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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江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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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寒冷声道:“闻某不解邯郸庄主此话何意?”

邯郸律青道:“二十年前,绝情谷已惨遭灭门之祸,那诸葛谷主恐怕早已不在……。”

一语未尽,闻声寒竟然叽叽怪笑起来。

这一阵笑声,顿使邯郸律青心中象有十五个呆水桶,在在那里七上八下,不由得疑声问道:“闻兄因何发笑?”

闻声寒笑声一执,面色一沉道:“闻某觉得邯郸庄主的话深为令人发笑,若非邯郸庄主有意声东击西,为诸葛钧掩藏行迹,也是庄主见闻太窄了。”

这话说得邯郸律青心内一惊,幸而对方尚未说出诸葛钧在邯郸山庄现过,当淡淡一笑道:“在下可能见闻太窄了!”

九全老人连忙接口道:“这且不谈,方才听阁下将这位朋友误以为是上官魁的信使,严加盘诘,难道阁下与上官魁之间有何时快?”

闻声寒毫不隐瞒地直言道:“不道!闻某人与上官魁之间有一段案子。”

闻声寒答来不假思索,看来出自肺腑,并非虚唁。如此一来,九全老人不禁暗暗称奇了。

先前据推测,闻声寒被蒙面剑客击落深谷,以及上官魁伪装暴病而亡,分明是两人暗中窥伺绝情谷与七煞洞的动静。

想不到这项推测却大大地错误了!闻声寒被蒙面剑客击落深谷是确有其事,而且这蒙面剑客还是素受人敬的“剑王”诸葛钧。

原以为上官和闻声寒结成一气,想不到二人竟是水火不容。

以此推断,中隐情似乎异常复杂。

九全老人沉思良久,白眉一揿,问道:“二人粱子从何结起呢?”

闻声寒一双棱目倏地一翻,狞笑道:“九全老兄几十年来向以不管闲事著称,今日如此丈峙不休,显有所图,间某倒要谨慎言辞三缄其口才是。”

这话险使九全老人面上挂不住,一时怔住答不上之话来邯郸律青从旁环转道:“在此说话不便,闻兄何不到敝座小坐。”

闻声寒冷冷一摆手道:“不必!武林之中正邪之时界线分明,闻某此去,岂不有辱宝庄清境。”

邯郸律青笑道:“难道闻兄自承是邪恶之辈?”

闻声寒冷笑道:“人皆如此视我,闻某何妨自承!”

邯郸律青笑道:“闻兄真乃性情中人,这样的朋友在下倒愿一交。”

执料闻声寒冷哼道:“朋友多一个不如少一个,闻某无此兴趣。”

这一来,又使邯郸律青尬尴已极,半响说不出话来。

九全老人冷笑道:“阁下远比二十年前又狂多了!’’闻声寒冷笑道:“嫌狂,二位不妨请便,闻某还要与这位朋友说几句话。”

邯郸律育不由勃然大怒,先前听说诸葛钧乔装蒙面剑客之事,才想邀闻声寒进庄,问问详细情形,此时却再也天法忍受,沉吐道:“闻兄可知这是什么地面?”

闻声寒冷笑道:“道旁丛林,难道是私人所有?”

邯郸津青道:“说得一点也不错,这里正是邯郸山庄地面。”

闻声寒棱目—翻,狞笑道:“邯郸山庄的地面未免太大了!”

邯郸律青不甘示弱地道:“只要在下高兴,再大一点也末赏不可。”

闻声寒高可齐天的气焰首次受到压制,愣了一愣,方道:“听庄主之言,似乎在指名叫阵。”

邯郸律青斩钉截铁地道:“未赏不可!”

邯郸律青沉声道:“闻兄说得太轻松了!潜近邯郸山庄,以下五门偷袭手法,对付本庄贵客本庄主总不能不问吧!”

闻声寒仰首呵呵笑道:“闻某觉得庄主的话说得太轻松了!”

邯郸律青横横身一跃,逼近闻声寒身前,历叱道:“亮剑吧!”

闻声寒仍是笑声不绝地道:“几个?”

邯郸律青已然气为额上青筋暴露,满面血红,沉叱道:“再不拔剑,本庄主可要无礼了!”

