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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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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躯砰然坠落的时候,杨柳风终于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全身的骨头仿佛快散架了一般,仍要勉强支撑起身体,却被刘珩的大手一把扼住了脸颊,他的眸深邃中带着地狱般危险的暴虐:“说,这些年本王待你如何?”

强忍着疼痛道:“王爷待风儿恩重如山。”

森然一笑:“好个恩重如山,那你待本王如何?”

杨柳风沉默不语。

“说啊。”冷笑道:“你自己也说不出口了么?”声色俱厉地加重手上紧扼的力道:“说!说实话。”

“风儿待王爷一心一意。”

刘珩怒极而笑:“好个一心一意,本王才离开不到两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又是月下对酌又是花前相拥的,这就是你留给本王的一心一意么?”

就算明知道陪沈照诚她是情非得已,盛怒之下也只是更添几分妒火。

垂睫掩去双眸中的情绪,只轻轻地道:“风儿还未给王爷奉茶。”微微挣扎着欲待起身,却被刘珩一把按倒。

眸中带着仿佛可以毁灭一切的火焰,冷笑道:“本王以前是不是太宠你了?事事都顾着你的感受,由着你的性子,今日看来也许你更喜欢当一个真正的妓*女。”缓缓直起身来宽袍解带:“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

杨柳风静静地看着他除去衣衫,眸中恢复了疏冷无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已经无须言表,三年多,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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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爱至深,或者更容易妒火中烧。

而嫉妒甚至可以蒙蔽人的双眼,瓦解人的理智。

其实,嫉妒何尝不是自卑的表现?

第十七章 妒汹汹(下)

又是这样的眼神!

刘珩冷笑道:“他说得没错,也许本王真的得到你的身却永远得不到你的心。”残忍地凑近道:“但是,本王今天就是要你知道:你是本王的人,从生到死,只有本王可以幸你。”

“嗤”地一声轻响,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已被撕裂,莹白的双肩上留下数条殷红的抓痕。

那难以自制的微微颤抖着的胴体和残忍凄美地交错着的抓痕,无可救药地动摇着他心底残存的理智。

嫉妒?渴望?还是愤怒?早已无法分辨。

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发狂地想。

要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留下他拥有她的印记,要用他的气息完全抹去那些陌生的哪怕只是纤毫的残余,她是他的,从过去到将来,永远,只能是他的。

暴戾。

如远古洪荒的兽,他已无法遏制自己肆虐残忍的冲击,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心头因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再一幕幕重演她投怀送抱的阵痛;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地确定她始终还是属于自己的。

近两个月来的隐忍、伤痛、思念尽情化作烈火一般的炽热,燃烧她,熔化她,恨不能将她变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紧咬檀唇,杨柳风用力地抓紧身畔的床褥,身体却一如狂风骇浪中的一片孤叶,只能阂眸任由那滔天巨浪翻卷沉浮。

“睁开眼,本王要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你的女人?!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男人!——心痛如钻:就算不配,我也要你做我的女人,三年的相知相守,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已深锲入心头,我已不能没有你,哪怕只是人,哪怕没有心。

终于,在狂戾的摧折下,杨柳风的唇角无可抑制地溢出一丝隐忍到无的细吟。

就是这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却令他的癫狂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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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虚脱一般无力地覆在纤柔的躯体上。

埋首在她的肩颈,却不敢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眸。

身是空的,心也是空的,如同漂浮在无边的云海。

失落。

更甚于三年前的百倍。

身上全是涔涔的汗水,心却已坠落到寒窟之底。

终于缓缓地离开那依旧眷恋的温淡身躯,颓然歪倒在她侧畔的枕上,疲惫地阂拢双眸,抬手轻揉着纠结的眉心。

整整五十一个日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王爷?心头苦笑,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蜂巢里的那些男娼,至少,他们还有权择客而侍,可是他呢?无论多么厌倦多么不愿却始终要保持那份缱绻缠绵,即使是床第之欢,也要声情并茂,温柔和激情相得益彰。

