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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情感热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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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这位美丽的小姐,几天没吃饭了?你家里人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
略带不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且还耳熟得不得了。
我放下遮挡住眼皮子的碗,乐添瞪眼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一双竹筷,大声地在桌上敲来敲去。
对于这家伙的神出鬼没,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唇,研究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这家伙,情绪变得比迅雷还快。还记得从蔷薇茶馆里把我领出来时,他脸上的春guang都可以照亮一片河山了,从遇到乐钰开始就变了,这下子更甚,绷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有人欠了他几千几百两似的。
我不动,敌也不动,乐钰单方面地瞪了我一会子之后,终于觉得没趣,黑着脸道:“这面是有多好吃啊,馋得你要连碗端?你正对面可就是大街,大街啊!作为我乐添的姐姐,怎么能这么不顾及公众形象呢?”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心不在焉地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眼睛却一个劲地往街上看,乐钰说过一会就要来找我,说不定现在就要来了。
乐钰的脸色更加不快起来,皱着眉看我半天,忽然端起桌上我没喝完的面汤,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太阳并没有从东边落下,可乐添竟然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面馆,喝一碗色香味俱不全的阳春面的残汤?
“难喝!”他喝完汤,气呼呼地把碗摔在桌子上,“做出这么难吃的面汤,老板可以去死了!”
他一向中气足,嗓门大,这一嗓子,引得四座纷纷探看过来,报以好奇的目光。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难喝你还喝?”
他反问道:“你也知道难喝?难喝你还喝得那么开心?”
我一时语结,这是什么逻辑?见他这样无理取闹,便不再纵容着他,嗔道:“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直说,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来的这么多脾气?”
他郁郁不言,只拿了自己的丝帕使劲地擦那油汪汪的桌面,擦了一会儿,狠狠地将那丝帕丢在地上,跟它有世仇似的拿脚使劲磨,嘟嚷道:“踩死你,踩死你!”
我哭笑不得:“你要踩死谁啊?”
“谁要把你带走,我就踩死谁!”乐添抬起头来,目光惊人地雪亮,雪亮的恨意。
“额……”我似乎有点转过弯来了,“可是,并没有人要把我带走啊。”
他依旧维持着那种愤恨的眼神,只不过眼皮子趁机眨了眨:“真的吗?可是我一看那个人渣的样,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头疼起来:“什么叫放过我啊,我说过,他是我亲哥!”
他不依不饶:“亲哥也不行!”
“不错,他的确是恳请我回家了,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我对他说,我跟你还有加菲,已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了……”
乐添还是睁着那双清秀俊美的冰眸,只是,眼中的光芒,还有脸上的表情,却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柔和起来,嘴上犟道:“谁要跟那只肥猫做家人啊!”但口气已经开始变得如小孩子的撒娇一般了:“姐,你没有唬我哦?”。
“绝对没有。”我伸出右手,三指朝天,一脸诚恳,“我发誓,就算敌人威逼利诱,我也决不投降。”
这话立竿见影,话音未落,某人已经如猫一样地悄然蹭了过来,坐到了我身边,忽闪着一双恬静无辜的眼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姐,你说得对极了,谁要是妄想拆散我们姐弟,谁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谁是你们的敌人啊?”随着微带着笑意的温润男声,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出现在门口,虽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但听声音,看身型,就知道是乐钰了。
“啊……没有谁,我们说笑呢。”我脸上微红,不知道方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抱歉,来得不巧,打扰你们的温馨时刻了。”乐钰含笑说着,欺身向前,在方桌边坐了下来。
我干咳两下,立刻端正坐好,乐钰则哼了一声,欺身抱臂站在我身后,横眉冷眼。
乐钰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自己要了大碗茶,既不计较茶色,也不计较碗边的裂口,端起来一口气喝了。
虽然看不见站在身后之人的脸,但是我能想见,遇到这么毫不讲究的人,此刻他的脸该有多臭和多不屑,甚至已经清楚地听到了他从鼻孔里发出的轻蔑之音……
