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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之大争天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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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忽颜的逼迫之下,箫图南没有办法等那个最佳时机,但是这绝不代表他放弃了自己的愿望!

稳扎稳打没有把握,那就只能兵行险招,这几乎是一次定胜负的事情。孙阔海所率的铁林军被他调向西北并不是像箫兆擎想的那样表示忠心。他只是为了攻打青州做准备。只要金鹰卫攻下骁羈关,铁林军就会从径口杀出来,六万装备精良的铁林军对阵二十万士兵都不成问题,拿下五万驻军的青州更是轻而易举。

忽颜的目的是让他对大苑开战,他这不就开了吗?至于战斗地点选在青州还是云中可并没有绝对,现在生米已经做成熟饭,由不得他不打了。况且青州拿下后,等于有了稳定的后方,继续增兵就没有问题了。箫图南踌躇满志的想,战局关键的骁羈关已经到手,时局严重向他倾斜,一场灭国之战还没出手就已经赢了八成。

不给我路!我自己开路!不给我粮饷,我自己来抢!

30

30、九 控制 。。。

秦湛此时已经有些神志昏聩,只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将手中单刀胡乱四下砍,眼角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一扑,速度很快。

秦湛大叫一声,挥刀狠狠砍下,只听‘当’的一声大响,他手中单刀已经被来人架住,随即手臂一紧,被人狠狠抓住,耳边听得大叫:“秦湛,跟我来!”。

秦湛被他一拖,踉跄跑出十几步,这才看到自已已来到了一堆乱石头后面,一些身着苑军号衣的兵士正躲在石头后面与敌人交战,秦湛揉揉眼睛,认出是赵子雄的亲兵,这才回神再看身边将他拉回来的人正是主将赵子雄。

他叫了一声:“大人!敌寇攻上骁羈关了。”话音未落,已经带上了哽咽。

赵子雄脸色阴沉,道:“知道了,你去后面歇会,缓过气来再战。”

他自已站在石阵外面,招呼山上溃退下来的守兵到他身后集合,士兵们突然遇到强敌,一路溃败,正茫然不知所措,见到赵子雄的旗号,尽皆大喜,飞快的向他身后跑来。

赵子雄简单的做个手势,伤重的退入石阵休息,轻伤的立即参与作战。

这几块乱石虽然是匆匆布置,一时半刻,西瞻人却也没能攻进去。在石阵之后还有另一道防线,几十个弓手们在防线后放箭。再远处还有一些人影,弯腰躬身,看不清在干什么。

事出突然,守军中的八百名弓弩手驻扎在离山脚最远的地方,所以折损最多,目前带着弓箭下来的只有这么几十人。

若是在平常,这种防线对于西瞻的铁骑来说是不堪一击,而此时西瞻人没有马匹长枪,只得一对一的在相互砍杀,片刻之间占不到便宜,虽然逼得苑军节节后退,但也让赵子雄身后从原来的几十人汇集成现在几百人。

只是他站在石阵外明显之处,身边还有亲兵高高举着旗号,这固然给苑军一个标志,也是给西瞻人一个靶子,冲过来的西瞻人到有一半冲他招呼过来。

“大人。”秦湛哭道:“末将失职,骁羈关、骁羈关落入敌手!”

“哭什么!”赵子雄挡开一记重击,喝道:“你带着伤重的人,先后退。”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头上风声大作,来者显然不同一般,他大喝一声,挥剑迎上,一触之下,虎口震裂,胸前一阵气血翻腾。赵子雄知道自己比敌人略逊一筹,但是苑军新败,士气正低,他若退后只恐士兵畏敌,于是咬牙挺住,又是一声大喝,将手中重剑狠狠刺过去。

这个人秦湛却是认得的,正是踢了他一脚的敌人,自称叫郎将拙吉的,赵子雄连声吼叫,已经和拙吉厮杀在一处,两人以刀剑步战,却有在马上冲锋时带出的杀伐气势,旁边的人都插不进手去。