多少次,只有悄悄地唤着她的名,才能勉强蒙混过那每一个如上刑场的漫漫长夜。

多少次,他温存体贴地面对着另一个女子时,在心头暗暗发誓,将来要以十倍的柔情补偿她。

可是,当他真的拥她在榻,却竟是如此的情形。

伤了她,更伤了自己。

身边的人似是艰难地坐起身,隔着床榻他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心痛绝,却始终不敢启眸。

静静地听着她披衣起身,艰难地走下楼梯。

轻唤中,有开门的微响。

转瞬,传来谁的抽泣声,那个温淡的嗓音似在轻轻地安慰着什么。

哽咽的人儿诺诺地应着,出去不久,再次返回,楼下便传来断续的水声。

心如刀割一般:如此厌恨了么?竟连身上的气息也不愿让它多滞留片刻?

“刘珩,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你占了她的身子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自嘲地一笑:刘羽,真的被你说对了。

一直到水声消失,他才缓缓披衣起身——东方微白,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王府。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蕊儿眼圈红肿正将一碗汤药递与杨柳风,看见刘珩下来无声地一礼便退出门外。

杨柳风端着药,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已将药碗送到唇边,慢慢地喝下去。

刘珩知道那是青楼女子被恩幸之后喝下去用来避免怀孕的凉药,他也知道她就是故意喝给他看的,他更知道她想让他明白,在她的眼里他已经和一个普通的嫖*客没有任何区别。

这才是那温淡外表下隐藏着的傲烈。

一切都退回了三年前,不,应该说比三年前更疏离。

她缓缓放下药碗,垂首抬帕拭了拭唇角,再次举眸间,又已是笑靥如春风般:“王爷起了?”

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一盏茶,如往日一般地盈盈奉上。

笑容依旧如昔,清茶依旧如昔,人心呢?还是否依旧如昔?

失神了半晌,目触玉颈上累累青紫,忽然望定她的眸轻轻地道:“你……恨不恨本王。”

杨柳风婉然笑道:“风儿无行,王爷雅量海涵,爱惜恩宠犹胜往日,风儿又怎么会恨王爷呢?”

心头窒痛,伸手拿过她奉着的茶盏,也不管烫还是凉,只一口饮尽,抬手将茶盏向身后一送,任由它啷然碎裂,一步步走出噙风阁。

杨柳风漠然地看着他孤凉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晨曦中。

蕊儿不知何时已站到身侧,看着她颈畔错落延伸到领口的淤痕,眼眶又有点发红,不禁恨声道:“王爷也实在是太狠心了,把人家一撂就是两个月,连个纸片也没有,好容易来一回,虽说这事情确实难辩,但也不该一点昔日的情分都不念,姑娘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连问都不问一声……”

杨柳风忽然长叹一声道:“我累了,想睡会,你到别处去转转吧,午饭不必叫我吃。”

也不待她应声,已拖着疲倦的脚步缓缓上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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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爱到失去理智,爱到没有自信,最后,伤了彼此。

一个是暴力,一个是冷暴力,同样伤人。

第十八章 醉痴痴(上)

蕊儿心头烦闷地信步乱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不知不觉到了柴房附近。

榕树下,五花大绑着被伤痛和蚊虫折磨了一宿的人,此刻终于不支地沉沉睡去。

蕊儿轻叹一声,略走进些才发觉,刘羽赤*裸的上身和脸颈处竟密密地停满了蚊虫、小咬、苍蝇……只惊得背上沁出一层冷汗,忙挥帕替他驱赶。

只是,刘羽一身鞭伤,那些蝇虫闻到血腥之气又如何肯走,不过惊飞了又落下而已,蕊儿只得不停地来回挥帕,不过一会手臂已然酸软。

自昏睡中感觉到面前身畔的气息流动,刘羽悠悠睁开双眼,见蕊儿正气恼地为自己驱逐蚊虫,不禁心头一热:这丫头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比谁都厉害,心却比谁都软。

蕊儿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醒来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俏脸一红,忙把挥着帕子的手缩了回去,口中娇嗔道:“看什么看。”

刘羽好脾气地一笑:“你家姑娘还好么?”

