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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爱情,我们还能谋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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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在北京这样一个繁华地段不仅买了这么大的房子,还装修得这么好,用姚思雯的话来说,陆子晨确实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了富一代。
    沈以念的不禁回想起她和陆子晨在北京第一次看到升国旗时,他把她抱在怀里意气风发时说的话:“念念,我不是像林泽枫那样家境优越的孩子,更不是什么富二代,可总有一天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站稳在这座城市,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如今,他已经站稳在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家,可唯独不是属于他们的家。
    “橱柜里有方便面,先给我煮碗面吧。”陆子晨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发现沈以念失神地杵在原地,陆子晨解释说:“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看草图。”
    沈以念反应过来,看向厨房的位置,问:“厨房的灯在哪儿?”
    “进去,左手边。”陆子晨用手指了指说。
    走进厨房,沈以念摸索着打开灯后,熟练地操作起来。
    清水下锅,跳跃的火苗里似在上演着一幕遥远而没有伤痛的童话剧。
    
    那是她和陆子晨刚谈恋爱的时候,陆子晨重感冒跟老师请了假,她急得逃课偷溜进陆子晨的宿舍,在有限的条件下,她所能给他做的最丰盛的一顿饭就是煮一袋方便面外加两个荷包蛋了。
    当时陆子晨认真地说,她煮的方便面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所以后来她经常给他煮方面便吃,但大二的某天,他在吃她煮的方便面时突然捂着嘴跑了出去,把面全数吐了出来。
    自那以后,只要他一吃方便面就会吐。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和贾万辉偶然间聊起这事儿才知道,陆子晨当时为了省钱给她买生日礼物,已经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方便面了。
    如今看来,时间已经治愈了他不能吃方便面的胃。
    
    清水在锅里沸腾的声音把沈以念拉回到现实中来。
    方便面已经煮好出锅,沈以念来到客厅,发现陆子晨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以念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半蹲在陆子晨面前,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他眉宇紧锁,似乎睡得不安,脸上的倦意丝毫没有减缓。
    陆子晨这个人工作起来就特别拼,她难以想象,这六年他是怎样地拼搏,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陆子晨曾跟她说过,小时候因为他父亲生意做亏了欠了很多债务,所以经常有人去他们家里要债。因为贫穷,他过早地接触到社会最真实的一面,触及人们最锐利的目光,所以他知道,贫穷的人即使志不穷,底气也会不足,只有努力变得不贫穷,才能被世界温柔相待。而他要拼尽全力让全世界人温柔相待他的父母,善待他的女人——沈以念。
    回想起当时陆子晨眼神里的真挚,沈以念就突然有些心疼如此疲惫的他,虽然她知道不应该再去心疼他,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陆子晨紧锁着的眉宇。
    恰在此时,陆子晨的身体微动了下,沈以念连忙慌乱地站起身。
    陆子晨缓缓睁开星眸,适应了下灯光,看着沈以念的侧脸,像是证明沈以念是真实存在后,他才站起身问:“你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沈以念一怔,如实回答说:“那晚聚会我……我吐了他一身,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请他吃的饭。”
    “那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陆子晨像是盘问犯人一样。
    沈以念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我被杂志采访过,他是通过杂志找到婚纱店的。”
    “女性杂志?”
