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在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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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项云纲自然是不会允许章君信就这样替人受过，但比他更快出声阻止的，是念薇……不，应该说念薇不仅是出声阻止，还非常非常快的跑出来挡在了章君信面前……

“念薇，你……”项云纲有些发懵，不知道女儿怎么反应这么大。

念薇：“……”

章君信在她心中的定位一直是：以后会很厉害，但是很记仇的小BOSS，所以当看到章弘恩要打章君信时，念薇的第一反应是：要是章君信因为自己挨了打，一定一定会记恨上自己的！

因为这个念头，念薇身体快过于大脑就这样冲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副保护的姿态护住了章君信，念薇顿时欲哭无泪，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章弘恩看到念薇的动作，心头一喜，面上仍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到：“念薇，你让开，让大舅爷替你教训欺负你的人。”

念薇一听章弘恩这么说就知道要遭，看来这章弘恩今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赔罪的旗号怕也是想把章君信和自己绑到一起吧？

不过念薇可不是真正的五岁儿童，哪里会上当，抬头看着章弘恩道：“大舅爷是坏人，念薇不喜欢你！”

“啊？”满以为念薇会说章君信没欺负自己，他就正好借着这个话题诱着念薇说些别有深意的话好再进一步的章弘恩听到这话愣住了，完全不解念薇怎么会这么说。

“哼，念薇不和坏人说话！”念薇气鼓鼓的不理会章弘恩，转身对章君信道，“张哥哥，你好可怜喔，居然有个动不动就要打人的爷爷，念薇长这么大爷爷都没打过念薇呢！”

“念薇，不许这么和大舅爷说话！”项云纲被女儿这突然的任性逗乐了，可却只能憋着笑意装严肃，“还不快给大舅爷道歉！”

“我不！”念薇是决定把任性进行到底了，“明明是他不对，我为什么要道歉？！”

046　被误会的阳光

“念薇，你怎的如此顽劣？给大舅爷道歉，马上，立刻！”项云纲配合得很好，黑着一张脸对念薇吼道。

“我……我，呜呜，我就不就不就不！”念薇被吼得一愣，旋即跟反弹似的，更加不愿意道歉了，声音里带着委屈尽显骄蛮，“爹爹也是坏人，帮着坏人说话的人也是坏人！呜呜呜，我不要理你了！！！”

“云纲，念薇还小，你别这么严厉。”此时项云纲是黑脸无疑，章弘恩自是非常愿意扮演白脸，拦住看起来怒火就要升级的项云纲，转身走到念薇面前蹲下，摆出温和的笑容问道，“念薇，你可不可以告诉大舅爷，为什么你会认为大舅爷是坏人呢？是因为我要对你君信表哥用家法吗？”

“嗯，念薇不喜欢挨打，好疼的。”念薇嘟着小嘴，虽然还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但也勉强回答了章弘恩的问题，“谁挨打都会疼，很疼很疼。”

章弘恩点点头，好像很理解的样子，然后继续扮温柔：“可是你君信表哥犯了错，应该要受惩罚才能继续教训，以后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念薇微微偏头，疑惑状：“那张哥哥犯什么错了呀？”

“这……”章弘恩一时语塞，面对五岁的孩子，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你看，你都说不出来，肯定是心虚，爹爹说过，只有心虚的人说话才会吭吭哧哧没头没尾的。”念薇皱眉，毫不留情的开始攻击。

章弘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解释道：“不是，是你还太小，大舅爷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懂，你都没说。”念薇不满，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大人自以为是的“你不懂”之类的话。

章弘恩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化了，只还留着个微笑的样子：“是这样的，你君信表哥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多多相处，只是女子名节重愈性命，他这样做会损伤你的名节，对你不好，所以大舅爷才要惩罚他。”

“哦，喜欢我和我相处就会损坏我的名节，那爷爷奶奶和爹爹娘亲以后都不能喜欢念薇了吗？”念薇一副快要哭起来的样子，“呜……我不要这样……”

“念薇别哭，乖啊，别哭哦……”项云纲一见女儿泫然欲泣的样子，立即就心疼了，蹲下身忙不迭的哄起念薇来，“念薇别担心哦，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以后都会一直喜欢念薇的，不哭哦，乖。”

不哄还好，一哄念薇就掉起眼泪来（掐的）：“那，那我的名节怎么办？大舅爷不是说很重要吗？”

