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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与君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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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昀承一把推开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伸手扯开帘子。
慕阳安静的呆在一侧,透过掀开的帘子看见外面近乎于混乱的场面。
刺客来得不少,而且个个武艺高强,南安侯的侍卫根本无法抵挡,很快节节败退下来,围守在季昀承马车边,虽然侍卫还剩下不少,但眼看也抵挡不了多少时候。
季昀承当机立断,纵身跃到了马车前,一脚踹开车夫,拉过缰绳便逆着方向挥鞭抽马。
他的骑术相当精湛,在策马的间隙甚至还回头看了看。
慕阳留意到季昀承的视线在扫过追兵后落到了车辕的部分
,拧了拧眉再转回头,瞬息明白季昀承的意思,顾不上管那两个脸色青白的侍女,慕阳努力于颠簸中稳住身形,探手在马车边缘摸索。
“噌”一声,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被她抽了出来。
但凡贵胄为防刺杀都会在马车里准备一些武器,一则防身,二则自戮以防止受辱,还好,季昀承还不至于太过自负,没有把这东西取走。
握着匕首,慕阳小心的靠着车壁坐下,半探出身,然后猛然抬手挥刀砍在车辕上。
季昀承的马车自然是用材质最好的木料制成,这一刀下去,也只是浅浅的砍下了一道印子。
不等再想,慕阳又猛力挥刃,数刀砍下。
晚间辛苦练剑也终于有了成效,虽然她的力气不比成年男性,可是在耐力上却并不输人,手臂被震得酸麻,咬咬牙,慕阳继续挥砍。
听见声音,季昀承再度回头,慕阳的动作让他微讶,随即唇角绽开一抹笑。
季昀承的马和车都是极好的,虽然这让斩断车辕很麻烦,但也同样让追兵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慕阳专心致志的砍着车辕,很显然,刺客的目标只是南安侯,像她这种小侍女是没人会在意的,砍断车辕季昀承自然可以跑的更快,她也不用被季昀承牵连可以自行逃路,实在再好不过。
打断慕阳动作的是耳边“嗖”疾飞过的箭矢。
箭矢掠过慕阳的鬓边朝着季昀承射去,季昀承察觉,略一侧身,箭从他的左臂边擦过。
紧接着,又有箭矢朝着季昀承的方向直射而来。
慕阳此时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车辕已经被她砍开了大半,手肘酸痛的像是要断裂开。
她还不想陪着季昀承死。
季昀承堪堪躲开又射来的箭,不到眨眼的功夫,下一波的箭又射了来,季昀承躲的很是狼狈,右臂被射中,鲜血顺着箭镞流下。
又有一波箭瞬息即至,慕阳禁不住停下动作。
如果季昀承死了,她再想逃就难了。
忽然,一柄长枪飞转,将箭矢一一挥开,投射到四周。
一个人影急速赶来,挡在季昀承的马车后,高声道:“小侯爷快走,这里交给属下。”又怒吼道,“都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上啊。若是小侯爷活着,我们就算死了家人也有抚恤,若是小侯爷死了,我'TXT小说下载:。。'们在场谁也活不下来!”
声音震耳欲聋,极具感染力,十分耳熟。
慕阳略一思忖,这不是……瘟疫时在安阳城外的詹武么?
只不过……这句口号
,还真直白……
也多亏了这句话,一时间身后侍卫士气大振,不怕死般的挡住了追击的刺客,慕阳在这时也终于砍断了车辕,松了一口气,慕阳摇摇晃晃的在马车上站直身,冲季昀承挥了挥几乎麻痹的手,准备跳车逃路。
却没想到,下一刻一只手臂熟练的捞起她的腰,将她一把拽到马上,正坐在季昀承身后。
“季昀承,你这是何意?”慕阳握紧匕首,冷冷问,作势要下马。
季昀承左手不断挥动缰绳,轻笑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我挡箭,不然……”
语至最后,已带了些威胁。
“小侯爷,你让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帮你挡箭,不觉得无耻么?”
