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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其实很有趣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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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去。也就是说,可怜的朱翊钧,经过张居正一番科学规范的调教,最终人格分裂了。

从此朱翊钧的灵魂一分为二,在张居正面前,他是一个异常聪明,对经史子集有着独特见解的少年思想家。有一天,张居正在讲课的时候,朱翊钧深有感触地说:“国家之宝,就是贤士能臣,如金玉之类,对于国家有什么用处?”张居正听了,当时就感动得落泪了,曰:“孩子啊,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

朱翊钧恭送张老师出门,“老师您慢走。”转过身来,他手中已经握住一柄锋利的宝剑,雪亮的剑刃,直指一个小宫女:“过来过来,给老子把衣服脱了。”那小宫女吓得呆了:“陛下,你要干啥啊?”朱翊钧把眼睛一瞪:“干啥?老子想干啥就干啥,你他妈的管得着吗?”不由分说,当头一剑劈下,砍向那小宫女。

那小宫女也不是吃素的,应变神速,立即施展凌波微步,“哧溜”一声,逃得远远的。朱翊钧咬碎钢牙,圆瞪怪眼,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时候一群宫女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朱翊钧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劝解:“小陛下,你个小王八蛋干吗要生这么大的气?她小丫头不懂事,该罚,就罚他……把头发割下来赔你好了,行不行?”

朱翊钧人单势孤,打不过这么多的大妈大姐,就愤懑地做出了让步,没有要小宫女的脑袋,暂且割发代首充数。

有分教:小皇帝人格分裂,老教师心灵受伤。此事发生之后,太后李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要求帝师张居正立即写检查,跪在地上反省自己的错误。张居正检查写了,跪也跪了,错误也反省了,就是站起来后有些迷糊——这小皇帝脑子有毛病,关老子屁事啊,居然让老子做检查!

算了,不跟这群怪人生气了,抓紧时间回去改革。

(4)闭锁于黑暗之中

张居正之所以能够大刀阔斧,推进这项旨在于毁灭帝国的系列改革措施,得益于大太监冯保的鼎力支持。

尽管在私下里,张居正和冯保好到了两人合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但为了避人耳目,防范言官们的攻击,两人在表面上保持一定的距离,必要时还要作态相互攻击一番。

冯保批评张居正,用奇技淫巧引诱小皇帝……这个攻击明显在暗示小皇帝朱翊钧的兴趣爱好,这厮对奇技淫巧喜欢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张居正则批评冯保,对家人管理不严,居然在闹市中横行不法,恣意杀人,这肯定是不妥当的,建议冯保以后不要再搞了。

总之,张居正和冯保默契配合了十个年头,直到有一天,张居正病倒为止。

张居正的病,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吓出来的。

累,那是因为天底下之事,最难的莫过于改革。夫改革者,利益调整是也,说明白了就是砸人的饭碗,把你碗里的肉,夹到别人的碗里去,这你能乐意?所以在改革的过程中,有人嫌占到的便宜太少,有人说自己损失太惨烈,方方面面,找不到一个满意的,满耳根子听到的都是怒骂。

张居正的改革,就意味着他每天要同形形色色的怒骂做工作,别人骂他是性情中人,而他非但不能还嘴,甚至连脸上微笑都不能丝毫的变形,你想这该有多累人?

吓,改革就意味着砸一部分人的饭碗,哪怕是三岁的孩子,你敢摸他手中的烧饼一下,他都要哭天抢地找爹妈来K你,更何况你明目张胆地砸人家饭碗了?结下来的仇家,可谓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这么多的仇家,只要有一个发了狠,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再加上张居正为了推进改革,架空小皇帝,诸多手段,小皇帝现在不敢吭声,可迟早有一天,他会要你好看。

这么多的顾虑,就像一座大山,终于将张居正压跨了。

1582年,张居正在忧惧中死去。

他死之初,朱翊钧还有点不太适应。这孩子已经习惯了被压制、被威胁、被恐吓,在安全的环境下,他还没有学会应对,更缺乏足够的评判权力的能力。但是经过短时问的磨合,这小东西终于醒过神来了。

他自由了——不,大太监冯保还在,这是堵在他人生面前的最后一个敌人了,此前他无法对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是现在,他揣摩自己的实力,拿下冯保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冯保又面临着那么多的敌人——所以被张居正压制的力量最终都将宣泄到他的头上。

猜猜圣明天子朱翊钧是如何玩弄冯保的?

