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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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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风螓首轻抬,已是笑如春风:“怎么会,只是风儿知道得晚了,来不及准备相贺之礼。”轻快地走去床头,片刻捧着一对香囊回转。

依旧是笑靥如花:“风儿所有尽为王爷所赐,原无可敬之礼,这对香囊是风儿亲手所绣,权作借花献佛,只是风儿不擅针凿,王爷勿嫌粗鄙才好。”

精巧的香囊盈盈手中,一面是和合二仙,另一面不绣龙凤不绣鸳鸯,绣的却是一对金燕剪柳,柔柔细柳清新别致,缱绻双燕绵绵情深,刘珩握住这一对香囊强笑道:“绣得很精致。”声音却已难掩黯哑。

杨柳风轻声道:“王爷喜欢就好。”

沉寂良久,夜空中传来更鼓声声——已是二更。

“风儿。”刘珩的声音终于粗嘎地打破寂静:“让……我抱抱你好吗?”——不称本王,是因为不想以身份相迫,在这样的一刻,他只希望能放下所有的阻隔,真正地拥抱一下自己的所爱。

站起身,缓缓张开怀,这样的怀曾经拥过无数温香柔美的躯体,但是,真正渴望的却只有那一个,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素淡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网罗电子书:。WRbook。'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漫长,纤弱的娇躯久久未动。

初夏的夜不知为何如此寒凉,一种冰冷的感觉由心头渐渐蔓延,他很想抱过那凝定的身躯来取暖,可是依旧没有动——只给自己这样的一次机会,不是强求、不是掠夺,而是要她自己的意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意透彻了心扉,灼热的眸亦渐渐黯淡。

终于,就在张开的双手慢慢放落的一刻,纤素的人儿忽然缓缓上前一步,接着,又是一步……未及一尺的距离,她却足足走了三步才贴近他的身前,低垂粉颈,螓首轻轻靠上他的胸膛,幽幽低唤道:“王爷。”语音中分明满是绵绵深情。

刘珩眸光烁烁,缓缓地,慢慢地合拢怀抱,像是怕一不小心就会惊跑了那翩跹的身影。

温香在怀,他无比贪婪地深吸着那熟悉的的微馨。

缓缓阂眸,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柔滑的乌丝——三年的等待,只是这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柔情,竟已令他无比满足,这样的人可以被称做浪子王爷么?

心头的痛就在这寡淡若无的温暖中渐渐舒展——虽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却已将独一无二的金钗相许,在他的心底,只有她才是他的妻,而他真正的合卺酒也只会与这个女子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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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还记得那盏昨夜燃至天明的孤灯么?

面对无法挽留的逝去,与其无谓地怨怼挣扎,不如送上一份美好温暖的祝福,或者还能在他心隅的最深处留下一抹淡淡的牵念。

第十四章 喜盈盈(上)

更漏声声,已是三更。

夜色深沉,但缠绵相拥的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柔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嗯。”沉溺的思绪依旧游离。

杨柳风轻轻地道:“时辰不早了。”

半晌,终于恋恋地松开手臂:“我该走了。”再不舍又能如何?他是帝王的后裔,太多的事情注定要身不由己,只因为“皇族”二字原本就是用血泪写出来的——心头的血,心头的泪。

慢慢背转的身形无限萧瑟。

忽然。

“王爷。”一声低唤。

却换来他微笑回首。

杨柳风已是款款屈身:“风儿有一事相求。”

笑意弥漫在唇畔眉梢:“起来说吧。”怜爱地伸手相扶。

起身笑道:“风儿想借王爷的影卫一用。”

刘珩微一愣怔:“影卫?”

她浅笑颔首道:“是,刘羽他武艺低微,尚不堪自保,风儿想请王爷派人传授他功夫,日后或许会大有裨益。”

轻叹声带着难掩的失望,许久,才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道:“知道了。”

“如此,风儿恭送王爷。”深深地一礼到地。

怅然地望了一眼恭谨垂首的人,转身走到楼梯口。

目注层层阶梯,却竟无力举步——风儿,只等你一句话,哪怕只是再唤我一声,今夜我定然留下不走,哪怕你要我悔婚,qǐsǔü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答应。

然而,素淡的人儿却似凝固了一般,依旧深礼不动。

刘珩缓缓回眸,姣好的容颜低垂着隐没在昏暗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风儿,只要你抬眸看我一眼,我定会再次拥你在怀,今夜、明夜、夜夜与你相伴不离。