武艺的差别毕竟不能光靠咬牙弥补,眼见拙吉一刀划向赵子雄的胸前,而赵子雄手中剑尚在外圈不及回防,眼看这一下就要中的结结实实。秦湛急得大叫,却有一支长矛突然伸过来,将拙吉的刀轻轻巧巧挑在了一边。

秦前回头一看,见挑开拙吉单刀的人身穿军奴衣衫,脸上、手上皆是皴裂的小口,脚上单薄的夹棉鞋破烂不堪,露出了生着红彤彤冻疮的脚趾头,这可不是穿上一身衣服就冒充的来的,没在流州冰天雪地里干几个月苦活,现冻也成不了这样,显然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奴。然而他微微扬起下颌看着拙吉,神情却那般沉稳高贵,半点也没有军奴惯有的缩手缩脚的样子。

拙吉吃了一惊,这一下并没有多大力气,却正好挑在他旧力全发,新力未生的时候,自己仿佛随着他引导将手中刀送出去一般,差点脱手而飞。

临来之前,骁羈关上的情况已经摸得八九不离十,怎么没有听说山上有这么一个青年高手?

赵子雄喘着气回望他一眼,问:“布成了?”

那青年点头道:“拦阻片刻不成问题,大人,你先带人后退,这里我挡一阵。”

赵子雄却也不推脱,将旗下的位置让出来,那青年已经和拙吉斗在一处,秦湛一看便知,此人力气比之拙吉小了很多,但是招法精妙之处远远胜于敌人,必是得到过名师指点。

开始他还有些生硬,应该是实战经验不足,但是很快就越来越圆转如意,拙吉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片刻又有两个西瞻人加入战团,挥刀向他砍来。他在石阵入口之处,西瞻人虽然多,却不能同时进攻,他应付两三人虽然有些吃力,但支撑片刻尚可做到。

先前被冲散的苑军看到主将旗帜,从四面向中间靠过来,西瞻人的阵势也混乱起来,到处都有小规模的厮打。

秦湛扶着赵子雄退入石阵,匆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阵外的青年,问:“大人,这是谁?”

赵子雄道:“说是叫王庶,身手着实了得。”他摇摇头:“流州的军奴里,还真有不少人物!不可小觑啊不可小觑。”

——————

王庶并不是跟着赵子雄一起来的,最初赵子雄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还让人守在他四周防止他跑了,但是回到离着骁羈关尚有十里的地方,激烈的打斗声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他们岂有不急的道理?赵子雄脸色一下白了几分,狠狠抽了战马一鞭子。

不用多久,一众亲兵也知道关口出事了,个个面露惊骇,纷纷打马狂奔,也顾不上看管王庶了。

这一放马奔跑王庶可真的跟不上了,远远的被抛在后面,他现在要逃跑的话,估计没有人有时间搭理他,但是他深吸一口气,尽力向关口方向而去。

赵子雄来到关口,守军已经退至半山以下,从半山一直到山脚下平地,处处是一团混乱,守军只有少数还维持着队形,大部分在敌军的追逐下边跑边打,已经不辨方向。而山顶上黑压压一片,尽是维持着整齐队形的敌军,他们占领了高地之后,正在将领的指挥下列成方阵,向山下压过来,将苑军最后的抵抗力量一层层剥下来。

此时此刻,别说他只带了区区五十亲兵,就是此刻有精兵五万,也不能轻易攻上山顶。赵子雄双目尽赤,扬起重剑,呼啸着向山猛冲过去,虽然一路拍翻了几个敌人,然而才冲上十几米就陷入混战,没有起什么作用。

打了一会,王庶徒步赶到,他冲进混战的人群,直奔赵子雄身边,好在赵子雄身穿亮银铠甲,要不然可真是难找。赵子雄见他全力赶来,累的几乎脱力,点了点头,道:“好小子!我现在信了你不是奸细,方才是我不对,对不起了兄弟,今日有死无生,旁的废话全不用说了,你既然过来,就和我一起作战到底吧!”

