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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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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儿轻摇着她的肩道:“此事又非为姑娘一人而起,姑娘不要再难过了。”
“我怎么能不难过?你说非为我一人而起,但凡当初我听从王爷的话,跟着他的军驾走,又怎会令那柴指挥受到如此掣肘,我只为忧虑军心因此处处随常,却未知,本不寻常,矫揉从常只会为难他人罢了。”黯然垂首。
蕊儿正待相劝,却忽闻一个响亮的呼哨,骤然间,宁静的军营中顿时沸反盈天,正惊疑处,已听到柴文展大喝道:“是马贼!都不要乱,列队迎击!”
妓营中已有几个女子惊慌地跑出来查看,她忙拉着蕊儿站到门口把人堵了回去,杨柳风沉声道:“咱们可能是受到了马贼的攻击,兵士们一定会奋力应战,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待在营帐中,不要让他们再分心。”言罢又吩咐两个胆子大的女人悄悄跑去其他两个妓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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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会喜欢柴文展这样的男人呢?
哎,他算不算经济适用男啊?
第二十七章 峰转转(中)
然而前面的战事却远不如杨柳风所预测的那么顺利:押运辎重的这两个营的一千人除了指挥使和十个都头之外,其余都是本次临时征募的新兵,不过在出发前经受了十几天的训练,就算是都有些根底,但临阵应敌远不及宁王亲训的厢军。
何况此刻劳累一天,个个困乏,一时间如何反应得过来?
待到勉强集合在一起,只见军营外已是火把攒动竟不知道有多少马贼。
正慌乱间,呼哨一响,已有一小队,约莫五十骑贼人策马而来,拿着兵刃一阵乱砍,砍完之后圈马就走,却是并不做丝毫停留。
紧接着,又是一声呼哨,又是一小队人马前来砍杀,如此周而复始。
柴文展手下的兵士皆为步兵,机动性本来就较那轻骑相去甚远,更何况还是些未经训练的新兵,如此几番冲击之后,伤者无数,早已溃散无形,如何还集结得起来?
唯一仍能够应对的只有柴文展本人和刘羽。
二人相背而立,又抵挡住一阵冲击之后,柴文展忽然侧头道:“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口哨声?”
刘羽点头道:“擒贼先擒王。”
“等下我去。”柴文展悄声道
刘羽低笑一声道:“要去一起去。”
马贼的轻骑小队再次袭来之际,二人双刀一分,已各自跃起拉下其中的一个马贼翻身上马,紧接着圈马向那呼哨声发出的方向飞驰而去。
炬火通明处,当先一个魁梧的身影,外披一件青布棉氅,络腮微髭,粗犷爽俊,正自目光炯炯地打量二人。
柴文展停马扬声:“你可知道此乃是军用辎重?”
那马贼头领放声大笑道:“军用辎重又如何?老子想要的东西,便是神仙用的,也一样伸手拿过。”
刘羽冷笑道:“你劫夺军粮,就不怕大军压境荡平你的山寨么?”
马贼头领的笑声更加放肆:“大军压境?你是在说宁王手下的那帮南子么?如今大雪封路,别说他会不会为这几十车东西打道回来,就是回来了,那帮南兵也早就冻得腿脚僵硬,还有力气荡平爷爷的山寨?”
低喝一声:“放肆!”柴文展已是挥刀策马上前,直取那马贼头领。
刘羽亦是驱骑紧随。
一旁的马贼正欲迎战却被那头领挥手制止,目光灼灼地道:“老子倒要看看宁王营中都是些什么货色!”