蕊儿神色一黯,绞着帕子道:“怎么会好。”

他关切地追问道:“宁王把她怎么了?”

蕊儿顿时俏脸绯红,顿足道:“问那么多干吗,反正就是很不好了。”

刘羽一怔,心下已明了,叹道:“那你更该去陪陪她。”

她咬唇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她说她累了,就自己走上楼去睡觉了,连午饭都不让我叫她吃。”

刘羽正垂首沉吟间,却见一个护院打着哈欠走过来给他解绳子:“小子,快点去挑水。”

蕊儿闻言立时跳起来道:“喂,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他在这里绑了一夜,身上又有伤,你还要让他挑水!?”

那个护院已懒懒地回身向住处走去:“王爷说了,饿三天不给饭吃,可没说不用干活啊,再说,他不挑水晚上那么多人用什么?”口中兀自还在说着什么,却是已经渐行渐远。

蕊儿切齿道:“狗仗人势。”

刘羽笑着道:“我没事,只是身上痒得很。”

蕊儿细一看,只见他身上密密麻麻尽是虫叮的肿块,那小咬平日里但叮上一两口已是奇痒难耐,何况这层层叠叠的一身?

她忙道:“你去打水洗一洗,我这里有御贡的芦荟薄荷膏,拿过来抹上就不痒了。”

刘羽强打精神梳洗擦身。

过了一会,蕊儿捧着金疮药和薄荷膏来,让他拿着瓷瓶自行涂抹,自己却伸出指甲挑出一些来小心地为他轻揉背上的虫痕……

这一日,鸨母并不让人给刘羽饭吃,蕊儿忖度再三,终于是顾念着杨柳风的处境,也不敢擅自给他吃食。

只是,杨柳风整整睡了一天,蕊儿便得闲陪他说了一天的话,相谈甚欢倒也不觉得十分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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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西山,杨柳风才恹恹地起身。

有过昨夜的一闹,鸨母多少也是有点明白杨柳风在宁王心中的位置,这一顿的晚饭比之两个月来的任何一顿都不知道要丰富多少。

只是她懒懒地略动了几口就说吃不下了。

蕊儿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轻轻叹道:“有人是想吃吃不着,有人是有吃吃不下。”

杨柳风怔了怔,忙问原由,蕊儿便将刘羽已经饿了一天的事情说了。

略一沉吟,吩咐蕊儿道:“你把我没动过的菜装在食盒里给他送去,有人要问就说是我让给的。”

“可是……姑娘。”

淡淡地挥手道:“去吧,王爷那里有我呢。”

蕊儿只得诺诺地去了。

半晌,回转,却见她仍旧是懒懒地枯坐。

拿话逗她,也是倦倦地不爱多说。

绞尽脑汁,蕊儿忽然笑着额手道:“瞧我这个记性,过年的那会有两坛御贡的九酝春酒,当时就喝了一坛,还有一坛叫我给放在橱角里头,本想着给你过生辰的时候拿出来打开,谁知那天王爷偏又请了宫里的戏班来贺寿,结果我也就给抛在脑后了,现今倒不如拿出来给姑娘解解馋?”

杨柳风笑笑道:“那酒好得很,我一个人喝怕是折福了,怪累的,还是早点歇息吧。”

蕊儿不依地摇晃着她道:“好风儿,你足足地睡了一天,再睡,人就要睡傻了,凭他怎么好的酒,也不过是给人喝的,哪有什么折不折的说法?”

杨柳风失笑道:“平日我要喝个一口半口的你都拦着,今天怎么倒劝着我喝了?”