项云纲哭笑不得：“念薇乖啊，大舅爷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你的亲人，喜欢你和名节没关系的。”

念薇擦掉不多的几颗眼泪，反问：“那张哥哥就不是念薇的亲人了吗？为什么大舅爷说他喜欢念薇就要损害念薇的名节？”

“君信是你表哥，自然也是你的亲人了。”项云纲笑着安抚念薇，然后转头看着尴尬待在一边的章弘恩道，“大舅，这事儿就算了吧，念薇还太小，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太过复杂，再说君信也只不过是个孩子，也许只是觉得念薇很可爱，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罢了。”

“可是他若是不知悔改，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章弘恩委实没料到原本打算得好好的算盘会被念薇这小丫头一顿胡搅蛮缠给拨乱了，别说让章君信和念薇攀上关系，连最基本的想要缓和与项云纲之间的关系都恐怕不成了。

项云纲笑道：“怎么会，君信一看就是知礼的好孩子，大舅你一向治家严谨，怎么会有不好的传闻呢，再说我们家念薇还这么小，再无耻的人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的，你说对吧，大舅？”

“嗯，也是。”这样的情况下，章弘恩心头就算再呕，也只得受了项云纲这几句带刺的话。

“爹爹，张哥哥不会再挨打了吗？”念薇抬起头，眼含期待的看着项云纲。

“是啊，这下不生气了吧？”项云纲笑着点头。

“真的吗，大舅爷？你不会再打张哥哥了？”念薇犹不确定，又转头问章弘恩，虽然没再流泪了，可眼角还有些红，仿佛章弘恩一旦否认就会立刻又开始掉眼泪。

事已至此，章弘恩也不可能再坚持了，只好点了点头。

“耶，太好了！”念薇得了准信，忍不住欢呼一声，走到本应该是主角但由始至终都没说上一句话的章君信面前，仰起脸露出一个雨后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张哥哥，爹爹说你不用挨打了哟！”

章君信蹲下来，眼里满是念薇明亮的笑颜，轻声道：“嗯，谢谢你，小薇。”

自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受责罚时挺身而出替他说话，哪怕是他的身生娘亲，在他被郝金琦和后院那些迎高踩低的人欺负折辱时，首先考虑的也是会不会被他连累。

今天跟着章弘恩到项府来，他已经做好了回去趟三天的准备，可当章弘恩拿出藤条时，那个躲在父亲身后的小丫头却突然冲了出来，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但确实是为了他寸步不让。

那一刻，章君信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生命里的第一缕阳光。

“不用谢，我们是亲人嘛！”念薇很高兴，自己总算接触了被记恨的危机，完全不知道这种可以算作自保的行为居然被当成了阳光，还占了个第一的名头。

“好了念薇，现在为你刚才无礼的言辞向你大舅爷道歉。”项爸爸允许女儿有任性的时候，但不能散漫无礼，章弘恩好歹也是念薇爷爷辈的人物，念薇说了那么多不敬的话，道歉是必须的。

“哦。”念薇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主动攻击章弘恩，至于道歉么，那是简简单单毫无心理压力，“大舅爷对不起，念薇刚才以为你是坏人才说你坏话的，现在念薇知道了你不是坏人了，请你不要生气。”

饶是章弘恩平时城府颇深，听见念薇这话的第一反应也是：难不成你分辨好人和坏人的方式就是看他打不打人？不过念薇已经乖乖道歉了，他一个半百之人还能和一个幼童计较不成，于是笑了笑，道：“大舅爷没有生气，不过念薇啊，以后可不能对长辈这么说话了，念薇是女孩子，要温恭和顺才好。”

“嗯，只要他不是坏人，念薇就会很有礼貌的。”念薇眼神纯良的看着章弘恩，言下之意是，如果他是坏人，那就不会有礼貌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章弘恩已经体验过一次念薇的固执了，所以尽管听懂了念薇的话外之意，也没有继续和她纠缠这个话题。

送走章弘恩爷孙俩，差不多也到午时了，项云纲今日休沐，于是午饭照例丰盛了一些，只是念薇看着一桌子菜却没有什么胃口。

“念薇，怎么了？”廖惠蓉最先发现女儿吃得很少，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吃不下。”念薇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在上午那一场和章弘恩的对峙中用光了，现在只觉得整个人的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我看看。”项云纲放下筷子，伸手在念薇额头上摸了一会儿，“没有发热，念薇，头疼不疼，晕不晕？”