王庶跑的几乎断了气,他尽力把话说得完整:“山、山地、发挥不出马匹优势。将军,我们、我们先退、退下来,集合有马的兄弟,冲、冲他一下!”说着向山脚一群西瞻人聚集的地方狠狠一指。

赵子雄也是久战宿将,一听就知道有理,好在他刚刚上山,五十几个骑马的亲兵都在身边并没有被杀散。于是大声招呼,将亲兵聚在身边,向着山下猛冲过来。

微微一道山坡之后就是开阔平地,正适合骑兵冲锋,西瞻人论骑术当然好过他们多多,但是一路潜行,攀崖叩关,怎么能带着马匹?所以在这自己最熟悉的战术下,一个照面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眼见有效,赵子雄又集合亲兵,向另一处西瞻人较多的地方冲过去。王庶在他身后叫道:“赵大人,冲西南,西南!”

赵子雄随便望了一眼,四处都差不多,不用特别关照哪一个地方,他说西南就西南吧。于是依言向西南方冲过去,将那边几十人也冲散了,被这几十西瞻人围住砍杀的苑军见到主帅,都欢呼起来,一个士兵捡起地上半截带着个苑字的大旗,大声呼喝。

这个士兵还年纪很轻,第一次上战场,惊恐之余却也有些兴奋。赵子雄望了他满是稚气的脸一眼,心中黯然,今日败局已定,大部分敌人正在山上接收弓弩、占据地利,敌人留下少部分兵将追杀守军,意图将他们全歼,别说他这五十个骑兵只能将敌人冲散,就是把山下敌人尽数踩死,骁羈关也还是丢了。

王庶赶上来,叫道:“将军!你带着骑兵在前面帮我冲几次,别叫敌人过来,我在后面驻一道防线!”

赵子雄答应一声,带着骑兵向不远处另一组西瞻人冲去,事到如今,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山脚下很多青石,王庶招呼身边刚刚救出的十几人帮着他搬石头,先设了一道半圆形的防线,然后又在防线前面简单设了一个石阵。他虽然学习过奇门布阵之术,却只是粗通,算不上多精妙,但急切之间抵挡一下却够用了。

赵子雄冲散了几处敌军,将苑军残兵慢慢聚拢,都领到防线后面。后来山脚下苑军已经不用他救,自动向他的方向跑来。

赵子雄见几番冲下来,已经折损了十几骑,何况场面一乱,再乱冲过去伤的就不都是敌人了,于是他也退至石阵外面。那个年轻的小兵拿着半截军旗举在他身边,赵子雄挥舞着重剑,不断将敌人击退,接应逃散的苑军回来。

山下本就是以苑军为主,很快就有八百余人聚合,在王庶的指挥下围着列队还击。本来是不堪一击全军覆没的局面,现在却有了点自保的能力了。

等一小队弓弩手的加入,还让苑军小范围内可以还击,赵子雄仍然坚持在阵外接应,一眼看见秦湛危急,于是冲出相救。

身后汇集了千余人之后,就几乎没有人再加入了,山上的三千守军,能活下来的就只有这千余人。

拙吉见一时收拾不下,吩咐山下混战的西瞻人集合,缓缓退回。他的目的是骁羈关,能剿灭这支敌人自然是好,但敌人如果有些难缠,那便算了,雄关已经在手,左右他们攻不上,再和这些残兵拼命已经不划算。

西瞻人前锋、郎将拙吉望着已经属于自己的雄关,嘴边露出微笑。

轻伤不计算,这一战西瞻人只折损了不到百人,加上从雪山翻山冻死摔死的,也还有近五千人剩下来。比原来预想的情况好的多,振业王吩咐他两个月内拿下骁羈关,如今他提前二十天就做到了。只要守住二十日,孙阔海元帅就会与他会合,继而整军扑向大苑,按照王爷对大苑志在必得的决心,他这首功也值得几个毡房的奴隶牛羊。

他吩咐道:“速速收拾战场,将弩箭礌石收集起来,赶在赵子雄回来前要布置好!”【小说下载网﹕。。】

裨将莫向在一旁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在山上发信号告诉孙元帅快快进攻?”

