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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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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幽兰嫣然一笑,道:“女儿半个月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倒是想起来几种药物,不知道是否有用,请爹请教。”

“不要说了,我要好好想想。”

赵幽兰转头看去,只见父亲神色严肃,凝目沉思,似正在想着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她了解,赵百年考虑的,不完全是医术运用和药物调配,而是,这件事该不该作?如果,真的能配制出一种可延生命的药物,是不是该让它在世上出现。

赵百年聚集的财富相当的多了。这些钱,足够他花用上几百年,也用不完了,金钱对他已经没有很大的诱惑力了。

肖寒月第二次来到永乐堂,已经是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他拼命作工,赚了二十多两银子,省吃俭用积存起来,准备付给赵大夫,作为诊病的费用。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修长适度的身材,浓浓的剑眉,和一对闪对着神光的星目,稍显黑一点的皮肤,油亮生光,和三个月前的肖寒月,完全判若两人。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最贩夫走卒的穿着,但却掩不住他那种英挺不群的味道。

是十一月的隆冬季节了,所有的人,都穿上了棉衣长袍,但肖寒月仍旧穿着一套夹衣。

这已是他最体面的一套衣服了。

为了偿讨诊费,他节衣缩食的,连一套棉衣也没有做。

一向车水马龙的永乐堂,此刻却一片凄清,两扇红漆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顿时令人兴起了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的感慨。

肖寒月皱皱眉头,暗中忖道:“今天十一月十八日,不是赵大夫休诊的日子,是不是出诊去了?举手叩动门环,两扇木门嘎然而开。

开门的是赵福,呆呆的望着肖寒月,似乎是已经不认识了。

这也难怪,这三个月来,肖寒月的变化太大了,赵福每天看到上面的病人,自然不会对肖寒月有特别的记忆了。

“赵福!记不得我了?我是肖寒月。”

“啊!肖公子,难怪有点面熟。”

肖寒月笑一笑,道:“赵大夫呢?”

“赵大夫?”赵福呆了一呆,目光左右转动。

肖寒月有了警兆,但他心中但然,站着未动。

就这一瞬的功夫,两个灰衣大汉,已疾奔而至,堵住了肖寒月的退路。

肖寒月目光微动,发觉两个大汉的腰中,似乎是都带有家伙,不禁一皱眉头。

一个青袍长髯的中年人,由庭院中走了过来,他步履从容、稳健,但速度很快,似乎是刚看到人,已到了肖寒月身前二尺左右。

他停下脚步,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

两道射来的目光,炯炯逼人,如具形体,似是要看穿人内腑心事。

肖寒月心中坦荡,笑一笑,道:“我要见赵大夫。”

“你是……”

“肖寒月,赵大夫的病人!”

青袍人淡淡一笑,道:“你不像有病的人?”

“三个月前赵大夫看好了我的病,我却欠了他一笔诊病的费用,我攒下了三个月工钱,特地来送上诊费。”

“你来晚了……”

赵幽兰缓步由一侧厢房中行了出来,一身白衣,长发披肩,但容色苍白,眼窝深陷,人也瘦了很多。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活泼美丽的赵姑娘,完全变了样子,变得憔悴支离,惹人怜惜。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你是赵姑娘?”

“是……”凄凉一笑,接道:“爹本想留下你的,但你却不肯体谅我爹的心意……”

“我……我去作工赚钱……”

赵幽兰叹息一声,接道:“为了讨诊病费用?”

“是的!姑娘,赵大夫看了我的病,我总不能……”

“总不能不付诊费,是吗?爹说你风骨凌立,果然不错,你赚了多少银子?”

肖寒月取出银子,道:“只有二十多两,姑娘,我知道这不够,赵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付上千两银子,也是应该的,但我只有这么多。”

“唉!我如不代爹收下,你一、定不会安心……”

赵幽兰伸手取了一块碎银,接道:“肖公子,我爹的诊费向例是一两银子,我代他收下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她神情沉重,满怀忧苦,但仍然保有着大家风范,言词之间,对肖寒月虽然有抱怨之意,但却无迁怒之心。

肖寒月腹有诗书,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和自己不愿留下来,有什么关系?”

“赵姑娘………”肖寒月有些惶惑的接道:“赵大夫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爹失踪了……”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失踪了?”

“是的!就在你离后的第三天晚上,我爹突然不见了。”

肖寒月镇定一下心情,道:“怎么会失踪的?”