“不晕也不疼，就是好困，想睡觉。”念薇用手撑着下巴，越这么说越觉得眼皮沉重。

“那就回去睡会儿，要是还不舒服，下午的可就请假罢。”项云纲沉默片刻，就吩咐人送念薇回房去了。

“相公，有什么事吗？”廖惠蓉见项云纲没亲自送念薇回去，就知道丈夫可能有事情要告诉自己。

“是这样的。”项云纲正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见廖惠蓉也不再举筷，干脆让人将饭桌收拾了，然后把司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廖惠蓉。

“所以，念薇是因为担心昱修才没胃口吃饭的？”廖惠蓉听完，就得出了一个和项云纲一样的结论。

项云纲点头：“是啊，念薇和昱修那小子这么熟，现在又知道他是突然被人带走的，少不得要胡思乱想了。”

廖惠蓉一听急了：“你知道她要胡思乱想还不去和她好好说说？”

项云纲安抚住妻子，道：“别急啊惠蓉，我这不正好说与你听好让你去劝劝念薇么，讲道理之类的我没问题，可若是谈心之类的，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相公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廖惠蓉知道自己误会了项云纲，连忙道歉。

“说这些作甚。”项云纲笑道，“你快去看看念薇吧，好好开导开导她，毕竟昱修是她第一个玩伴，估计在她心里挺重要的，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带走昱修那人的线索。”

“嗯，相公你小心。”对于司命，廖惠蓉是真心喜欢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一双儿女的救命恩人。

047　一晃五年

此时念薇才刚刚回到自己房间，只是刚才还困得连眼都睁不开的人在躺到床上之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而且随着望着帐顶发呆的时间越长人就越清醒，哪里还有刚才那种软绵绵的样子。

念薇：……自己这是怎么了？

“咚咚。”温柔的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廖惠蓉的声音：“念薇，睡着了吗？”

“没。”念薇起身打开门，有些意外的让廖惠蓉进来，“娘，有事啊？”

“嗯，是有事和你谈谈。”廖惠蓉在桌边坐了下来，对念薇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念薇啊，昱修的事情你爹已经告诉我了，能不能告诉娘，你是怎么想的？”

廖惠蓉一提到司命念薇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让父母担心了，道：“我相信小修会没事的，他那么聪明，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说，念薇是不担心了？”廖惠蓉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念薇从来都是活泼好动的，像刚才那样蔫蔫的样子真的很少见。

“也不是不担心吧，但小修比我大，他要是不能照顾好自己，我担心也没用啊。”既然要谈，那就好好谈谈，正好她也觉得心理面怪怪的，“再说了，小修被带走时不是说了吗，那个人不是坏人，我相信小修能够分辨好人和坏人的。”

“这样啊，那就好。”廖惠蓉放心了，笑道，“刚才爹和娘亲看见你没精打采的，还以为你因为昱修的事情在胡思乱想呢。”

“没有啦娘亲，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现在回来躺了会儿已经没事啦。”念薇站起来转了个圈，“你和爹爹才是别胡思乱想，我在家好好的，能出什么状况呢？”

廖惠蓉道：“没事就好，我和你爹不是关心则乱么，怎么，还嫌弃我们啰嗦了？”

“哪有，我怎么可能会嫌弃爹爹和娘亲啊，我只想不想让你们太担心么！”念薇笑着扑进廖惠蓉怀里开始撒娇，“念薇最喜欢爹爹和娘亲了，还有弟弟，还有小修！”

oh　my　god！我说了什么？！

念薇敢保证，她说最后一句话是无心的，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可是……为什么在她的下意识里，在最重要的家人后面跟着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小修？！

廖惠蓉没发现怀里的女儿在说完话之后立刻就无比纠结的表情，听到女儿这话，带着逗趣的心情道：“哎呀，原来在念薇心里，昱修已经和我们一样重要了啊，嗯，看来念薇果然是很喜欢昱修的。”

“才没有，爹娘和辰毅最重要了，小修只是我好朋友而已！”念薇突然拔高了声音，廖惠蓉一句无心的“喜欢”像是打开藏宝洞的密语一般，忽然就让那些藏在念薇都没意识到的心底深处的某些情绪显露了出来。