拙吉摇摇头,道:“振业王给我们的时候还有二十日,现在催促,恐怕打乱王爷的作战部署,莫向,天亮之后你去发信号,告诉王爷,我们成功了,请他放心带兵过来,不过不用着急,按原定计划便是,骁羈关这边不会放一个大苑人过去!”

莫向道:“将军,青州驻军五万,不出明天日落,他们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候一定会来攻打我们,还是让孙元帅早点来接应稳妥。”

“攻打?”拙吉冷笑:“南苑人用三千就能驻守骁羈关,你还不如他们吗?来了正好,我定要让孙元帅过来的时候,青州连一万士兵也剩不下!”

————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管他万千人首,不过刀头春色。

31

31、十 构陷 。。。

“他们退回去了!”秦湛指着缓缓上山的敌军叫起来,两个时辰前,骁羈关还是他们的,如今山上的一切都归了敌人,哨所、营房、粮食、军械……他双拳紧握,浑身发抖。

王庶轻叹一口气,他也很想尽量拼掉几个敌人,但是敌军显然训练有素,不是逞一时之勇的蛮子,他们这千把人要是往上山冲,那等于给敌人送上门杀,丝毫无济于事。

赵子雄望着一队队黑衣人整齐退后,融入夜色之中,他的眼角裂开,留下一行血迹,却猛然回头道:“我们撤,去青州请严大人出兵攻山!”

一行人默默在雪地上走,都是垂头丧气,赵子雄大喝一声:“给我挺起腰来,你们现在的样子,连土匪都不如。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不知道要打多少场仗,你们一场也不想胜吗?他们把我们打的这么惨,你们就不想打他们一下吗?”

守军闻言挺起胸膛,因为去青州必先经过流州,于是这些人打起精神,快步向流州走去。

————————

“什么?骁羈关失守?”严郑颤抖着退后一步,目瞪口呆的盯着成渝,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渝也是一脸惊惧,道:“大、大人,末将带着人去追逃奴,这是亲眼看见的,若不是末将躲在暗处,此刻也回不来了。”

严郑脸色巨变,满地乱转:“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大人!”成渝又道:“末将看见那个逃奴就在赵将军身边,和赵将军一起打仗,身手着实了得!末将实在不敢惊动,没去捉拿,先回来给大人报信了!”

严郑此刻心乱成一团麻,骁羈关失守!骁羈关失守!看来王庶今夜在府门外报告,说不定是发现什么线索了,但是他没有听,没有一点示警。现在真是追悔莫及,怎么办啊,他一个大男人,此刻可真是想痛哭一场。

想了一会儿,怎么也躲不过,只能豁出去了,他吩咐:“流州全体集合,支援骁羈关,给我准备盔甲!”

“等等!”严郑身子被一个家人拉住,他回头一看,是他严家自己亲信,哥哥严郊送给他帮他出谋划策的。他回过头,叫道:“严平,干什么?”

严平道:“成校尉刚才和大人说话的时候,小人已经派人告诉青州了,现在已经去了一会,青州离此不过五十里,很快就回,大人还是听听青州的消息再动手。”

严郑想了又想,自己手中六千人不到是断不可能夺回骁羈关的,还是等哥哥严郊筹划一起出动为好,于是点点头。

严平又道:“成校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成渝答道:“我带去的五十个兄弟。”

严平不动声色,道:“恐怕军奴们知道了会造反,还请成校尉暂时不要声张,你悄悄将他们叫来,让大家吃些茶点定定神,也和我去说说详细情况!”又转向严郑:“大人,这样做可好?”

