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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请别勾引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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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 十八年的故事。
  “我那时候才十五岁; 村里穷。初三的时候村里来了一批大学生,说是支教志愿者; 村里就我们一个初中,那些大学生全聚在我们中学教书; 还占了好几个学生的宿舍。李建海也是支教志愿者,研究生快毕业,那会儿二十五岁,是教数学的。”
  李建海……李安游还是第一次听到徐欣完整念出她父亲的名字。
  “他们那群过来支教的大学生; 到现在我都很讨厌。”徐欣咬牙恨恨道; “那些人每天只知道混日子,不好好教书,上课有一半时间一直讲他们城里事情,一副很有优越感的样子; 还喜欢开玩笑。”
  “我那时候是真想学知识,真想好好读书,上课一听李建海讲故事开玩笑就烦。但我烦的不只这点; 那群大学生来我们村以后霸占学生宿舍,害得我们这些家远的学生只能走读。还有他们一来,全村时不时送鸡鸭鱼过去; 还是村长号召的。你想想,那时候我们村多穷,我们一年吃不上几次肉,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隔三差五吃!我不服气,好几回晚上放学不回去,就偷偷进他们的宿舍偷吃的。”
  “后来我才知道,李建海刚来我们中学教课就挺关注我的,他说我老是上课瞪他,他讲故事笑话别人都一脸笑嘻嘻要么羡慕,就我不,就我板着一张脸,跟他对着干,他觉得我有意思。”
  “后来我进支教那些人宿舍偷东西吃的事被人发现了,那群大学生就把我抓了打骂教训,有几个人觉得我是惯偷,还把我往校长那里送。但李建海后来知道了,就总保护我,还偷偷分我吃的,不让其他人告我,你说安游,他那时候是不是还挺好的?”
  李安游看着徐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知道徐欣说的这些没有掺假,因为她父亲在病危那一段时间,常常会怀念起过去,他听见过他向她讲支教的那段生活。
  她以为母亲和父亲就是在那时候建立感情的。
  徐欣哼了一声,才漠然笑道:“所以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对你百般千般万般好,都是有理由的,男人本质上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流氓!废物!禽兽!”
  她狠狠骂出这几个词,平复一阵才又道:“李建海看我喜欢学习,每天除了给我给好东西吃,放学了还留我单独补习数学——”
  徐欣说到这突然哽咽,然后弯下|身抱着脸哭了,她颤抖着肩膀,边哭边断断续续道:“所以安游啊,我很反感你和才认识几天的男生单独在一起,男人真的都是禽兽……你能想象吗?我才十五岁啊,什么也不懂,就坐在那里写作业,一只手就伸进去了……”
  徐欣讲不下去,李安游也听不下去了,她起身一把抱住母亲,抱着她颤抖的身体。
  她知道,自己对徐欣讲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因为在她小时候,爷爷奶奶在世时,她见过好几次他们下跪,朝徐欣下跪,拼命道歉。
  她也听到过“强|奸”之类的字眼,但她从不将它放在心上,从不去想那个词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一个人主动和她解释那一切,她会一直那样认为下去,认为她有一个好父亲。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了,不能不再面对血淋淋的事实。
  心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般疼痛。
  如果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我说不要他非要继续,还说那样很舒服,还说跟着他以后就不用在山里受罪……”徐欣靠在李安游怀里,眼泪全渗在了她的衣服上,“所以我好害怕你啊……好害怕你也像我一样……”
  李安游咬着唇想了许久,才轻声颤抖道:“放心,妈,我没遇到过、没遇到过……”
  “李建海他就是个禽兽,该杀了进地狱!”徐欣忽然一阵大吼,从李安游怀抱中窜出来,“后来我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很害怕,就说要带我去城里……”
  “你知道吗安游,你父亲就是那种最恶最恶的人!那种最自私最恶心的人!他直接上我家门说‘她怀孕了,我想领她走。’我以为他会很委婉,我已经受了伤害,不想再多一层,但他呢!像个喇叭一样宣扬自己!”
  “就好像是,我怀孕了,他带我离开农村是他对我的恩赐,是他要把我从那个狼窝里解救出来!还有!别人问我怀了谁的孩子,你猜他怎么说?是被人强了,不知道父亲是谁,他只是看我可怜收留我!你说他是个人吗?他就是个禽兽!无耻!下流!该丢到监狱里去阉割!”