闻声寒倏坤笑声一剑,沉声道:“邯郸庄主!你可能是听到江湖传闻,说闻某人的‘黑龙’剑已落入上官魁之手,所以你才没有持无恐,那你可错了!”

邯郸律青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同时已是气愤填鹰,无瑕思索,冷叱道:“别说你只有一支‘黑龙’剑,你就是‘沦浪’‘黑龙’合璧,本庄主也未必……。”

说到此外,蓦然想起‘沦浪’剑原次诸葛钧之物,于是又将“看在眼内”四个字咽了回去。

一直未曾说话的鬼谷子,此时插口叫道:“娃闻的!你分明是虚张声势,我亲眼看见‘黑龙’剑在上官英手里。”

闻声寒手里执着一把乌光闪闪的长剑,狞笑道:“各位不会认出来吧!告诉你们,上官魁手里的是把副剑,那老魔颇上了闻某人的大当了。”

在场三人,俱皆怔住了!邯郸律青当年的名气,虽难比三剑一掌,“铁指罗汉”的万儿也是响叮当的。尤其他有一次以单指敲断一柄重达八十余斤的厚背硕山刀,曾被武林中人传诵一时。

此时,闻声寒亮剑在手,邯郸律青当然不能弱了头名,于是哼哼一声道:“待在下以一双白手,十根铁指,本领教领教你这把名剑。”闻声寒身形侧转,长剑微晃,立时乌光大滥。

邯郸律青双手护胸,十指箕张,蓄势以待。

蓦然,闻声寒抖腕起剑,身形急旋,大喝一声:“倒!“咔喳!……”一声巨响。

这声音自十丈开外,象是树木断裂倒地之声。

闻声寒落地一收长剑,渊停狱凶般昂立不动,声泠如冰地道:“闻某潜心苦练二十年,为的是报仇雪恨,这二套正大堂堂的剑法,不愿意首次用在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身上,闻某失陪了!”

说罢转身欲走!邯郸律青眼见对方那手神奇剑法后,是既惊且骇,又气又怒,当即喝道:“慢走!”

闻声寒原以为一手“隔云斩树”的剑法,可以哧退对方,敛料邯郸律青仍是拦住去路,当即冷笑一声调:“庄主何必肉身想免——铁剑么?”

邯郸律青沉叱道:“姓闻的!有本事在庄主面前使,斩几棵不会还手的死树来逞威风!”

闻声寒冷哼道:“闻某早说过了,这套剑法第一次要在仇家身上,轮不到你,让路!……”

话声中,手中“黑龙”剑虚空一划。

邯郸律青此时宁可剑穿胸腹,也讥不得了,右手单指电时,拿出当年雄风,向对方那柄长剑上敲去。

九全老人一见大骇,忙喊道:“邯郸庄义不可逾次!”

喝声未已,蓦然“当”地一声脆响!面人身形一触即分,闻声寒业已飘前八尺!只听闻声寒朗笑道:“真是个名实相符的“铁指罗汉”不过闻某这把剑的份量你大概也该敲出来了!失陪,失陪……”

话声中身形一纵,已然出得丛林,再纵,顿失踪影。

邯郸律青却似木鸡般呆立不动。

鬼谷子心中暗骇,纵身过去,疾声问道:“庄主!怎么样了!”

邯郸律青废然一叹道:“我这根食指恐怕要残了!”

鬼谷于惊道:“悬被剑削伤了?”

邯郸律青摇摇头道:“不!我本来是向剑锋敲去的,报闻声寒突地将剑一侧,指头敲上了剑上。”

鬼谷子不解地问道:“那怎么会伤呢?以庄主的铁指……?”

邯郸律青又是一叹道:“我用力太猛,而那把劐又…唉!幸好未敲及剑锋,否则……”

九全老人答到:“邯郸庄主!想不到这样大的年纪,仍是如此意气用,照你那样的打法,五根指头该断的。”

邯郸律青点点头道:“老人家说得不错?”

九全老人又道:“闻声寒此人异常狡猾。”

鬼谷子道:“何以见得呢?”