终于忍不住滚下来两行泪水,赵幽兰黯然的接道:“我不知道,我记得那一夜,爹还跟我谈到你,说你悟性很高,希望找到你,说服你,跟他学医,初更天,我才离开爹的书房,就在那一夜,他失踪不见了,直到现在,没有消息。”

肖寒月道:“有没有派人找过?”

“找过了,我们已经搜寻了两个多月……”

接话的是那青袍人。

肖寒月望了青袍人一眼,道:“有没有线索?”

青袍人道:“没有,所以,我们正等……”

“等!等什么?”

“等消息,有人掳走了赵大夫,必有目的,等他们开来的条件?”

肖寒月沉吟一下,微微摇头。

青袍人接道:“我知道,这办法不是很好,但是却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赵大夫是江南第一名医,他的失踪是震动金陵的大事,金陵府中的铺头衙役,已全部出动,暗中查访,水旱码头,要道通衙,也都派了暗卡监视,连七王爷府中的侍卫都全部出动了,可是还查不出赵大夫的下落……”

上下打量了肖寒月一眼,又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肖公子也会武功。”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练过,不过,却从来没有用过!”

“噢!肖公子的意思,是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

“是!”

青袍人冷然一笑,道:“你没有和人试过招?”

“没有。”

青袍人脸色一沉,道:“肖公子,今日来此,只是为了送上诊费?”

“是!”

赵幽兰突然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位请进入厅中坐吧!”青袍人点点头,道:“肖公子请!”

肖寒月心中明白,此刻想走也不成了,略一沉吟,举步先行入厅。

这座厅房是赵百年过去看病的地方,布置依旧,只是少了那些聚集诗诊的病人,看上去有些凄清。

赵幽兰看看青袍人道:“张大人,肖公子是谦诚君子,不会对付我爹……”

肖寒月望了青袍人一眼,接道:“张大人是官府中人?”

青袍人道:“说我是官府中人,也不算离谱,不过,我不是正式食皇上俸禄的人。”

“肖公子,张大人是七王爷礼聘的王府总教席,负责教导王府中护院侍卫的武功,七王爷对家父失踪一事,非常的重视,特地请张大人主持追查父的下落。”

“原来是张总教席,在下失敬了!”

抱拳一礼。

他是读书知礼的人,英挺中另有一股文雅的气度,和一般江湖中人,大不相同。

“肖公子不用客气,在下绕岚,我是受七王爷私人礼聘的人,不食俸粮,没有官衔,七王爷非常敬重赵大夫的医术,特地派我来协助金陵府王总捕头,追查赵大夫失踪的事,肖公子文武兼修。

胸藏锦绣,对赵大夫失踪一事想是别有看法了?”

回顾了赵幽兰一眼,肖寒月缓缓说道:“赵姑娘,允许肖寒月参与吗?”

“非常欢迎,肖公子,我爹对你的才华、智慧,推崇备至,我相信爹的看法。”

“赵大夫对寒月即施恩泽,又加垂青,我也希望能为这件事尽分心力……”

目光转向长岚,肖寒月缓缓接道:“张大人,首先我应说明,赵大夫救过我的命,不是他,我肖某人恐怕早已病死,其次,我要说明我练过武功,但指点我练武的人,是个残为有病的老人,他传我武功,但却从来没有和我递过招,我也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我究竟练到了什么境界?我自己一点也不明白,甚至,我自己也很怀疑,我是不是会武功……”

张岚哦了一声,道:“令师的大名是……”

苦笑一下,肖寒月答道:“我们相遇得很偶然,他病倒在路边,我救了他,把他带到一座荒庙里,他胸罗很博,几乎是无所不知,我很佩服他,就常去那里,照顾他的生活,那里离我家不太远,我每天一早送饭过去,侍侯他、照顾他,他就传我武功,但也只是口诀上指点,然后,让我练给他看,不对的地方,他给我改正。”

“肖老弟,那地方既然离你家不远,你为什么不把他请人家里住,却要留在破庙里……”

“张大人,家母寡居,寒舍又非大家,实在不便带一个男人住在家里,不过,家母很赞成我的做法,要我有始有终,寒月的家境很清苦,但家母却竭尽所能的在菜饭上力求丰盛,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有一个大风雨的晚上……”

赵幽兰无恨关怀的问:“怎么样了?”

