颗在阴谋的磨砺中变得日渐粗糙的心,还有别的什么吗?

嗯,还有的吧,有着面对阴谋纠结的矛盾的心,对过去的怀疑,对未来的迷惘,对自身的猜忌……还有,对简从轩的想念,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心的角落潜伏的地方,慢慢的蔓延到整个灵魂……

一瞬间,想到的有很多,却无法对眼前的这个人倾诉。

“塞北不错,很辽阔,很豪迈。”她尽将语气调整得轻松,歪着头道:“怎么呢?”

“明明是头顽固的小野猫,却这样禁不起风吹日晒。”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将右手大拇指摩挲上她的脸蛋边缘,有些感慨地道:“你瞧你的脸,都被北风吹得发红了。”

“我怎么是野猫了?”白兰雪有些不悦地躲开他的亲密接触,瞪着眼睛道。

高东原看了她一会,忽然哈哈地笑起来:“嗯,就是现在这个样,最像小野猫了。歪着脑袋,什么都不服,什么都不信的样子。”

白兰雪被他说得脸发红,正色道:“到底有什么事,我真的困极了。”

“我告诉你一个消息,马上就出去。不过我担心你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兴奋得睡不着觉。”高东原的唇角挂着耍神秘的笑。

“说啊。”白兰雪正襟危坐起来。能是什么消息?除非是停战,否则能有什么消息,可以让她兴奋得睡不着觉?

“你已经看到了,最后一批甫遗人已经被我们击败,原本有消息说,还会有从别族赶来的军队前来支援,可是那些队伍,已经被我们狙击在半路了。”

他停了一停,一字一句道:“也就是说,战争已经结束,我们可以回京师了。”

“真的?”没预料到心中的想法在下一个瞬间被验证为现实,白兰雪激动地坐直了身体。

真的可以回去了吗?真的不必再流血打仗了吗?

她心中的兴奋,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迅速消失了。

她在高兴个什么劲啊?她已经知道,真正的战争,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即使回到京师又能怎么样?一切就重归平静了吗?她就能见到简从轩了吗?等待她的就是幸福了吗?

“雪……”高东原仔细地研究着她的表情,“能回到京师,很高兴吧。”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什么特别高兴的啊,对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她尽量不让他看出她心底有什么特殊活动。

“真是这样吗?可我能感觉得到,你真的很高兴,虽然你很快就将这股高兴掩饰下去了。”他无害地笑了笑,“你究竟在想什么呢?有的时候,我真的想钻到你的小心脏里面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我能感觉到,你在京师,有牵挂的某个东西,虽然我从来不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这话说到末了,竟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白兰雪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在逐渐地握紧。

白兰雪禁不住心中一惊。她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只能竭力打消到他心中的猜疑,摇头道:“我没什么好想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呢。说实在的,我很感谢你能带我出来,亲眼见证这个世界的残酷一面呢。之前,我一直活在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之中,觉得也许,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呢。可是现在,我清醒了不少……”

“怎么呢?你觉得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吗?你所以觉得如此糟糕,是拜我所赐吧?嗯?”高东原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爬上她的肩头,力气也在逐渐加大。

白兰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很多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她能看得出来,他对她心存愧疚,可是愧疚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的没错,她的世界观变得如此晦涩阴暗,他有很大的功劳。

高东原眸中的热逐渐冷却下来,手也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他像是一块烧尽了的炭一样,逐渐消失了热度。

白兰雪禁不住有些忐忑。他该不会,又被她激怒了吧?他从前不总是这样,很轻易地就在她不合作的态度面前变得情绪失控起来吗?

可是,高东原再度开口时,语调却是意想不到地柔和。

“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人生的,只要你愿意做的事情,我都会放手让你去做。我的余生,将会竭尽所能地用来弥补对你犯下的错。”他的语调出奇地温暖,这温暖甚至感染到了心冷似冰的白兰雪:“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甚至,爱你想爱的人。”

白兰雪警觉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玩笑吗?反话吗?全面爆发的千兆?