抬手摘下鞍畔映月青锋戟,眨眼间已与二人战在一处,那些马贼也并不上前相助,只遥遥合围呐喊助威。
刘羽经由高手影卫的调教,武功进益早已今非昔比,而柴文展刀法凝重缜密,竟然也丝毫不输于他,二人提马交错以多战少却分毫没有占到便宜,不由各自暗暗心惊。
金戈交击间已过十数回合,那马贼头领戟势非但不减,反而眸光盛炽竟似斗得兴起,兵刃相接之时的力道愈沉愈猛,只震得二人虎口隐隐发麻。
缠斗无功,刘羽正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扭转局势,忽然,那马贼头领策马驰离战团大笑道:“想不到宁王的辎重营中竟有这般人才。”语声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情。
柴文展正欲提马再战,却见那马贼头领长戟一指道:“你们且看看身后!”
二人回马望去,但见合围的贼骑两旁一分,营地之中炬火如昼,上千名兵士压压跪了一地,竟已全部就缚。
愕然回眸,却见那马贼头领已是挂戟还鞍,好整以暇地道:“你的两营兵士已成我砧上之肉,我这里有五百精骑,你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就算是武艺再怎么高强还能力挽狂澜么?识相的赶快弃刀受降。”
柴文展傲笑一声:“身为军人能够战死阵前乃是莫大荣耀。”
马贼头领眸光闪烁,突然双指放到唇畔一声呼哨,但听一阵轻响,看押那两营兵士的上百个马贼忽然同时翻身下马,自背后摘下弓箭,转眼间,强弓利箭已齐刷刷对准了跪地的兵士。
“你折失战马,已是死罪,阵前受降亦不过死罪。”马贼头领眸光烁烁语声沉沉:“横竖是死,难道一定要这上千人为你陪葬不成?”
柴文展目注兵营,神情中带着无比萧瑟:“就算我弃刀成降,又如何能够相信你会放过他们?”
马贼头领轻笑道:“你若不降,他们顷刻之间就成箭下之鬼,倒不如赌上一赌,就押我言而有信,如何?”
柴文展轻叹一声,松手弃刀,翻身下马。
却忽然头顶火光一黯,刘羽已是腾空跃向那马贼头领,手中佩刀凌空而下迅疾如电。
那马贼头领却只是拨马偏首便已轻松让过,口中笑骂道:“好小子,竟然趁机偷袭,老子不教训教训你,倒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言罢,已是翻身下马,竟然赤手空拳来夺刘羽的佩刀。
这大半年的时间,刘羽的武功已不知比先前提高了多少倍,但是,一则,习武之事毕竟是讲求日积月累,再精妙的招式和方法缺乏时间的积淀亦终归难臻高峰;二则,这个马贼头领确实武艺非凡,虽只赤手空拳,但掌势凌厉身形矫健居然在数招之间已尽占上风。
刘羽正凝神苦斗,骤然,远处一声女子的尖叫,令他心头一紧,只这么刹那的分神,已被那马贼头领抓住契机挥掌打落佩刀一脚踹倒在地,踏在他胸前喝道:“绑了!”
底下的马贼应声上前转眼间已是捆了个结结实实,同刚才便已就缚的柴文展一起被架着走进营地。
甫入营门,已有马贼迎上前来低声对那首领道:“当家的,刚才兄弟们在这个营地后面发现了几百个女人?”
“哦?”虎眸中泛出笑意:“带上来。”
片刻,已有一队马贼赶着后营中的女子走上前来。
刘羽担忧地举眸,但见杨柳风和蕊儿垂首混迹于众人之间缓步而来。
驱赶至前,营妓们见兵士全部被缚,已有人吓得小声哭泣。
“奇怪,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头领身侧的一个马贼不解地道。
马贼头领眸光微亮,箭步上前,抓过一个女子,抬手处“哧”地一声撕开她肩头的衣衫,深深的火印跃然眼前。沉沉一笑:“果然是营妓。”抬首扬声道:“我素来严禁你们奸淫女子,但这些都是随军供兵将们享用的女人,既非良家妇女,今日就用来犒赏兄弟们,只有一点,不许为争女人互相打斗,违令者死!”