念薇觉得，她可能，大概，也许，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了——就算明知道小修不会有事，可潜意识里还是忍不住的替他担忧，可一来是自己没有发现这种担忧，二来是章弘恩的出现恰好打断了她去发现，等到章弘恩的事情结束，轮到吃饭的休闲时刻了，那种积累起来的担忧就开始影响她整个人了……

不受理智所控制的潜意识行为……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小修的感觉已经超越友谊的界限了吗？！念薇无语望苍天，这个结论真的让人有点，不，不是有点，是很，非常，特别的难以接受好吗？！

“好好好，家人最重要，昱修只是好朋友。”廖惠蓉见女儿突然提高了音量，只以为她是在强调他们在她心中的重要性，遂温言安抚道，“念薇放下，你在我们心里也是最重要的。”

念薇依旧在自己刚才的结论中苦苦挣扎，完全没了和廖惠蓉聊天打趣的心思，于是点点头道：“嗯，娘亲我还是有点困，想再睡一会儿。”

“行，那娘亲就先回去了。”廖惠蓉没发现女儿心里已经电闪雷鸣快要天翻地覆了，听女儿说还困，就爽快的起身出门了，“别送了，好好睡一觉。”

“娘亲慢走。”念薇保持着笑容目送廖惠蓉离开，等她走远，立即转身关门，然后抱着头开始在屋里转圈圈，嘴里低声嘟囔着，“喂喂喂，不是吧，开什么玩笑呐这是！”

很显然，刚才念薇非但没有从那个结论的沼泽中挣扎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有没有搞错啊喂，那个人可是李昱修哎！几年后人家可是要闻名天下名震四方的东原传奇人物啊喂！他的人生里你能有幸在童年里参和一脚已经是幸运值爆表了，还想觊觎人家一辈子，美得你！

念薇在各种暴躁怒吼之后，开始了对自己的各种鄙视，各种合理不合理的理由都让她拿出来鄙视自己，比如年龄……且不论自己实际多少岁内心多少岁，人家小修可是实打实的不足十岁，天，恋童癖什么的要不要这么重口！！

东原德昭三十年春末夏初之时，司命跟随慕子南到达组织所在地，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艰苦修行，因为师父是慕子南，司命的习武过程也就充满了，咳……姑且称之为各种挑战吧……

而念薇，好死不死的发现了自己对司命似乎起了点“非分之想”，各种纠结头疼欲哭无泪，最悲剧的是司命不在身边，让她想确认也确认不了，想远离吧又发现已经离得够远了，于是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悲剧。

于是这分别的五年多，就在两个人一个被*身，一个被*心的日子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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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哥，醒醒，醒醒，我要开门了，你再躺在这里会影响我做生意的！”东原边境小镇三塘镇朱记点心铺的伙计早起开门时，竟然发现有个穿着整齐的少年躺在自家店铺门口睡得正香，只好蹲下来将他推醒。

“唔？”那少年生得十分俊俏，刚被推醒时似乎还有点茫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伙计，这副茫然中带着懵懂的模样若是被女子看到，伙计敢保证，哪怕是下至五岁上至八十岁的女人都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只是很可惜，伙计是男子，而且还是个长相偏普通的男子。

“唔什么唔，没听见我说话呐，小哥，你挡着我做生意了，请让开好不好？要是真想继续睡觉，那边屋檐请走好！”伙计承认，他嫉妒了，他整日辛苦工作就想要存钱娶个媳妇儿，要是有这么一张脸，别说花钱了，指不定多少女人愿意倒贴给他当媳妇！

少年终于清醒过来，露出个了然又无奈的笑容，起身对伙计道：“不好意思小二哥，我这就走。”

见少年笑起来更是俊美不凡，伙计心头也更是羡慕嫉妒恨，在少年背后放低了声音愤愤道：“哼，长得人模人样的，穿也得挺好，居然连客栈都舍不得住，这种吝啬鬼才不会有姑娘喜欢，还是我这种踏踏实实的人才好！”说到这里伙计也觉得满足了，开了门继续干活去了。

“噗……”远处，伙计以为不会听见他说话的少年笑了起来，如果说开始两句少年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伙计为什么这样说，那最后一句就彻底明白了，自己这算是不经意间就拉了仇恨值吗？

