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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情感热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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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逍打断她的话:“哪四位?”
那鸨母见他打听,知是新客,便伸出右手,眉飞色舞地扳着手指如数家珍道:“杜鹃,雪雁,鸳鸯和孔雀,每一个都是才色艺俱佳,是我这凤凰阁的四大台柱……”
屈逍的眼中焦躁的暗影浮动:“方才进屋的那位姑娘呢?”
那鸨母一怔,上下打量了那屈逍一番,左看右看也不像有钱之人,便呵呵冷笑道:“原来客人是看上了我凤凰姑娘。”
“凤凰?”屈逍悲哀地笑了一声,“她竟然叫凤凰。”
“怎么,客人嫌咱们姑娘配不上凤凰这名么?”那老鸨见他出言不逊,一双描画得极酽的眉便高高的挑了起来。
屈逍轻轻地摇了摇头,眉目间竟满是萧索的意味:“这世间哪有她配不上的名字?凤凰只不过是俗人们臆想出来的俗鸟,她用这个名字,简直是玷污了她自己。”
“哟,是哪位大人在这里对我凤凰姑娘出言不逊呢?”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屈逍抬头望时,却见一个身着宝蓝色绸衫,眉眼十分明朗的青年男子,摇着扇子,满面轻笑地从门外踱了进来。
那鸨母急急地迎了上去,那神情犹如蜜蜂见了怒放的芍药一样,殷切之极。
那男子随意地附和着鸨母的笑,大剌剌地坐到了屈逍对面,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竟隐隐地震了一下,眉眼间也露出讶异之色,只是稍纵即逝。
老鸨自然是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只顾着和这位男子说话,神态间极尽讨好和奉承之意:“花公子方才和凤凰姑娘分开,怎么这么急切又追到凤凰阁里来了?”
“妈妈有所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花公子漫声道,他的声音极为温腻,似有一股暖暖的春风,直吹到听话者的骨子里,“她前脚走了,我后脚就巴巴地跟来了,所谓如影随形么,我愿意做凤凰姑娘的影子,怕她不情愿罢了,唉。”
他每多说一句话,屈逍的心上就仿佛多了一根刺进肉中的银针。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凶狠的巴掌,无声地掴在他的脸上。
老鸨越发笑得媚眼如丝,温声道:“凤凰姑娘才刚上去没多大一会儿,花公子既然来了,我便召唤姑娘下来相陪,公子觉得如何?”
那花公子连连摇手道:“自然是我上去寻姑娘,哪有让她躬亲的道理。她在我处消磨了大半夜,想必已经疲累了,我稍坐片刻再上楼不迟。”
老鸨听了他这一番话,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朵花,花枝乱颤道:“花公子好细的心,凤凰遇上公子这样的体贴人物,可把我这当妈**都羡慕坏了。”
这花公子展颜一笑,又和这老鸨调笑了一回,往她手里塞了一锭亮晶晶的银子,那老鸨便千恩万谢地去了,竟仿佛忘了旁边还坐着个屈逍一样,看也不曾再看上一眼。
那花公子遥遥地目送鸨母走了,便将一张脸转向屈逍,微笑道:“在下花想容,请问兄台尊名?”
屈逍的脸已成铁青色,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叫什么,关你什么事?”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小凌,忽然开口道。她看出屈逍不太喜欢,甚至是讨厌这个人,所以也对花想容怀了敌意,两道投向此人的目光中,俱是冰冷。
花想容这才注意到屈逍旁边还有一个紫衣黑发的女孩,听她的语气不太友好,便知这两人关系非凡。只见这女孩子脸色苍白如雪,身子娇小,目光却十分凛冽,如同画中的童女一般,冰洁剔透,不怒自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花想容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从这女孩子身上移开,对屈逍道: “兄台方才说,凤凰这名不雅。那么依兄台的看法,什么名字才能配得上她呢?”