此言一出,众马贼齐声欢呼,更有几个色急的,已是上前去拖拽,一时间便有惊呼伴着衣衫破裂的声响传来。
其余人等也纷纷跳下马来跃跃欲试。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马贼头领是我喜欢的的男配角之一啊,武力100基本属于吕布一类的,但是智力也不低,HOHO~
不知道各位亲在看完后续的情节之后会不会也喜欢呢?
第二十七章 峰转转(下)
刘羽凝眸,已见杨柳风推开众人款款走到那马贼头领面前。
火光如昼,照亮了婉丽容颜,发髻微乱,却别有撩人的情致,唇畔一丝冷傲不羁的微笑,竟比平日的温淡柔雅更能撼动心魄。
紧盯着盈盈而至的美人,马贼头领的虎眸中光芒闪动,已是灼灼炽炽。
杨柳风走到他面前,并不回避那滚烫的目光,却是略带轻蔑地对视着他道:“如果你们再敢用强,我保证,你能得到的只有三百具女尸。”
马贼头领冷笑出声,缓步走近她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道:“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杨柳风冷静地回视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营妓。”
“营妓?”马贼头领收手仰天大笑:“一个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杨柳风讥诮地道:“不错,我们是婊*子,可婊*子也是人,也有拳拳爱国之心,我们上不了战场,不能杀敌立功,但是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身子去抚慰前方的将士,聊解他们的思乡之情,所付出的虽然微薄,可却已经是拼尽所有为国尽忠。”冷笑道:“所以,我们只心甘情愿地侍候前方将士,而不是……禽兽。”
虎眸中怒火一炽:“你敢骂我!”
幽冷地一笑:“我从来不骂人,只说事实。”
“事实?!”马贼头领怒笑道:“我却要听听你所谓的事实。”
“而今边关战事紧迫,外夷嚣盛,国运堪危,尔等徒为七尺男儿空负一身武艺,却不思杀敌卫国,吃着这片土地上的粮食,穿着这个国家的布帛,却趁乱劫夺军粮辎重,令得大军未捷粮草先失,军心祸乱气势动摇,尔等此举却何异于卖国投敌?鸦雀尚有反哺之义,”杨柳风冷笑一声:“说你们是禽兽,亦使禽兽蒙羞。”
她一番言辞俱厉已是说得几个马贼垂首汗颜。
马贼头领却冷笑出声:“好一张利口!吃着这片土地上的粮食,穿着这个国家的布帛?”骤然抬手指着群贼:“你去问一问他们,哪一个不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国家?朝廷年年征战年年重赋,可曾管过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国家有难倒要我们上阵卖命?安享富贵的时候可曾想过要分一杯残羹给我们这些饥苦百姓?!”最后一句已是在低声咆哮。
一时间面有愧色的马贼们皆又忿忿起来。
杨柳风垂首不语。
那马贼头领却似犹不肯放过她,狠狠地扼起她精致的下颌:“你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缓缓抬起羽睫,眸中已没了方才的讥诮清冷,檀唇勾起,已是浅笑如风:“这就好比,父母不贤儿女却不可不孝,不贤乃是家事,关起门来如何埋怨愤恨哪怕取而代之,皆无可厚非,但却断没有任凭旁人羞辱而不施援手的,盖因家辱则人羞,国辱则家耻,小羞大耻,怎可不权衡而为之?”
夜沉静。
似乎只听见火炬上劈啪爆响的火花。
不知沉寂了多久,那马贼头领忽然仰天大笑。
良久,才止住笑声,看向杨柳风的虎眸中已满是兴味:“有意思,你果然是营妓么?”
杨柳风微微欠身:“正是。”
虎眸烁烁地道:“好,我明日就带人前去投奔宁王大军。”嗓音忽沉道:“不过,今夜,我要你来侍候我。”
羽睫轻垂,看不出眸中情绪,只是平静地欠身道:“能够侍候军爷是风儿的福气。”
马贼头领大笑一声,猿臂轻舒已将杨柳风扛在肩头,提步向营帐走去。
“姑娘!”蕊儿哭喊着奋力拨开人群欲冲上前,却被一个高大的马贼一把拎住寸步移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扛着杨柳风一步步走开。
“等一等。”被捆押在侧的刘羽忽然大声道。
停下脚步,马贼头领缓缓回身:“怎么,你还想跟我抢女人?”