  李安游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如果强|奸还在她的预想范围内,那么徐欣刚刚讲的那些,就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一直尊敬的父亲,一直疼爱她的父亲,一直说话文绉绉、细言慢语、极具逻辑性的父亲,居然是这副模样……居然是个……魔鬼。
  这一切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
  “往后村里人报过警,但时间过去很久我也洗过澡了,没有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村里人传我传得有多难听你知道吗?那个禽兽根本什么也不考虑!他说要带我走,可实际上呢?支教完他就自己溜了!”
  “我告诉别人孩子是他的没人信,我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去做鉴定……后来你就出生了,前三年,你那个亲爱的父亲一面也没露过,等到你三岁断奶早就会走路了,他来了,说是自己在城里打拼得很成功,要带咱俩走。”
  徐欣长长叹声气,望着冷白的墙壁冷笑一声:“你姥姥收了他的三万块钱,把我迷晕装麻袋里扛给李建海,我是被他抬回城的。”
  “他为什么……”李安游轻声问,“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你?”
  徐欣哼一声:“他说当初三年前他就想带我走,但是自己刚毕业太穷,养不起,他说他在城里打拼三年,已经能够落脚安家了,所以把我接回来。”
  “安游啊,你看看这男人找的理由多冠冕堂皇!三年没看过咱们一眼,三年后倒做起好人来了!我告诉你,就算他给我搬来金山银山,跪在我面前道歉,甚至自杀谢罪,我都不会原谅他!”
  “你知道他接我们回来最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吗?他有心脏病、哮喘、高血压,常年需要人照顾,他在外面工作忙找对象都靠相亲,有个到最后一步要结婚了说要婚前体检,他跟人家摊牌自己的病,人家就走了。谁愿意照顾这种病秧子?他当然就想起我来了啊,况且自己在农村还有一个种,不得给自己留后?”徐欣冷笑着,“李建海可真是聪明。”
  李安游默默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只是后背一阵又一阵恶寒袭上来,让她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
  “安游,你想想你妈那时候才十八岁,怀上你的时候我就辍学了,来到这里我跟他说过很多次我想上学,但他呢?打死不同意!”
  “他有病需要人照顾,还不想花钱请保姆,所以呢,我就是免费保姆啊!你知道我一个人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连门都不敢出!我一抱你下去,人家不问就开始议论,因为我实在是看起来太年轻了……”徐欣说着说着又眼眶湿润,她吸吸鼻子,接过李安游递给她的纸巾擦擦眼泪,这才长舒一口气。
  “安游,你相信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不可靠的,他们只喜欢你的年轻漂亮,只是想得到你的身体,其他的,他们才不管你。”
  李安游还是不说话,她心里很乱,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记住了徐欣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又好像一句没记住,父亲的音容笑貌还在她面前回荡,瞬间又好像消失无踪……
  仿佛自己跌进一个漩涡,想出去,出不去,想陷进去,也陷不进去。
  “安游,我承认这些年我也做得不好,你老骂我骂得对,但我也有难过的地方,我也想让你理解。”徐欣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李安游又过去紧紧抱住她。
  “妈,对不起……”她哽咽道。
  徐欣也抱着她,母女俩哭了很久后,她才拍着李安游的背,轻声道:“白阿姨和张叔叔离婚了,这几天会搬到咱们家住,有不方便的你多担待……”
  “好。”李安游小声道,“只要你幸福就好。”
  徐欣松开手,揉揉自己哭得酸疼的脸颊,勉强对女儿挤出个笑容:“对了,下个月等你发完成绩领完录取通知书,我和你白阿姨计划着,想换个城市定居了。”
  徐欣伸手抹了抹李安游脸上的泪问:“南方,你只能跟我们走,有个准备吧游子,大概是去四川。”
  李安游望着她,十分犹豫:“我……”
  “你不会还想着你们学校那个小混混吧?”徐欣眼睛一瞪,警告她道,“我告诉你李安游,男人都不可靠,以后你要是出了事,可别找我来哭!”