然而,单薄的身躯如雕塑般,依旧垂首不动。

无声地一叹,终于颓然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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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已离开。

她却不知道就这样定定地凝身了多久。

直到,蕊儿轻轻地走上楼。

“王爷走了。”她俯身去扶地上的人儿。

双眸在阴影中疲倦地一阂,又睁开,才顺着蕊儿的搀扶缓缓站起。

平静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柔润的唇已不知何时印下了一行深深的齿痕。

蕊儿将她扶到镜前,一边小心地替她解开发丝,一边轻叹地道:“王爷走三步路回了两次头。”

她失神地凝望着被放落到妆台上的紫金火玉合欢钗,默然不语。

蕊儿咬了咬唇,终于仍是忍不住道:“其实连蕊儿都看得出来,王爷今晚有多想留下陪你,他那么个傲性要强的人,不顾蕊儿在侧,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看,蕊儿敢说,但凡姑娘的影子在窗口晃一下,王爷的脚怕也是再不肯踏出这院子的,可姑娘倒好,连眼皮也不肯抬一下,叫蕊儿看了都觉得寒心。”

杨柳风木然地道:“今晚不走,明晚也迟早要走,既如此,又何必痴留。”

眼圈微红地继续为她通理着青丝道:“王爷为何不肯替姑娘赎身蕊儿不得而知,只是,这三年多来王爷待姑娘的心意如何,蕊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姑娘这么个通透的人又岂会不明白?若换作别人,有王爷的这一片情意在,只怕早就好好把握机会,莫说是跳出这腌臜之地,就是为姬为妾,甚至收作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略有些黯然地道:“人一辈子,若少些奢望,可能还会快乐一些,想要的太多了,最终只怕会一无所有。”

蕊儿撅嘴道:“依蕊儿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看得太开了,事事都能忍,样样都能舍,从来不肯为自己多争取一分半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人生就如同走路一般,有时候看着好象没路,要真是硬着头皮往下走,倒也就那么过去了,你若是总也不敢往前踏一步,就永远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

她清冷地一笑道:“若走上去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无退路,那又该如何是好?”

咬唇看着镜中萧瑟的春水道:“姑娘,人这辈子横竖都是一死,无论成败,总要为自己争一争,争了,至少还有得到的机会,不争,那就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杨柳风轻叹一声道:“若是争了,却连另一个人也要跟着陪葬呢?人这一辈子岂能只顾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呢?”

忽然停下手中的梳子,转到她身前,握住微凉的柔荑,俏眸无比认真地凝望进幽若寒潭的瞳:“姑娘,人一辈子,总该为自己想一次,为自己活一次,他若真心爱你,上天入地,哪怕跳进火里一同化作飞灰也是情愿的,总比永远这样冷冷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快乐的多。”

看着那双熠熠的眸,她忽然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蕊儿真是大了,什么情啊爱的,说着也不脸红,罢了,女大不中留,趁早找个如意郎君把你嫁了,也免得留成仇。”

蕊儿转回身去一边继续替她梳发一边恨恨地道:“人家跟你说梯己话,你倒来取笑。”忽然略有些痴怔地望着镜中倒映着的容颜:“若真有一天,蕊儿能遇到个如王爷这般痴心痴意的人,就是刀山火海也愿咬牙闯上一闯。”俏脸一红,再不多言,只沉默地侍候杨柳风梳洗……

直到小楼上的灯熄灭,蕊儿低垂着头走出院子,那双灼灼于黑暗中的眸终于渐渐黯淡——无论怎样的动情,回应的始终是那如风般的寡淡,甚至,连一个眷恋的张望也不能获得。

刘珩从院落中藏身的树影下走出,缓缓地寂寞地向外面幽暗的夜色走去。

他没有看到,黢黑的小窗里隐匿着一双闪着水光的眸,悄悄注视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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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在痛。

丁晨那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刘羽疲倦地躺倒在柴堆上。

身上新伤旧痛层层叠加。

“人生就如这水中倒影,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若生气拿石头去砸它,它便撩起水花溅得你满头满脸。”

刘羽缓缓一笑,心底却忽然隐隐地感应到一丝痛:是不是你每一个微笑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痛?