刘羽淡淡一笑:“不是我想跟你抢,而是你在跟我抢。”
略有些意外地瞟了一眼肩头的娇躯笑道:“不错,有眼光。”
“你既然决意投军,那就该遵守军中的规矩。”
马贼头领失笑道:“军队里玩女人还有什么规矩?”
“自然是有,你若坏了规矩,将来在军中亦会为众人所不齿。”
饶有兴致地道:“什么有趣的规矩?你倒是说说看。”
刘羽瞥了一眼他肩头的身影道:“她是我的女人,你想要她,就必须赢了我。”
马贼头领闻言已是哈哈大笑:“我若未赢你,你又怎会受缚。”
“刚才是为公,现在是为私,公私岂可混为一谈?”
“好!”抬手放落肩头的人儿:“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也免得你将来在军中说我趁人之危。”挥手命令手下替刘羽松绑。
钳制蕊儿的马贼也松了手,蕊儿三步两步跑到杨柳风身畔,杏眸却已不觉担忧地望向刘羽。
活动了一下筋骨,刘羽慢慢走到那马贼头领身前:“既然是你来抢我的女人,那输赢的规矩就由我来定。”
无所谓地耸耸肩:“悉听尊便。”
“我的规矩只有一条,打到对方认输为止,死伤不吝,无论结果如何,其他的人都不可为难获胜的一方。”
马贼头领拧眉道:“你若至死不肯认输,那倒算谁赢呢?”
释然一笑:“我若死了,她自然是你的。”
马贼头领微有些诧异地看了刘羽一眼,忽然笑道:“好小子,为了女人难道连命也不要了?”
“谁要谁的命还没一定呢。”刘羽话音未落已猱身挥拳。
马贼头领偏身格挡,大笑道:“第一次偷袭就不成功,现在还想偷袭么?”
刘羽却不答话,似乎只是专心进攻。
而那马贼头领的拳脚功夫竟又远胜长戟的功夫。
只不过十来招,已是一记重拳击落在他肩窝上,刘羽咬牙起身道:“再来!”
马贼头领长笑一声:“好,你想要做个风流鬼,老子就成全你!”
第二十八章 冰迢迢(上)
砰然一声,刘羽再次被重重击倒。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嘴里吐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前襟。
连一旁观战的马贼们也已停止了助威,不忍地看着地上那不断负痛站起的人。
这一次的拳头似乎真的打重了,地上的人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支起身来。
“阿羽!”早就哭得梨花带露的蕊儿哀唤一声便欲上前去扶。
杨柳风急忙拦腰抱住她,凑在耳畔沉声道:“别动。”
马贼头领脚步沉沉地走到仍似勉力挣扎蠕动的人身边,缓缓蹲身,凝视着他的虎眸中已满是钦赏之色:“小子,我承认你是条硬汉,不过,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刘羽的双眸涣散,脸上却似带着一丝奇异的笑容,带血的双唇微微开合着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
“你说什么?”马贼头领略略俯首……电光火石的一瞬,一把靴刀已经森森地抵上他的咽喉,另一条手臂也牢牢勾住他的脖子。
“我说,你输了。”刘羽的声音无比明晰,原本散乱的眸光已是清澈有神,虽然还躺在地上,但是神情中却没有丝毫狼狈。
这一记的形势陡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马贼们失措之下纷纷持械围拢,一时间,二人的周边已是刀兵林立。
两张脸近在咫尺。
“原来你一直都在等这样的机会。”马贼头领语声沉沉。
“单凭实力怎么打我都会输。”
“所以你不惜承受我一次次的重拳,直到我以为你已无力反抗?”