屈逍缓缓站起身,竟似完全无视这人一般,转首对唐小凌道:“丫头,走,咱们上楼去。”
唐小凌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也了站起来。
“慢着。”花想容身形一晃,已经挡在了屈逍身前,“兄台身形虽然落魄,但花某却尊你风骨优雅,没有半分屈折于你,兄台若是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要得寸进尺的为好。”
屈逍懒懒地抬起眼眸,淡声道:“你最好让开。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
他说的是实话。天大的实话。
花想容微微一怔,随即便恼怒起来,一直保持着优雅风度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阴翳:“凤凰阁是灯红酒绿,裘马声色之地,有银子就是大爷,没有银子的,就乖乖地给我滚蛋。”
他已被眼前这个狂傲的年轻人激怒,言辞之间自然不肯再相让。他瞧出这人的落魄,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故意地拿了这话来噎他。
屈逍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很快便恢复常态。他没有和花想容多说废话,只道了一句:“让开。”
花想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迅疾身影携带着一抹紫色在眼前一闪而过,耳边传来疾风忽过的声音,再回眸时,那男子已经带着紫衣的女孩站在了自己身后。
花想容不禁大惊。这人竟能在他神思的一瞬间,生生地从他眼前逃开,轻功造诣之高,实在是太过骇人。
花想容想要上前阻拦,屈逍却已经携着那名紫衣女子,电光石火间便到了楼上,那速度根本是他望尘莫及的。
屈逍在楼上站定,放开紧扣在唐小凌腰身上的双臂,阴郁地大声道:“苏锦然,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不仅含着愤懑,更带了一丝令人心酸的悲凉。唐小凌站在他身后,她自结识屈逍以来,从来见到的都是他如和风般顺暖的容颜,何曾见过他这般失态过,当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揪了出来。
屈逍的声音很大,楼上原本紧闭的包房门,陆陆续续地开出一丝细缝,探出一些好奇的头来。花想容已经几个大步窜到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屈逍。楼下的老鸨等人察觉到情况不对,已经开始叫嚷着要报官了。
如果报官,屈逍一直试图隐匿的身份,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如果那样的话,他能不能走出凤凰镇都很难说。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苏锦然,一定要明明白白地问她一句为什么。
花想容步步逼近屈逍,眼中闪着寒光,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如果胆敢在凤凰姑娘的门前胡闹,我都一定让他死无全尸。”
他伸出手来,一把就抓住了屈逍胸前的衣领:“我只要一个招呼,府衙的人立刻就来。识相的就赶紧滚蛋。”
他的模样看起来虽然不善,心却还是软了些。对于这个无礼又狂傲的人,他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也不需要提醒他这层利害关系,可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他办事素来利落果断,从来也不曾这般拖沓过。可是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看中了这男子的风骨,也许是佩服他的一身好轻功,总之是不忍让他落入官府手中。
屈逍却没有他这般优柔,他并不言语,右臂微振,花想容近在咫尺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色。他的肚子上,已经挨了屈逍一记凌厉的拳头。
花想容目光中怒意大盛,正要向楼下待命的从人招呼,只听一声清如溪涧的声音低唤道:“住手”,花想容微怔,却见那间紧闭的“梧桐小榭”已经缓缓地打开,一个身着纯白素裳,面如玉芙蓉般的女子走了出来。
见到这女子,屈逍原本镇定的眼中,慢慢地浮上一层苦痛之色。
来人正是苏锦然。
苏锦然轻抬冰眸,将目光投向花想容:“花公子,这位客人是我的故人,如果公子没有意见的话,我想邀请这位客人来我梧桐小榭一坐。”
花想容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又望了屈逍一眼,果真便下去了。
苏锦然淡淡地站在那里,眸色轻扫过楼上楼下观望的众人,这些人便都知趣地闭上房门,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见余人散尽,苏锦然便敛了眸,转了身,再不理会屈逍这个人,自顾自地走进了梧桐小榭。
屈逍也不用招呼,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连同一并进门的,还有唐小凌。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屈逍的。
苏锦然已经在檀木的八仙桌旁坐下,眼见屈逍进来,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捧着茶杯,望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出神,倒是在唐小凌进来之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盈盈的温暖,甚至还起身,亲自给唐小凌沏了一杯茶。
“这位姑娘,请喝茶。”苏锦然双手将茶奉上,声音优雅若江畔芝兰。
唐小凌接过茶杯,却并不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锦然。
苏锦然倒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来,素手轻抚脸畔,柔声问道:“姑娘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不成?”