小皇帝将一柄扇子藏了起来,满脸苦相地对冯保说:“保保,我的扇子不知哪里去了,你帮我找找……”

冯保满脸严肃,立即去找,这里掏掏,那里捣捣,弄得满手满脸都是灰。而小皇帝则和一伙小太监们躲在后面偷偷地乐,开心啊,典型的孩子游戏。

然后是更好玩的,冯保穿了件大红衣服,小皇帝就故意叫冯保过来:“保保过来过来,我看看你的衣服……”说话的工夫,故意把糖抹在冯保的衣服上,存心戏弄冯保。这也是非常典型的孩子气表现,典型到了不能再典型的程度。

然而可怕的是,当朱翊钧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他已经十九岁了。

他已经是个青年了,却刚刚开始他的幼龄恶作剧——他居然始终未能长大,和他的前几代先祖一样,他的自我人格,被闭锁在一个黑暗而压抑的时代。

那是他父亲朱载垕惶惶不可终日的年代,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危险随时会降临的年代。此后的朱翊钧,终其一生再也无法走出这个时代。

同样的,他会把雄伟的大明帝国,强行拖到这个时代。

仅仅是因为,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与恐惧。

(5)缺乏感觉的人生

张居正死的当年,宫内小太监进谗言,言称冯保专横多年,家财无数,明神宗朱翊钧抄其家,果然得到数之不尽的宝物。

已经二十岁,但其心智模式却依然定位于四岁的朱翊钧大喜,从此以后就迷上了抄家。

下一个抄谁呢?

当然是张居正,这是毫无疑问的。

张居正的独断专权,早已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怨念不已,恨不能将他从坟墓之中再拖出来,挫骨扬灰,以泄其愤。

朝廷的抄家令未到,张居正老家的知府和知县,已经抢先一步,将张居正的家全部封了起来,不给饮食,也不许走动。等到朝廷的大员赶到,打开门,就见叽哩咕辘,数十具生生饿死的尸体,滚了出来。尸体滚出来没关系,里边不还是有活的吗?刑讯人员使出手段,将全部活人黑巾包头,先用大棍子砸碎骨头,再逼问家里的浮财何在。由于刑讯手段过激,张居正的大儿子张敬修忍受不了,悬梁自尽,三子张懋修“扑通”一声投了井,被捞出来又是一顿狠打,打得这孩子从此连自杀都敢了。

说起来这地方官员,都是受过张居正无无数恩惠的人,正所谓大恩成仇,又有个说法叫亲不亲,路线分,谁让你张居正失势了呢?这时候不用酷毒的手段对待你,岂不是让人说自己和张居正同为一党?

朝官们一个个杀气腾腾,拼命表现自己的忠心,却不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所面对的足一个缺乏认知能力的婴幼儿,朱翊钧唯一的知觉与感受,就是喜恶,其他诸事,不可能有丝毫的感觉。

朱翊钧是真的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感觉的,就在张居正死的当年,朱翊钧自己在宫里闲逛,恰好遇到了一个姓王的小宫女,于是朱翊钧大喝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趁小宫女吓得呆了,举手不敢乱动的工夫,他冲过去,嘁哩咔嚓,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宫女给幸御了。

未及多久,小宫女有了身孕,于足向太后报告,太后大喜,小宫女怀孕,皇家有了后嗣,这是大好的消息啊,就把朱翊钧叫过来问他。却不曾想,朱翊钧态度严肃,满脸真诚,断然地把脑袋一摇,拒不承认曾有这么一桩事体。

——诺大的皇宫之中,就他一个男仔,如今小宫女肚子大了,除了他岂会还有第二种可能?