刘羽静静一笑:“你的拳头也不是特别重,否则我可能真的已经无力反抗了。”
轻笑出声:“好!够狠,不但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还是一个走卒?宁王的眼睛瞎了么?”
“阁下应该更关心自身才对。”
马贼头领淡淡地道:“我认输,你赢了,女人还是你的。”
却不松手,只是平静地道:“这是自然,可惜我要的远不止这些。”
“你还想赢点别的?”
刘羽好整以暇地笑道:“我肯下大本钱,岂会只为那蝇头小利?不但那个女人不能动,这里所有的女人你们都不能动。”
“想讹我?”
“不是讹,而是命令。”
马贼头领冷笑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你的命在我手上。”
“趁人之危可并非君子所齿。”
刘羽淡淡一笑:“战场之上只有输赢,没有君子。输便是输,赢便是赢,人生断无常输之理,亦无常赢之数,若哪一天我落在你手里,也一样要任凭你予取予求,而现在,你是我俎上之肉,只有听凭我的吩咐。”
马贼头领扬声道:“好,传我的令,这里的女人一个也不许动,违者死。”
底下的马贼齐声应命。
刘羽的手却依旧丝毫也没有放松:“这不是过利息。”
身后已有一名马贼按捺不住道:“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马贼头领却忽然抬手挥退周围的人:“小子,你开始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虎眸微眯道:“那么,说说看你的彩头。”
刘羽一字一字地道:“你,你的队伍,还有你们的马匹,要帮着我们一起拉车护营。”
对峙半晌。
马贼头领忽然放声大笑,片刻,才收笑道:“我叫秦放,放肆的放,你叫什么名字?”
停顿一刻,才缓缓道:“羽仍,仍旧的仍。”
“好!愿赌服输,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刘羽微微一笑,放开挟制他的手。
秦放起身,忽然垂首道:“你就不怕我反悔么?”
“出尔反尔的人带不出那么严明的队伍。”语声淡淡,却已充满了疲倦——毕竟,秦放的拳头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无力。
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盯着仍躺在地上的刘羽道:“总有一天,我会扳回这一局。”
刘羽只是失神地凝望星空:“但愿我有命等到那一天。”
“阿羽!”蕊儿已是泪痕满面地飞奔过去。
而杨柳风却在与秦放擦肩之时略略欠身低声道:“多谢秦公子手下留情。”
秦放一怔,望着已翩然而去的素淡身影,虎眸中更多了几分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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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营门外马嘶声声,秦放果然带着自己的队伍前来投诚。
秦放手下的马匹皆为纯种北马,远比宁王调养的南马个头高大强健得多,又是常年生活在北方,雪地行走的能力也较之先前的马匹更强,加上人手骤增,秦放麾下的轻骑个个训练有素,且善于处理积雪又熟稔道路,而秦放更是粗中有细,连夜赶制了数辆板车,虽不及之前的笼车,但营妓们总算是不须步行了,因此这一次的行进竟比之前快了许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刘羽的伤确实是不轻,秦放纵然手下留了三分力道,但那钵盂一般的拳头砸过来,身子骨究竟还是没有嘴硬。就算是吃了他慷慨相赠的号称疗伤奇药的“小还丹”,也是足足躺了三天才得起床动弹。
蕊儿自然是第一个尽心照料的人,杨柳风却反而只是偶然淡漠地问起。
“你做得很好。”受伤的那一夜,她也只是走过去浅笑着淡淡地赞了那一句。
而刘羽却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艰难地一笑道:“你说过,赢在局外。”随后便昏迷过去,甚至没有看过身侧抽噎的蕊儿一眼。
关于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秦放只是若有所思地一笑,兴味盎然地闪着虎眸默看不语。
第二十八章 冰迢迢(中)
夜孤寒。
奔波了一天的将士们都已沉沉睡去,只有负责巡守的兵士整齐的步伐时时响起。
主帅寝帐,一灯如豆。
身前的案上铺着绘制精确的地图,然而看图的人神思却已不知游离到何方。
金燕剪柳,深深地握在反剪的手中。
这一只他始终带在身侧:她从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可以随身留念的东西,唯一的这件,竟然还是为了恭喜他的大婚。
已经有十二天没有后方辎重队伍的消息了,冰雪远隔的那一边,另一只已是伤痕累累的金燕剪柳是否依然安好?