不过啊……少年站在三塘镇中央，微微抬头看着镇子后面的那座被喻为天然屏障的翠峰山，嘴角微微勾起，要说拉仇恨值，怕是没人比得上自己那师傅了。

至少今日，他就又在自己这里拉了不少仇恨值——任谁在千辛万苦的执行完任务后以为好容易能够躺平好好睡一觉，结果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人丢在大街旁还身无分文只有一个“你出师了”四个字的纸条时，都不会对那人感恩戴德的。

“掌柜的，开个房间，送些热水和吃食上来。”丢给客栈掌柜一定银子，司命，也就是刚才那悲摧的被人丢在街边的少年就跟着热情招呼的伙计上楼去了。

客栈伙计给司命打开房间，道：“客官，这是您的房间，热水和吃的一会儿就送来，您先休息片刻。”

“嗯。”司命点点头走了进去，这家客栈他常来，所以很放心，不过想来每次过来都是以不同的样子出现，以本来面目住进来还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沐浴的热水和食物先后送来了，因为想到司命可能要先洗澡，伙计是将饭菜放在可以暂时保留热气的食盒中送上来的，以保证司命在洗完澡后食物还是热的。

等到司命一切整理完毕之后，又唤来伙计收拾好屋子，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躺倒床上。之前也有说过，他是才执行了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回来，之前那点睡眠时间根本不够，现在有了大床软枕，司命再也坚持不住，很快进入梦乡之中。

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个白日加半个晚上，等司命睡足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子时末丑时初了。

048　学有所成

“客官，有什么吩咐吗？”楼下大堂留了一盏灯，守夜的客栈伙计原本正趴在大堂的桌子上睡觉，被司命故意放重的脚步惊醒，抬起头揉了揉还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是客人过来了，脸上立刻带上了笑。

司命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下有吃的吗？”十三岁的司命已经进入变声期，声音不比童年的清亮，微带暗哑，但因为气质温润，一双黑亮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只要他愿意，总可以在第一得到别人的好感。

很显然，现在睡够了的司命心情不错，语气不自觉的就温和起来，果然立刻就让客栈伙计对他好感倍增，笑容明显殷勤起来：“有有有，有面条馒头和酱牛肉，还有一些小菜，客官要点什么？”

三塘镇是东原最接近西辽的边境小镇，在没有战事是总是有不少商客路过，晚上自然也会准备足够的食物好接待赶路的客人。

“一碗面条，半斤酱牛肉，再上两三个小菜吧。”离开盛庆的五年中，前三年司命被慕子南往死里操练，后两年武功小成后又被组织那个号称知人善任的老大往死里利用……总之就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对吃的就更没要求了，管饱就行。

“好叻，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客栈伙计点点头，先给司命倒上杯热茶，然后去后厨准备了，基本上轮到守夜的时候，只要没有大量客人到达，负责守夜的人都是什么都做的。

客栈伙计离开后，大堂就安静了下来，司命喝了口热茶，有些无聊的抬目四顾，一晃五年，他已经从一个幼童长大成人，可这个客栈的布置还是和当初一样，仿佛昨天他才被慕子南带着第一次走进来。

整整五年了啊，也不知道念丫头怎么样了，这五年来司命差不多每半年往盛庆寄一次信，除了给李家父子报平安的，还有给念薇的，虽然总是寥寥几句，想来那丫头也不至于忘了自己才对。

不过因为组织的地址是秘密，所以联系只是单方面的，再加上慕子南的某种难以理解的恶趣味，他后期接到的任务从来都是远离盛庆，连稍微接近一点的都没有。

即便已经有了五年的相处，司命发现他还是不能够完全解读慕子南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他对事情的处理方式司命十次能猜中三次就很不错了，比如这次被莫名的丢下山，之前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司命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慕子南突发奇想做的决定，才不是事先有预谋之类的。

“客官，您的菜，面条马上就好。”客栈伙计的声音打断了司命的思绪，把菜摆到桌上。

“嗯。”司命微微点头，拿起筷子开吃，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现在也确实饿了。

很快，面条也上来了，客栈伙计把碗搁到司命面前，搓了搓手笑着对司命道客官，您的菜上齐了，小的就在旁边，您有事吩咐。”

“嗯。”司命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也不理会连声道谢的伙计，继续低头吃的饭。

慕子南把他扔出来的时候估计是某种恶趣味又犯了，硬是把他身上的银子全部搜刮了个干净，这些银子还是他早上临时去三塘镇某奸商家取的。

组织里的人大多数都算不上正常意义上的好人，不过三塘镇作为离组织最近的镇市，那些妄图称霸乡里鱼肉百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去地府准备重新轮回了，现在剩下的几个都是还算有点良心的被组织作为临时储银库的存在。