乐钰却视若不见,置若罔闻,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茶,举起袖子,以十分养眼的动作擦了擦嘴,对我道:“薇儿,有件事,我正不知如何解决,谁知你恰恰出现了,或许你能帮我的忙。”
我听了,煞是意外:“我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乐钰踌躇不语,只抬眼看了乐添一眼,目光中似有防备。
我心领神会,忙道:“没关系,乐添是自己人。”
“谁稀罕听?”倒是那家伙,自己先沉不住气了,一甩手,几个大步跃至门外,却不曾走远,只在街上临近面馆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晃着。
我对乐钰笑笑:“别管他,小孩子脾气。”
“你这个认的弟弟,可有趣得很。”乐钰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乐添,唇上勾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
我担心他识破乐添的身份,忙敲桌子道:“喂,说正事吧。”
乐钰点点头,原本柔和悠闲的神色,逐渐变得肃穆起来:“刚才沭阳公主的样子,你也瞧见了。你不要看她这样,她从前是很好的,沾染了五毒散后,才渐渐蜕变的。她对这东西,依赖很深,远超过你方才在韩大人的府邸见过的那些人。这次事情闹大了,死了人,圣上恐怕要下令禁止生产五毒散。可沭阳是公主,五毒散的配方也不难凑齐,只要她想要,还是可以无休无止地用下去。我担心,长此以往,她的身体恐怕会垮,这是我不愿见的。她沾染五毒散的原因,我倒是很清楚的,所以我现在想竭尽所能,为她驱除心魔。心魔除了,或许对五毒散的依赖也就消除了。”
我忍不住皱眉:“沭阳公主固然很可怜,可是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白日里的最后一丝阳光从大门洒进来,空气依然是微微发热的。
乐钰眨眨眼,舔了舔干燥的唇,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从前在祠堂里,不是解救过很多困顿的人么?”
我本能地想要否认,原本前倾的身子也禁不住坐直起来,摆手道:“胡说,哪有的事?”
乐钰什么也没说,只是右手食指顶住鼻梁,嘴角的笑意愈盛,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我脸一红,聪明如他,可能早已猜到了惯于藏身在观音像后的我,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息心童子……
可是我,还是不想承认……因为这样被人看穿,真的很窘,很没面子的说……
“好啦,乐薇。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的那点小九九,我几百年前就很熟悉了。”
热气氤氲的空气里,乐钰的声音柔腻温存,如梦似幻,带着榆钱的倾向,仿佛将那些青涩的岁月,一并带到了这小小的面馆。
一时间,似乎没有理由再否认了,或者毋宁说,不想让这样温柔的声音,因为我的缘故,忽而染上失望的情绪。
我垂首,无力地点头:“好了好了,我认了。”
乐钰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就知道,你看起来像不温顺的野猫,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乖的。”
或许是因为天气闷热,而那三杯大碗茶又不够清凉,没有给予他的嗓子很好的滋润,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偏偏是这样沙哑的声音,让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两下。
天啊,乐薇,你在想什么,脑袋有毛病了吧你。
就算这声音再性感,发出声音的人是你哥,是你哥啊。
我暗中骂了自己一声花痴,开口说话,偏偏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又破了音,尴尬的要死。
顺手抓起桌上的随食赠送的凉白开,倒了一小杯,没滋没味地吞了下去,然后清了清喉咙道:“既然是你委托的,我一定会尽力。不过在我帮你之前,你必须交代清楚,你跟沭阳公主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乐钰听了,有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笑。忽然歪了头,如望孩童一般望着我,一脸真纯。
而我分明看到,他那双琉璃般的清澈眸子里,染映出一个无辜而窘迫的我。
好像回到童年,那时候,我们就是用这样纯真的眸子,无邪地将自己的影像投入对方的瞳孔之中吧。
然后,我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轻又远:“我和沭阳,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瞪眼看他,梗着脖子道:“情人喽,我又不是瞎子。”
在他面前,我忽然变成了乐添,他变成了我。
这可能就是,年龄的差距在作祟吧。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瘾(三)
“你这脑袋,果然转得比一般人快。”他倒不急着说是或否,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地点了一下我的脑门,“可惜,转错了方向,白转。”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样说,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若他坦承跟沭阳有着暧mei关系,那么他今日的御前行走,就难免不清白。在我潜意识里,毕竟是不希望他成为那种倚靠女人而上位的人。
不过,除了这个以外,我心中的雀跃,似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原因,我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可是,若真如他所说,与沭阳之间关系清白,为何沭阳会对他那般依赖,甚至于对我的出现那般深恶痛绝?