“我觉得很奇怪,”唐小凌微微皱着眉,“明明是屈逍先进来,你为什么不理他,反倒先给我倒茶?”
苏锦然感觉到屈逍也在看他,眸上漫过一丝黯然,曼声回道:“我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就懒得向他献殷勤了。”
“我想要什么?我倒要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屈逍已经受够了这种无视,也受够了她的轻慢态度,“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要到这种地方来做……来做——”
“娼ji。”苏锦然微微抬起下巴,冷然地说出了屈逍憋着说不出来的两个字。
屈逍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连额上也隐隐地出现青筋,声音低沉有如重重乌云后的滚雷:“真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奇怪么?”苏锦然吹吹茶杯上的浮叶,“任何事,只要我想做,就能做得很好。做娼ji也是一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已经是这行中的状元。这里的富商贵绅都排着队等着看我一笑,我只需要挑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陪着喝点酒,唱点曲子,就有大把的银子送到我跟前来……”
“啪”地一声。
苏锦然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泛起一层火辣辣的痛感,鲜红的指印留在她晶莹玉白的脸上,直如雪地上残留的一汪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苏锦然闭上了嘴,眼眸中的冰雪在刹那间化作灼人的火焰,一双殷红的唇几欲咬碎。
屈逍的声音已经近似于悲鸣:“我问你,为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为什么放着皇城里的荣华富贵不享,放着可以母仪天下的座位不要?为什么?为什么?”
“呵,荣华富贵,母仪天下。”苏锦然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你凭什么认为这些东西是我想要的——啊,我想起来了,因为这是你屈逍给我安排我命运,所以我苏锦然就必须感恩戴德地去接受,是吗?”
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屈逍的回答。
屈逍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着,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接踵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苏锦然重新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异常清明:“我现在过的很好。在我熟知的家乡,父亲虽然远在京城,也总差人来看我。我在这里,比留在京城要快活得多。”
屈逍颓然地低下头,他的勇气似乎已经在刚才的咆哮中用光
苏锦然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惨然的笑。他其实没有必要这样。
她现在已经不恨任何人。不恨屈逍,也不恨那个人。
只是,她仍然不明白,事情错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样开始的。
“屈逍,我心中一直藏有一个疑问,”她抬起眸,冷静地看着屈逍,“可否看在你我从前的情谊上,如实地回答我。”
屈逍慢慢地抬起头,目光中竟盛满了悲伤。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屈逍(二)
第八十六章 屈逍(二)
六年前,苏锦然十五岁。
和屈逍青梅竹马。耳鬓厮磨着长大。尚在年幼之时,皇上亲自为他们两人立下婚约,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为他们举办盛大婚礼。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他们偶然相见,寥寥数语,眼角眉梢的些微碰触,便将对方心底的牵挂了然于胸。她还记得那时的时光,天总是碧朗,她容颜如花,眉目间都带着春天般明媚的味道。
那时候人们看她的目光中,总带着惊艳的意味,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也深以为自豪和骄傲。那是她人生中最为璀璨的岁月,也成为她这一生中,不可重复的美丽。
从那以后,日月轮回,岁月惊变。
她忽然得悉,屈逍,那个清雅轻逸的男子,那个她决心托付一生的人,那个由着她闹由着她笑。看着她时目光里的宠溺满得要溢出来的人,那个曾经在她耳畔轻声说来生还要寻她为伴的人,竟然悄然与她解除了婚约。
她如遭惊雷,不敢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然而,当那张白纸黑字、他亲手画押的解约书赫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将银牙咬碎和着泪吞下,艰难地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
命运之神并没有将她遗忘在角落里。如同戏剧一般,她还没有从极度深寒的阴影中走出来,太子屈昂忽然亲临丞相府,送来了满满十四车的聘礼。
家人都为她狂喜。她丢掉了芝麻,却捡来了西瓜。
唯有她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想法冷静得可怕。她忽然发现,这红尘三千丈,这繁华深如许,她苏锦然只不过是漂浮其间的一粒微小的尘埃,但凭他人意,随波逐流而已。
她猜想这绝对不是偶然,可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屈逍为什么要将她让给他的兄长,她仅见过几面的太子。
她不甘服从命运之轮的碾压,她下定决心,以死来报复屈逍的背叛。
让他后悔,后悔一辈子。她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个疯狂的念头,再也无力顾及其他。