史家只记载了朱翊钧摇头的频率与周期,却忽略了这个动作所隐含的深层次心理。

一个哪怕是稍微成熟一点的人,只要知道自己是皇帝,知道自己尽可以为所欲为,那么他就没必要否认这事。而朱翊钧之所以否认,是因为他缺乏对事情评判分析的能力。他丝毫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不清楚前因,也不清楚后果,他只知道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受到责骂的总是他,所以他才掩耳盗铃地否认。

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否认是无益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三四岁的孩子,才会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摇头否认,这种否认一是源自于他们不具备对这世界基本认知的能力,二是源自于责任能力的缺失。总之一句话,朱翊钧,虽然他已经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但大脑的思维却不过是个四岁孩子的见识。

所以当时朱翊钧只是摇头,坚决不承认小宫女的肚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最后逼得太后无奈,只好拿出来一本《万历内起居注》,这本书是由太监记载的皇帝性生活日记,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某年某月某日,朱翊钧搞了姓王的小宫女,诸如此类。

证据确凿,朱翊钧这才无话可说。但从此,这件事情就注定了小宫女王氏及儿子朱常洛的不幸命运。因为以朱翊钧的智力,他无法理解小宫女王氏的肚皮与他之间的逻辑关系,更无法理解儿子朱常洛与自己的关系,但有一桩事却记他铭记在心——这个小宫女曾经当众让他难堪过。

这就够了。

(6)坏孩子需要哄

她就是郑贵妃。

郑贵妃是北京大兴人,入宫成为了朱翊钧的妃子,我们无法知道她是如何探索到朱翊钧的思维特点的。但从理论上来说,一个洞察孩子思维的人,其思维应该是非常成熟的。也就是说,郑贵妃的智力比宫中诸人,都高了那么一点点,她很快就发现了,朱翊钧这人责任意识淡漠,思维迟钝,看待事情缺乏逻辑与条理,完全是骄纵任性的孩子特点。

所有人都把朱翊钧当作一个成年人,只有郑贵妃知道,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内部,躲藏着的是一个满怀诡诈之心的坏孩子。

坏孩子需要哄。

于是郑贵妃就以声色犬马来诱惑朱翊钧,因为她知道,朱翊钧的智力,只能玩得了这些本能性的玩艺儿,高于本能之上的智力活动,他是真的搞不来。她为朱翊钧所准备的弱智游戏,让这厮欣喜若狂。这孩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能够适应他的弱智游戏。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于是那倒霉的小宫女王氏,就被关进了冰冷的宫狱。而郑贵妃也不失所望的,迅速地生下了一个孩子,然后郑贵妃吩咐朱翊钧:“立咱的孩子为太子,快点。”

朱翊钧立即兴奋地行动起来,但这一次行动很快受挫,朝中后宫,一片大哗,从满脸褶子的太后老太太,到花白胡子的御史老爷爷,众口一词,质问朱翊钧:“你的大儿子朱常洛,现在还什么也不是呢,没有封王,也没有被立为太子,天天傻傻地在门口站着,母亲又被关押起来,此乃货真价实的有爹生没妈养啊。这个老大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没有解决,刚刚出生的老二你着什么急?”

朱翊钧眨眨眼睛,回去问郑贵妃:“他们不同意,咋整?”

郑贵妃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出去告诉他们,生下朱常洛的那个老娘们儿,是个没有身份的宫女,是他当时欺骗了你……”

于是朱翊钧再出来,对众人说:“我被人欺骗了,朱常洛他妈是个宫女……”此言一出,险些没把朱翊钧他亲妈活活气死,就见老太太戟指朱翊钧,厉声吼道:“你敢骂你妈妈?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孽种……”

朱翊钧被这架式吓坏了,匆匆逃回郑贵妃的卧房,问道:“咋的了,外边那老太太为啥生这么大气?”