    “嗯。”
    “就算这是巧合,以后你也要离那个男人远点,他对你的目的不纯。”陆子晨语气生硬。作为一个男人,他能看得出来,那男人看沈以念的目光有着别样的情愫。
    沈以念猛然意识到陆子晨没有立场这么要求她,她紧攥了腿侧的纤手,鼓足勇气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陆子晨的呼吸一窒,也像是猛然意识到,他没有立场这么要求沈以念。
    “草图我先放这儿,等你有空再答复我就可以。”沈以念说完,匆匆地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合上,沈以念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陆子晨的视线里。
    陆子晨苦笑了声,跌坐在沙发上,解开腕上名贵的手表,看着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眸底闪过一抹讥讽。
    要不是房东及时发现,恐怕在得知沈以念和林泽枫准备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躺在医院的日子里,他迎来了悲伤而愤怒的父母。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看望他的同学,却唯独没有迎来他最想见到的沈以念。
    他每天如同死尸一般躺在病床上,绝望地望着天花板,直到父亲用一个狠厉的耳光打醒他。他才惊觉,他有多么不孝,多么愚蠢,竟为了沈以念犯的错而选择自杀。
    出院后,他打起精神,马上找了份做高端房地产别墅销售的工作以及各种兼职,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想起沈以念。而他这样废寝忘食地工作,上天也没有亏待他,机遇来了的时候,他凭借售别墅积累的经验及富人人脉做桥梁,拼尽家底一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天他大喜过后,便是满心遗憾。因为他一直努力遗忘的沈以念,趁他一时精神松懈就轻易溜进他的脑海。他可悲地发现,没有她在身边分享喜悦,好多事情都不再那么有意义。
    于是在接下来他奋斗到最疲惫时,他会想象着再见到沈以念后,已经有了财富的他,会看到她脸上后悔的表情,后悔没等他几年,后悔当初仅仅是为了能去巴黎过更好的生活就背叛了他们的爱情,这样一想,就觉得奋斗起来充满了意义。
    
    终于她回来了,出现在他的面前,优雅得体,谈笑风生,落落大方,都足以证明只有他一个人活在旧时光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意淫了六年。
    “你说得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六年前就已经与我无关了。”寂静的客厅里,陆子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忧伤。
    他起身走进厨房,餐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里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
    “念念,你煮的方便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
    “那当然了!爱心牌的方便面,世界上独一无二!怕你吃不饱,我还加了两个荷包蛋呢,快再表扬下我。”
    陆子晨坐在餐椅上,热气熏湿了他的眼,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刚吃了几口方便面,就匆忙起身跑向洗手间呕吐出来……
    沈以念接到贾万辉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了,在电话里得知贾万辉和姚思雯吵架,姚思雯从昨晚离家,直到现在贾万辉都没有联系上她,让沈以念帮忙联系。
    挂了电话的沈以念没心思再设计婚纱草图,一次又一次地拨打姚思雯的手机号码,得来的只是已关机的消息。
    如果换成是六年前,沈以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姚思雯去了哪儿。可现在已经是六年后了,姚思雯经常出入的场所她已经全然不了解,只能忧心忡忡地给姚思雯发短信,让她在看见短信后立即跟她联系。
    大约一个小时后,姚思雯给沈以念打了通电话。在沈以念的追问下,姚思雯告诉了她所住的宾馆。沈以念急得直接从婚纱店去了姚思雯所住的宾馆。
    来的路上,沈以念一直认为,贾万辉和姚思雯只是处于婚姻中的磨合期,小打小闹在所难免,可当看到姚思雯,看见她眼睛肿得像核桃,手臂都青紫了时,沈以念就知道,事情可能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坐在床上,沈以念问对面低着头、情绪低落的姚思雯:“你和老贾到底因为什么闹成这样?老贾不是那种会打女人的男人啊。”
    “不怪老贾。”姚思雯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将头低得越来越低,用如蚊子般的声音说,“我……我出轨了,被老贾抓了现行。”
    “什么?!”沈以念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出轨?!”