蕊儿眼珠一转已是笑道:“姑娘一喝酒必有好诗好词,蕊儿是看着姑娘很久没写点什么了,所以上手来帮一把,也慰一慰那些巴巴盼着的江南士子的心。”说着已自笑着去取酒。

杨柳风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这些年来,也只有她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相伴左右,尽心开解……

坛封甫开,已是酒香四溢,杨柳风慵懒的双眸终于不禁灼灼地亮起来:“好酒!”

蕊儿一边往院中的石桌上摆着干果一边道:“原就是好酒。”忽然扑哧一声笑道:“好酒配好诗,只不知姑娘可有诗了没有。”

杨柳风失笑道:“你这丫头,我酒还未入口便惦着诗了?”

蕊儿坏笑着拉她入座道:“可不是,蕊儿想着姑娘若只闻闻味儿就有诗,这坛子好酒便省了,若不然今日只怕是剩不下一星半点了。”

杨柳风揽过坛子道:“你既如此说我今日偏喝完了才写。”

蕊儿已是大笑着道:“人家不知道姑娘的酒量,蕊儿还不知么?阿弥陀佛,你只开恩剩下那坛子就好。”

话音未落,两个人皆已是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蕊儿忍着笑道:“姑娘今日用哪套酒器,是不是还用上回的碧玉蕉叶盏?说出来蕊儿也好去取来。”

杨柳风蹙眉道:“这一大坛子酒用那么小的杯子怕不喝到天明去?”微一沉吟道:“你去把那白釉剔刻荷花碗拿一个过来,我就抱着坛子倒在碗里喝,岂不爽快?”

片刻,蕊儿拿着一盅一碗笑不可支地折回来道:“我不过撺掇她喝口酒,倒惹出个强盗来了。”

杨柳风抬眉不解。

蕊儿将那碗放到桌上指着道:“从来只听说绿林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今姑娘这可不是大碗喝酒么?罢了,罢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红烧肉,拿来应了这个景便是。”

杨柳风忍俊不禁道:“就是这丫头的一张嘴,挑唆了家喝酒,又拿人家打趣,你这手里的酒盅又是用来玩什么花样?”

她掩唇轻笑道:“蕊儿是怕姑娘独酌无趣,舍命陪君子罢了。”

杨柳风忙抢过杯子撂到一边:“你就让我省省心吧,过年那会王爷偏纵着你喝酒,不过两盅,一身的疹子倒发了大半个月,如今谁还敢让你喝呢?”

蕊儿也不争辩,只捧起坛来倒了个满碗:“既如此,蕊儿替姑娘研磨。”

杨柳风端过酒碗仰头饮尽,入口绵醇甘冽,回味纯净悠长,浓郁而不猛,柔和而不淡,令人齿颊生香欲罢不能。

爽然一笑道:“好酒!”

举眸,却见蕊儿已忙忙地摆上了琴案,正焚着香,不禁奇道:“我不过喝几口酒,你又搬出这些来作什么?”

蕊儿笑道:“既有酒岂可无琴?蕊儿想着,醉靥经了姑娘那么多调理早就有了灵性,如今新得了素泠,岂能不趁着这大好良机,沾沾咱们姑娘酒后的仙气?”

杨柳风轻笑着倒酒:“偏你就能生出那么多的花样。”眸中已颇有感激之色,只是抬腕饮酒,却并不多说。

蕊儿又忙进忙出的拿来笔砚,正待回屋取纸,却被杨柳风叫住道:“你也不必拿纸,去换两支大抓笔来,只管研磨便是。”

蕊儿惊喜地道:“莫非姑娘兴致如此,今日竟要双手同书?”

杨柳风再次满饮一碗道:“说不得也就只好陪你疯这一回了。”

蕊儿已是欢呼一声,跑进屋里取了两支抓笔,却疑惑地道:“不用纸可却写在哪里呢?”