  李安游沉下眼,现在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
  “对了,还忘了问,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徐欣走到门口,正准备拉门出去,又对她道。
  李安游点点头。
  “那就好。”徐欣笑一下,“女孩子,自立最重要,男人算什么,都是狗屎。”
  “妈。”李安游忽然叫住她,沉默许久道,“你觉得男人是狗屎,那女人呢?”
  徐欣愣了一下:“女人……比男人好多了。”
  “那你觉得性别和爱情,哪个更可靠?”李安游又问。
  徐欣没有回答。
  李安游转过身看着她:“你喜欢白阿姨,是因为她的性别,还是因为爱情?”
  “我……”徐欣噎了一下,沉下眉,“安游,我给你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我相信爱情,但我不相信男人的爱情,就是这样。”
  李安游没有再问下去。
  一整天,她一个人窝在自己那间小房子里,像一只广播,不停给自己在脑海里强制播放着徐欣说过的每一句话。
  “无耻!”
  “下流!”
  “该丢到监狱里去阉割!”
  她现在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反应过来这些话的分量,才明白过来徐欣所说所经历的那一切一切,她强迫自己代入当时十五岁徐欣的那个角色,去感受她强烈的愤怒,强烈的屈辱,强烈的恐慌,强烈的孤独。
  自从看到两个女人接吻之后,这是第二次,她的三观和信念再一次被真相无情地踩在地上,碾成碎片。
  当晚,李安游烧掉了自己收藏的、大半关于父亲的照片。
  有一半照片她实在割舍不下,那个带她去动物园买冰激凌的父亲,每天工作很累还坚持给她读故事的父亲,被男孩子欺负会主动去给他们下马威的父亲,一起和她做手抄报的父亲……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该怎么面对她一直引以为善的父亲。
  明年清明,她还能想往常一样怀着强烈的思念与不舍去祭奠他吗?
  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只有茫茫黑夜可以让她不做那艰难的善恶抉择。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终于向她袭来,她最爱的父亲,抛弃她了。
  把自己窝在家里的第十天,六月十七号,是她的生日。
  李安游也不知道这几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穿衣服时,她突然觉得裤腰带松了一圈。
  她重新给十天未用的手机充上电,进洗手间洗澡洗漱,拿梳子将头上毛糙的乱发梳理整齐,从衣柜里选了件米黄色的连衣裙穿上,这才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十天的思考,她很乱,她承认自己对男性的可信度产生了深深怀疑。
  但她到底和徐欣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生长环境,不一样的人生遭遇,她仍不能像徐欣那样在心里彻底否定男人。
  因为在她的人生里,还出现过个一个男生,他点亮过她的世界,给过她温暖和希望。
  高考结束时的那一眼对视之后,她就再没见过王致一,也没和他联系过。
  李安游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拨出了他的电话。
  可等电话响过两遍,却还是无人接听。


第36章 告别
  高考后; 王致一在重症病房外见到了自己奄奄一息的母亲。
  透过一只液晶显示屏,他看见她平静地躺在那里; 平时她最引以为傲的尖翘鼻上架着氧气管,身旁是各种精密仪器。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打开; 王致一通过病房外的电话听筒; 能听到她微弱的气息。
  他咬着唇,拿话筒的手在颤抖。
  “妈。”他终于说下第一个字。
  一旁陪他探视母亲的杜耘静; 抓了抓他的胳膊道,想安慰他; 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致一咽了一下喉咙,终于道:“妈,你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车祸住进ICU的人; 怎么可能过的好。
  很久; 母亲那边都没有声音。
  王致一静静将话筒贴着耳朵,尽管咬着牙,眼角到底还是被泪珠湿润了。
  “小致……”过了很久,他终于从听筒里听到母亲游丝般的声音。
  “妈……”
  “你要好好活下去。”母亲艰难的嘴唇微微张合; 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王致一只觉得头脑胀痛,一瞬间他几乎失去神志。
  “对不起,妈……”他哽咽着道; 情绪不受控制,整个身子蜷起来往下跌去,杜耘静连忙在一旁扶住他。
  “不怪你; 妈不怪你……”母亲似乎使尽浑身的力气,将这几个字重重讲出来,“妈只要你活下去……”
  贴着耳朵的话筒猛然脱了手,他连忙一手撑在墙上,勉强让自己站立,一手又拿起话筒:“妈,我求求你,无论怎么样,求你活着……”
  王致一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短促过,他看着母亲的样子,泣不成声,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心里一有了难过,就会在最依赖的人面前哭出来。