“如果你不挡,我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慕阳得出结论,不论前世今生,她和季昀承都十分不对盘。
后又涌起的箭矢结束了他们短暂的对话。
被季昀承阴了一把,却还是不得不做,自然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慕阳恶意的放过一些不会伤及要害的箭矢。
季昀承自认理亏,倒也没多计较。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跑了没一会,就见不远处有一片密林。
当即,季昀承毫不犹豫策马入林。
暮色渐起,在幽密的丛林中追击相当不易。
没过多久,追击的人就被季昀承远远甩开,再看不见踪影,只能听见不断在密林中回荡的追击声。
虽然算是习了武,这具身体也算结实,可是到底受年龄所限,慕阳的身体此时已到了极限,手臂几乎失去知觉,只能勉强不让匕首脱手。
季昀承也累得够呛,养尊处优惯了,这一阵带伤疲于奔命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气力。
好歹在密林中找到了一处山洞,季昀承翻身下马,待牵马走了进去,才颓然倒地低喘,另一侧,慕阳也正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两相对视,皆是从没有过的狼狈。
慕阳却在坏心暗想:这种程度的伤怎么也算不上重伤几乎致死,季昀承应该还会更倒霉吧……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了不要打脸,捏脸的都是坏人,嘤嘤……
勤奋的补齐了,看晚上有木有空继续更新
☆、十五章
十五章
果不其然。
两人靠在山洞内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季昀承便发现他骑来的马跑了。
再然后,两个同样没多少野外经验的人在外出取水的时候被刺客抓个正着。
慕阳的武力此时还完全不够看,季昀承的右臂被射中,虽然并不深,但也基本失去了反抗能力,更何况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多处的伤。
见刺客并不像要立即杀了他们,两个聪明人很快识时务的束手就擒。
被缚住双手绑在马车里,慕阳好整以暇的问:“小侯爷,你说他们会杀了你么?”
季昀承被反折的右臂一阵阵的抽痛,没什么好气:“怎么,你很期待我被杀么?告诉你,如果我死,一定拉你垫背。”
“小侯爷,你这又是何必?”
说着,这辆破旧的散发着霉气的马车一个颠簸,正撞到季昀承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越发紧蹙。
从未受过这般折腾的小侯爷禁不住冷哼:“你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么,怎么连找草药果蔬包扎伤口都不会?”
“谁说穷苦人家就得会了,更何况,小侯爷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料到敌人会埋伏在小河边?”
慕阳迅速接口,毫不示弱。
虽然在慕家呆了半年,但一切活计都是慕晴在做,其实她也没吃过多少苦。
现下分明她是被季昀承连累,季昀承居然还敢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同样被绑在马车里,尊卑身份瞬息模糊,两个人争锋相对唇枪舌战半点不让。
有人敲击马车壁,颇不耐道,“你们两个安静点,吵什么吵!”
季昀承一想,自己同一个女子计较什么,当即闭嘴不再说话。
慕阳一想,自己同个半大孩子计较什么,当即也不再说话。
马车又颠簸了好一阵,才算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个陌生男子毫无恭敬之色道:“小侯爷下车罢。”
季昀承一改在马车里同慕阳拌嘴的幼稚模样,唇畔挂着冷笑,背脊挺直从马车上跃下。
慕阳跟着下马车。
眼前是一件破落的宅子,庭院中荒草丛生,很像是被主人废弃无人打扫。
两人被关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这样一连关了三天也无人问津,每日有人送两次饭,饭菜粗鄙根本难以下咽。
为了保存体力,两人都一言不发。
第三日季昀承被“请”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嘴角渗血,脸色也苍白了些,唯独一双浅灰色的眸子越发的澄澈
透亮,像是淬了光在当中。
慕阳问:“用不用我给你包一下伤口?”
“你不是不会?”
“我可以现学现卖。”
“不用了,我死不了。”季昀承用指腹擦了唇角的血,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怎么,你担心我?”
慕阳用指节敲了敲墙砖:“我只是担心我们能不能逃出去。”
季昀承长眸微眯:“别指望了,我出去的时候观察过,这里是他们大本营,守备相当严,就算侥幸逃出去,外面尽是荒郊野邻,你打算如何?”
“那难道就在这等死?”
季昀承沉吟道:“进树林前我留了标记,希望这里离那不远,侯府的人能找到我们。”
慕阳低下头。
季昀承的那场刺杀,虽然季昀承也受了重伤几乎垂死,可是最后的结果仍是刺客一伙被捕问斩。
搜肠刮肚她也只记得一点,不过……
再抬起头,慕阳的眼中带了几分冷意,“我有个主意,小侯爷你敢不敢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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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您还是乖乖同我们合作也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季昀承半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息,颈脖却一直高傲的仰着:“好。”
此话一出,一直威胁季昀承的人都显出了几分狐疑:“小侯爷,你这可是真的……”
季昀承嗤笑:“你们倒是真滑稽,这几日一直叫我合作,我同意合作了你们反倒不愿意了?”