郑贵妃琢磨了好半晌,忽然醒悟:“想起来了,那老太太是你老妈,她跟姓王的小宫女一样,也是被你老爹强暴的女服务员……”总之,眼下这事有点不好办了。

事情确实不好办了,朱常洛,神宗皇帝朱翊钧的大儿子,虽然他出生的环境一样的险恶,但比之于父亲朱翊钧,却要正常的多。所以这个孩子的心智,也比他亲爹稍微那么正常一点点。

于是这个孩子在太后及大臣们的支持下,就勇敢地站出来,挑战他亲爹,说:“我要看看我妈。”

外边那小孩是谁?他为啥跟我说要看他妈?朱翊钧问郑贵妃。郑贵妃探头向外一看,知道事情麻烦了,就说:“你别管他是谁了,他爱干什么,就让他去干,你等我替你想个法子,干掉这小王八蛋。”

史载,到了朱常洛三十岁的那一年,他终于争取到一个探望生母的机会。当他走入冷宫的时候,发现冷宫大门上的锁头已经锈死。钥匙也早已丢失,被他一脚踹开门,走进去,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冰冷地上的老女人。

她一直没有死,心里还惦念着儿子,不看儿子最后一眼,她死不瞑目。然而当儿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双目失明已久。

用手摸着儿子强壮的身体,王氏大放悲声,含恨死去。

(7)罢工是皇帝的权力

如果我们了解了朱翊钧的心理,那么我们就能够知道他为何要举行长达二十六年的大罢工。

所谓二十六年的大罢工,是说朱翊钧在任期间,整整二十六年未出深宫一步,不处理政务,不与朝臣见面。有的朝臣老了,不给办理离退休手续。有的朝臣杀人了,放火了,拐走了同事的老婆,也没有人来处理。有的朝臣正办着公,扑棱棱一声栽倒在地,死掉了,他留下来的空缺位置,也不补充新的官员。还有的朝臣干脆把老婆孩子带到衙门来吃,啃光了衙门也没人理会。

总之,就是国家陷入了彻底瘫痪的状态。

史书上记载,神宗皇帝朱翊钧,不视朝,不拜祖,不祭天,天天躲在郑贵妃的裙子下面不出来。导致了兵部有十五年没有尚书,也就是没有国防部长的意思。礼部则是十九年没有一把手,工部十六年无人管理,刑部的情况还算好,才刚刚六年没有司法部长。总而言之吧,各地呈上来的报告,在各部门堆积如小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下面则是打洞的老鼠窜来窜去。

一边是朝官缺失,数量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大量的举子滞留京师,每天都有活活饿死的书生。为什么他们会饿死呢?因为他们是按了老习惯,赶到北京城等待选官任命,来了之后,却苦等也无消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是等不到二十六年的,盘缠用尽,流落街头,或是饿死,或成乞丐。那年月,讨饭的嘴里都念叨着子日诗云。

书生饿死,倒也正常。万历二十九年时,巡抚御史马永清巡视边关,到达紫荆关马水堡附近,忽然嗅到一股恶臭,令人作呕。马永清觉得这臭味蹊跷,循迹找去,到了前面一看,却看到了一幅泣鬼神的凄惨场景。

就在前面,有两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老兵,正光着身子,蹲在沟边吃烤肉——他们吃的肉来自一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上面还落满了苍蝇。直到这时候马永清才知道,因为朱翊钧举行了大罢工,导致整个国家的经济运作停滞,不论是官员还是军人,工资统统停发二十六年,更没有人替前线将士运输粮草。守护关隘的士兵,有的活活饿死,还有的正在食饿死的战友的肉……太凄惨了,不忍卒睹啊。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爆发了萨尔浒战役。后金奴尔哈赤,率七万八旗兵,举重若轻地击溃了大明四路人马,从此大明帝国大踏步地开始下坡,再也没有机会振作起来了。