朦胧地正要睡去,却被一个人推醒。

黑衣,蒙面,一双精光闪烁的眸。

“起来。”低沉的语声中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穿衣起身,那人已在他肋下一托,身体被腾空带起,几个起落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接着,就是整整两个时辰忍着身体伤痛的苦练。

他没有问那人是谁,仅凭心里的感觉,就能断定跟杨柳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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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这一天街市之上张灯结彩,万人空巷,比两天前的端午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因为今天是富拥江南的宁王大婚的日子。

风流一方的浪子王爷究竟情定何人,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一大清早,已有来回的数拨人马在城门通向宁王府的大路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两排盔明甲亮的卫兵分守长街左右,欢天喜地的锣鼓从辰初一刻开始不歇地喧闹到午末时分。

未初一刻,在一街百姓的引颈期盼之下,彩旌飞舞的宁王府中门洞开。

宁王刘珩身上一袭大红绣金行龙戏珠蟒袍,跨下一骑踏雪乌骓神骏,丰神俊朗英姿勃发,缓辔慢行,直向城门而去。

未时三刻,京城的送亲队伍与宁王府的迎娶仪仗在城门口会合,顿时锣鼓喧沸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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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忽然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明明两心相许,却要相背相离。

如此看来,平静无波的爱恋中,反而藏着令人艳羡的美丽。

第十四章 喜盈盈(下)

已近黄昏。

郁怀乡的后院平静如常,只是这安宁中亦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

刘羽匆匆地抱着一堆木柴向厨房疾走:这两天来,除了每晚须应付丁晨一伙的袭扰,深夜还要忍着伤痛和疲倦完成两个时辰的艰苦训练,以至于他不得不在晌午过后补个午觉,而今天竟然沉沉地睡过了头。

看着渐渐接近的厨房大门,他不觉加快了脚步。

“哎呀。”一声娇呼,在踏入厨房的一刻正撞上里面走出来的人。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的啊!”一声娇叱迎面而来。

刘羽抬眸,却见是蕊儿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对不起,我没看见。”他满是歉意地道。

“没看见!你的眼睛是用来干吗的!”蕊儿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大,一张俏脸涨得粉红,大声道:“你知道这碗里装的是什么?是御贡的血燕!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也值不上这一勺!”

刘羽垂首怔然看着一地碎片沉默不语。

倒还是烧火的钱嫂看不过去,上来接了刘羽手中的柴放到一边,和声劝着道:“蕊儿姑娘别怪他了,阿羽又不是有心的,我们这灶上也还炖着几盅燕窝,再有小半个时辰也该好了,虽比不上那御贡的血燕,但亦是上好的,等过一会我给姑娘送过去便是。”

蕊儿冷笑道:“你也不必卖这个乖,我也不要承这个情,谁不知道今日宁王大婚?我家姑娘如今失势,昨儿跟库上要几根蜡烛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现如今哪里还吃得起你们厨上的燕窝?”狠狠地瞪了满脸惊异的刘羽一眼:“就连这血燕还是年前王爷私下叫人送过来没吃完的……姑娘整整一天连口水都不曾喝,我好容易劝着哄着答应吃口燕窝,你……”眼眶一红,终于再也说不下去,恨恨地一跺脚,掩唇跑出厨房。

含泪飞奔,却不向噙风阁去,转了几转绕到湖畔假山之后,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

背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今日是宁王的大婚之期么?”他确实隐约似曾听到鼓乐之声,但因为花街柳巷离着城门大道毕竟是比较远,所以也没特别注意。

蕊儿闻言忙止啼拭泪,冷声道:“你还跟来做什么,是不是还嫌不够。”

刘羽一窒,终于还是低声道:“她一天没吃东西?”

小嘴一扁,泪水又已在眼眶中打转,垂首绞着手中的帕子道:“可不是,以前心里难过了最多也是喝几口酒,写几首诗,抚上一段琴就好了,今儿个可好,从早上到现在,就那么坐在妆台前,盯着王爷送的金钗一动不动,问她什么她也不答,逗她说话她也不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又禁不住戚呜出声。

心头的旧伤陡然牵痛:“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再怎样的洒脱如风、温淡如水,一颗心始终还是血肉成就,又如何能够真的无羁无绊无挂无碍呢?

霍然回身,却被蕊儿一把拽住袖子:“你去哪里。”

“这个时候最需要人安慰,我去看看她。”刘羽说着已然举步。

蕊儿只死死地拉住他衣袖道:“你不要去,去了也没用的。”

身形一滞:“你怎么知道没用?”