“这……小侯爷你肯合作自然是最好!来人,给小侯爷上药。”
略略侧了身,身上的伤痛让季昀承一时间紧皱眉,连话也说不出。
待平复了疼痛,方道:“药给我,我自己上。”
“你们想知道的,我未必清楚,有些事父侯连我也未曾告诉……不过,我知道一个秘密,对你们也许有用,但……我只能告诉一个人。”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这是慕阳告诉他的,季昀承自然知道,只是不是每一个计策在此时都适用,慕阳的神色却相当笃定,她甚至还仔细分析如何说话行事才能达到挑拨离间的效果。
季昀承不笨,或者说得上一点就透,只不过他不信慕阳——因为慕阳太肯定。
一度季昀承还怀疑过慕阳是不是和这伙人一起的
,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一则慕阳的底细早被季昀承打探清楚,二则慕阳这么做也依然从他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
慕阳见季昀承怀疑,也不生气,只笑:“小侯爷忘了我有预知能力么?”
“预料?若能预料,你何至如此?”
“我能预料到的只有模糊的情形,我知道这帮刺客会被全部剿灭,但是他们死之前我不希望自己先死掉。”慕阳笑,“小侯爷,你也说了,我们如今一荣俱荣,一损即损……你何妨一试,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季昀承最后终于还是信了她一次。
她的笃定当然有缘由。
这伙刺客的来历当时并未查出,当中既有玄王朝的敌国来人,也有本朝中一些涉及隐秘之事,但对外则只称是一众流寇,这些因为当初慕阳并未关注,所以知晓的也并不多,记忆最深的却是这群刺客并不和,在被抓捕时,仍旧吵嚷不休,为是谁害得被抓而互相推搡。
既然不和,那就必然有矛盾可以乘虚而入,人都有私心,利用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难。
这是慕阳在宫中学会的。
她是身份尊贵的和政长公主,但任何的荣宠都不是平白来的,她不是母后唯一的女儿,即便受宠骄纵蛮横权势滔天同样惹人嫉恨,小时候给她下过绊子的人不计其数,吃了一次亏两次亏,她就学会如何反击,如何不动声色的让人吃瘪,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保住自己的地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所以她是权倾天下地位尊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慕阳公主。
这点萧腾说的没错,玄慕阳,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或者从另外一个方面,可以说,她其实是个坏人,她这一生算计过很多人,甚至包括她的父皇母后,唯独对萧腾一片真心从无半句虚言,只可惜……
慕阳等在光线昏暗的屋子中,季昀承被送了回来,笑得一脸邪佞,手里还握了一瓶只剩一半的陈旧金疮药。
刚一进屋,季昀承就瘫倒在铺着草垛榻上。
将金疮药丢给慕阳,季昀承斜睨道:“帮我上药。”
嘴角上的淤青还未消散,季昀承的心情却显得很好。
拾起金疮药,慕阳打开看了看,道:“怎么,成果不错?”
季昀承闭了眼眸,只嘴角勾笑:“上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布料被大力撕扯开,而后清凉温润的感觉包裹住他受伤的地方……慕阳竟然,真的在帮他上药。
没睁开眼睛,季昀
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慕阳的服务,嘴上却不掩讶异道:“平日里使唤你一次简直难如登天,怎么今天这么听话?”
懒得回答季昀承这种无聊的问题,慕阳几下撕开季昀承早在逃路的时候就破损不堪的长袍,指尖挖了一坨药膏就朝着伤处抹去。
之所以留着她,是因为季昀承还活着,这帮人还不想跟季昀承撕破脸,这点从季昀承的伤口可以看出,都是不伤筋动骨只让人痛的皮肉伤,连血都没出多少……也难怪季昀承之前不让她包扎,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包扎的地方。
慕阳神情平淡的检查过季昀承身上的所有伤处,然后收起药瓶。
季昀承斜靠在榻上,半眯起眼睛,因为发冠遗失,如瀑青丝未束而散,些许落在肩头,其余直滑到腰际,蜿蜒旖旎,衬上当中如玉容颜以及欲遮还露的白皙肌肤,黑白分明,有种撩人心弦的味道。
“慕阳……”
“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心情格外好的缘故,季昀承以手支颌,饶有兴致的望向慕阳:“你帮我上药就没有其他想法么?”
“有。”出乎意料,慕阳答的很快。
“哦,什么想法?”