我们在此前分析过,有一种仇恨深植于朱翊钧的基因之中,这是对整个世界的仇恨,对外部社会的仇恨,仇恨源自于他父亲朱载垕内心的绝望与恐惧。同样是这种仇恨,分泌出了一种可怕的毒液,侵蚀了朱翊钧的大脑,让他的智力从此停滞在四岁的孩童状态之前,再也无法向前发展。

这种智力的停滞,并非是智商的绝对下降,而是表现在朱翊钧无法逻辑性地思考问题。比如说,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行为与小宫女王氏那大了的肚皮联系在一起思考,也没办法理解朱常洛和自己的关系。只是因囿于一种习惯,别人强迫他的事情,他只能无奈地屈从。

同样的,他长达26年不上朝,固然有着与群臣赌气的因素在内,但最主要的是他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本身。

他的思维认知能力受逻辑缺失所限制,就很难理解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比如拿他和小宫女王氏的事情来说,他无法理解小宫女的肚子大了,与他此前所做的事情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他对任何事情的看待只有喜欢与厌恶这两种不成熟的情绪。但这种情绪摆在朝堂上是没用的,处理国家政务,总还是需要一点点脑子的。而对朱翊钧来说,朝堂之上,就是他最厌恶的地方——厌恶那就不去了,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他。

这就是他举行二十六年大罢工的真相了。

他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朝政陷入瘫痪,带来的是盗匪横行天下。最凶的一次,是有一支超过万人的流民队伍,人皆手持长棍,气势汹汹地直奔北京城扑了过来,吓得守城士兵急忙关门,等了两天,外边的强伙因为没饭吃,不得不退去。

但退去的是大股人马,小型的突击队却早已潜入京师,一伙十几个人的强盗帮伙,明火执仗洗劫了北安门酒醋局,尽掠银两,呼啸而去,无人敢于阻拦。

更离奇的是,神宗皇帝朱翊钧从江南搜掠来的十余车金银珠宝,行至卢沟桥,忽然一声呼哨,就见无数江湖兄弟于路边闪出,不由分说,牵了骡车就走——由于没有哪个江湖组织站出来,声称对此事负责,所以此案始终未破。而未破案的原因,是因为衙门里的人手久已不足。

终于有一天,神宗皇帝起床的时候,忽觉身体不适,急忙叫来太医,太医诊断过后,说道:“陛下,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固有一死,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你不要害怕成这个样子,刚才那句话,我是对别人说的……”

万历三十年二月初,陛下病危。

(8)暗夜的呼声

见皇太后朝南站着,神宗皇帝朱翊钧在太后的东面,脸冲南坐在地上。见到沈一贯进来,就听朱翊钧以微弱的声音说道:“过来,你过来,不用怕成那个样子,我眼看就是成为一个死皇帝了。我跟你说啊,自打我当皇帝以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朝政事务一概不理,却派了大批的太监出宫,到处设收费站,还垄断了国家所有的矿业和基建工程。总之吧,我活着的时候,是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不过这事也真奇怪了啊,我虽然横征暴敛,可是最后钱不还是花在自己国家了吗?按理来说拉动消费,促进GDP增长,国家的经济理应蒸蒸日上才对啊?怎么说崩溃就崩溃了呢……不说这事了,崩溃就崩溃吧,现在我吩咐,派出宫的所有太监,统统回来端尿罐,不许再在企业拿干股,出任什么董事长之类的职务,更不许把自己炒成地王……”

沈一贯流着泪,把这些话记了下来,然后出宫,等待着朱翊钧死。

可万万没想到,沈一贯前脚走,朱翊钧的身体后脚就恢复了健康,他立即下令:“昨天我说的,统统都不算,你们马上去找沈一贯,把他拿走的圣旨给朕再追回来。”