杨柳风笑而不答,只是目注院中郁郁的桃树不停地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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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郁之于内,必定要发之于外。

再坚固的心理防线也有决堤的时候,何况是被所爱的人伤害和误解。

第十八章 醉痴痴(下)

连下三碗,翩然坐至琴畔,抬腕挥洒,一曲《满江红》悲凉萧瑟,悠远凄壮,催人泪下。

琴罢处,笑靥幽沉,不用碗,只揽过酒坛一阵豪饮。

月色凄迷,蕊儿静静地研磨,眸中却已盈满泪光——难得她肯如此发泄,可见这心头的痛和苦已经隐忍得有多么艰难,醉了也好,至少能换回短暂的麻木,让深囚的灵魂可得片刻的舒缓。

主仆二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谁也没看见院门的幽影下一个挺拔的身形,一双痛彻的眸正紧紧追随着那个温淡浅醉的身影。

墨已成,俏丽的丫鬟捧砚侍立。

抱着酒坛,微醺地踱至桃树之后的粉墙下。

抬首间,月光照亮凄丽容颜,平日的温文安忍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疏狂不羁,笑靥中尽是夺魂摄魄的妩媚张扬。

羊毫饱蘸,玉臂轻抬,飞扬宛转,已在壁上写下:满江红,悲花。

举坛猛灌一口,抬袖抹去残酒,边吟边书:

“小径桃花,”

“春褪处、浮生无限。”

“西风起、痴情怠尽,”

“红消绿减。”写到性起处,将酒坛推入蕊儿怀中,抓过另一支羊毫左右开弓双手同书,衣袖滑落到肘弯处犹自不觉,一双玉臂斑斑齿痕,笔下文字激荡飞扬:

“忍把疏狂成烈酒,”

“恨噙珠泪书长卷。”

“无心醉、但拢一掊尘,”

“芳魂掩。”

回身抓过酒坛疾饮一通,轻笑着再次提笔上前,树影横斜,身姿绰约,若飘若舞,似吟似唱,却尽是撩人心痛的凄美。

“英雄泪,”

“何其淡。”

“佳人血,”

“徒悲叹。”

“素泠空切切、朔风缭乱。”

“昔日温柔含笑看,”

“今朝清冷何人暖。”

“饮浓愁、换作梦沉沉,”

“难相见。”

词罢掷笔,心若空绝,只提过酒坛盯着墙头飘逸的字迹默饮不语。

蕊儿正要相劝,忽然瞥见院门口凝立的熟稔身影,心头一动,故意轻叹一声道:“姑娘既然对王爷有如此的心意,又何苦去沾惹那个羽仍呢?”

杨柳风声音晦涩地道:“我何曾沾惹他。”

蕊儿道:“昨夜那光景蕊儿可也是亲见了,若非姑娘属意又怎肯投怀他人?”

凄凉一笑:“王爷不信我,连你也……”

蕊儿忙截口道:“蕊儿自然相信姑娘,只是那情形任谁见了怕都会起疑,况且王爷又是关心则乱,姑娘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杨柳风幽幽地道:“有什么隐情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举坛只顾饮酒,却不愿解释。

蕊儿心下着急,上前按住酒坛道:“姑娘就说给蕊儿听,也免得我一直气闷堵心,姑娘要是不说,我这就去找羽仍,狠狠地骂他一顿,问问他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如此陷害姑娘。”

杨柳风蹙眉道:“你又何苦去折腾他。”

蕊儿不依地按着坛子道:“那你说。”

终于,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可还记得那次他下棋赢我赌约的事情?”

“自然记得,他就赢了那么一回嘛,非要姑娘答应一个要求……”蕊儿忽然杏眸圆睁轻呼道:“难道,难道他是以赌约要求姑娘……”

杨柳风颔首道:“是,他说只想抱抱我。”

蕊儿已是大怒顿足道:“我就知道这个登徒子没安好心。”

杨柳风轻喟一声道:“你何必骂他?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昨日是他母亲的忌日,却不能稍事祭奠聊尽孝心,心头的苦痛实在堪怜。”

蕊儿仍是忿忿地道:“姑娘你就是心太好了,他自伤心他的,又何必要来与你搂搂抱抱?依蕊儿看,他就是故意骗取姑娘的同情,好行非礼之事。”

“不可胡说。”杨柳风低斥一声,略略失神地看着酒坛道:“他与我相拥并非出自男女之情,而是出自母子之情。”

“母子?!”