  可现在他和他最依赖的人之间,却隔着道冰冷的墙壁,生与死间浇筑一道无人能跨的铁门,他们只能靠冰冷的电流交换彼此的声音。
  与母亲的通话结束以后,王致一顺着墙根瘫坐在冰凉的医院地板上,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致一,你起来,地上凉。”杜耘静挺着高高隆起的孕肚,艰难地弯下腰试图将王致一拉起来。
  王致一又面无表情地自己站起身,慢慢拉住杜耘静的衣袖:“嫂子谢谢你,我送你回去吧。”
  把杜耘静送进产妇病房躺下后,他走出去关好门,一个人站在凌晨空荡荡的医院大楼里,仿佛一只孤魂野鬼,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医院的楼梯上。
  走到某一层时,他猛然顿住。
  脚下的楼梯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王铭一的。
  “李总您别这样,我知道我家欠您钱,但我现在真的还不了,我求求您再多我点时间行吗?我爸的骨灰盒还在家里,都还没下葬呢,我得留着钱先买墓啊,死者为大,而且我老婆还怀着孕,我真的……求您了……”王铭一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甚至变成哽咽。
  王致一在医院的楼道里坐了一夜,第二天才被王铭一发现,强行把他送回了公寓。
  “哥,我这房子什么时候可以卖掉?”王致一像个木头人一般定定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问王铭一。
  “你先在这待着,其他事我处理。”王铭一揉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匆匆离开了王致一的公寓。
  王致一在公寓里整整把自己关了五天。
  “二哥,你别这样……二哥,你起来……”秦嘉洛也是才听自己父亲说起王致一家的事,又受了王铭一嘱托,走进他家里时,他见他想把干柴一样躺在地上,抱着一把吉他,身边尽是啤酒罐子。
  他连忙过去,想把他拉起来,伸手过去刚抓住他怀中的吉他准备拿过来,却见王致一拼命用力保护着它,不让那把吉他从他怀中脱开半分。
  秦嘉洛这才发现,他紧紧护着的那把吉他,是雷音绝火的联名款。
  “二哥,先把这东西放下行吗?”他小声地劝着王致一。
  王致一还是不松手,吉他拿不过来,秦嘉洛就开始直接拖拽他的人,但费劲地拖了他一次、两次,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拽起来,刚让他坐在沙发上,他就又往地上瘫坐下去。
  “二哥!”秦嘉洛大叫一声,“求你别这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转身过去,从柜子里拣出几包泡面,下进锅里煮出来,端在他面前。
  “吃吧,二哥,求你了。”秦嘉洛用筷子夹着面,试图喂进他嘴里。
  “嘉洛。”王致一并不张嘴,眼中失去光泽,呆呆注视着自己公寓里的木地板,“谢谢你,你走吧……”
  “二哥!”秦嘉洛抬高嗓门,冲他吼道:“你不吃饭你妈怎么办?她醒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她不心疼吗!”
  王致一突然笑了,笑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二哥……”秦嘉洛不该怎么办。
  从父亲那里,他断断续续了解了王致一家的情况,听说有一伙人突然冲进他们家的公司和工厂,查账封货,带走了他的大姐二哥,指控他们赌博贿赂毒品交易,而他的父亲,公司老总王国华,是得到消息后当场脑溢血身亡的。
  “你还有你妈,你妈,你三哥……二哥,振作点吧,起码吃点饭……求你了……”秦嘉洛说着,就快给他跪下了。
  “是我错了。”王致一喃喃,高考后的这十多天来,刚成年的他仿佛一夜之间磨掉了所有锐气,变得无比胆怯,无比懊悔,无比自责,他脸颊深深凹陷,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神彩。
  “如果我那时候没把那段视频交给张浙……我就是想不到……我他妈就是想不到……我大姐二哥会和段鹏有联系,我想不到……”王致一说着说着,忽然仰起头,像是缺氧了般,深深吸一气。
  “二哥,真的不怪你……”秦嘉洛的这句“不怪你”几乎快要把他的嘴皮磨烂,“你妈还在医院,求你吃点饭吧,钱没了没事,人没了才真的……”
  他说着说着,也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谁也不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叮咚——叮咚——门铃忽然响了。
  秦嘉洛一开门,就见刘笑晴风尘仆仆赶过来,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定睛看到王致一,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怎么了笑晴姐?”秦嘉洛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问。
  刘笑晴脸上挂着令人不忍的悲意,她看看秦嘉洛,又转头看着王致一,这才艰难地开口:“致一,刚你哥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和嘉洛送你去医院。”
  秦嘉洛瞳孔放大了些:“到底怎么了?”