九全老人道:“他不肯伤邯郸庄主,并非一仁之念,而是怕老朽出面。”

鬼谷子摇摇头道:“我可不懂老哥的意思!”

九全老人道:“他只要不拨剑伤人,老朽根本无理由出面难为他,如果他剑下伤人,当然又另当别论了!”

鬼谷子叹了口气:“唉!方才华哥只要拿出‘太阳神芒’之功,闻声寒就走不掉了,岂不是除去来日武林之患!”

九全老人沉声道:“你的意思,可能是说,老朽可以为诸葛钧除去心腹之患!”

鬼谷子倏地张目道:“九全老哥!你……?”

九全老人低叱道:“如果诸葛钧真是乔装蒙面客,将闻声寒打入万丈深谷,即使被闻声寒一剑杀死,老朽也只能袖手旁观,不能过问。”

鬼谷子似乎一心向着诸葛门下,疾声道:“九全老哥!你可相信闻声寒的话!”

九全老人道:“不可不信,也不可不信,在是非曲直未弄明白以前,我等不应偏护诸葛谷主,如果真有其实,老朽真为他惋惜!”

鬼谷子仍是据理力争道:“纵然有此事实诸葛钧以“剑王”

之尊荡魔除妖,也无可厚非。”

九全老人沉声道:“如若真有此事,则诸葛钧此种行为将不可原谅!”

邯郸律青忍着手指的疼痛,从旁插口道:“是何道理呢?”

九全老人况况言道:“如果鬼谷子所言,诸葛钧之举,旨在荡魔除妖,那就该以堂堂“剑王”之尊,明目张胆大与问罪之师,并应向天下昭告闻声寒之罪行,使人心悦诚服。而诸葛钧以巾蒙面,不敢光明磊落,分明此举系由于私见或私利,报听寒声复生寻仇,我等可以阻拦么?”

一番话只说得鬼谷子和邯郸律青二人相观,半响出声不得。

九全老人又道:“还有那寒云庄主之父,不过跟闻声寒向行。

也遭杀戮,如果真为诸葛钧所杀,那更加……”

鬼谷子笑声接足道:“老哥难道不知道寒云庄侧身道,作恶无数?”

九全老人点头道:“老朽知道,但诸葛钧不敢公杀然之,其目的显然不是在为武林除富,绝对是为一己之私欲。

鬼谷子连连摇头道:“老哥这未免太武断了!”

邯郸律青插口道:“好了!是否真有其事吼不得而知,待问过因诸葛谷主再说吧!”

九全华老人神色凝重地道:“邯郸庄主!老朽蒙薄情仙子推荐,二位少庄主一再邀请,老朽方应允参于正义行列,与邪恶作战,不过,正邪之分,且不在于门户或武功途径,身在正大门户之中,而心存邪念,即是万恶小人,反之,虽置身邪门魔道,而心一向善,即是坦荡君子。如喏闻声寒方才所言不谬,这桩闲,老朽不但插手,而且还要帮着闻声寒说两句公道话。”

邯郸庄主点头道:“那是当然,在下也要置身事外。”

鬼谷子却独特已见,问道:“若是情势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老哥也是如此固执么?”

九全老人不假思索地道:“即使此事将促使整个武林覆灭,那也要等闻声寒报了仇再说。”

鬼谷子道:“老哥所说的‘报仇’二宇,可是指诸葛谷主被闻声寒杀死?”

九全老人沉吟道:“可以这样说,但并不尽能,如果插手过问,闻声寒或可不死,而老哥这一固执,闻声寒可就死定了!”

鬼谷子人道:“这你就错了!诸葛钧不能杀死闻声寒,而闻声寒却能杀死诸葛钧。”

鬼谷子不服气地吼道:“这是谁订的法律?”

九全老人心平气却地道:“这不是律法,这是一个理字!诸葛钧有错在前,闻声寒报仇寻恨而杀死拖,是理所当然的事。”

鬼谷子反问道:“难道诸葛钧为保护自己性命而杀死对方,就不是理所当然?”

九全老人道:“各人皆有求之本能,均有权保护自己,但却不能让对方死伤,否则,即为妄开杀戒,乱造杀薛的万恶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鬼谷子颇为不快地道:“老哥的看法未必正确。”

九全老人若无其事地笑道:“至少老朽本人认为是对的,旁人无法勉强!”