“雪,你干什么像一只多疑的小猫一样看着我呢?我在你心中,真的就这么不可信吗?”高东原的语气里,有一似似有似无的忧伤,转瞬即逝。

“如果可能,相信我这一次吧。”

他站起来之前,在她面颊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用在白兰雪看来不可思议的温柔目光注释了她两三秒,站起身来,吹熄她枕前的灯,安静离去。

只留下白兰雪一个人在黑夜里,消化这临睡前的谈话。

和两个人分别进行的谈话。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暗战(一)

第一百零九章:暗战(一)

一场作秀性质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当初来边疆的时候,她还很有兴致,乐颠颠地骑在马上观望一路的风景,而离开的时候,色调却低沉地多。

高东原巴不得她这么做,因为据他所说,这一个多月的风沙磨砺下来,某人的小脸已经不如来时那般细嫩了。

白兰雪选择了听从他的安排,坐在为她特制的舒适的马车里,由四匹训练有素的骏马拉着,即使道路颠簸得再厉害,马车也行进得宛如在平地上一般。拉马的阵容已经如此豪华,内部的陈设却还要豪华十倍。堪比加长型房车的超大容积,桌椅床柜,一应俱全,这个季节最为娇艳的花朵,都是从千里之外的京师搬来,整棵整棵地栽种在花盆里,错落有致地摆放在马车内部。时下最新鲜最甜美的水果,各色令人食指大动的小吃,装在百宝食盒里。当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

据说,这辆马车是在当初从京师出发时,就随着部队一起行进,以备某女不时之需的,可惜那时她骑马兴致奇高,心情也极好,生生从京师一路骑到了北疆。而这辆超豪华型的马车,竟活活地空行了几千里,没有派上用场……

高东原原本还担心旅途辛苦,白兰雪会睡不香,吃不好,因此时不时地,总要进来探望一番。可是后来发现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倒有一多半的时间里,某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里舒适堪比席梦思的超大软床里,人事不省得打着微鼾。搞到后来,高东原不得不多次用胳膊肘捅醒熟睡如猪的她,并警告道:“别再睡了,再睡就成小哼哼了。”(哼哼,某种白白胖胖的家畜的昵称,吃食时拱拱的嘴巴里会发出哼哼的叫声)

每到这时候,白兰雪总会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被他拖着拽着下马车去活动。面子上一直维持着苦笑的她,其实很感激高东原这种不时的骚扰。她比谁都清楚,其实自己根本没有睡着……绝大部分的时候。她只是保持在一种浑浑噩噩的假寐状态,这种睡眠无法深入,也没有梦,属于越睡越憔悴的那种觉。

她不分昼夜地偎在床上,只觉得这辆马车也受了自己的感染,变得不快乐起来。如果不是高东原这样时不时地将她从自我闭塞的空间里像拔萝卜一样地拔出来,那么对于她而言,这段旅途恐怕比现在还要难过一百倍吧……

有时候,望着高东原的侧脸,她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为他难受起来,就像现在。

“高东原,我发现你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确实少了点什么,她早已经发觉了,只是到现在才问出来。

“有吗?”高东原拉了拉缰绳,很配合地四处望了一望,“好像没有吧。”

“那个屈大人呢?”白兰雪装作很不在意地随口一问,“他不是总会形影不离地跟着你吗?”

高东原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提前回京师了。此次北征大捷,总得要有个人提前回朝通报黄上一声,是不是?”

白兰雪点头。她自然不会相信池宿真的是回去给高东昇那小子报喜讯去了,她宁可认为,池宿是提前跟他的主子回去喝庆功酒了……

可是高东原。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他不知道池宿此去的真实目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遭到可怕的腐蚀,他也不知道,所谓的北征大捷,根本就是一场笑话,他自己也成了一个笑话,而讲笑话的人,正是他一直非常看低,非常鄙视的活宝侄子,高东昇。

一想到这些,白兰雪就止不住一阵心悸。她很清楚,取笑高东原,根本不是高东昇他们的目的,他们要做的也不仅仅是看他的笑话而已。

他们是要把高东原置之死地。

更坏的,立刻就要来了。而且很多事情,已经开始遮掩不住了。

比如池宿的离去。他一直以来的身份,就是保护高东原的影卫领袖,一刻也离不得高东原身边的。军队里的人这么多,报信也有专门的人,怎么用得着他池宿,亲自回京师报信呢?