这应该是吃醋的女子对臆想中的情敌才会有的态度吧?
我犹自沉溺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那边,乐钰淡淡地开口了。
“我只是,长得很像死去的驸马。”
嗯,驸马?
我本能地预感到这又将是一段不寻常的故事。
“很多时候,尤其在服用完五毒散之后,她都会把我当做已经死去的那一位。我知道,她内心其实是清醒的,因为就算在最为迷醉的时候,她也一直唤着我真实的名字,从来不会把前夫与我混淆。”
这下,我当真是吃惊不小,却不时因为她已婚的事。沭阳公主看起来的确很年轻,但论年龄,怎么也有十七八了,在这个时代,女孩子满了十四便可以出嫁,所以沭阳结婚了,并不让我觉得意外。
让我意外的是,她给人的印象,是那样轻狂凉薄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痴情的故事?
乐钰的眉间,小时候我所乐见的那种轻愁重又出现。只是这一次,他的唇角不再与之对抗地翘起,形成令我百看不厌的的俏皮画面,而是,微微下沉。他眼中的悲悯,原本藏匿在眸子之中的,此刻也一点一点地泄露了出来。
他对沭阳,不是全然无情的。
尽管当着沭阳的面,他一定不会把对她的同情,这般鲜明无遮掩地表现出来。
“她与驸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深意笃。从前的沭阳,日夜与驸马。鲜亮得犹如晨曦下的露珠,初夏的樱桃。自从驸死后,她一夜之间便枯萎了,原有的鲜活消失殆尽。我已经无数次把她从这种乌烟瘴气的聚会中抱出来了,每一次她都要用大量的五毒散,她对这种药的用量,是一般人的三倍甚至五倍以上,这样的肆无忌惮,使得她越发沉迷,不能自拔。我找到她的时候,没有哪一次她不是喝得浑身滚烫,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关于她与驸马的过往,我虽然从来没有过问过,可是,若非是因为心中藏着莫大的痛苦,尊荣富贵的她,又怎会这样自暴自弃?许多人喝醉了都会言语失控,把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可是沭阳不是。她醉得越深,心门就必得越紧,尤其关于过去的那些事,她一个字也不提。现在的她,只好像一个宴会动物,终日沉溺在各种王公贵族的聚会之中,仿佛不知道疲倦一般。可是,这种对身体挥霍无度的生活,一个弱女子又能支撑多久?方才我在客栈里给她听脉,她的脉音,又虚弱杂乱了不少。若不赶快让她戒了这五毒散的瘾,我只担心,沭阳很快就要葬送掉自己了。”
乐钰的担忧,清晰地写在脸上,可我的疑虑,却不得不说出来。
“从前在祠堂的时候,我总是悄无声息地藏匿在观音像后,说是给人解惑,其实被动得很,只想是姜太公钓鱼一样,逢着偶尔有人愿意在菩萨面前吐露心声的,我便尽力帮帮忙,如此而已。”
乐钰的眉毛微微聚拢:“你的意思是说?”
我不忍看见他眼中的落寞,垂眸道:“如果公主对过去的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我纵然想要帮她,也是无计可施。”
正说到这里,一个猫一样轻盈的声音从外面窜了进来,大喇喇道:“谁说无计可施?姐,你不是有本怪书么?”
我抬眼,看见乐添那家伙叉腰站在那里,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额上黑线再生:“呃……你偷听我们说话?”
乐添愕然:“偷听?你们根本没有在控制音量啊!若说我偷听,这整个面馆里的人,又怎么算?”
我无语凝噎,什么叫没控制音量?我们的声音已经压低得不能再低了,除非动用练家子的功夫,有谁能“听”得到我们说话啊!
“不要紧,听见就听见了吧。”乐钰虽这么说着,还是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梢,“你在门边多久了?”
乐添则用力地用大拇指擦擦鼻翼,完全掩饰不住得意:“怎么样?我什么时候来的,你也不知道吧?哈!”