严郑心烦意乱,挥手示意他看着处理就是,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都是骁羈关的事,等严郊回信,等的度日如年。

严郊的回信直接递到严平手上看过了之后才给严郑,大事当前,严郊对这个能干的亲信期望超过自己的族弟。

严平点点头,冷静的说了声:知道了,先做了,大人那里我去说。

严家兄弟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严郑关注的是骁羈关失守,敌人入侵!严郊关注的是骁羈关失守严郑所负担的重责!这责任太大了,可以想象到京都知道这个消息的震怒,别说严郑一颗脑袋,就是严氏全族的性命,恐怕也难以平息这股怒火。

不得不说,这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的成渝确实为严氏家族争取到了时间,他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又赶在赵子雄回来之前和严郑说明白了。他不由暗自庆幸成渝贪生怕死,要是这个城卫一时热血涌起,和骁羈关的守军一起抗敌到天明,那可就糟了。

至于说服严郑则容易的很,严郑一向对严郊唯命是从,何况这事稍一解释就让他明白了,并不是夺回骁羈关就夺回他严郑的命,就夺回严家的安全。雄关要夺回,这件事也必须做,不这么做没有出路。

————————

骁羈关的一千残兵是在辰时三刻赶到流州的。当时天刚刚有一点亮的意思,连夜厮杀赶路,这些精兵也十分疲惫了,加之骁羈关守军和流州一向不和,此刻战败投奔,难免会听到不中听的话,所以大家都默默无言,只管低头在流州城下列好队,等着秦湛叩关。

秦湛在仰头望着流州城头大叫:“我们是骁羈关的守兵,有军事要务,请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头上传来声音:“带队的首领先上来,检验关防!其余人放下兵器!”

秦湛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印鉴上前。赵子雄示意守兵都将兵器放在身边的地上。城头又传来声音:“脱下铠甲!”

赵子雄皱起眉头,自己一方有上千士兵,流州城卫出于安全考虑,没有检验关防之前让他们放下兵器已经算冒犯了,但是他还能理解配合。但是连铠甲都要脱下,可就有点过分了。一夜激战下来,大家都汗透重裳,脱了厚厚的铠甲,只怕立即就要染上风寒。

他大声道:“我是骁羈关守将赵子雄,没有人认识我吗?”眼睛在城头逡巡一下,想找个面熟的出来说话,流州军奴守兵有一半都是见过他的,见到是他本人应该不用这么小心了吧。

谁知一眼望去,城头黑乎乎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显然人人都躲在城墙后面,竟然没有一个露出头来。只有传令兵仍然大声叫:“脱下铠甲!”

赵子雄心头猛然一动,城墙后面隐隐有无数人影,这肯定不是流州正常的城防人数,他大喝一声:“秦湛回来!”

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少许,城头寒光一闪,一支羽箭端端正正射在秦湛心口上。这近距离的一箭实在准,秦湛茫然的回望了赵子雄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就倒在地上,和西瞻人激战一夜的幸存战将,竟莫名其妙死在自己人手上!

赵子雄顾不得伤心,立即大喝:“退后!退后!不要捡兵刃了!”

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嗡’的一声,密集的箭雨扑面而来。

32

32、十一 国事 。。。

他们离城门太近了,全在射程之内,兵刃又全在地上,如果耽搁一下就必然伤亡惨重。众人闻听转身就跑,幸亏赵子雄示警声在羽箭发射之前,这一轮箭雨过去,倒下的只有十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精兵,反应不慢,脱险之后立即后退至最小射程之外。他们手中没有兵刃,只得结成弧形的崅月阵戒备。

赵子雄刚刚就站在城墙下面,来不及后退,但他作为主将,佩剑并未离手。一轮箭雨被他长剑左挡右击,不但护住了自己,还伸手替身边的王庶挡了一箭。

王庶眼睛都红了,叫道:“这是骁羈关的守军,是大苑自己的军队,你们干什么!”

城头传来严郑高喝:“骁羈关守将赵子雄勾结西瞻贼子,罪无可赦!格杀!”