大婚之夜,灯烛吹灭之时。她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奋力地挥向她靠近的屈昂。
冰冷的银光在黑暗中划出凄艳的弧线。匕首划破了屈昂胸前裸露的肌肤,在漆黑的夜中,盛开出曼珠沙花一般殷红的花朵。
这个后来高高在上,固坐万里江山的人,因了她在慌乱中挥出的这一刀,而在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她颤抖着手重新举起匕首,闭上眼睛,刺向自己的咽喉。这蓄谋已久的死亡令她浑身战栗。
还来不及刺下去,她的胳膊已被他牢牢地擒住,黑暗中之间他一双晃若水银的眸子,幽深看不见底地望着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勇敢,她的身体在他的强有力的控制下瑟瑟发抖。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一切都完了。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他没有。她以为他会暴戾地咒骂,他也没有。
他只是静坐在黑暗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眸子,似乎想看进他的心里去。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太子,根本不了解。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惊惶之中,她似乎听到他在和自己说话。
他说,苏锦然。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女子。
他说,如果我不是亲眼见到,一定会以为你发了疯。可是,你不但没有疯,而且还清醒得很。
他还说,不过,如果我身上的伤痕被其他的妃子看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她从来也没想到这一点。在这心思如蛛网般细密的后宫,单凭这条伤痕,已足以被人整得永不见天日。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道:左右是死,死无可惧。
那人幽长地叹一口气:与其叫你死在她们手里,还不如我自己亲手来。
她又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已轻若游丝。
那人忽然道:苏锦然,你想选择哪一种死法。是在这宫中掖庭内终身苦役,还是出宫为娼?
她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生的希望。她忽然不愿意死了,很不愿意。
她仰起脸,眼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出宫。为娼。
她甚至鼓起勇气对他说,希望能回到万里之遥的凤凰镇,她自小生长的故乡。她本没指望那人能点头,谁知他却默然应允。
他点头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瞧见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藏匿着一丝深深的爱怜。
一路泛舟江湖,山重水迢,万里只在一瞬间。
她就这么回到了阔别了多年的家乡。她选择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稚子生活的回忆。自从父亲离乡为官以后,她已经十余年不曾踏足这片土地。
又或许。还有一个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在她及笄仪式举办完后,屈逍曾带着她,瞒着京城里的所有人,顺水南下,在这小镇纵意地玩了三天,直到满面严肃的禁卫军找到在稻草客栈里睡大觉的两人,将他们带回京城。
再次回来,除了心境,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她天生丽质,很快就在凤凰镇最大的青楼里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命运是如此的无情,杭绣作扇碧玉为簪的锦绣生涯,转眼已变成满目疮痍的回忆。
她向来不敢直视这样的烟花场所,如今却已沦落为风尘粉客。
她便当自己是死了的人一般,凤凰阁里灯红酒绿,姹紫嫣红,她却执着地将自己妆成一身素缟,以祭奠自己已经死亡,还在继续腐朽的人生。
鸨母虽然不满,却也奈何不得,她长了一副宛若仙妃的容貌,穿上素衣之后,更冰洁如那月宫的谪仙,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接受了半个月的调训,她就穿着这一身素衣出现在高楼之上,被老鸨隆重介绍给前来买欢的市井男子。
她出场的瞬间,全场鸦雀无声,连一息稍重的呼吸声也寻不见。
面对着满满一室如狼的男人,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听着他们踊跃地报出不断攀升的价格,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无底深渊中不断下沉。
直到花想容的出现。
他从接踵摩肩的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合拢手中象牙骨扇,报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价格。
满满一室的欢客,再没有一个人敢张嘴。
他当场就付了银票。上前揽住她的腰,走进从此便属于她的梧桐小榭中,脸上是恣意飞扬的微笑。
目送他们进去,剩下的男人们开始疯狂地咒骂。谁也不知道,在那间紧闭的小门后面,花想容连她一根手指也没有动。
从那时到现在,这个如同从地底下冒出的叫花想容的男人,便成为“雪凤凰”苏锦然唯一的欢客。
一个敬她重她,始终不曾对她动过一根手指的——“欢客”。
回想起前半生的岁月来,只如做了一场梦。
现在她只在等着一个回答。只要这个答案给出,所有的一切,也许就能尘埃落定。
“……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可否看在你我从前的情谊上,如实地回答我。”