  王致一抬起头来,盯着刘笑晴,许久。
  刘笑晴抿着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后刘笑晴终于忍不住,沉声道:“王致一,去医院吧,见你妈最后一面。”
  说完,她哭了。
  秦嘉洛也哭了。
  王致一慢慢站起身,脸上似乎什么表情也没有,慢慢穿好鞋,接着打开门就冲了下去。
  他的母亲是听到公司查封的消息,一分神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王致一在医院见到她冰冷的尸体时,发现这个老爱用各种粉油涂脸妄想把自己变白的女人,此刻的皮肤是从未有过的白。
  像是回光返照似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脸上出现的,是她一生中最美一刻的白。
  离去的白。
  王致一扒在她病床前拼命叫她的名字,拼命想让她回来,但她始终闭着眼,在周遭一切的凄厉嚎叫中显得平静又安详。
  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大哥二姐去坐牢,公司破产,都是他害死的。
  都怪他交了那份视频。
  这份罪过,在张浙来找他说他父亲那边准备给他举报奖励时,他就明白了。
  母亲走后王铭一简单地为她办了个火化仪式,在债主那边得到宽容后,兄弟两人马上为父母在葬山买了墓合葬。
  做完这一切后,三嫂临盆,王致一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几天几夜都不出来。
  秦嘉洛和刘笑晴担忧了好些天,王致一反锁了家门,就算他们在外面按密码,也打不开门。
  但就在他们俩准备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王致一突然给他们发来QQ消息,说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正站在他家楼下的秦嘉洛和刘笑晴相视一眼,立刻匆匆上楼。
  门半开虚掩着,等两人进去以后,一看,王致一原先落满灰尘乱七八糟的公寓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连他先前紧紧抱着的那把吉他,也被他收在盒中,静静立在一旁。
  秦嘉洛也是后来问王铭一,才知道那把吉他的来由。
  唉。他叹一声。
  一阵饭香飘来,刘笑晴和秦嘉洛都循着味道看过去,餐桌上有几个菜,王致一正在厨台前忙活着做汤。
  “我是在做梦吗?”秦嘉洛问刘笑晴。
  刘笑晴皱着眉头摇摇头,走到王致一身旁问:“致一,你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王致一转头,冲她和秦嘉洛一笑:“我嫂子生孩子了,我想请你们过来吃饭。”
  秦嘉洛问:“生孩子了?那我们去医院看看?”
  话刚一出口,王致一拿在手上的汤勺一顿,刘笑晴掐了一把他的肥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提“医院”两个字。
  “那感情好啊,”刘笑晴笑着坐在餐桌边,“你三嫂生的男孩女孩啊?”
  “男孩。”王致一盛汤出来,也坐下道,“你们吃吧。”
  秦嘉洛看着王致一,拿着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也不夹菜,只问道:“二哥,你还好吧?”
  王致一边吃菜边点头:“你们放心吧,哥想通了,而且,人要往前看嘛。”
  秦嘉洛和刘笑晴对视一眼,两人都惊讶一下,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新生命的诞生,旧事物的毁灭,世界永存的规律,人之常情嘛。”王致一捧着碗哗啦啦吃饭,含糊不清道,“而且谁的人生没个大起大落,是不是?”