每一天的行进,无数次地回眸,时刻,都有一种想要策马回奔的冲动。
但不能,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萤灯一黯,一个身影已出现在案前。
“枪影?”刘珩微感意外,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他的略显狼狈。
“王爷,辎重的车队在铁脊山下遭遇暴风雪,军马全部冻死,粮货损失不多。”
“人呢?”刘珩疾问出声。
“兵士及营妓皆尽无恙。”
长舒一口气,缓缓坐上身后的椅子:“这么说辎重兵营已无架车之马?”
“非但没有军马,连装载营妓的笼车也在风暴中毁损,如今怕是只能用人力拉车,而让营妓步行了。”
刘珩沉声道:“你出来几天了?”
“属下抄近路施展轻功昼夜兼程,到明晨应是整整四日了。”
刘珩霍然起身道:“来人,备马!”
“是!”门外亲卫正要领命而去,却忽然又听见他在帐中道:“且慢!”
亲卫停身待命,良久,才听刘珩沉声道:“你去传令虎翼右三军,拨出两都轻骑,天明起身赶去增援掉队的辎重兵营。”
“是!”门外亲卫领命而去。
轻叹一声对枪影道:“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明日随轻骑同回。”
“是。”枪影转身消失在营外的黑暗中。
夜无寐。
痴看手中金燕剪柳,心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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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河。
宽阔的河面上早已是茫茫一片。
“你是说穿过这条河可以少走三天的路程?”柴文展立于河畔极目远眺。
秦放提马在侧,却不看河,而是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那条刀疤:“是啊,是啊,过了这条河很快就能追上宁王的大军了。”语气里明显带着漫不经心——走了这四天的路程,除了那一男二女之外,他又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柴文展。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是心思缜密,偶尔逗他聊聊天,发现竟然天南海北所知甚广,对于战局兵法亦是精熟无比,每每总有令他钦折的见解。
秦放是个很会找乐子的人,因此,这四天的漫漫旅程他并不觉得有一点枯燥:
首先是那个温淡如风的杨柳风,虽然只是区区一个营妓,平时的行止也随常从众,但总给人感觉不那么简单,亲切的笑容似近实远,明澈的水眸却仿佛能透彻万物,而柴文展对她似疏实恭的态度也令他疑惑不已。
其次就是那个被他称为“臭小子”的羽仍,武功不弱,气度不凡,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却始终暗藏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而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服的人,却偏偏对杨柳风言听计从,别人说破了嘴都办不到的事情,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他乖乖就范,但若说她是他的女人,秦放却打死也不肯相信。
相形之下,蕊儿这个丫头就简单许多,虽然伶俐泼辣,但心思单纯,她对羽仍的那点意思,恐怕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而展转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她并不是营妓,而是杨柳风的丫鬟!