把深紫近黑的布片重新盖回到季昀承的身上,慕阳由衷的说了一句话:“小侯爷,您真该庆幸这帮歹人中没有嗜好男色的。”
乌发披散,衣不蔽体,容有殊色……
季昀承此刻的样子,还真像秦楼楚馆里卖身的小倌……
以眼可见的程度,季昀承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慕阳低头扬唇,她在宫中见过姑姑的面首不知多少,就季昀承这番姿色,实在没多少打动她的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侯爷被嫌弃了→_→
☆、十六章
十六章
“小侯爷,你只告诉我一人怎么样?”
季昀承姿态懒散的斜靠着,仿佛身后的不是破落草垛,而是一方细软华贵的美人榻。
“我为何要告诉你?”
来人忙压低声音道:“小侯爷,你可知他们根本不打算送你回去,只要你告诉了我,让我得了……我这就偷偷放你走。”
“是这样?”季昀承挑了挑眉,“容我再考虑一二如何。”
来人朝身后看了看,重重点头道:“那我明晚再来。”
慕阳抱膝坐在一侧,目送来人远去,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呵欠:“这已经是来的第几个了?”
那厢季昀承却隐隐有些咬牙的味道:“一帮蠢货。”
——季小侯爷对于自己被这么笨的敌人抓到而感觉不忿。
慕阳没告诉他之所以这么容易成功的原因是这帮人太过驳杂,没有主心骨,谁也不信谁,才会如此容易上钩。
托了托下巴,她百无聊赖:“小侯爷,到底他们要知道的是什么?”
闻言,季昀承微微一笑:“你想知道?这可是……”
“那便算了。”飞快打断季昀承的话——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凄迷夜色透过屋内破陋的高窗投射下来,一地银辉。
慕阳没了聊性,季昀承自不会强求,闭眸无声靠在砖土墙角暗自养伤。
又恢复了寂静的常态。
已是入眠时间,外头隐约的喧嚣声逐渐沉寂,夜晚照亮的灯火亦尽皆灭去。
慕阳也靠在一边,双手环抱,眼眸半闭,昏昏欲睡。
忽然,几缕亮光照在慕阳的眼睑前,她刚一抬眸,就见高窗外似乎骤然亮了起来。
她刚爬起身,另一侧的季昀承也已起来,目光淡淡望向窗外,继而转头拧眉将视线转向慕阳。
慕阳还未开口,门“砰”得被撞开了。
一个大汉面带怒容大步走来,手中提着一把噌亮的大刀,显见来者不善。
他刚一进门,季昀承同慕阳就已经戒备地站直身。
大汉以刀指着季昀承,狂怒道:“好你个小侯爷,居然敢跟老子玩阴的,反正也活不了了,现在老子就了结了你,拉个小侯爷做垫背,老子也算不亏!”
不等季昀承说话,大汉挥刀就朝着季昀承劈来。
季昀承身上带伤,行动不便,只得就地一滚,那刀狠狠劈在地上,直劈出了一条深深的刀痕,可预料那刀若是劈中了
季昀承,只怕会当场将人劈成重伤。
饶是淡定如季昀承,此时也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使力将刀从地上拔出,大汉再度挥刀砍向季昀承。
此时,大汉身后忽得响起几声惊叫。
“找到了,小侯爷在这里面!”
“快快,快拦住这人!救小侯爷!”
当即有人冲进了屋中。
可是,已然来不及,大汉的刀已对准季昀承狠狠劈下。
季昀承刚想避开,身形却动弹不得,原来刚才躲避的时候,衣角恰巧被屋中的竹木椅勾住,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心思电转,当即作出决定。
抬起手臂,季昀承已然打算生生挨下这一刀,反正……应该没有第二刀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的瞬息间,季昀承眼前突然一暗。
一个温软的身体覆在了他的身上,尤带着熟悉的干净清香。
刀落下了。
血液飞溅,皮开肉绽,却不是他的。
季昀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抱住伏在自己身上呼吸几无的少女,低吼道:“慕阳!快叫大夫!”
怎么,怎么会……
当然,那时的季昀承没料到数月后会听见低垂眉目、面色病白的少女似乎难以启齿般低声道。
“小侯爷,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脚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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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大汉被一刀捅入心脏,眨眼毙命。
但已经劈下的刀却来不及挽回。
单手抱着慕阳,季昀承大步流星朝外走,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兵士将整间旧宅围得水泄不通,不久前还趾高气扬威胁他的人现在已全然没了气势。
季昀承却没了报复的心绪。
“小侯爷,我们这一路赶得及,未曾带大夫,我这只有给您预备的圣清丸。”
圣清丸,无论多重的伤皆可吊命三日,一丸千金难求。
停下脚步,季昀承淡淡道:“给我。”
“什么?”