“那一夜狂风大雨,雷电交作,洪流滚滚,沟满河平,平地积水三尺,寒舍亦遭水淹,我忙着照顾家母,对抗入屋中的洪水,直到天亮,雨势稍歇,我冒着积水、浊流,赶到村外庙里,但却不见那位老人家了……”

赵幽兰接道:“被大水冲跑了。”

肖寒月道:“应该不会,那座庙虽然香火早绝,但地势很高,他住在东偏殿中,那是破庙之中的唯有一间完好的房子,地上不见积水的痕迹,说明洪水未浸入庙里。”

张岚道:“他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名号吗?”

肖寒月道:“他自称无名老人,但我知道,他是不肯说出他身世姓名,寒月也就不好追问了。”

“他都传你些什么武功?”

肖寒月道:“剑术、拳掌,但最重要的是坐息吐纳之术,庙中无剑,我们以枯枝代剑。

张岚双目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以后,你就没有再见过那无名老人?”

“是的!寒月一直找了七、八天,可能的地方都去找了,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赵幽兰道:“肖兄,令堂呢?”

肖寒月道:“一年以前,外婆来看家母,看到寒舍中清苦的生活,苦劝家母,暂回娘家居住,并要寒月同住,寒月原籍自杨村,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村,除了牧牛和帮人作一些收割的工作之外,很难找到另的工作,我虽早有出外谋职的打算,但寡母在堂,寒月实在无法启齿告禀,家母现由外婆接去……”

张岚接道:“所以,你就出来闯闯世面了。”

肖寒月笑一笑,道:“我没有衣锦荣归的打算,只想赚些银钱回去,置几亩薄田,盖几间瓦舍,奉养高堂,安度余年,身为人子,总不能让含辛如苦养我成人的寡母,常居亲家。

想不到是我离家之后,竟然忽患对病,如非赵大夫仁心奇术,妙手回春,寒月已病死异乡了,我出身寒微之家,寡母孤儿,只是一个平凡的布衣小民……”

“不,肖公子,家父阅人千万,从未动授人医术之念,但一见肖兄,却惊为奇才,认为肖兄是唯一可传他医术的人。”

赵幽兰看看肖寒月,神情庄重,说得十分认真。

肖寒月谈谈一笑,道:“在下很惭愧,读书未成,剑术也没有学出名堂,无名老人突然失踪,指教无人,学剑一事,也就半途而废了。”

这的确是一件很平凡的事,像肖寒月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俯仰皆是,这世上又何止是千千万万呢!

张岚淡然的笑一笑,道:“嗯!半年的时间,别说学剑了,就算是练一套高明拳法,只怕也难得神髓,肖公子,你但然陈述身世,可证确是个诚实的君子,技击之术,非要十年的苦功,才能奠定基础,肖老弟,只要不是太庸碌的人,十年寒窗苦读,就算未必能殿试抡元,名扬天下,但中个举人,谋个一官半职的并非什么难事,但十年苦练,却肯定不能在武功上,有登峰造极的成就。”

言下之意,对肖寒月十分轻视,也隐隐有着逐客的意思,但也完全认定了肖寒月和赵百年失踪一案无关,洗脱嫌疑。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总教席的意思是……”

张岚笑一笑,道:“肖老弟,恕我明白说,你恐怕帮不上忙,赵大夫失踪一案,扑朔迷离,难倒是很多刑案老手,区区在下,也很感困惑,我想,肖老弟,奉上的诊费,赵姑娘已代为收下了,你可以安心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可以走了。”

“也许,寒月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张总教席既如此说,在下只好告辞了。”

“留下来……”

赵幽兰缓缓行前两步,望着肖寒月,接道:“我聘请你帮助我查这件案子,兼作我们这家的护院,每月五百两银子的月俸……”

张岚一皱眉头,忖道:这丫头大的手笔,五百两银子的月奉,请了这么一个没有用的人……。

肖寒月道:“赵姑娘,我很愿意尽力,不过张大人说的对,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赵幽兰道:“我相信爹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看法,肖兄,请你赏我一个面子,留下来,如果俸银方面,肖兄不满意,我可以增加……”

肖寒月道:“已经太丰厚了,我受之有愧……”

张岚接道:“赵姑娘,我不干预你用多少俸银聘请肖老弟作赵家的护院,但追查令尊失踪一案,却是不需要肖老弟插手……”

赵幽兰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为什么?”