王庶怒道:“胡说!我亲眼所见,赵将军奋勇杀敌,忠心爱国!你们才……”

他身子忽然被从后面拉了一下,王庶惊愕转过眼睛,见赵子雄眼睛里闪着奇怪的光,那是一点了解一点决然还有一点深沉的悲哀。

只见赵子雄仰头道:“严大人,我不是私通西瞻,只是今夜饮酒过多,你传来警示的时候未曾听到,未能及时部署,才耽搁了用兵,下官罪无可恕,然而恳请大人明鉴,下官深受皇恩,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

“将军!你怎么这么说?我在门外苦求半夜,是严大人他不肯见我……”王庶急了,严郑哪里有给他示什么警?真要有一点示警,给他们心里准备,西瞻人怎么可能攻下骁羈关?

那可是三千人把守,三万人同时进攻也不怕的骁羈关啊!赵子雄有没有喝酒,骁羈关的守军还能不知道吗?

他猛然想通了,定然是栽赃嫁祸。严郑担不下失职的罪名,于是栽赃给赵子雄,赵子雄通敌,那他的责任就可以卸下一大半了!想到这里,王庶悲愤莫名,学了一肚皮兵法,上阵近战这却是第一次。同生共死可以让人一天就结下深厚友谊,他不愿意让赵子雄蒙受不白之冤,他一挺身就要张口,谁知手被赵子雄紧紧的握了一下。

“小兄弟——”赵子雄的声音很轻:“国事为重!”

“你——”王庶惊愕的看着他。

只听赵子雄又叫道:“严大人狼烟传信,我手下亲兵看到了却叫不醒我,他们可以证明……”

眼睛回望,想指出一个作证的亲兵,谁知亲兵们个个回过头去,没有人愿意指正自己的上司这莫须有的失职。赵子雄眼睛里有了一点水光,随即又道:“大人见没有得到骁羈关的狼烟回报,又派人来给下官报信,大人派来的王庶可以作证,下官只是醉酒,可也抵挡了西瞻,真的不是投敌!”

他摘下头盔,又脱下铠甲,慢慢的跪下来,仰头道:“严大人,下官自知难逃失职之罪,只能恳请大人发兵解救骁关之困!”

这一下,王庶眼泪猛地就下来了,骁羈关守军个个紧握双拳,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城头上的严郑此刻也是七上八下,他原本以为,和西瞻人恶战一场,骁羈关的守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最多剩下几人。谁知竟有整整一千人还在,杀人灭口这种事对象不能太多,一千人全杀了至少要出动五六千人才能做到不让一人漏网。

那么这五六千人怎么办?接着灭口?大概族兄严郊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活下来,才指示他灭口的吧!他严郑的胆子心肠都只够支持他杀几十个,上千人别说做不到,做得到他也下不了手。

然而此刻严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城头的人早就已经布置好,赵子雄通敌他也都和手下说了,临时改动策略要怎么向这些不明就里的属下解释?说一场误会?

早在城楼上眼见一千人过来,严郑脸色就变的煞白,严郊为了躲避嫌疑,此刻还在青州府邸假装睡觉,他想和哥哥求教也绝对来不及了。

他这边无计可施,可是城头人已经自动按照刚刚和他商量好的计策动手了。箭射出去更是不可回转,严郑看着下面的人,思来想去都没有活路了,只好一做到底,先杀了这些人,看看哥哥还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可他也明白,多大的纸业包不住这么大的火,这一千人就算杀了,那他严郑可就彻底完了。

正在这当口,却听到赵子雄这一番说辞,无疑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严郑心中怦怦乱跳,赵子雄说他有狼烟示警,又派人前往示警,这中间的意思两个人心知肚明。赵子雄愿意担下所有罪名,不涉及他严郑一分一毫,只求他及时通知青州发兵。

赵子雄跪在雪地上,仰头道:“下官这就写一封亲笔奏报,把事情经过详细说给西北路霍元帅,下官戴罪之身,不能指挥信使,还要烦请严大人帮我送信!”