比如军队里开始出现的颓势。潜伏的罂粟流毒已经开始发作,精神不济,呵欠连天的兵士,一天比一天多,斗殴,赌博这种事,频频出现,屡禁不止。高东原因此大为光火,这样的军队面貌。和他的一贯要求相去实在太远,他一直认为是刚打了胜仗,有些军师的心开始松懈了。

可是白兰雪知道,也可以预见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且,这种局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糟糕。

果然,高东原虽然明令禁止兵士酗酒,对聚众赌博,斗殴的一部分人,也给予了相当严厉的惩罚,可是完全不见成效。不但不见成效,还起了反作用。在高东原看来,那些兵士似乎是吃错了药(事实上他们的确是吃错了药),一向安分守己,让他深以为自豪的“顾家军”,似乎陷入了失心疯的状态。高东原下达的禁令,似乎刺激到了他们,更加剧了这些人的猖狂,完全无视最高统帅的尊严,他们的种种恶行有越演越烈之势。还不止一次地公然挑衅高东原派下的执法者。

高东原大怒,在某天夜巡时,亲手斩落了两个对执法者出言不逊的乖戾分子。鲜红的血刺激到了闹事者的眼睛,这招杀鸡给猴看,仿佛真的管事了,第二天,违禁的事尽管还是出了好几桩,但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事件的恶劣性质上,都比以往减弱了很多。

高东原的眉头越皱越紧。白兰雪看得出,他完全不明白一直引以为豪的军队。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颓丧和顽劣。

好在,日子一天天过去,离京师的距离,只剩下几天的路程了。

“回到京师,日子安定了,他们就会好起来。”高东原如是对白兰雪说。

白兰雪附和着点头,可是她知道,事情将会完全相反。

白兰雪知道,高东昇和池宿的计划将在不久之后展开,但是她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甚至在高东原的军队抵达京师之前,黑色的巨大羽翼,就已经悄然张开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白兰雪正如往常一样,躲在那辆超豪华的马车里休息。时间正是傍晚,太阳夕照的时候,经过了一天的跋涉,军队已经显露出了疲态,连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变得慢起来。

车外骏马发出一声长嘶,马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白兰雪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虽然之前也行进得不快,但也不应该慢到完全停下来的地步吧……

而且,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管是这停顿的突然,还是马发出的被惊扰的嘶鸣,还是外面传来的嘈杂声,这应该不是正常的停顿吧。

她掀开了帘子,还来不及看清周围发生的事情,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欢天喜地的笑声,叫声,欢呼声。

“屈大人回来了!”

“傻子,你光看得见屈大人,看不见他身边的皇上啊!”

“是……是皇上吗?”

“没错!看那派头,那排场……皇上的样子,又有几个人会记错?”

“皇上亲自来给咱们王爷接风了,离京城可还有几百里地呢!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在东缙史上。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这么说,皇上必是前两天就从京城出发,所以才能在这儿等着咱们了?这下子,咱们祖宗的坟上都要大放异彩了,这是几辈子才修来的大德啊!”

“天啊,为什么皇上来了,咱们还在这里说废话,咱们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啊……”

这么多嘈杂纷乱的议论,只是集中在极端的一个瞬间,然后下一刻,随着齐刷刷的“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军队里的所有人,包括因沾染罂粟粉而显得异常躁乱的人群,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黑压压地一大片,声音直冲九天云霄,场面好不壮观。

高东昇……来了么?

白兰雪的马车,一直紧随在高东原之后,处于军队的最前方,所以白兰雪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高东昇。

和从前留给她的放浪形骸的形象不同的是,今天的高东昇不仅穿着相当严肃,而且在马上的坐姿也十分端正,再也不是当日宴会上那副松松垮垮的模样,甚至连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几分懒散,多了几分睥睨一切的雍容。

而他的身后,就是带着一贯平淡而自信微笑的池宿。

接风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说真是来接风,为什么他身后带了如此浩荡的军队,军队里所有的人都是那般全副武装的模样,杀气腾腾,全然没有一丝亲切感?

甚至连高东昇自己,也是身着戎装呢……这绝对不是接风的架势!