    “是啊,我怎么会出轨呢?”姚思雯的眼里闪烁着泪花,苦笑了声,说,“以念,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聊起一个人,一个我很爱的男人,一度让我以为也很爱我的男人。他叫陈宏伟,比我大五岁,是我入职的第一个公司里的领导,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也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在他追我的时候,我也没矫情,没多长时间就答应了。考虑……考虑到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免得同事说闲话,我们就秘密交往了三年多,可去年他突然对我说他要结婚了,新娘……是一个有着北京户口的女人。”
    姚思雯勉强止住哽咽,抬起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脸颊,看着沈以念又继续说:“然后,我就辞职了,整天抑郁在家,恰巧那时候追了我两年多的老贾向我求婚,又对我无微不至,我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因为我想……我想反正我结婚的对象不再是陈宏伟了,那跟谁结婚不都一样呢。如果是一个新认识的人,那还不如跟老贾呢,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婚后相处不来,他至少不会伤害我,但我没想到,我却伤害了他……”
    沈以念静静地听着,不由得自责。原来她这个朋友做得是这么不称职,在姚思雯面对感情最无助的时候,她像鸵鸟一样躲在巴黎,没有帮上她一点儿忙,甚至连听她倾诉都没有,以至于她从都不知道,向来大大咧咧的姚思雯也曾那么深地去爱过和被伤害过。
    “以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宏伟会再来找我。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当初和那个女人结婚也只是因为父母逼的,他不在意什么北京户口,可他父母在乎。他说,他婚后一直很痛苦,他说,他还爱着我。”姚思雯红着眼,突然伸手抓住沈以念的手,眼神悲伤得像被全世界排斥的人,渴求得到一个知音,“以念,以念……你有没有爱一个人,爱到不行了的时候?就是,你明知道他在骗你,可你已经爱他爱到自欺欺人了。”
    沈以念的脑海里蓦地闪过陆子晨英俊的脸。何止是爱到自欺欺人,离开陆子晨后,她才发现,她已经爱到不敢再爱了,这世界上没有比不敢再爱更可怕的事了。
    温暖的手反握住姚思雯冰凉的手,沈以念点头说:“有过。”
    “所以……所以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对吧?我一边忍着如刀割般的心痛听着陈宏伟的谎言,一边心痛地伤害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其实……其实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已经是老贾的妻子了,而陈宏伟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不可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可每次他约我,我都会像着了魔一样地去见他,然后在每次跟他发生关系后,我都觉得自己无耻至极,周而复始。”姚思雯突然激动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痛哭着说,“我就是个贱人,天底下最贱的人……”
    “别打了,别打了,思雯!”沈以念不舍地抱住姚思雯,阻止她伤害自己。
    姚思雯渐渐地安静下来,又渐渐地在沈以念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抽泣。
    沈以念没有安慰姚思雯,也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因为她知道,很多犯了错误的人,其实比那些没有犯错误的人懂得的道理还要多,他们只是禁不住犯错误之前的诱惑。
    在姚思雯哭累了睡着后,沈以念给贾万辉发了条短信,说已经找到了姚思雯,让他别担心。贾万辉没问她姚思雯在哪儿,她也就没说。她想,他们两人都需要静一静。
    晚上七点多,沈以念的手机铃声大响,她忙由卧室去了洗手间,以免吵醒熟睡的姚思雯,看着陌生的号码,迅速接起,小声说:“您好,哪位?”
    “为什么没在家?”陆子晨低沉地问完,紧跟着补了句,“我想跟你谈谈关于诗蓝婚纱草图的想法。”
    听出是陆子晨的声音,沈以念解释说:“思雯和老贾吵架了,现在我和思雯在宾馆。我准备等思雯睡醒后,让她去我那里住,所以会晚些回去。”
    “在哪个宾馆?我去接你们。”
    沈以念略有犹豫后,还是告诉了陆子晨宾馆的地址。
    陆子晨将车开到宾馆时,醒来的姚思雯已经和沈以念办理完了退房手续,三人没在宾馆再耽误时间,就由陆子晨开车直接回了小区。
    一路上羞愧难当的姚思雯都没有讲话,直到出了小区电梯,她才嗓音沙哑地问陆子晨:“老贾,还好吗?”