秦放忍不住微眯虎眸,伸出一支拇指轻抚着下颌的胡髭,熟悉他的部下都知道,每次当家的这副模样,就一定是有什么引起了他的兴趣,而秦放眼下最有兴趣研究的,一个是柴文展脸上刀疤的来历,另一个就是杨柳风的真实身份。
“可是你怎么确定这里的冰可以承受辎车的分量呢?”柴文展非常有耐心地把同样的问题重复了第三遍。
“啊?……哦……”秦放终于从神游中拉回思路:“辎车那么重,当然不能直接过河。”
“难道真的要把货物一样样卸下来分散渡冰?”柴文展蹙眉道。
秦放意外地一笑:“原来你知道。”
柴文展依旧踌躇地道:“货物卸散极难管理,万一有人偷袭……”
朗声大笑:“放心吧,这里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没人敢来动我的脑筋。”
柴文展犹在沉吟中,秦放已经回马高声对着仍坐在板车上的营妓们叫道:“姑娘们,下车,准备过河。”
立时换回齐齐脆脆的一声应和——秦放为人诙谐不羁又粗中有细,只这几日的厮混,已是赢得了妓营上下姑娘们的好感,加之那日袭营之时的大展神威,早有许多女人芳心暗许,暗送秋波的亦不在少数,这个家伙竟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因此,如今在女人们中的号召力远胜柴文展。
柴文展倒也并不介意,任凭他和营妓们调笑嬉闹,只吩咐兵士们拆卸货物,安排人马以每两都为一个单位,依次搬运货物过河,然后留两都人马在河对岸,一则看守货物,二则将运到的东西再原样装车。
而前两天受伤不能从事搬运的约有三都左右的人,分成两行站在河面之上,权作护卫。
正吩咐着,杨柳风忽然笑吟吟地走来,恭谨地向着柴文展一欠身道:“姑娘们既然一样是要过去的,有什么不太重的物事倒不如顺手一起送过河去,也免得兵士们无谓地奔波来回。”
柴文展颔首道:“也好,那就请姑娘们帮忙搬些精细的器具吧。”
此时,秦放麾下的兵士已来通报:冰路勘察完毕。
抬首望去,只见数百伤兵已在河冰之上蜿蜒围出一条两驾车那么宽的路线。
秦放笑道:“这条冰路我们的人已经仔细勘察过,车马货物但过无妨,只是刚入冬不久,河面的冰层厚薄不均,你要吩咐你手下的那些南兵,不可越过伤兵们所站的位置,否则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柴文展依言传令。
片刻,车辆、马匹、搬运货物的兵士缓缓自冰面上逶迤而过。
第二十八章 冰迢迢(下)
一方鹅黄的丝帕调皮地滑落,被风轻轻地飘送到一旁。
小芸将手里捧的东西放到冰上,盈盈地跑上前去捡,却不料才靠近两步,又是一阵寒风扫过,丝帕又遥遥地飞远了许多。
忙提裙欲追,却忽然被一个伤兵挡住:“柴指挥有令,那里不能去。”
“我的帕子掉了,就在那边,我去捡了就回来。”小芸焦急地哀求着。
“可是……”
“求你了,那帕子……对我很重要。”
看着眼前只有十五六岁泪汪汪的小姑娘,那兵士终于心软了,而且,帕子掉得确实也不是太远:“小心点,捡了赶快回来。”
小芸欢喜地一欠身:“知道了。”已是提裙奔去。
可是寒风仿佛在开着什么玩笑一般,没等她跑近,就又卷起那丝帕飘飞起来……
“咦,谁把东西扔在这里呀?”蕊儿奇怪地道。
杨柳风目触地上的物品,立时警觉地张望,果然,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追着风中起落的一抹鹅黄。
“小芸!”淡定如杨柳风,也不觉轻呼出声,忙把手中东西放到地上,只留下一句:“不许跟过来。”已提裙向那女孩的方向跑去。
小芸刚满十五岁,是整个妓营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营妓。
鹅黄的丝帕终于握在手中,小芸甜甜地笑了:志群哥哥,你要等我回来哦。
丝毫没有意识到,脚下的冰面已如菊花般悄然绽开一丝丝苍白的裂纹。
“小芸,快回来!”杨柳风从远处大喊着飞奔过来。
“风儿姐姐?”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听见了骇人的咯吱声,密密的裂痕一直辐射到离足边两尺远的地方,如同罪恶的网般缓缓铺开。
杨柳风已跑到如魔爪般张舞的裂缝边缘,打开怀抱,勉强绽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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