幽幽一笑:“他屡受挫磨心头孤苦,而我又经常提点相助,在他的心里我或许就如以前的母亲一样值得信任依赖,昨天那样的日子,他不过是想重温一下母亲怀抱的温暖安全,并无男女之欲。”

蕊儿哑然了半晌才找回声音:“既如此,姑娘为什么不向王爷解释清楚?”

黯然一笑:“他已亲眼所见,若肯信我又何必如此动怒,若不肯信又何必徒费唇舌,况且,这样的事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

“本王能信。”

诧然回首,夜色中走来的正是宁王刘珩。

“王爷。”蕊儿乖巧地上前一礼,飞也似的跑开了。

“风儿见过王爷。”杨柳风盈盈施礼。

凝望着月下的纤弱身影,心头深痛:如此温驯的外表下却隐藏着那样一个骄傲倔强的灵魂,什么都只要自己扛,什么都宁可自己受,不让他靠近,也只是不愿他分担她分毫的苦痛。

抬眸,恰巧墙上“昔日温柔含笑看,今朝清冷何人暖。”两行字跃入眼帘——是在恨我绝情吗?你难过了还有酒可喝有词可填,而我呢?又该如何排遣心中的痛与苦?

轻轻扶起她,拎过酒坛沉默地饮尽余酒。

甘霖百转愁肠,神色却为之一清,掷开酒坛道:“本王今夜就留在这里好好地陪陪你。”

烟眉婉转,低声应道:“风儿不胜荣宠。”张扬不羁之色早已被温淡平宁所取代。

怅然轻叹一声,缓缓地拢过她的肩向小楼走去……

安静而体贴地侍侯他梳洗,之后是奉茶,然后自己也匆匆地梳洗过,再认真铺好锦被。

刘珩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启齿。

整理好被子,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床畔的刘珩,垂首,曼解罗裳。

衣衫褪处,肩臂项背尽是斑斑淤痕,映着雪白的亵衣分外刺眼。

皓腕轻抬,已是毫不犹豫地去解亵衣。

“你这是干什么?”刘珩一把按住她的手。

缓缓抬首,清冷的水眸锲入他的眼底:“风儿不该为王爷侍寝么?”

“你……”心如锥,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如果这就是她反抗和报复的方式,那么,她成功了。

纤白的背上,昨夜的累累暴行清晰刺目,他疼惜地轻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愿用所拥有的一切去抹净这深刻的伤害。

“不要这样。”刘珩的声音低哑。

“为王爷侍寝承欢是风儿的本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淡然。

无话可说,他只有紧紧地收拢怀抱,想让那颗淡漠的心能更靠近自己一些——再靠近一点,你就能明了我的心意,只要你愿意走进来,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据,为你而喜,为你而怒,为你而哀,为你而乐。你不能,掌控了一切之后又弃之不顾。

“本王……”刘珩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错了,要怎样才能原谅我。”黯哑晦涩的嗓音沉沉地传来——是我,而不是本王。

“王爷言重了,风儿岂敢有怪罪之意。”声音依旧平淡。

慢慢地分开两个人的距离,轻握着她孱弱的双肩,痛然的眸深深凝注:“除了这样的惩罚,其他任何方式我都愿意接受,但是,别再用这样的伤害折磨我。”再次拥紧她的身躯,苦涩地阂眸道:“求你。”

如此骄傲的男人,叱咤风云生死不惧,这一个“求”字,该当用尽多少心力?