鬼谷子知道什么话也讲不讲九全老人的耳里去,于是愤然道:“来日小老儿我也许会出面助诸葛钧一臂之力,如若老哥在场,不知会不会出面拦阻。”

九全老人道:“也许会。”

鬼谷子哈呵大笑道讥讽道:“老哥的‘太阳神芒’威力无边,莫非是仗技压人?”

九全老人淡笑道:“那是你的看法,老朽同样不能勉强。”

鬼谷心转身向邯郸律青笑道:“邯郸庄主!你费尽心力请来一位正邪之间的仲裁人,而且所持看法又与邪派有利。”

邯郸律青默然无语!九全老人淡淡笑道:“老朽不作解释,随你说了!”

鬼谷子抱拳一揖道:“好!小老儿我失陪了!来日小老儿如果伸手管闲事,而老哥又要拦阻的话,还请老哥手下留情,‘太阳神芒’少用几成功力,免得使小老儿我烧成一段焦炭啊!”

话声未落,人已纵起,向林外落去。

九全老人沉咤一声,喃喃道:“老朽平生所为,秦半不为惊讶,想是老朽太固执了一些,但性情系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不可!”

邯郸律青低声道:“回庄吧!霜重了!”

九全老人又是一声浩叹,扬掌挥息林中之火,抬腿向林外走去。

蓦然,一道人影自林外闪了进来!邯郸律青先人眼帘一惊呼道:“原来是诸葛兄!”

九全老人打量了诸葛钧一眼,冷冷地道:“谷主来了多久了?”

诸葛钧道:“有一会儿了!”

九全老人脸色一沉,寒声道:“谷主为何不现身说话,却要掩藏窃听?”

诸葛钧道:“在下并无窃听之意,只是那位朋友对在下呵护有如,在下不敢领受,听以匿身林外。”

九全老人道:“老朽似乎错怪你了!闻声寒所言,不知是否属实?”

诸葛钧道:“大部分属实。”

九全老人唔了一声,又问道:“那些不实呢?”

诸葛钧道:“在下当向且未以巾蒙面。”

九全老人又问道:“你伏击闻声寒,必有原因,能说出来么?”

诸葛钧道:“少笔峰比剑大会,闻声寒动了手御,他还妄杀九命,此人不死,何不该死呢?”

九全老人沉吟道:“虽如此说,老朽也只能袖手旁观,不便插手过问。”

诸葛钧抱拳一揖道:“在下已经很感激了!”

邯郸律青插口道:“闻声寒剑法惊人,剑气滂薄,诸葛兄还得多加小心!”

诸葛钧笑道:“承蒙关注,二十年来,在下也不曾闲着。”

邯郸律青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道:“问题不在剑法上,而是在那把‘墨龙’剑上,方才律青已然赏了点滋味,诸葛兄不可大意。”

诸葛钧轻笑道:“庄主难道不知‘沧浪’剑是‘墨龙’的克星?”

邯郸律青道:“可是你那把剑掉了呀!”

诸葛钧沉吟一阵,方道:“实不相瞒,‘沧浪’五日不在我身边,掉的只是一把副剑。”

邯郸律青惊道:“‘沧浪’‘墨龙’都有副剑?”

渚葛钧道:“只有正副剑相击时,副剑断裂才分得出来。”

九全老人插口道:“方才老朽的话,想必谷主也听到了,谷主不怪吧?”

诸葛钧谦恭地道:“当然不怪,您老人家全是平心之论。”

姨全老人频频颌首道:“难得谷主深明事理,老朽尚想奏劝谷主一句话。”

诸葛钧恭声道:“愿聆教益!”

九全老人道:“闻声寒已等于再世,如无大恶,谷主似乎不必过份!”

诸葛钧点头道:“在下当记在心,到时权衡行事。”

九全老人向邯郸律青道:“邯郸庄主!你将十五夜晚之事告诉诸葛谷主吧!”

诸葛铊钧听出话里有音,疾声问道:“何事?”

邯郸律青道:“此处讲话不便,何不到庄上小坐。”

诸葛钧摇头道:“不必了!就在此说吧!”