    “不清楚。他今天没来上班,请假了。”陆子晨态度如常地说,拿钥匙打开家门的锁,看向沈以念,“过来跟我讨论下婚纱草图。”
    “哦。”沈以念将钥匙交给姚思雯,跟着陆子晨进了他家。
    关上门,陆子晨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问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沈以念:“他们俩怎么回事?”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沈以念考虑到陆子晨迟早会知道这件事,而他知道了也许还能帮上忙,因而将闹矛盾的原因告诉了陆子晨,随后期待着陆子晨的反应。
    可陆子晨却泰然自若,只是沏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就半天都没有讲话。
    沈以念忍不住说:“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你是想听见我说,我会劝劝老贾原谅思雯吗?”陆子晨看着沈以念问道。
    沈以念点了点头:“思雯爱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一渣男,所以我们不能让老贾和思雯因为他而散了。”
    “你只为思雯考虑,觉得那是一渣男,思雯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没有未来,但你有没有想过老贾的感受?思雯的行为不是婚姻中的小打小闹,而是对她和老贾的婚姻彻头彻尾的背叛,这不是一件小事。”陆子晨缓慢而又寓意深长地说,“你要知道,人的眼睛不是贝壳,进了沙粒后可以磨成珍珠,人的眼睛在进了沙粒后,光是适应它的存在,就要付出不知多少眼泪和心痛的代价,老贾现在眼里进了沙粒,是取出来还是适应它的存在,我都不会干涉。”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难道就放任着思雯和老贾离婚吗?”沈以念难过地低下头问。
    陆子晨条件反射,伸手想要摸摸沈以念的头发。以前她难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安慰她。
    以前……猛然想到那是再回不去的以前,陆子晨缓缓地收回手,用低沉而沧桑的声音说:“沈以念,我们都长大了,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我们的意愿来,尤其是两个人的感情,你和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沈以念清楚地感觉到,随着陆子晨的话落,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看着沈以念一直低头不说话,陆子晨适时换了个话题:“这两张婚纱草图我都看了,很不错,但我觉得你还能设计出更好的婚纱,所以麻烦你重新设计。要用最好的料子,设计出最独一无二的婚纱,我的新娘不能因为婚纱而受了委屈。”
    平息了心底的抽痛,沈以念抬头直视着陆子晨眸中的淡漠。以往她不是没有遇见过高要求的客户,不过陆子晨的高要求大概只是为了证明,今天的他完全有能力送他的新娘一件昂贵的婚纱,而新娘却不是她。
    隐下心头的万般情绪,沈以念平静地应了声,站起身说:“好,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子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以念临出门前,听见陆子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后亲密地说了声,诗蓝。
    沈以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步就回到了家,见姚思雯不在客厅,却听见卧室里传出姚思雯与人通电话的声音,沈以念刚走进卧室,就见姚思雯急匆匆地挂断了通话。
    从姚思雯脸上紧张又羞愧的表情,沈以念猜得出来,姚思雯刚才在和陈宏伟通话。
    沈以念并不说破,只跟姚思雯抱怨了声陆子晨并不满意她设计的婚纱,就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再出来时,姚思雯已经躺在双人床的左侧睡着了。
    沈以念轻手轻脚地关了灯,躺在了床的右侧。
    几分后钟,姚思雯动了动身子,声若蚊蝇地问:“以念,我的心好乱,睡不着,你睡着了吗?”
    “没。”沈以念闭着眼睛,轻声回道。
    “那我们聊聊天吧。”姚思雯努力地找着话题,想平静自己烦躁的情绪,“我们有多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沈以念想了想,说:“快七年了吧,最后一次是你来找我玩,玩得太晚回不去学校了,就留在我和……和陆子晨租的房子里住。那天晚上,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咱俩睡在卧室的床上。”
    “哦,对。”姚思雯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以念,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后悔过和陆子晨交往过?或者后悔过和陆子晨分手?”
    “怎么说呢,我和陆子晨是彼此的初恋,初恋最美好的事莫过于,那是你用最纯粹的感情去最舍得爱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太在乎对方,所以很用力地爱着对方,也正是因为很用力地爱着对方,所以一不小心就伤了对方,但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我们都觉得酣畅淋漓,那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沈以念睁开眼帘,试图在黑漆漆的卧室里寻找到一丝光明,厚实的窗帘却让整个卧室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她索性再度闭着眼帘说,“所以,我既没有后悔过和他交往过,也没有后悔过和他分手,只能说有些遗憾,毕竟,每个女人都有公主梦,他像王子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却没有给我一个如童话般的结局。”
    “但……也许陆子晨后悔跟你分手了,不,准确地说,他从没跟你提过分手。我看得出来,陆子晨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你。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好像有话要说。”
    “你想多了。今晚他还跟我说,要送王诗蓝最好的婚纱,他是爱王诗蓝的。”
    姚思雯后来说了什么沈以念没听清,深秋的夜晚就连室内都难免有了凉意,沈以念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想起她第一年在巴黎过秋天时,巴黎的秋天美如一幅画卷,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美,可也冷得刺骨,每阵风吹过,都好像要将她冻僵一样。
    到了夜晚,她在医院陪护生病的林泽枫,更是冷得她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后来在巴黎的时间长了,她才发现,并不是因为巴黎的天气原因,而是因为陆子晨的关系,是他把巴黎缔造成了一座荒芜冰冷的城。
    姚思雯说完一通,听不见沈以念的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坏,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想把沈以念拉进自己这可耻的队伍,让她成为陆子晨和王诗蓝中间的“第三者”,只为寻求一份支持。
    尴尬地沉默了好一阵,姚思雯问:“以念,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姚思雯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却又非常沉重。
    沉重得让沈以念慎重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回答说:“在爱情中,有太多人不愿做理性的智者,而愿做感性的傻子,可爱情之上,还有道德。”
    失眠的姚思雯整夜都翻来覆去,即使翻身的动作很轻,同床的沈以念也还是不免醒来,因而也失眠了一夜。
    吃过早饭,沈以念叮嘱姚思雯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后,就拿着手提包出了门。
    正见在等电梯的陆子晨,问了声早上好,两人同时进了电梯。
    沈以念强打精神,纤手时不时地揉着眼睛。
    陆子晨站在沈以念的身旁,漫不经心地问:“昨晚没睡好?”