屈逍不语,他的头垂得很低,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苏锦然一双凌波的美目中泛上盈盈的波泽,目不转睛地凝滞在他的身上。
“苏,我知道你想问的。”
他从来不叫她锦然,只是叫她苏。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喜欢她的名字中,这个充满江南细雨味道的字。
她的身躯微微一震。
多少年的思念,就随着这一声漫不经心的苏,穿越过那些痛的陈年往事,一点一点的全回来了,如细细的雷电,蔓延回到心脏。
于是她决定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知道他会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如果时间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那样的决定。”屈逍抬起眼,几乎有些不敢去看苏锦然水汽氤氲的眼睛,“只因我已没有其他的选择。”
苏锦然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殷红的嘴唇几乎咬出血迹来,冷笑:“我以为你会有一点歉意,哪怕是一点,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可是,你……”
她的声音哽咽住,一双手死死地捏住雪白的帕子,神经质一般地绞动着。
屈逍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再说。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捉住她的手,甫一触及到她的冰凉,她便像兔子一般,受惊般的逃开他的捕捉。
苏锦然继而站了起来,似克制一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又恢复到之前的冰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屈逍嘴角凝起一丝苦涩的笑,静默的在那里又坐了一会,像是留恋般的,将这房间的陈设尽皆看了一遍,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望着苏锦然:“苏,我只希望你过的好。没有别的。”
苏锦然嘴角扯起一丝冷酷的笑,跟她凝脂般柔和的面部轮廓极不协调的冷酷:“我过的再好不过,你也看到了。锦衣玉食,万人景仰。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么?”
这话如同锋利的针一般,一点一点的插进屈逍的心里。他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个挚爱的女子揽进怀中,听凭她在自己的怀里掉泪,抚慰她滔天的委屈,似海的孤苦……
“有多少恨,都给我一人吧。苏,善待自己,好好的过。”他匆匆的说完这句话,几乎是逃也般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他逃离的那么快,把唐小凌都遗忘在那里。但是唐小凌是何等机灵的人物,她很快就跟上了屈逍的步伐,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忽然对身后那个身着素白的女子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在屈逍转身的瞬间,这个面庞雪白而冰冷的女子,不可抑制地流下泪来。
唐小凌给了苏锦然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又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便匆匆跟上了屈逍的步子。
“喂——你慢一点啦。”
屈逍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低着头,两条长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直到下了楼,出了门,将凤凰阁遥遥地抛在后面了,才木然地放慢了步伐。
唐小凌已是追的气喘吁吁,总算赶上了他,不满的看他一眼,才发现屈逍此时竟是满脸的悲戚之色,自认识以来,唐小凌倒是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她哭了。”唐小凌跟在他身后走,秀气的眉头皱起,疑惑地道,“看样子你也不高兴。我真不明白。”
听说苏锦然哭了,屈逍的心一痛,只当唐小凌的话是小孩子呓语一般,道:“不明白什么?”
“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明白?”唐小凌抬头看看乌漆漆的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云翳里去了,“两个人都这样愁眉苦脸的,是什么好事么?”
“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事情,是那么难以开口的么?”她似乎是被自己的这个设问搞糊涂了,摇了摇头。
屈逍心中一动。他跟苏锦然之间的事,固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解释清楚的。可是,那样复杂的事情,从唐小凌的嘴里说出来,却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心中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很强烈的欲望。
这些年来,他压抑的太多,太久了。
“走,我请你喝茶,然后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他拉着唐小凌的手,径直走向一个没有客人的茶摊,在背街的那一面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选这个茶摊?根本都没有人。”唐小凌看着这茶摊和其他热闹的夜市小摊格格不入的冷清,大惑不解的问。
“我们是喝茶,不是看人。”屈逍抬起手跟卖茶的青年男子打了声招呼,那男子似乎正在打盹,听见招呼,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客官,要点什么?铁观音还是大红袍?”