伙计收了小费，见司命很喜欢厨娘做的榨菜，又很殷勤的给他新上了一份然后才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继续睡觉，只是今天这守夜的伙计是注定睡不到好觉了，才趴好，半掩的客栈大门就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踹开了。

“伙计，死哪儿去了，赶紧上茶，怠慢了大爷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几个身材高大的莽汉走了进来，看那打扮应该是往来于东原和西辽两地的皮货商，估计是有几分功夫在身，平日里横行惯了，一坐下就开始拍桌子大声嚷嚷，在这安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聒噪。

客栈伙计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楚那几人的样子忍不住苦了脸，却又不得不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几人只要是他们客栈的人都没有不认识的，自从两年前他们在店里撒泼被一个路过的少侠教训了之后，他们就咬定了自家客栈，每次途经三塘镇都绝对会到店里来捣乱，轻则破坏店里的物件，重则打人闹事。

他们这些两地跑的人都和官府有关系，就算报官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会在这种边境城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又不是经常会出现，就算出现了教训他们一顿也只是让他们更加记恨客栈，于是到后来，每次遇上他们闹事也只得忍气吞声免得招来更大的祸事。

那几个皮货商人显然是认识这伙计的，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面皮白净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伙计，哼道：“哟，陈小六，几个月不见，连爷都不会叫了，怎么，想爷几个给你松松骨头不成？”

叫陈小六的客栈伙计听了这话脸色发白，连忙赔笑道：“鲁爷，瞧您说的，小的这不是刚打了个盹儿还没清醒么，您就别和小的一般见识了，您看今儿个想吃点，小的让厨房立刻去做。”

“没清醒，那爷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突然站起来，一脚踹到陈小六肚子上，登时就将偏瘦的陈小六踢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最后撞到一旁的桌子上才停下来。

“各位大爷，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请大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吧！”陈小六被撞得晕头转向，也不顾肚子疼得厉害，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求饶一边暗暗叫苦，这几个煞星这个时辰到店里来，就算想去衙门求救此时也没官差当值，真是叫天不应不地不灵，难不成他也得和上次遇见他们的虎子一样在床上躺三个月？

“现在清醒了吧，嗯？”一开始发话的那个白脸男人开口道。

“清醒了清醒了，再没比这时候更清醒了，几位大爷要吃点什么？”

白脸男人看着低头哈腰的陈小六，皮笑肉不笑的点了菜：“嗯，先来点冰镇酸梅汤吧，走了这一路可是可得渴得厉害了。”

现在可是春季，尤其是这边境严寒之地，哪里会有店铺会准备酸梅汤这种夏日消暑饮品，明显就是在难为伙计。

“这……鲁爷，现在天气还不热，店里没准备着酸梅汤，您看要不小的给您上一壶雨前龙井，也一样解渴的。”陈小六一席话说得心惊胆战的，就怕一不又挨揍，刚才络腮胡子那一脚让他肚子到现在都还抽筋似的疼。

“娘的，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还开店做什么？！”白脸男人还未答话，那络腮胡子就怒了，一把掀翻了桌子，伸手抓住陈小六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我们要酸梅汤，没有就给了现做！”

“费，费爷，这酸梅汤……一时半会儿，做，做不出来……”陈小六连挣扎都不敢挣扎，被络腮胡子这么提着即便气都喘不了，还得努力答话。

“做不出来？你们是真不想开店了是吧？”络腮胡子恶狠狠的瞪着陈小六，正想再威胁几句，却觉得抓着陈小六的手臂一疼，力气骤失，让陈小六落到地上，却也不再管他，只扭头用满带杀意的目光看向司命，“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连你费爷爷的事情也敢管？！”

司命慢条斯理的吃着面条，看也不看那络腮胡子，道：“你们的东西落到我这里了，现在还给你们。”说着袖子一甩，之前那络腮胡子掀翻桌子时散落到司命身边的筷子就像有眼睛似的直直飞向那人。

“啊！”那络腮胡子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一见情况不对就想立即闪身躲避，可那几根筷子来势凶猛凌厉非常，他根本来不及动弹就被其中几根击中浑身几大要穴，眼看着最后一根直指他眼睛却已避无可避，不禁吓得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