    “挺好的。”沈以念含糊着回了句。
    陆子晨没有再接话,盯着电梯壁里反射出来的沈以念的身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只要一没睡好,沈以念就会像小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揉着眼睛,这是她的习惯。
    记得她刚开始学会化妆那会儿,总忘记化了眼影和刷了睫毛膏,经常揉出个熊猫眼,还怪他不提醒她。
    出了电梯,陆子晨对沈以念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取车。”
    沈以念放下揉眼睛的手,忙说:“不用了,我们不顺路,我坐地铁过去就可以。”
    “我去那边办事,顺路。”
    陆子晨箭步离开,再开车回来,让沈以念坐在副驾驶上。
    技术娴熟地开着车,陆子晨的炯眸看着车内倒车镜里的沈以念说:“我今天会去看看老贾,思雯的想法是什么?”
    “就是觉得很对不起老贾,关于在老贾和那渣男之间选择谁的事情,她还没决定好。”沈以念说完,困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陆子晨见此就说:“睡一会儿吧。”
    “嗯。”沈以念懒洋洋地侧头倚着在座椅上,合着眼帘,不多会儿就安稳地睡着了。
    陆子晨平稳地开着车,将车里的暖风调大了些,瞥见沈以念仍有冻伤痕迹的纤手,他下意识地蹙了下眉。
    那年在家乡哈尔滨,冬天的哈尔滨白天温度在零下二十至三十度,而那天又大雪纷飞。他在距离高中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身影。
    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扎着一条马尾辫,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以此取暖,不时地把手放在嘴边用哈气暖着双手。
    他快步地跑到她面前,发现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即使是蹦蹦跳跳也还是积了不少雪,有的雪甚至已经在头发上融化结冰了。她白皙的脸颊和耳朵,还有那双纤细的手都冻得通红。
    他又生气又心疼地吼:“沈以念,你是不是傻啊?”
    她却笑靥如花,说她都已经等了他六个多小时了,他再不回来,她就要冻成冰棍了。
    然后把紧攥在手里的一把零钱塞进他手里,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心,说:“喏,你学费不是丢了吗,我把我最心爱的小猪存钱罐打碎了,所以以后你还我钱的时候,还要再给我买个存钱罐。”
    也就是那天,沈以念的手被冻伤了,落下毛病。
    每年的冬天都会犯,看她又痛又痒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手被冻伤的人是他自己。
    沈以念悠悠转醒,发现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停在“花嫁”的门口了。她扭头看向陆子晨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叫不醒。”陆子晨很嫌弃地说。
    “真的?”沈以念半信半疑,推开车门,身后传来陆子晨关切的声音,“你的手,冬天还会犯毛病吗?”