她趁机飞快地挡住他的去路,轻叹一声道:“你还不了解她,她虽然看起来柔顺谦卑,其实心里却是倔强骄傲,从来只有她为别人排忧解愁的,自己的伤心难过永远只埋在她自己心里,人前人后都不愿露出半分,如今你若是去了,不但不能劝着她,她反而还要陪出笑脸来安慰你。”咬了咬唇落泪道:“倒不如一个人也没有,或者她还肯掉几滴眼泪。”言未罢,又已忍不住抽噎起来。

刘羽怔怔了半晌,垂首道:“对不起……”

蕊儿擦着眼泪叹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那碗血燕一下午凉了热、热了凉,就算不打翻又怎么能再吃,我不过是替姑娘心急委屈,拿你出气罢了。”声音忽然又哽咽地道:“何况,今天这日子,就算再有十碗,她也是吃不下去一口的,她肯答应我吃,不过是哄着我不叫我担心罢了。”

如血残阳,伴着低低呜咽声,分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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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鼓乐盈盈中,宣礼官高声唱道:“请王爷王妃入花堂行拜礼。”

如众星拱月一般,一对新人被簇拥进喜堂。

“一拜天地——”新人双双叩拜。

“二拜高堂——”新人款款叩拜。

“夫妻交拜——”刘珩转身,看着面前婀娜屈身的新娘,有一瞬间的失神,终于还是低垂眼睑,沉沉地完成这最后的一拜。

“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挑帕、撒帐、合卺。

满目是红光锦绣,到处是喜乐声声。

一干喜倌喜娘终于退下,幽幽洞房之内,镏金龙凤花烛高照,两行烛泪鲜红地涔涔而下。

新人美如玉。

“王爷。”婉转娇唤,娉婷施礼。

不待礼成,刘珩已是上前一步温柔扶住:“爱妃不必多礼。”

螓首曼抬,烛光下,美目含春娇艳动人,似笑非笑似羞非羞,最是撩心动性的模样。

此情此景纵然钢心铁骨,又如何能不熔醉?

刘珩温柔带笑,凝睇的眸中已满是深浓的情意,轻轻振臂抱起馨香绵软的娇躯向撩人的嫣红深处走去……

玉体横陈,浅吟娇喘,金丝锦绣鸾凤帱中已是旖旎无限。

忘情处,粗嘎的低唤声声:“凤儿,凤儿……”

究竟是凤儿还是风儿?

惟有滴滴烛泪斑斑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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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沉,更漏隐隐。

蕊儿轻轻地走上楼,幽叹一声点亮了案上的纱灯。

骤然的明光惊觉了游离的神思,杨柳风慢慢抬首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三更了。”蕊儿垂首,嗓音微微沙哑地道。

黯然一笑,似是自语地道:“原来一天的时间竟过得那么快,难怪都说人生如白驹过隙。”

蕊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睛疾步上前抓住她薄弱的双肩摇晃着道:“姑娘,蕊儿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哭也好,喝酒也罢,或者砸东西骂人都可以,就是别这样熬在心里,叫人看着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末一句,语音又已哽咽。

凉凉地一笑,拿过帕子爱怜地替她拭去泪水,眸光却忽然再次游移到妆台上那闪着微光的紫金火玉合欢钗,淡淡地道:“委屈么?”涩涩一笑:“委屈的人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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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新人美如玉”取自杜甫的《佳人》: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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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热闹就是欢喜?冷清才算悲哀?人世间的甜与苦难道真的是那么简单?

笑的人未必快乐,哭的人未必痛苦。

红绡帐内春意暖,红绡帐外,是烛泪还是人泪?

第十五章 棋错错(上)

一襟残阳,斜拢一地残花。

棋盘空空,执白的素手却迟迟不曾落下。

棋依旧,盘依旧,却与谁人共执子手谈?