邯郸律青附在诸葛钧耳边低语一阵,只听得诸葛钧面色数变,疑声道:“真的!”

邯郸律青道:“你等已有接应之策。在附耳过来!……”

听完后,诸葛钧平频点头道:“好!在下就此别过。十五夜晚见!”

说完抱拳向二人一揖,似鹰集冲天般越林而去。邯郸律青和九全老人回到山庄时,远远已传来黎明前的第三声鸡啼。

 第二十一章  见伤痕似见凶手

人生几见月当头!涛人感叹浮生若梦,匆匆短促,唯见几度月明,才写出这句不朽之诗,使后人对月兴叹!今夜,十四!

月亮还缺那么一丁点,要到明天十五,月亮才会团圆。

想到明晚,逍遥客不禁喃喃念出这几句前人的诗。

诵念再三,感概丛生。

自己从八月十五涉足江湖,空虚三度月圆,这九十个不长不短的日子,自己究竟作了些什么?身世?师命?基业?……?那一样都不能使逍遥客自作圆满的答案!而明晚……

也许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站,枉负自己昂藏七尺之躯,枉负师父教养之恩,更枉负……唉!不想也罢。

逍遥客叹声未息,他身后蓦然传来轻柔的话声道:“逍遥哥哥,该睡了!”

蓦败头,人影俏立,羞怯怯,意绵绵,目光柔媚,语音关切,那正是“七毒公主雷苹”!逍遥客有一阵痴迷,幸而他功力深厚,定力不弱,立即回过神来,轻笑道:“雷姑娘还不曾睡?”

雷苹眼光连霎都不霎一下,直直望着他道:“我看你很久了!”

逍遥客心弦微微一震,依然答道:“你怕我迷失方向?”

雷苹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臻首垂胸,双手绞着衣角,沉吟良久,方轻声道:“逍遥哥哥!你向毫迈健一谈,这几天你好象变了,是有心事。”

逍遥客内心有些吃惊。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地道:“在这里坐客,总该文静点吧?”

雷苹勉强地笑一笑道:“你在说假话,我知道你的心事?”

逍遥客笑道:“雷姑娘!倒看不出你还会看相,说说看!”

雷苹回过身去,低声道:“你在怕我。”

更不是夜太深,逍遥客可能会大笑出声,他咦了一声道:“雷姑娘!你这可说错啦!我连上官魁都不怕,为什么怕你?”

雷苹声如蚊蚋地道:“你是怕我缠着你!”

逍遥客沉默了,良久,他转到雷苹面前,两手扳住她的肩头,神色正经,语气柔和地道:“雷姑娘!你近来才是真变了!”

雷苹颇为意外地张目道:“我……?”

逍遥客点了点头道:“你变得很文静,真象一个女孩子,比刚见你时可……”

逍遥客突然住了口,雷苹疾声问道:“怎么样?”

逍遥客很不自然地笑道:“说句实话,我很喜欢你,只怕……”

雷苹不由乐在芳心。喜上眉梢,想不到逍遥客的话不有一条尾巴,当下也顾不得听他说完,|Qī…shū…ωǎng|便脱口问道:“是怕你师父不答应我们……?”

逍遥客回过身去,面对明目,喃喃道:“只怕我逍遥客无此福份。”

这一急,简直将雷苹的三魂惊走了二魂,一纵过去,拉着逍遥客的手,疾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逍遥客平静地道:“身为武林中人,砍杀在所难免,逍遥客自问武功平平。而群魔环伺随时都会杀身陨命……。”

不等逍遥客的话说完,雷苹即抢口道:“逍遥哥哥你既使作鬼,我也要……”

逍遥客唯恐一句成签,立即打断她的话道:“雷姑娘!武林动荡不原,我们似乎不该在此时谈论这事。”

洞口传来一声呀唤:“苹儿……”

逍遥客听得出来,那是天外一毒的声音。

雷苹连忙应道:“师父!我在这里。”

天外一毒声音急促地道:“快来!师父同你说话。”

雷苹一拉逍遥客的手道:“快!一齐去。”