    沈以念拿着手提包的手一紧:“已经好多了。”说完,她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花嫁”。
    进了办公室,沈以念放下手提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苦涩地笑了笑。
    那天,陆子晨把他的围脖和手套都给她戴上,捂得严严实实后,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青春期对爱情懵懵懂懂,她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你是我同学啊,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陆子晨突然就笑了,如沐春风,足以驱赶走那天的寒冷。
    他一边用手扫掉她头顶的积雪,一边说:“笨丫头,我会把利息一起还给你的,你要等着我。”
    “陆子晨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笨丫头,所以他说的每句话我才会都当真,变得愚蠢透顶,然后遍体鳞伤地逃到巴黎。”
    ……
    站在贾万辉的家门口,陆子晨打电话给贾万辉,听着手机铃声从室内传了出来。
    陆子晨狂按门铃无果,正准备找开锁公司,门被缓缓打开,看见一个酒气熏天、萎靡不振的醉汉。
    “你喝了多少酒?”陆子晨皱了皱眉,绕过贾万辉进了客厅,客厅像被打劫了一样狼藉,茶几和沙发上都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和零食袋,摔碎的婚纱照摆台的玻璃碎片躺在地上。
    “不知道。”贾万辉摇摇晃晃地摔倒在沙发上。陆子晨能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沈以念知道他和姚思雯闹矛盾了,而陆子晨不是两旁世人,所以一定会知道这件事。
    陆子晨用脚踢了踢贾万辉的腿,说:“想醉到什么时候?”
    “醉死。”贾万辉将头埋在抱枕下面,传出闷闷的声音。
    陆子晨将贾万辉头上的抱枕抢了下来,缓缓说:“沈以念和林泽枫刚去巴黎那会儿,我也想醉死过,可醉死没那么容易,除了反复折腾自己的身体以外毫无意义。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沈以念说,思雯现在还没有在你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所以你现在要想的是,如果思雯打算和他在一起,你能不能爽快放手?或者说,如果思雯选择和你继续生活,你能不能原谅思雯?”
    “原谅?”贾万辉笑得痛苦,勉强坐起身,睁着泛起血丝的双眸看着陆子晨,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不爱我,她始终都放不下陈宏伟那孙子,但我想只要我对她好,时间长了,她就会忘了他,爱上我,结果我换来的却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贾万辉用拳头重重地捶打在心脏的位置上,激动地说:“我的心呢,像被姚思雯拿刀狠狠捅了一样,疼得我一大老爷们连呼吸都困难了!”
    陆子晨用手安慰性地拍了拍贾万辉的肩膀,收回手,他眉宇紧锁,深沉地说:“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了,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注,下赌注的时候,就应该有输的心理准备。老贾,如果你想翻身,就只能继续爱思雯,再退一步说,如果这场爱情里你注定输,你不想输得太惨,就尽快去找思雯谈谈,无论结果好坏,都不要选择逃避,谈完了后,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都不要让两人的这段感情最后连一句结束语都没有就结束了。”
    自从沈以念回来以后,他的脑海里总会有个想法冒出来。如果他当年没有因为害怕听见沈以念说那句“分手”而逃避。如果他和沈以念发生争执后,在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跟她道歉,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遗憾了?他当年是那么害怕听见沈以念对他说分手,但没想到,沈以念用了比说分手还残忍百倍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爱情。
    贾万辉沉默良久,喑哑的嗓音止不住呜咽,说:“让我再想想。”
    “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去沈以念家,思雯现在住在那儿。”陆子晨点燃了支烟,没吸几口,就烦躁地摁灭,丢在烟灰缸里。
    男人之间的安慰从不是长篇大论,而是三言两语分析现状,找出解决方案,余下的时间,由于男人自尊心的使然,习惯独处,自我消化所有的情绪。
    陆子晨深知这一点,起身说:“我先回公司了,有事电话联系我。”
    贾万辉没有出声,只是隐约发出抽泣的声音,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他重新摔倒在沙发上,哭红了眼。
    他知道陆子晨和沈以念分手后,有多么痛苦。陆子晨曾说,他之所以会决定和王诗蓝结婚,一是因为陆母不断催促,他不想让陆母再烦心他的婚事;二是因为他不用给王诗蓝爱情,无悲无喜。
    一个人若是在爱情中无悲无喜,该是多么可怜的存在。
    他不想像陆子晨一样面对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女人过一生,可他也不想跟王诗蓝一样守着一个空心人过一生,所以他能原谅姚思雯的出轨,但却不能原谅姚思雯这一辈子都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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