“别让我重复。”
眼前季昀承的伤实在够不上需要圣清丸的程度,那么用的人就是……
“小侯爷,这……这是侯爷特地给您准备的。”
眯起长眸,浅灰色的眼瞳里有危险的光闪烁,季昀承已经没了耐心:“给,还是
不给?”
纵身跃上特地为他准备的奢华马车,季昀承小心的把慕阳放在软榻上,抽出来的手掌接连着手臂已经被艳红的鲜血浸透。
简单用湿巾擦了擦手,季昀承就这马车中尚温热的水将圣清丸送入慕阳的口中。
这时,季昀承才像松了一口气般,瘫坐下对车夫冷道:“立即赶到最近城中的医馆。”
车夫刚刚挥起马鞭,又听季昀承道:“不许颠簸。”
又要立即,又要不许颠簸……车夫当即苦下脸,这位还真难侍候……
将慕阳送进医馆后,季昀承也被带到一侧上药包扎。
右臂的箭伤涂了金疮药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这金疮药到底比不得侯府的。
刚上完药,给慕阳治伤老大夫已经走了出来,吩咐着医童准备银针、羊肠线及一些止血的草药。
那一刀划在慕阳肩胛,一直拉到背部,虽然血肉模糊甚是骇人,但所幸并未伤及要害。
见医童送来的东西,刚放下心的季昀承一怔道:“这针线是要……”
老大夫理所当然:“自然是缝合伤口用的。”
“那会不会留疤?”
“这个……”老大夫沉吟了一下,还是老实道:“如此深的伤口,留疤只怕在所难免……”
“我知道了。”
见季昀承没要再说话,老大夫这才带着医童走了进去。
季昀承等在门外,一时沉默。
之前对于慕阳的种种恶意,无非是因为慕阳对于他来说太具不可控性,也太过神秘……他不知道慕阳在想什么,不知道慕阳会做什么,不知道慕阳的举动有何目的,更不知道慕阳那种可怕的预知能力究竟何来。
可是,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舍生相救这种事……难免会觉得震撼。
尤其想起之前的猜忌,更觉得滋味难言。
慕阳无非就是聪明了些,知道的多了些罢了,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危害于他的事情。
老大夫缝合完,季昀承便进屋看慕阳。
屋内还有未曾散去的血腥味,混杂着浓郁的药汁味,气味并不好闻。
慕阳仍旧未醒,还保持着俯爬的姿势,背部的衣襟被剪开,露出刚缝合好的狰狞伤口,周边的肌肤沾了斑驳鲜血尚未清洗。
定定看了一会眼前让人毫无遐思的少女,季昀承半闭眸心道:留疤又如何,我又不在乎,反正……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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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未伤及性命,但毕竟失血过多,行动不便。
季昀承陪了慕阳几日,在父侯的再三催促下先回了南安城。
慕阳留在本地疗伤,待伤半愈,可以行动,这才跟着季昀承留下的下属启程。
再回到南安侯府已是数月后。
回去的路上慕阳还未觉得什么不对,到了侯府才发觉不对,向来颐指气使待人不假辞色的管事对她格外客气,住的院落也换了地方,不仅只在季昀承侧首,比原先的距离近了许多,房间里的陈设包括膳食衣料都好了不止数倍,其他的侍女见了她殷切无比的慕阳姐姐长慕阳姐姐短,生生让慕阳都觉得恶寒。
慕阳抱着季昀承寻来的飞泉琴去找有琴师傅习琴,才算是喘了口气。
这几日,因为柳师傅同他夫人郭夫人有事外出,慕阳便只跟着有琴师傅练琴,其余课程自学。
因为伤处还未好全,加上久不练琴又有些心不在焉,慕阳弹了一曲错了至少三处指法。
有琴师傅见她的模样,并未怪罪,反倒是少有的促狭笑道:“你未回来时,那舍生救主的事迹便已传遍了侯府。”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道轻灵嗓音已至。
“是啊是啊,慕阳姐姐,他们都说你要做我的小嫂子呢。”季昕兰甩着宽衣广袖,满脸甜笑疾步而来,目光炯炯盯着飞泉琴。
慕阳指下琴弦一崩,险些断裂。
默默将琴放在一侧,慕阳觉得,或许还是同季昀承说实话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不知为何,我暗爽了……
☆、十七章
十七章
慕阳见到季昀承的时候,他正低声吩咐管家,听见脚步声转头,见是慕阳,丝毫未掩饰自己的欣喜,嘴边笑容上扬:“你回来了?”