他们的阴谋,终于要华丽地拉开序幕了吗?

可悲的是,高东原的军队,似乎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氛围的诡异,全军上下都处在极度亢奋的雀跃当中,除了一个人。

高东原。

他没有和那些人一样下跪,甚至连马也没下,只是眯起了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皇帝侄子。

“皇叔,此次远征,辛苦你了。”

两军之间相隔数丈,高东昇的声音遥遥地传来,显得客套,疏远。

“替国家消难,是臣应尽的义务,何来辛苦之说。”高东原淡淡地回应,将目光头投向侄子身后的池宿,“池宿,你太不懂规矩了,本王只是让你回京报个捷讯,何至于让皇上亲自前来接风?”

池宿浅浅一笑,并没有作答。

高东原的这番话,即使质疑,也是召唤,池宿却没有给出任何相应的反映,他座下的马,甚至没有跨出军队的行列一步。

到了翻牌的时候,以欺瞒观众为生的魔术师,就再也不必弄虚作假,虚张声势,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只是笑,很淡然,很冷清的笑,一如既往。

只是这种笑容,在现在的高东原眼里看来,已经和几天之前的他,有着天壤之别,变得陌生而危险。

所以高东原的眸子,也微微敛起,尽管称得上不动声色,可是……

蚂蚁之间,不管何时何地相逢了,遇见了,只需要伸出自己的触角,就能感知到对方到底是友善还是敌意的。

高东原就像是那只蚂蚁,走失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和伙伴,再见面时,对方已经摇身变成敌人。

残忍而粗粝现实。

白兰雪几乎要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她能感觉得到高东原心里的每一寸想法,被欺骗过的人,永远也忘不了在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巨大冲击感。

亏得高东原,还能维持如此淡然的表情,若换作是她,不是失声尖叫,就是勃然大怒了吧……

他心里,应该是很痛,痛到了极处吧,白兰雪还记得,他不止一次地向她说过,池宿是他的左臂右膀,身边万万少不得的人物。

如果说他对旁人的信赖只有一杯,那么,他将这信赖的百分之八九十都分给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背叛了他。

“皇叔,朕应该向你说一声恭喜才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灭除甫遗全族,替朕减去了心头大患。”

高东昇,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一切昭然若揭,他还有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白兰雪能看得到,高东昇年轻而好看的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充满了阴谋的微笑。

“臣说过,这是臣分内之事,皇上何必如此客气呢?今日皇上下驾接风,臣不胜惶恐之至呢。”

高东原嘴里说着惶恐,脸上却全没有惶恐之意,语气也是一派冰冷。

高东昇依旧维持着华丽的笑,好脾气地道:“哪里的话,皇叔劳苦功高,从此以后见了朕,也可以如现在这般,不必行礼了。”

他摆明了是在讽刺高东原架子大,见了他也不行跪礼,可高东原却似没觉悟一般,只顺着他的语调道:“果真如此,臣就谢过皇上隆恩了。”

他的脸上全是倨傲的表情。

他的倨傲是有道理的,高东昇的军队,只有区区一两万,而他的军队,则有七万之多,纵使两方硬碰硬,他也绝对只赢不输。

在他眼里,高东昇此举,完全是提前将自己的王位,双手送到他这叔叔手里来。

可是他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算计的轨道上了。

……

显然没想到高东原会给出这样的回答,高东昇脸上的颜色,开始变得不好看起来,嘴角的肌肉也在微微搐动,他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克制住想要发难的冲动。

“皇叔,朕给你安排的这个接风仪式,你可还满意?”高东昇说着这种没营养的话,一双明亮而狭长的丹凤眼,却只往从马车里探出半个头的白兰雪身上招呼,眼中充满了难以捉摸的笑意,想起他曾经几次上门向高东原索要自己,白兰雪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岂止是满意,简直是受宠若惊啊。”高东原用没营养回应着没营养,“如果皇上能够让出一条道来,放臣回京,那么臣就更满意了。”

高东昇微微撅起嘴唇:“皇叔莫急,朕才发现你一直在耍赖呢,今天一定要先把话说清楚了。”

高东原微微皱起了眉头:“请问皇上,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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