乐钰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屑于应对乐添的幼稚,还是和我一样,也无语凝噎了。
乐添毫不在乎地走到我们中间,大发议论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树阳啊,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反正我新练了催眠咒正愁没人试验,就拿她开练……呃,为她做贡献吧!”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瘾(三)
乐钰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略带疑问地望了下我,毕竟,拿皇上的妹妹做实验,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乐添,表情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他,眼眸之间,却是一派严肃。
甚至,有一丝恳求的意思。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和沭阳公主,自然是相熟。
嗯,其实哪里不止是相熟那么简单,沭阳跟乐添,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啊。
乐添,他应该是不会拿自己如假包换的姐姐开玩笑的吧?
何况,先前在韩大人的府邸,他确实成功催眠了两个门卫,容不得小觑。
思及此,我对乐钰道:“我这个弟弟,确实有些不上道的本事的,不妨一试。”
乐钰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了乐添一眼,乐添哪里肯示弱,挺胸直目。
臆想中,两个美少男四目相对,风平浪静的表面下,火光四溅。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既然有薇儿担保,那么,随我去吧。”
乐钰起身,长身而立,唇间含笑,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乐添一脸冷色,目不斜视,大步而出。
乐钰微微一笑,亦随步跟上,当然,没有忘了挽起我的胳膊。
三个人在人潮汹涌中穿行,一前两后。我眼看着乐添走得大步流星,自己脚下似乎没用什么力一般,却一直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自然明白这是乐钰的功劳,而转头看看身侧的乐钰,他却是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不是在走路,是在轻悠悠地飘一样。
未几,到了客栈门前,我看得分明,乐添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远远地只见一缕银光在阳光中疾电般闪过,果不其然,乐添将面具戴上了。
注意到这一幕的,不光是我。
“你这个弟弟,奇怪的地方还不是一般的多呢。”乐钰虽然是在对我说话,目光却一直深深地凝在乐钰纤瘦挺拔的背影上。
“有什么奇怪的,年轻人么,就是喜欢耍帅。”生恐乐钰看出破绽,我装作没听见他话语中的深意,胡乱找了给借口搪塞。
并不计较我拙劣的谎言,乐钰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紧跟着乐添进了上房。
我们进去的时候,沭阳兀自闭着双目,拥着一床薄薄的锦衾在床上熟睡着,纤长的睫毛投在秀媚的面颊上,应着芙蓉花面的锦被,令她看起来如同在采毕了蜜粉,在花间安歇的蝴蝶。
乐添已经早我们一步欺身近了床边,原本硬挺的脊背微微弯下,注视着熟睡的沭阳。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乐添这样的家伙,应该不会对一个他漠不关心的人注视超过三秒钟吧……不知道他们姐弟相见,乐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戴着银色面具的乐添,不知已于何时欺身到了我身后:“跟这人渣站得这么近,不觉得周围的空气呼吸起来都变浑浊了吗,姐?”
语气当然是和友好半点边也搭不上,说这话的时候,双手也没闲着,将我远远地拉开乐钰的身边,语气是冷冷的,姿态也是冷冷的。
乐钰呢,尽管被强制性地孤立了,却并没有一丝尴尬,非常从容地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自己倒了一杯水,完全无视乐添的敌意,嘴角噙笑道:“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只要不对公主做出伤害行为,其他的,敬请随意吧。”
乐添隔着面具狠狠甩了他一个大白眼:“本来也没准备让你参与,自作什么多情?”
然后,以极快的变脸速度,无比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柔声道:“姐,你来看我大展神威。”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怪怪的。
乐添小孩子习性,这么大了,还总喜欢跟我拉手搭背,这本也没什么不妥,可现在当着乐钰的面,被一个小弟弟这样生拉硬拽着,还是感觉有点汗。
乐添不管,不顾我挣扎得犹如渔网中的鱼一般的手,非让我坐在沭阳床边,看着他施法。
催眠必须是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于是乐添伸手拍了拍沭阳的脸。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乐添的动作完全谈不上温柔,有点像是拍加菲一样。
但沭阳睡得熟,对这样的拍打并无反应,乐添便俯身下来,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很低,许是在防着乐钰听着,而我却听得真真儿的,叫的是:“喂,喂,睡够了没——碧玺女皇?”