  两个人顺着他的话,都点点头。
  心里总有隐隐担心,但又不确定。
  “哎对了,刘笑晴,高考考得怎么样啊?”王致一说话的语气似乎又变成往日的混劲儿。
  刘笑晴也像平常似地回答道:“不怎么样吧。不过算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比起王致一所经历的事,她高考考不好,简直不值一提。
  “嘉洛呢?”王致一又问,“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还在学,我感觉再有几个月就差不多了。”秦嘉洛回答道。
  三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似乎又进入了以前的闲聊模式,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还只是无忧无虑、单纯的少年。
  王致一正和秦嘉洛刘笑晴他们说笑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一个月亮符号,他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消而散。
  刘笑晴和秦嘉洛都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上那个月亮,有些不解地问:“谁啊?”
  王致一盯着手机,许久,直到它停止响动,他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致一,怎么了?”刘笑晴问。
  王致一摇摇头,刚把手机放下,那来电又进来了,还是那只月亮符号。
  “你不接吗二哥?”秦嘉洛问,“是不是讨……”
  他话一出口就被刘笑晴捣了一胳膊肘。他忙意识到不对,立刻把“讨债的”这三个字咽回肚里。
  电话铃声断了,随后,又再次响起。
  刘笑晴和秦嘉洛面面相觑。
  “致一,要不我们回避,你接?”刘笑晴试探地问他。
  王致一摇着头,突然笑了一下。
  他转头对秦嘉洛和刘笑晴道:“没什么,你们吃。”
  说着,他终于把电话接起来,贴在耳朵上,深吸一口气:“喂。”
  “喂。”第三遍打过去,李安游终于等到他接电话了。
  “什么事?”
  “王致一,你……在干什么?”李安游也不知道问他些什么好。
  王致一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起身,开门出去,下楼躲在楼梯间里。
  听他不说话,李安游有点慌张,是她问的太奇怪吗?
  “你在忙吗?忙的话我等会跟你打。”
  “李安游。”她听到王致一极其郑重地叫她的名字。
  她有点紧张:“嗯,怎么了?”
  “以后别联系了行不行?”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很轻。
  李安游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以后别联系了。”王致一重复一遍。
  她怔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那边又沉默了。
  她焦急问:“你说话啊,为什么?”
  “咱们满打满算,有四个月没联系了吧,起码没说过话。”那边王致一的声音略显疲惫。
  李安愣了一阵才道:“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还会对小半年没联系的人有感觉么?”他的声音冰冷、透彻,直戳她的心脏。
  “你再说一遍……”李安游不敢相信。
  “老子对你没感觉了。”那边的王致一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大了些,“以后别联系了,就这样吧。”
  李安游觉得自己一下子懵了。
  大脑轰一声,空了一秒。
  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王致一,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忽然感到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寒。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所以之前那些,你都是骗我的?”她嗓音颤抖,“你说过的,等毕业我们就……”
  “我的保证从来不作数你不知道吗。”王致一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别傻了,我就是和你玩玩,你觉得我这种人,像是会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吗?”
  他的话像一根针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她不说话了。
  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鼻梁流下来。
  王致一将手机静静贴在耳朵上,渐渐听到了她的啜泣声。
  他苦笑一下,又用平时大大咧咧的语气说:“行了,别哭了,最烦女人哭,哥就是给你长个记性,以后找男人别不带脑子知道不?”
  李安游不敢相信他的话,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耳里听到的所有。
  这些天她已经被徐欣的秘密冲击得煎熬不已,她承认自己长久以来心里已经形成的认知、信念都在这段时间反复摇摆,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她在等一个想了许久的人来安慰她,给她一个可以坚持自己信念的理由,但现在——
  一切似乎都破灭了。
  “我不找男人我谢谢你……”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瞬间泣不成声,哭了很久,才又抽泣着道,“男人果然都是骗子,都靠不住,都不是个东西!”
  “不,”王致一冷着一张脸,“男人不都是骗子,以后你总会遇上好人,但是,别相信我。”
  李安游没有说话,她不想痛哭,却忍不住,牙齿咬着嘴唇,直到她尝到血的滋味:“你在哪?我要见你,我要当面听你说……”
  “别了,我在酒吧呢,谁高考还闷在家啊,小妹妹,没什么事的话,互删电话吧。”王致一说完就挂断电话,将李安游的号码点击删除。
  “二哥,你还好吗?”秦嘉洛看着王致一进门,看他脸上挂着的笑略有难看,很担心。
  “没什么。”他道。
  刘笑晴和秦嘉洛都默默关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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