“什么都好,只要是茶就行。”屈逍淡淡的笑了一笑,那小贩便颠颠的跑去沏茶了。
屈逍看他走的远了,便压低声音对唐小凌道:“喝茶要五文钱,咱们两个一文都没有了。还好这里背街,喝完茶,咱们起身便走,谁招呼也不要回头。”
唐小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办法。但是这卖茶的岂不是好倒霉?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还是不给钱的。”
屈逍苦笑:“五文钱真算不得钱,到时候我十倍还给他好了。”
唐小凌道:“你说你是穆王,穆王听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有钱,呵呵,有钱。”屈逍眸色一片黯然,“皇城根,天子脚下,尽享荣华富贵,滔天恩宠。”
“可是我瞧你好像一点也不快乐的样子。”唐小凌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怎么快乐得起来?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过一天算一天罢了。”屈逍把脸埋进胳膊的阴翳里,“穆王,说起来不过只是个华丽的木偶,给自己做不了主的傀儡。”
唐小凌撇撇嘴:“你说,我不插嘴。”
屈逍轻轻的笑了一声。若是换在以前,他绝不可能向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倾吐心事的,何况是那件尘封了太久太久,一提起来心就剧痛的陈年往事。
可是,也正是因为对方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眼底连一丝阴霾都藏不住的头名人儿,他才生出了这样的欲望吧……
“这是一个傻子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开头,所有人都很幸福。傻子有一个很疼他的父亲,和一个非常聪明的哥哥,兄弟俩之间的感情极好。傻子的哥哥有什么新奇的好玩意,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总是第一个和他分享。傻子还有一个对他极好极体贴的朋友,是一个从小便美若天仙儿的女孩子。那时候,傻子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唐小凌听着,嘴角路出微笑,不住的点头,一脸的向往之意。
“傻子的哥哥母亲出身卑微的缘故,在庞大的家族中备受冷落,不知何故,更是从来得不到父亲的半点宠爱。哥哥的性格也因此变得很内向,很沉默。有时候说起父亲的冷落,还会黯然地流下泪来。傻子觉得哥哥很可怜,决定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人,也就是那个女孩子,将她介绍给哥哥认识。那个女孩子那么好,一定会给哥哥带去不少欢乐吧。
“傻子真的就这么做了。女孩子有些害羞,却也没有反对。哥哥初见这女孩子的时候,竟楞在当场,许久说不出话来,听了傻子的介绍后,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傻子,傻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很多年以后,傻子才明白,哥哥那时的眼神,叫做嫉妒。
“虽然发生了这样小小的插曲,兄弟俩之间的感情还是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因为女孩子的参与,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好了。哥哥频繁的让他将女孩子带到家里来,三人一起玩耍。唯一不对劲的是,有时候傻子跟女孩子亲密独处的时候,哥哥还是会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并不多看,只是匆匆一瞥。傻子因为是傻子,所以从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过。甚至包括有一天哥哥对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什么都有,为什么有的人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是他一个人的?我不甘心,太不甘心’他也只当是哥哥心中苦闷发的牢骚而已,丝毫没有警觉到,哥哥此时的眼神,已经近乎仇恨。
“单纯快乐的日子,总有醒的那一天。傻子十四岁那一年,一向健壮傻子的父亲忽然一病不起,天底下最高明的医生围着他的病榻团团转,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子。傻子的父亲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纠集身边最重要的助手们,发布了一条口谕,将家族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傻子。”
“傻子当时并不在场,是当晚才知道的讯息。傻子生性淡漠,看着欣喜至发狂的家人,自己倒并不觉得有多快活,只是隐隐的觉得,从此以后,再也会不到从前的简单生活了。
“傻子知道不好的事情要来,可是他有自己的主意,一定能将必起的硝烟扼杀。要怎么做,他早有了决断。可是他怎么也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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