天外一毒这处洞穴倒非常大,分左右两条支道,左边一条是饮食去居之所,右边是练功的地方,养的尽是长虫,百足,蝎子之类,百毒无缺。

这几天,逍遥客在此作客,天外一毒就将右边那条支道关闭起来。

左边的支道终头,是一间不一太小的石室,室中石椅石桌,石几石塌,一应俱全。

雷苹的师母仰躺在石榻上,面孔蜡黄,目光无神,身上盖着好几张虎皮,室内也燃了几盆旺火,她躺在榻上仍是抖个不亭。

雷苹一进石室,即叫道:“师母!徙儿来了。”

逍遥客也直奔躺榻前,学着雷苹的口气叫道:“师母!祝福你老人家早日复康。”

逍遥客也曾到病榻前问候过两次,她自然认识他。不过,顺着雷苹的口气叫她“师母”可还是头一回,蜡黄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道:“这孩子真乖,不过,叫我师母可不敢当,庄那边坐吧!我和苹儿说几句话,咳,咳!……”

说着,又不停地咳嗽起来,雷苹慌忙为她捶背。

雷苹的师母接着又道:“谈论儿女私情……咳!你师父唾了么?”

雷苹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他老人家在为师母煎药药。”

逍遥客忙问道:“令师母的病怎么样了?”

雷苹蹙眉道:“前些日子好象已大好了,想不到突然又重了起来。”

逍遥客埋怨道:“你师母既然病在身,你师徒俩人又何必急于下山呢?”

雷苹轻声道:“师父虽然性情古怪,侧身黑道,但是个侠肠热心的人,听到师母消息后,匆匆自洛阳赶回,经他老人家一番医治,师母的伤病均大有好转,师父好象有些对你放心不下,所以才又匆匆下山。”

逍遥客喟然一声道:“唉!你们的恩情,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才好!”

雷苹嗔怪道:“怎么还说这些哩!师父对你,你也该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根本就没有将你当外人看待。”

逍遥客苦笑道:“愈是这样,我愈难心安了!”

雷苹一抬手指截到逍遥客的额头上,娇声娇气道:“你这个人真是!既是自己人,又何必来这些俗套!”

这“自己人”三个字的意思,逍遥客懂得。他嘴里不再答话,一想到明晚的事,他心里更沉重了。

蓦在此时……

逍遥客非常知趣,连忙告退道:“不早了晚辈想早些休息了!”

老太婆打起精神道:“嗳!老头子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你又何必见外,你就坐一会儿吧!”

天外一毒从旁插口道:“娃儿!你瞧老婆子那股正经劲色,必是有什么重紧的话,再说雷苹的人已经半之是你的了,她的事你也该听听呀!”

逍遥客面上一热,极为腼腆地在石椅上坐下来。

老婆子这才道:“苹儿!有桩事连你师父都不知道,我今天要仔仔细细地告诉你,那是你的身事。”

“啊!”雷苹低呼了一声!逍遥客心弦也为之一紧。

老婆子又道:“本来我一直想等到你的仇家出现时,我才说出来,可是,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雷苹惊呼道:“师父怎么这样说啊!凭师父的毒功和草药……”

老婆子摇了摇头,凄然一笑道:“苹儿!你师父不是因伤而死,与非因病而死,只是元气耗尽,油尽灯枯,神仙怕也救不活了!”

雷苹咬牙切齿地道:“师母!我一定要替你报仇,找那司徒老魔算账!”

逍遥客心头一震,雷苹嘴里的司徒老魔不正是珊夫人的父亲么?雷苹只得按奈熬急的心情,低应道:“是的,师母!”

老婆子又道:“你父亲当时已昏迷不省人事,我用内力使他苏醒过来,让她说了几句话。”

雷苹紧张地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老婆子声音低沉地道:“他说他被仇家追杀才逃到谷口,你父亲已经死了,且告诉我,你名叫雷苹,抡我将你抚养长大。授你武功,所便将来为你父母报仇。”雷苹疾声问道:“仇家是谁呢?”

“老婆子摇了摇头道:“可惜你母尚未说出仇家是谁,就去世了!”

雷苹失声呼道:“那叫徒儿找谁报仇?”

老婆子道:“苹儿!莫急!你母虽未说出仇家是谁,但我却知道了!”