司礼太监田义却说:“皇上,不是咱家说你,你脑子不是有毛病吧?这整个国家可都是你的啊,你做了三十年皇帝,好不容易才发布了一道像样的命令,说到底也只是改过你自己的错误而已。这是对你有利的事情,你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朱翊钧大怒:“你个王八蛋,竟然敢顶撞领导,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田义把脖子往前一伸:“陛下,朝这砍,老子要是眨巴一下眼睛,算你没长卵子!”朱翊钧伸手去拔剑,却忽然醒悟:“差点上了你这厮的当,老子脑子不够用是真的。可老子小时候,被张居正老头强掐着脖子,也曾读了不少的书,知道有许多大臣,故意和昏君顶撞,让昏君杀了他,也好青史留名。你小子不就是想千古流芳吗?我呸,你做梦!”

说罢,朱翊钧扬长而去。田义摸着自己的颈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唉,老子现在是真的糊涂了,你说这个皇帝,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说不清,这事真的说不清。

你说这厮脑子清醒吧,他却在处心积虑地弄死大明帝国。你说他糊涂吧,他的临终遗言却又是那么地清醒。而当他一清醒过来,就又糊涂了……没错,朱翊钧就是大明帝国的敌人,根植于他基因深处的恨,让他在下手搞死帝国之时,丝毫也不留情。反倒是当他糊涂的时候,产生仇恨的腺体分泌剂量降低,反而达到了普通人的智力程度。

这个就是帝国的宿命了。权力的争夺,从朱氏子孙的婴幼儿时代,直接漫入了基因的核苷酸链条之中——愿生生世世,勿生于帝王之家。这种自古以来的人性冲动与呐喊,始终在主导着帝国的进程。

简单表述一下吧,大明帝国打一开始,就是在朱元璋的不情不愿之下,被迫建立起来的。于朱元璋而言,蹲在寺庙里做一个秃头和尚,更符合他的口味。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把他逼到了或者成为皇帝,或者身死名败的绝境之地。他拼争,他奋斗,他成功地成为了当时唯一的赢家。然而这却是违背他本人意愿的,也是违背所有人意愿的。

此后自朱元璋渐次而下,每一个登上帝位的人,都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之下,残酷的博弈游戏,决定了这个家族的人。或者成为帝王,或者死于非命,根本就找不到中间的路可走。相信这种竞技游戏让朱氏皇族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与心灵的痛苦。在暗夜的睡梦中,必然会有一个声音从他们的心灵深处,洞穿黑暗幅射出来——该结束了吧,这让人无法忍受的一切,应该结束了吧?

皇权博弈,是一个没有赢家的游戏。结束这让人绝望的状态,是朱氏皇族内心深处不敢大声说出来的愿望。

如果有谁,仍然不能够理解朱翊钧罢工二十六年做法的话。那么,现在你就应该明白了。

他只是尽自己的努力,试图终结这一让人难以忍受的状态。

结束帝国。

(9)皇帝是个傻大爷

帝国。他那诸多自相矛盾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但当时没有人顾得上理解他,权力仍然在起作用,而争夺权力的社会博弈力量,至此愈发地激烈起来。

权力争斗之中,最先爆出来的是妖书奇案。

这妖书奇案,又分为前半身和后半身,前半身又称前妖书案,后半身则称为后妖书案。

前妖书案是郑贵妃搞出来的,这小娘们儿天天琢磨让自己生的儿子继位,忽然发现山西按察史吕坤,写了部图文并茂的《闺范图说》,翻译成现代语言,也就是《三八红旗手先进事绩选》……诸如此类。当时郑贵妃一看此书,登时心动,对自己说:“我郑贵妃才是大明帝国的女劳模,三八红旗手,十大杰出女青年之首啊,我照顾皇帝吃,照料皇帝穿,还要抱着皇帝睡,普天之下的女人,谁有我的贡献更大?可这上面怎么把我给漏下了?”