他的意思是亲笔写出今天说的话,给严郑兄弟看了满意才送往京都。严郑心动了,他怎么布置也不如赵子雄亲笔信有说服力,赵子雄既然这样配合,只要加上几个亲兵和岗哨的口供,这件事就真的推在他头上了。

还有,赵子雄虽然没有世家背景,但是他出身定远军,西北路元帅霍庆阳可算是重臣,罪证确凿之下,大概他是救不了赵子雄的,但他要是护短起来,事后暗地里找严家兄弟的麻烦也够受。有了赵子雄的亲笔信,这个后患也省了。

思虑之下,他觉得这算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于是喝道:“来人,将赵子雄拿下,等有时间就交予京都论罪!”

忽见赵子雄目光炯炯,剑锋一般盯着自己,严郑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承诺,于是大声加了一句:“如今大敌当前,一切要等夺回骁羈关再说!速去通知青州,就是用尸体来摞,也一定要让骁羈关重回我手!”

赵子雄极轻极轻的点点头:“多谢大人!”目光中隐去了刀锋一般的寒意,严郑已经表态,他会不顾一切夺回骁羈关,赵子雄满意了,他的眼光转向身边的王庶。

王庶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已经明白他想自己干什么。此刻不是和严郑推卸责任的时候,也不是指责他杀人灭口的时候。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西瞻人大举进攻之前拿回骁羈关,不然死的就不仅仅是秦湛、赵子雄,也不仅仅是流州的六千军奴、青州的五万驻军,甚至不单单是霍庆阳西北路的二十万精锐,而是整个中原腹地,整个大苑子民,整个华夏大地都变成胡人的猎场。

国事为重!王庶咀嚼这几个字的含义,他大声道:“严大人,小人作证!是小人奉命到骁羈关报信,但是主将赵子雄耽搁,至使雄关失守!小人在站岗时发现西瞻人痕迹,痕迹尚在,一查便知。大人不信可以问同我一起站岗的张二哥!”

严郑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还算识时务。于是命王庶进城也写一份供词。趁着城门还没有打开,王庶小声对赵子雄道:“赵大人,你放心,打完西瞻我一定给你作证,还你清白!京都……京都方面,我还可以说几句话!”

赵子雄微笑着看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王庶知道很难让赵子雄相信,一个军奴能在京都说上几句话?真的能说上话,他是怎么来流州的?但是他也不能说更多了,咬着牙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为你作证!严郑他不敢杀了我!我作证,上面会相信的!就算不方便为你脱罪,也能保你性命!”

“我不是不信你。”赵子雄微笑开口:“只是……小兄弟,我不会活到去京都大理寺当面论罪的时候,但是,我仍然承你的好意了。”

王庶顿时呆了,勇气、诡计、血战、阴谋、忠诚……一夜之间,老天给他上了如此生动的一课。

看着官职高过自己半级却跪在雪地上的赵子雄,严郑心中突然有了一点惭愧,通敌变成渎职,看上去他的罪责虽然轻了,但是骁羈关如此重要,渎职失守他一样也是死罪。这番说辞真的只是为了国事了!

再坏的人也有一点良心,赵子雄被几个军卒押上来路过他身边,他眼神闪烁,不敢望向那一双沉静的眸子。

————————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功名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谁人赢?

33

33、十二 备战 。。。

“赵子雄关押起来了?”严郊问弟弟。

“嗯”严郑头也没抬,从鼻子里发出轻轻一声。

严郊皱眉看着严郑:“你觉得他冤枉?”

严郑对这个哥哥相当惧怕,很久才闷闷的说了句:“不是。”

“对!赵子雄不冤枉!这个罪名他担定了,无论是现在他自己愿意,还是被我们构陷,甚至就是昨夜他当场战死,骁羈关失守就是的责任!他是守将,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没什么可推脱的!就像你我,青州要是失守,无论原因是什么,我们也一样罪责难逃,有心情想着他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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