张岚淡然一笑,道:“为了令尊,肖老弟不过是学过武功,但时间只有半年,我相信这是真的……”

“一点不错,张大人,寒月没有说过一句谎言。”

“这就是了,学过半年武功的人,不管他天赋多强,我相信很难派上什么用场,再说,肖老弟又从来没有于人动过手…”

赵幽兰打断了张岚的话,接道:“张大人,肖公子满腹经纶,自有才华,帮助张大人出出主意,总该可以吧!”

张岚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赵姑娘,赵大夫失踪一案,充满着诡秘,肖老弟纵然胸有诗书,满腹文才,但这不是开科取士,考场抡元,这是查案缉凶,救人玩命的事,肖老弟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江湖上的阅历经验,我实在想不出,他如何能够帮忙……”

“张大人,家父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仍是全无消息,我……”

张岚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赵姑娘,我姓张的插手此事,可不是职责攸关,而是七王爷对赵大夫一份眷顾,金陵府的精干捕快,已全部出动,王府的侍卫,也有大半动同,其他金陵城中的英雄、镖师,也全部看我张某人的薄面,在暗中查访,侦缉,也许你姑娘这几天看我坐在府中未动,但纵横二百里,已布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我不想让肖寒月破坏了我的部署……”

肖寒月急急接道:“张大人说的对,赵姑娘,我练的只是一些强身保命之术,和人动手,未必有用,而且,我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更是一无所知,就算张大人要我帮忙,我也不知如何下手,寒月只能以一瓣心香,祈求赵大夫早日脱险归来,赵姑娘多多珍重,寒月这就告辞了。”

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赵幽兰还未来得及出言呼叫,张岚已大声道:“站住!”

肖寒月停下脚步,呆了一呆,道:“张大人……”

张岚冷冷接道:“永乐堂已休诊,但赵大大夫踪案情,外面尚未详知,纵有传音,也是出于揣测,肖公子既然来了,那就只好委屈一下留下来……”

肖寒月道:“张大人的意思是……”

张岚接道:“等我们找回来赵大夫你再走不迟。”

肖寒月道:“这个……”

赵幽兰道:“肖兄已允小妹之聘,保护家母和小妹的安全,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张岚看了赵幽兰一眼,冷笑一声,道:“肖老弟,这是最好的台阶了……”

肖寒月双目中突然暴射出两道神芒,冷厉地看着张岚,接道:“张大人,你不许我插手赵大夫失踪一案,我不怪你,也许在下,真的无能帮忙,但语含讽讥,轻藐寒月,这就有失忠恕之返了。”

张岚被肖寒月突发的气势所慑,呆了一呆,忽然大怒道:“姓肖的,人贵自知,我对你客气,完全是看在赵姑娘的份上,你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大概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的意思……”

肖寒月冷然接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虽一介寒生,但一不犯王法律条,二不作好犯科……”

赵幽兰黯然接道:“肖兄,张大人是身份尊崇的,为了我爹降尊纤贵,插手是非……”

张岚还想发作,但赵姑娘这一接口,只好强自忍下心头怒火,道:“罢了,罢了,赵姑娘你带他吧!免得我看到生气。”肖寒月也憋了一腔怒火,还想顶挣儿句,但赵幽兰已抢先说道:“肖兄,这边请吧!”

眼看赵姑娘满脸祈求的神色,肖寒月只好转身行去。

赵幽兰抢先一步,带着肖寒月进入了一座雅室。

仍然是肖寒月三个月前住的那一间,布置依旧,打扫得纤尘不染,似乎是,早知道肖寒月还要回来似的。

赵姑娘理一理鬓边散发,微笑说道:“肖兄,委屈你了。”

肖寒月摇摇头,微笑道:“张总教席盛气凌人,在下一时控制不住,几乎坏了事情,想来很觉不安。”

赵幽兰苍白的脸上,微现红晕,笑道:“君子不争一时,肖兄,先请休息一下,我这就要他们替肖兄准备衣物……”

“赵姑娘,我很想为赵大夫的事,尽尽心力,只不过在下的阅历有限,恐怕会使姑娘失望。”

“肖兄,我爹一再称赞你,决非无因,大丈夫岂可妄自菲薄。”

几句话,激起了肖寒月万太豪情,笑一笑,道:“说的也是,无论如何,在下总要勉力一试。”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肖寒月虽然足未出户,但他没有浪费这三天时间,苦苦思索事情发生的经过,由扑朔迷离的案情中,捕捉到一点灵光。

但苦恼的是,他地法展开求证行动,他知道,一旦行动,必会引起张岚的误会。

赵幽兰常来探望,但绝口不提案情。

肖寒月的侍童赵福,被派侍侯肖寒月,赵福很尽职,常常侍侯左右。

这日,掌灯时分,赵姑娘又来看望,肖寒月回顾赵福不在,吁口气,低声说道:“赵姑娘,赵福是……”

赵幽兰笑一笑,接道:“是不是偷懒了?”