静默良久,她终于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缓缓跪落:“风儿死罪。”

“起来说。”他欲扶。

她不起:“王爷吩咐三天不许刘羽吃饭,可是风儿今晚已经送了饭去。”

刘珩释然一笑:“你做得对,本王错怪了他,那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不必认真。”俯身将她扶起。

杨柳风幽叹一声:“可是王爷的一句话,却能要了寻常人的命。”

拥她在怀,低声道:“风儿所言极是,掌权者更当冷静自制。”——只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他却已渐渐无法把持。

这一夜,缱绻的拥抱和切切的细语温暖了轻罗绣帐,没有情*欲的旖旎,却犹胜万千的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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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她不起:“王爷吩咐三天不许刘羽吃饭,可是风儿今晚已经送了饭去。”

找准时机坦白远比刻意隐瞒要好得多。

第十九章 凤飞飞(上)

骄阳似火。

柳荫下,痴握一对香囊。

金燕剪柳。

媚柳如丝,燕影缱绻。

要怎样的深情厚意才能成就如此缠绵姿态的双燕?

是否,每一个精细的针脚里都纫着一缕神伤?

清风无语,只是悄然地拂过脸庞,缄默地留下一丝微凉。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刘珩蓦然抬首——太过于入神,竟没有发觉那一行人的接近。

“王爷。”远远的,吴嘉凤娇媚的声音已甜腻地传来。

手中的香囊若欲隐藏反倒更着痕迹,只得漾起宠溺的微笑迎上前去,殷勤地扶住作势欲礼的美艳佳人:“日头这么毒,爱妃怎么不在水榭里歇凉?有事叫下人来知会本王即可,若中了暑岂不叫本王心疼?”

矫揉地粘上健硕的身躯,秀眉轻宛:“凤儿一觉醒来不见了王爷,心里挂念,等不及下人通报便出来寻找王爷。”

爱宠地将她轻拢怀中:“王府的事务已处理完了,本王就是怕扰了凤儿的午歇,才没有急着回去,你既然醒了,就同本王一起回去,皇兄派人赏了吐蕃新贡的密瓜,本王已令人在冰水里湃着,正好可以一起吃。”

凤娇媚美眸忽然一闪:“咦,王爷手中何物?”

不露声色,刘珩故作失笑:“光顾着心疼爱妃,倒把这个忘了。”将一对香囊送至她面前道:“昨日经过一个绣庄,本想替爱妃买把团扇,却看见这对香囊新巧别致,忍不住买下了,偏巧昨晚与爱妃多饮了几杯,就没拿出来,刚还想等你醒了再亲手替你戴上,见到爱妃却又失了神,你且看看喜欢不喜欢?”

巧笑着接过其中一个:“王爷赏赐,凤儿哪里有不喜欢的?”眸光掠过已不由赞叹道:“好精致的绣工!”

强自隐忍着心头的不舍,体贴地接过,替她绾在腰畔,笑道:“如此,凤儿一个,本王一个。”

娇丽的佳人甜蜜地笑着倚入他的胸怀:“王爷有心了。”垂首目注腰间的香囊,眸中却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

七月,晴热。

刚过晌午,蕊儿在树阴下摆了张贵妃榻,与杨柳风两个正背靠着背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假寐。

忽然,宁静的园子如同水入油锅一般喧然鼎沸。

二人惊起,正相觑间,已有一个护院跌跌撞撞地冲进院中,不待相问,已是苍白着脸磕磕巴巴地道:“快,快,不好了,宁王妃在前面花厅指名要见风儿姑娘,现正闹着要砸东西呢,妈妈叫我赶紧请姑娘过去,迟了只怕连楼都要拆了。”

杨柳风闻言霍然起身,蕊儿忙一把拉住低声道:“姑娘,来者不善。”

淡然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言罢抬手理了理鬓边散发,和声对那护院道:“走吧。”

他诺诺地便欲离开,蕊儿忙起身高声叮嘱:“到了前面若有什么可要拦着点。”

那护院哭丧着脸回头道:“姑奶奶,谁敢拦着?那可是王妃娘娘,平日里皱个眉宁王都要礼让三分,小的们还想多吃几年的饭呢。”

蕊儿顿足恨声道:“一群没骨头的东西,养着你们做什么!就喂几条狗,看见有人欺主还会吠两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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