抱着琴,慕阳在季昀承反应之前遥遥行了个礼。
然后缓缓的作了解释。
季昀承的面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平素模样,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了。”
当晚,但凡侍候季昀承的侍女侍从一概被训的体无完肤。
慕阳在自己的院中听到隔壁诚惶诚恐的声音,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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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时日如梭。
背上的伤结痂剥落,逐渐痊愈,只剩下一道狰狞依旧却不那么可怖的伤疤。
沐浴时,慕阳曾用指尖摩挲下,能明显感受到缝合处,大约是会陪她一辈子的疤。
她忽然想起幽谷里少年重夜给她抹过的碧莹药膏,如今想来那药膏治伤疤简直是奇效,只是涂抹不到两日伤疤就淡不可寻。
念及重夜,不由想起他教的剑法,自从慕阳发觉这套剑法健体之效,越发勤加练习,没有了贵胄身份,这是保命的技艺,自然不会偷懒。
白日里仍是跟着三位师傅学琴棋书画。
尽管慕阳刻意拖慢进度,但一年多仍旧是出了师。
最快的是棋术,只过了大半年柳年就称自己已经无所可教授,再次是字画,慕阳并没有用自己的字迹,而是刻意模仿了郭夫人那手簪花小楷,但毕竟底子在,一年后就能有模有样的将郭夫人的字画临摹下了,几乎以假乱真。
最后出师的却是慕阳进晋最快的琴艺,有琴师傅在教过她基础的几部琴曲后,不知从哪寻来了几部古琴曲,古琴曲的难度远在平日弹奏的琴曲之上,弹奏的指法更为复杂多变,待慕阳一首首弹完,已然过去了一年多。
放下手中的飞泉琴,慕阳也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蜕变向一个年华正好的豆蔻少女。
先前还圆润娇俏的脸颊瘦削起来,显出女子精致的轮廓,一头柔滑如水的青丝也顺着脊背滑落到腰际,垂顺乌黑,反衬白皙肌肤恍若通透,略显稚嫩的五官渐渐长开,似乎受心境影响,眉宇间不自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些日子未发生什么大事,或者说,对她而言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前一世她被
慕阳和政长公主的荣光笼罩,那荣光与她又何尝不是枷锁,将她束缚成那个模样——想要什么就干脆掠夺,霸道蛮横气势逼人。
而今,没了这层光环,无法再动用公主权利,她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段时光几乎称得上她两世中最为悠闲的日子,整日琴棋书画练剑,不用理会尔虞我诈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玄慕阳的前尘旧事被她完全忘却脑后,除了季昀承时不时的骚扰,几乎称得上完美。
季昀承被她的话气得不轻,在她解释完一个月后都未再见到季昀承的身影。
慕阳本以为这些特殊待遇也会随之消失,未料迟迟不见季昀承的反应,慕阳只好自请去问,季昀承给的答复非常简单,不论慕阳是出于何种目的救他,救便是救了,季昀承说的轻描淡写,但不知为何慕阳却隐约有种他咬牙切齿的错觉。
此后,每过几日,季昀承便以检查学艺进度为名来看慕阳,也时常会带些东西,像是几匹新染的布料、顺手在宝器斋买的钗环或是其他什么女子喜欢的小东西。
对于这种手段,慕阳自然不陌生,她的几个皇兄便是如此讨好养在府外的外室。
只是这事由季昀承对她做来,就让慕阳觉得格外诡异,若季昀承知道自己讨好的是那个但凡见面就要同他争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的慕阳公主,不知作何感想。
所幸季昀承也只做了这些,毕竟她还有用——一年多的时间内她替季昀承“预测”了两件事。
一件是南安侯送给端王四十大寿的生辰纲会在齐郡被劫,这件互相推脱责任的事此后直接导致了南安侯与端王不合;另一件是时年秋起了蝗灾,要他提前令封地上的百姓收割粮穗,以免颗粒无收。
这些预测自然都应验了,季昀承起初见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最终释然,只是嘱托慕阳绝对不要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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