失神中,有只微带薄茧的手伸过,一颗黑子已下落棋盘。

细微的落子声却惊起了恍惚的人儿。

杨柳风讶然抬首,已对上刘羽灼灼的眸。

“上回我输得不服气,这次重新来过。”他浅笑着道。

瞬间的愕然迅速为恬淡如风的微笑所掩盖:“既如此,风儿自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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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暮霭,黑白交错间,已是六月中旬。

这一个多月,刘羽的武功和棋艺皆已大有精进:

武功,已自寡不敌众任人宰割到以少对多堪可相抗,而丁晨一伙也因为几次没讨到便宜,便渐渐不再来滋扰。

棋艺,从一开始的左支右绌棋至中盘即溃不成军,到后来鏖战收官渐渐只输十来子、七八子直到三四子。

这一个多月,宁王府与噙风阁可谓寒暖殊别:

宁王府是新婚燕尔,无限的柔情蜜意,浪子王爷更是一改往日的潇洒不羁日日缱绻在美艳的新妃左右寸步不离。因此,到处有人得见宁王与王妃相携相拥出双入对,无比的缠绵,宁王对王妃的深情笃意广为流传于坊间乡里,甚至于,王府中侍寝多年的两个姬妾在他大婚之后离奇死去,亦只换来他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

郁怀乡的噙风阁,却早已是萧瑟冷落寂如长门,不但残红落叶无人清扫,就连花树杂草亦无人修剪,正值草木生长旺盛时节,只几天的光景蘖枝横生杂草葱茏已是不成体统。

杨柳风见了,不过浅笑着挽起衣袖亲自动手打理院落。

而最让蕊儿恨恨的便是鸨母不单克扣噙风阁的一例吃喝用度,今日还不冷不热地撂下话来:“也该出去接接客了,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等别人供着么。”

蕊儿杏眼圆瞪就要发作,却被杨柳风淡淡地阻住,只得忿然看着那肥硕的身躯一扭一扭地离开小院,冷哼道:“也不想想郁怀乡能有今日是托了谁的福,往日里巴结讨好,哪怕是龙肝凤胆岂有不依的?如今要她口冷粥冷饭都得看着脸子。”忍不住啐道:“死不了的老货,我倒要看看你将来的下场。”

杨柳风听她只管咕哝,不禁笑道:“你何苦跟她置气,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到底,这上上下下百来张嘴等着吃饭,她不早做绸缪可怎么好呢。”

蕊儿正在气头上,冷笑道:“是是是,你风儿姑娘是善通人意的解语花,我们都是泼辣刁蛮的无行悍妇,哼,现如今人家都踩到自己头上了,还笑脸相迎的,等明儿推你进火坑那才有你哭的时候。”

淡然一笑,并不与她争辩,只专心修剪着面前的杂枝。

蕊儿兀自气恼了半晌,想想刚才的话,又似是说重了,待要柔声安慰两句,只见她淡淡的,偏生想不出什么话来圈转,正自两难间,忽见刘羽微笑着走进院中,神情竟似比往日清朗了许多。

一腔无名怒火立时尽数转了过去,冷冷地道:“你还来做什么,每天不好好干活,就知道缠着姑娘下棋,难怪妈妈三天两头的过来聒噪,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刘羽刚才看见鸨母出了这院子,知道二人必是又受了不少委屈,蕊儿性子爽利,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领教过的,因而只是毫不介意地一笑:“我是干完活才来下棋的。”

蕊儿白了他一眼,正要接口,杨柳风已是放下花剪笑道:“蕊儿,去把棋拿来。”

硬生生将唇边的话咽下,不情不愿地进屋捧了棋盘棋篓在石桌上摆开,没好气地道:“天天下,天天输,还好意思来。”

杨柳风忙叱道:“蕊儿不可造次。”抬眸赞许地看向刘羽道:“屡败屡战乃是大勇,仅凭这点,阿羽棋艺来日定可在我之上。”

刘羽回之一笑,经过蕊儿身侧时忽然低声道:“经常来和她下下棋不好么?”眸光幽邃似有深意,不待她有所反应已擦肩而过,朗声道:“何须来日,今日即可。”

杨柳风微一愣怔,见他气定神闲双眸烁烁,早已不复数月前的颓靡自废之态,欣慰地一笑:“既有此言,想必今日是有备而来,风儿当拭目以待。”

蕊儿轻哼一声道:“只怕是说得热闹,做得糟糕。”

刘羽只作未闻,笑着微一躬身道:“不敢,棋之一道风儿堪称羽之恩师,但不过今日一局,羽有必胜之心。”

杨柳风欣赏地颔首道:“既有此心已是多了三分胜算。”

蕊儿本打算出去,听了这话却又忍不住走近前来,不屑地道:“姑娘别听他胡吹,这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蕊儿担保他今天又是一败涂地。”

“蕊儿。”杨柳风略带责备地低唤了一声。

刘羽却挑眉笑道:“你既如此说,今日这一局我倒不好白赢,说什么也要赌上点彩头方可。”

蕊儿毫不示弱地道:“赌就赌,你倒是说说,你若输了如何?”