碧玺,这是沭阳的名字么,很好听呵,但是加上女皇这个后缀,就感觉怪怪的了。
而且,乐钰在唤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很温柔,反倒有一丝生硬和冰冷,在提到“女皇”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甚至是……嘲弄。
总之,和我想象中的温情脉脉,截然相反。
沭阳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在和乐添戴着面具的目光对视之后,面部陡然一僵,但她显然是有所城府的女子,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不确定地望着乐添的眼。
“你……”
就在她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之时,乐添已经伸出手来,将她的唇轻轻捂住:“我是来救你的,公主大人。”
饶是他极力想表现得端庄,但语气中的揶揄还是走透了的风一样漏出来,引得一旁端坐喝茶的乐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沭阳虽然震惊,却也配合着,并没有露出马脚,但她苍白面孔上微微透出的红晕,还是透露了出她的激动。
只是,这种激动,是好是坏,就很难说了。
因为目光是骗不了人的,沭阳望着乐添的目光,也透着令人意外的敌意……
我在一旁,看着这不动声色的风起云涌,不由揣测不已,这皇家姐弟俩的关系,该是怎样的玄奥啊。
乐添咳了一声,庄重道:“公主,你一直有心魔未除,才会被五毒散摆布、摧残至此。我受你下属的委托,决意给你驱除心病。而现在要做的,是给你催眠,公主一定要宁神静气,遵从我的引导。”
见沭阳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全然没有半点该有的反应,便又咳了一声:“公主,我方才说的,你可愿意配合?”
沭阳回过神来,扭过头去,干巴巴地道:“随你的便。乐钰在这里,你断然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竟像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之后才有的别扭之语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读心术
乐添将沭阳的脸拧了过来,后者怒目而视。
“公主大人,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要带情绪,把心安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什么也不要想。”
隔着面具,又是侧面,我看不清乐添此刻的表情,却能看见沭阳骄傲而略带焦躁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得柔和起来。
能让骄傲的公主这样安静下来,乐添此刻的眼,该是蛊惑而静谧的吧。
无法相信这样顽劣的小孩也会有这样煽情的时刻,但的确,他看起来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保持着和沭阳的目光接触。
渐渐地,沭阳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眼睫慢慢地垂下来。
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呼吸安稳,面色恬静,仿佛已经陷入好眠。
我在一旁,说不惊诧是不可能的,不仅惊诧于那本书的怪奇邪门,更惊诧于乐添的悟性之高。
毕竟,从他发现那本书到现在,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啊。
大功告成,乐添站了起来,歪着头,满意地打量着沭阳熟睡的容颜。
我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乐添却拍了拍双手,侧身退到了三尺开外。
我惊愕地望着他:“这就算完事儿了?”
他地我微微一抬下颌,从怀里掏出一本破书来:“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罢,将那破书往我这边抛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准确无误地落到我的双手之中。
一起抛入我耳膜的,还有乐添清越的声音:“开始读心吧,姐!”
那边,乐钰也微微诧异地看着我,虽然嘴角一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有他在,还是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尴尬。
“怎么回事?我哪有这个本事……读什么心?”微恼的我,压低声音斥责乐添。
这个害人精……
“翻开到第七页,上面有要诀,只有短短几句,默诵就好。”
“既然这么简单,你来读好了啊。”我实在是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而且,默念几句短句就能读心?开什么玩笑?
乐添却变得忿忿起来,撇嘴道:“你以为我不想么?跟读心一比,催眠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啊。可是,这破书上说了……”
边说着,边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依着我坐下,哗啦啦地翻开书,到了那所谓的第七页,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其中一行上笃笃地点:“唯有心有灵犀,梦能与本书通灵者,方能施读心之术,若以无缘之质强施之,轻则恶邪侵身,神气不宁,重则经脉逆转,血液倒流……姐,你倒说说,这是什么破书啊!我把这书塞到枕头几下睡了几天了,反倒比平日睡得香了,什么破梦一个也没做!”