“不不不,姑娘,在下实在用不着别人照顾,我是想了解一下赵福的来历。”

赵幽兰何等聪明,岂会听不懂弦外之音,呆了一呆,道:“你怀疑赵福吗?”

神色一整,肖寒月缓缓说道:“赵大夫失踪已两个多月,消息全无,如果对方用心是在勒索银子,早该有消息了?”

花容惨变,泪水盈睫,带着七分的无奈,赵幽兰黯然说道。

“这么说,我爹,他……”

“我只能肯定,对方不是勒索金银,但也不会加害赵大夫,如果对方存心加害,可以在府中下手,用不着把他带走。”

带一个大活人走,比杀一个人麻烦何止十倍。

赵幽兰点点头,道:“既没有加害之心,也不是勒索金银,那他们的目的是……”

“这就是我们要查的原因了,赵大夫医术绝世,我想失踪一案,和他的医术有关!”

拂试去双目中含蕴的泪水,赵幽兰吁一口气,道:“肖兄,照你的说法,我爹还活在世上了。”

“是的,至少在目前,他还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的价值,是他的救人本领,问题是什么人掳他去?为了什么?”

赵幽兰道:“肖兄,会不会是为了要我爹为他诊病?”

肖寒月沉吟一下,道:“如果只是诊病,他们可以到永乐堂来,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赵大夫请去,用不着把令尊掳去……”

目光凝注在赵幽兰的脸上,接道:“我相信令尊被人掳去,必为一个特殊的原因,而且和医术有关……”

赵幽兰思索了一阵,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肖兄,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不过,这和赵福有什么关系?”

“如果赵大夫有什么秘密的事,赵福是最可能知道秘密的人!”

“爹和我无话不说,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应该是我。”

肖寒月道:“除了你之外?”

赵幽兰呆了一呆,道:“赵福一直侍侯我爹的生活起居,也是最亲近我爹的人,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出卖我爹呢?”

肖寒月道:“不一定出卖,也许他只是无意的泄露了什么?”

这时,赵福捧着一个茶盘,行了进来,道:“肖公子、姑娘,刚沏好的茶,两位喝一杯。”

赵幽兰两道目光盯住在赵福的身上。

肖寒月也在打量赵福。

只见他神色自若,倒好两杯茶,才发觉肖寒月和赵姑娘都在瞪着他,立刻怔在那里。

赵幽兰道:“肖兄,你瞧出了什么没有?”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也许是在下多虑了……”

看看赵幽兰,赵福有些茫然的说道:“姑娘,我……”

“你一直照顾我爹,也住在他的卧室附近,那一夜难道没听到一点动静?”

“没有,姑娘,我是第二天给老爷送早茶,叫不开门,才发觉……”

肖寒月接道:“赵大夫失踪前一两天,可有什么异状?”

赵福沉思一阵,摇摇头。

肖寒月陷入了苦思之中,双眉紧锁,木然不语,赵幽兰几次想出声招呼,又强自忍了下去,不便惊扰,只好静静地陪坐一侧。

赵福手上端着两杯茶也楞在那里。

雅室中一片静,静得落计可闻。

第二回延寿神丹

肖寒月突然站了起,道:

“比医病更重要,但和医术有关的事情是什么?”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但赵幽兰却立刻接道:

“救命。”

肖寒月摇摇头,道:

“一个要大夫救命的人,应该不会用这种强行掳劫的手段,何况,以令尊的绝世医术,如果救了两个多月,不救不了那人的命,那人早就死了。”

“爹说你是才智内蕴的人,果然没有看错……”

肖寒月井没有受到赞美的喜悦,缓缓把目光移到赵幽兰的脸上,神情肃然。

接道:

“赵姑娘,有胆识的聪明人,常常会未雨绸缨,但我想不通的是,这和医术有什么关系?”

赵幽兰喃喃自语着:

“未雨绸缨……未雨绸缨,难道有人想长生不死了?”

肖寒月神一凛道:

“姑娘,令尊的医术,真的能使人长生不死?”