刘羽笑着看向杨柳风道:“羽若输了,此生再不下棋。”

杨柳风浅笑道:“言重了。”

蕊儿却嘲弄地道:“阿弥陀佛,你一生不下棋倒也免得搓揉这些物什了。”

刘羽并不反唇相讥,只笑笑地看着杨柳风。

她悠悠一笑道:“但不知阿羽赢了要个什么彩头?”

蕊儿接口道:“姑娘也不必问,横竖他是赢不了的。”

杨柳风摇头道:“既是赌局,自然要先问明白,如此才公平。”

刘羽眸光炯炯地注视着那温淡的春水道:“若是我赢了,就请姑娘答应羽一个要求。”

蕊儿不禁问道:“什么要求。”

“任何要求,等我想好了我会提。”

“不行,不行。”杨柳风未及答话蕊儿却已大声反对起来:“怎么可以是任何要求呢,万一你要求姑娘她……”深觉不妥,但那后面的话却终归是说不出口。

刘羽了然,哂笑道:“放心吧,羽虽非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强人所难。”

蕊儿还待反驳,杨柳风已欣然道:“就依阿羽所言。”缓缓走到石桌前坐下,颔首示意刘羽落子。

刘羽笑了笑亦坐至桌前,却不执子,只目光灼灼地道:“风儿为师,羽为徒,为师者自当相让一先,因此这一局的规矩由羽来定,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蕊儿又要反对,却被杨柳风抬眸阻止,笑道:“风儿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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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得意的时候看人脸,失意的时候见人心。

这样想来,无论得意还是失意,自己始终还是有所收获。

宠时泰然安受,辱时淡然从容。

第十五章 棋错错(下)

刘羽缓缓将装黑子的棋篓推到她面前道:“如此就请恩师先手,让给羽二子如何?”

杨柳风讶然抬眸,凝视了他片刻,才低声道:“风儿恭敬不如从命。”

略一沉吟,拈子下落。

刘羽执白微笑,已是成竹在胸。

其实刘羽棋艺并不是很差,甚至在诸位皇子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通过这些日子不断地对弈,他已经发现了杨柳风棋局中的端倪:她棋路缜密,善于因势利导以守为攻,诱敌深入后发制人,稍有疏忽便易落入彀中满盘皆输,而她的弱点便是沉稳有余缺乏主动,优柔不前,战而先求不败,困而先谋自保。

果然,此番执黑先手,却尽显无措,一路黑棋瞻前顾后,不到中盘已是先机尽失,倒被刘羽的白子反客为主步步进逼,虽则收官之时凭借智计收复了不少失地,但败局已定无可挽回。

月上柳梢,蕊儿掌着纱灯上前还待要细细数目,杨柳风却已弃子道:“不必算了,风儿输了。”不顾蕊儿的一脸诧异,笑道:“想不到阿羽这么快就窥破风儿棋中弱点。”

刘羽深深一笑:“棋亦是人,人亦是棋,风儿曾说过,胜负不在局中,而在局外。”

杨柳风颔首笑道:“你我棋艺本就只在三子之内,让出先手换回二子,取舍有致已臻不败,风儿惯使白棋你却偏要令我执黑,虽不过细枝末节却也颇乱人心神。如此审时度势洞悉人心,战场之上怕亦不过如此。”

蕊儿犹自不信地秉灯细数,却竟是黑棋输了十目有余,嘟起嘴大声道:“定是姑娘成心让你的,你少自得意。”

杨柳风轻斥道:“蕊儿不可胡说,我并不曾相让。”

刘羽微笑道:“风儿棋意精妙,羽确实是投机取巧了,这一局若让我先手,我依然毫无胜算。”

杨柳风低叹一声,若有所指地道:“输便是输,赢便是赢,人生断无常输之理,亦无常赢之数,进退合宜取舍得当,羽公子来日必能重振旗鼓再现辉煌。”

刘羽起身肃然一揖道:“承蒙风儿姑娘屡屡不吝赐教,羽受益良多感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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