他说得义愤难当,似乎以被限无法读心为天大憾事,而我忽然想起,在遭遇张性德事件时,我曾于那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做过一宿的惊梦,而梦中的一切,淋漓尽致,似乎与现实完美契合。
或许,我确和这本怪异的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我心中动了,方才垂下头,细细地望向那黄旧的书页。
“唯有心有灵犀,梦能与本书通灵者,方能施读心之术……”
接下来是实施读心诀之前的注意事项,无非是摒弃杂念,平神和气之类,并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那读心决紧跟其后,只有短短两行字。
生疏的古字,陈旧的用词,读起来十分拗口,我磕磕巴巴地念了几遍,终于顺了。
“以薇(读心者名字)之名,缔结梦神之约:天地玄黄,彼人心之洪荒;今借力侵袭尔身,誓破懵懂,以勘虚妄。”
当这最后一遍念出口,我便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以薇之名,缔结梦神之约”仿佛还是经我之口说出来的,而到“天地玄黄,彼人心之洪荒”时,竟似有模糊的男声与我一起共同发声,而到“今借力侵袭尔身,誓破懵懂,以勘虚妄”时,我的声音已经杳无所踪,而完全被那和声的男子声音替代。
相当优越而高远,却带着华丽的慈悲和怜悯,令人过耳难忘的男子声音。
竟仿佛是,比这天地间最精致的乐器同时起奏,还要动听百倍的天籁之声。
声音分明是柔和而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却又仿佛宏大到无际无边,振聋发聩,令这三千红尘中的渺小微末,都无法不躬身倾听,以接受这份广博慈悲的感染。
这样的声音,足以颠倒众生,令人心随之往,到未可知的幻境。
我不知道周围的他们,乐添,乐钰是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我只知道我自己,已不知于何时来到了一个空无一切的幻境。
无冷无热,无悲无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回头不见来路,远眺亦不见归途。
这偌大的世界,只有我一人踽踽而行,正茫然惶惑时,耳畔忽然响起女子的娇笑之声。
“来呀,我在这里呢……”
声音滴脆而魅惑,娇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不是沭阳却是谁?
我朝着声音望过去,她不在前方,不在身后,却映在我的脚下。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隔着一薄如蝉翼的冰晶般的层面,映照着沭阳百媚千娇的脸儿,我们的脚在冰晶面上重叠,身体却朝着完全对立的空间纵伸。
如同镜中的世界。
她微微探下身子,吃吃笑着,自下而上地朝我这世界探望过来。
而她身后,赫然是万丈红尘。
是宫殿华室,是人声鼎沸,纸醉金迷的所在。
我迟疑地望着她:“可我……怎么才能过去?”
话音方才落地,落脚的地点,忽然裂开一道深长的口子。
而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笔直地坠落了下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虐恋(一)
可是,这样的坠落,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不安。
因为这个过程只是在一瞬间,仿佛只是一眨眼,再定睛看时,地上铺着宽大的青砖,我跌过来的那个世界,已经无迹可寻了。
一切恍如在梦中。可身边的沭阳,巧笑嫣然,活色生香,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
隔着这样的近距离,我才发现,她下身着轻巧的翠色纱裤,上身只穿了一条鲜红的肚兜,雪白的肩膀裸露出大半,偏又用绯色的薄薄轻纱裹了,半遮半掩,如烟罩雪,纵然我是女子,看了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空气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甜香,轻吸一口气,连肺叶也似乎变得甜蜜起来。但与之形成对比的,房间里光线阴暗得很,外面想是暮色深沉了,屋子里连一盏灯也没有。
此刻,沭阳与我正面相对,眼睛却没有看我,而是越过我,朝我身后的某处凝望。
在这样的场合与她想见,我多少有些尴尬,生硬地笑着同她打招呼:“公主,我是,呃,你也看到了,不小心掉下来的……”
谁知,沭阳却似没听到一般,脸上依旧挂着那甜的腻死人的笑,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是的,她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当我领悟到这个事实之后,不由得骇然失色,周身的毛孔无不纷纷竖立。脑细胞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转了九九八十一个脑周天。
她竟然,能穿过我——
这说明,她根本看不到我——
甚至是,她无法感觉到我——
听不到我说的话,也看不到我的人,甚至,对我的身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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