“我爹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有这种能力,但他是一代医学天才,延长人的寿命,应该能办得到,但我爹一向主张顺天行事,药医不死病。”

“这么说,令尊为扬州盐商胡子镜续命一月一事是真的了?”

“我不知道,爹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我也没有问过,肖兄,我们父女之间,除了亲情之外,很象朋友,爹和我常常谈些医术上的问题,我所学有限,不能给他什么大的帮助,但我常常想一些医道上困难的事情,和他争执,启发他追求医术上更高的成就,这也是我对爹唯一的帮助,但我们父女,却很少谈病人的事。”

想到父女们秉烛夜谈,争论医学上诸多问题的乐趣,如今父亲失了踪,消息全无,不禁泫然欲泣。

肖寒月道:

“姑娘,如果令尊真的为人延寿续命之能,谁会知道这件事情?”

赵幽兰心中忽然一动,急道:

“爹在失踪之前,有一夜,我们谈到了长生之术……”

但闻砰然一声,赵福手中两茶杯,突然跌落在地上。

肖寒月霍然转头,逼视着赵福。

赵幽兰目光也投注过来。

要言不繁。简简单单两句话,立刻把事情问出了眉目。

赵幽兰忍不住,道:

“赵福,你说给谁听的?”

赵福道:

“雨花楼的帐房先生。”

“李帐房,他应该不会呀!……”

赵幽兰有些茫然了。

肖寒月道:

“赵姑娘,雨花楼是什么地方?”

雨花楼是金陵城中最大最大的酒楼,那里的酒菜相当的贵,但也最精致。那不是肖寒月这样苦哈哈的人去的地方,那里一餐酒饭,数两银子,是很普通平常的价钱。

“雨花楼是一座酒楼。”

赵幽兰回答道。

肖寒月点点头,道:

“赵福,酒楼中是不是有了客人?”

赵福点点头,道:

“是!我只是太佩服老爷的绝世医术,忍不住对李先生说了一句……”

肖寒月追问道:

“说些什么?”

赵福道:

“我……我说,老爷的医术,日渐精进,冉过上一年半载,为人延续寿命.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

赵幽兰怒道:

“赵福!延续寿命的事,何等重大,你怎么能够胡说?”

赵福悲苦地说道:

“我只是一时糊涂,如果是这句话害了老爷,我真是百死莫赎了。”

肖寒月挥手,道:

“赵福,这不能完全怪你,赵大夫为人赎命的事,已经在江南流传了两年多了,你去休息吧!”

这几句话,对赵福,似有很大的安慰,拭去滚下的泪水,赵福缓缓退了出去。

瞪着满眶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内寒月,幽兰有些不解地问道:

“肖兄,你怀疑赵福,为什么不再问详细一些?”

“他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毛病也出在这里,以后的事,要我们想办法追查了。”

“你是说,赵福没有勾结外人?”

“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很忠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不是他胡说八道,也许……”

“赵姑娘,就算赵福没有在雨花楼夸耀赵大夫的医术,这件事也一样会发生,只是时间上也许会晚一些时侯……”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

“如果,掳走令尊的人,不是早有存心,也不会为赵福那句夸耀的话就立刻动手,赵福的错误,是促成了他们提前动手掳劫令尊而去,但也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功过是可相抵了。

赵幽兰双目凝注着肖寒月,脸上是一种惊奇和佩服的神情。道:

“肖兄,你说,我爹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肖寒月点点头,道:

“这一点,姑娘可以放心,他们需要令尊的延寿医术。”

赵幽兰眨动一下眼睛,滚下两行泪水,温柔一笑,道:

“我相信你的话……肖兄,答应我留下来……”

“我会的,直到找到令尊为止。”

赵幽兰黯然一叹,道:

“肖兄,我们怎么着手?”

“去雨花楼查一查,那一天,都有些什么人在?如果去的客人不多,我想,雨花楼的小二们,应该会有些记忆。”

“如果客人很多呢?”

“应该不会,如果客人很多,管帐房的李先生应该不会有时间和赵福聊天。”

赵福道:

“肖兄,要谁去查……”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这恐怕要张总教席合作了,在下的江湖阅历不够……”

赵幽兰接道:

“但你有过人的智慧和严密的判断能力。”

“赵姑娘,这种事,江湖的阅历很重要,察颜观色,捕捉话意,都是需要经验配合。”

“好!我去告诉张岚。”

“等一下”

赵幽兰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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