雷苹即忙问道:“是谁?”

老婆子接着道:“你母死后,你即查看她的伤处,竟然身受七处剑伤,三处指伤,凭着那些伤势,我已知仇家是谁,可是我也有些怀疑。”

雷苹迫不及待地道:“师母请快说。徒儿急死了!”

老婆子却慢条斯瞻地道:“剑是‘沧浪剑’,指是‘流云指’,仇家除了‘绝命谷’的诸葛钧以外?还会是谁?不过……”

这一答案,连雷苹师徒二人都感意外,逍遥客更是心头狂震不已!老婆子又道:“不过,据我所知,诸葛谷主是心狠手辣之人,其中而然大有文章,苹儿!”

这时,只听那老婆子道:“苹儿!听我的,连你师都答应我了,敌是‘七煞洞’的逃判之徒,被他用‘修巴掌’打伤也是应该惩罚之,就是被处死,也不应有所怨言,话说回来,司徒老魔还算通情达理的,当他在华山遇见我间要将我处死时,我向他哀求,说心里尚藏着你的血海深仇,我一死才要紧,而你的血仇就是能报了,所以免我一死,想想这些,你就不该去找他了。”

雷苹泪眼滂沱地道:“零你老人家的委屈岂不太大了!”

老婆子苦笑道:“千万别这样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是罪有应得的。苹儿!答应我,千万莫去找那司徒老魔惹事生非。”

雷苹只得点头道:“徒儿遵命。”

老婆子接道:“好!我现在就告讹你打身世,那年……嗯!我想一想,是跟你师父的第五年吧!”

天外一毒在旁边纠正道:“不!第六年!”

老婆子勉强一笑道:“我真不中用了那年我到南狱衡山的断魂谷去采寻千年蟾蜍,天刚黑就在谷口处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满身血迹,身受七处剑伤,怀中抱着一个女婴,那女婴就是你!”

雷苹掠道:“我母亲怎么样?”

老婆子道:“苹儿!不要急,不然,我可说不下去了!”

老婆子道:“来日相遇,最好能先给予诸葛谷主辩解的余地。”

雷苹冷哼道:“哼!杀人者岂会自承过失!”

老婆子道:“如果你父母真是诸葛钧所杀,他一定不会懒账,只怕不是……”

雷苹气休休地道:“武功难道别人也会假冒?!”

老婆子喟叹一声道:“嗳!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

逍遥客忍不住心头纳闷,不由插口道:“恕晚辈多言,前辈当初未告曾看错?”

老婆子神色凝重地道:“我曾再三验看,那能错得了!”

逍遥客道:“晚辈也有同感,就算伤者为‘沧浪剑’及‘流云指’所伤也不能据此认定就是诸葛爷主下的手。”

雷苹瞪目道:“为什么?”

逍遥客平静的道:“雷姑娘!请勿少安操,所以令师母能看出令母所受剑伤为‘沧浪剑’,是因为‘沧浪剑’,剑尖为双尖,伤口极明显……”

老婆子插口道:“不错,我就是以此剑认定的。”

逍遥客接道:“如果有人编造一把双剑的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至于……”

雷苹疾声道:“可是‘流云指法’呢?”

逍遥客平静地道:“雷姑娘!‘流云指法’并非传之秘,在下不也会么?”

雷苹不由一怔,而她的师母却大感意外地惊道:“你也会?”

逍遥客点头道:“是的。”

老婆子道:“你是诸葛钧的后人,还是‘绝情谷’的门人?”

逍遥客模棱地道:“也许两者都不是!”

老婆子喃喃道:“奇怪?绝情谷的练门武功怎么会传出来的?”

这时,天外一毒大声插口道:“苹儿母亲一定是诸葛钧杀的错不了!”

这一来,另外三个人可都怔住了。

老婆子第一个叫起来道:“老头子!这事关系重大,你可别信口胡说!”

天外一毒沉静地道:“一点也没有胡说。”

逍遥客不由插口问道:“老前辈有根据?”

天外一毒道:“我来问你,据你说,有人仿照‘沧浪剑’形式凶杀人,其目的何在?”

逍遥客道:“不外乎嫁祸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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