郑贵妃很郁闷,遂自己掏腰包,重新翻印此书,并将自己的感人事迹统统加到了书里边。结果此书一出版,朝中百官大哗,有人声称这部书是大毒草,更有人指责郑贵妃想掀起宫廷战争,公然夺镝。还有的人扇阴风,点鬼火,假作批判原作者吕坤,却夹枪带棒,恶毒攻击朱翊钧最亲密的战友郑贵妃。此事让朱翊钧非常地郁闷,传旨让大家闭嘴,前妖书之案,就算是彻底结案了。

不久,后妖书之案应时爆发。万历三十一年的冬天里,那一天早晨,百官起来出门,准备上朝,忽然在门前发现了一本书,书的名字超怪,叫什么什么《继忧危闳议》,打开来,却发现这玩意儿压根就不能说作书,从头到尾只有三百字,充其量只是张宣传小册子。

该小册子的风格文体,是用两个人对答的方式来完成,大意如下,一个人问:“皇上立大儿子朱常洛为太子,是真心诚意的吗?”答曰:“真心诚意个屁,是不得已而为之,最多不过三天五月,皇太子就要改选换人。”问:“何以见得呢?”答曰:“你傻啊你,看不出来皇上最近重用一名阁臣,名字叫朱赓吗?你动脑筋想想,赓是什么意思?赓者,更也,就是要更换太子的意思啦。”问:“那皇上打算改立谁为太子呢?”答曰:“你缺心眼啊,你看看皇上最喜欢的女人是谁?郑贵妃也。皇上最喜欢的儿子是哪一个?郑贵妃生的福王也——”郑贵妃生的儿子叫福王,简称为郑福成,而最后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名字,就是该宣传手册的作者了。

谁是郑福成?

大臣们见了这本书,一个吓得心惊胆战,东张张,西望望,见四周无人注意,赶紧抓起这本宣传手册,飞奔到垃圾堆前,赶紧扔到垃圾里。然后长舒一口气:“好啦好啦,老子压根就没看到什么反动宣传手册,所以这事,跟老子无关,上朝了去也。”

大多数朝臣,都把书藏了起来,但却有一个官员不敢隐藏。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官员,就是内阁中的朱赓。在那本反动宣传手册上,赫赫然就有他的名字,你就算扔了也没用,一旦被人告到皇帝面前,皇帝一看,嗯,朱赓的名字怎么会在书上?明摆着,就算这事不是你干的,那于这事的人,也肯定跟你有一腿——没一腿他怎么不写别人的名字?

当时朱赓拿着这本反动宣传手册,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边哭一边骂:“你娘的那幕后之人,老子招你惹你了?还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你平白无故地把老子写到书里去,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咋办呢?

没法办,真的没法办。朱赓能够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案,就是大哭着跪在宫门之外——自首,将这本书交上去,并详细说明发现这本书的具体情况,同时递交辞呈,并表示随时准备配合锦衣卫的调查工作。

锦衣卫出动了,开始展开调查。

怎么个调查法呢?

简单,就是看谁不顺眼,先逮起来,皮鞭铁铐老虎凳,外带辣椒水一灌,没个不招的。既然横竖是要随便乱抓,与其抓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莫不如抓自己的仇家,抓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锦衣卫都督王之祯,与同为锦衣卫的周嘉庆关系向来不睦。于是王之祯抢先一步,先指控周嘉庆。于是周嘉庆被逮起来用刑。刑讯期间,周嘉庆的岳父,吏部尚书——相当于组织部部长李戴,被要求共同参加审案。李戴坐在审判台上,眼看着自己的女婿被剥光衣服,数百种刑具哗啦啦地往身上用,眨眼工夫周嘉庆就成了个血人。李戴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退席。

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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