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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若无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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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野此时如看到救星般,一把抱住影冢,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就开始号啕大哭。

影冢何曾见过雪野示弱?莫名其妙之余一把搂过雪野,见她背后两条血色的十字伤痕赫然在目,解下外套给她披上,才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安慰,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野止住抽泣,抬起头,影冢就看清了她的脸:依旧清秀端丽,可长长的睫毛上沾的都是晶莹的液体,脸庞上还有没有抹到自己身上的眼泪,嘴角居然有丝丝血色,看得令他大皱眉头。

眼泪,嘴角的血,被撕破的衣衫,背后的伤口……

影冢只觉得心脏猛跳了一下,慌忙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雪野却突然使劲揩了一把泪,作狠道:“没什么,我也把他嘴唇咬破了!”

周围侍卫皆惊!

“他?嘴唇……?”影冢听得这话心又略略沉了一下,重新打量雪野,轻轻擦拭着雪野唇边的血迹,道“他是谁?有没有欺负你?”

“冥王。”

“个混蛋!”影冢作势就要冲进方才雪野跑出来的房间,反倒被雪野一把拉住:“我没吃亏,以牙还牙了。”

影冢这回彻底无语,但雪野脱力之下哪还拉得住影冢?影冢三两步进去,见冥王犹自愣在那里抚摸脸上的红印,嘴角果然亦淌着丝丝鲜血,火气直往上冲,一个拳头打将过去:“你真他妈的混蛋,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

冥王丝毫不躲避,一个拳头挨了个结结实实,心里老大不痛快,无奈道:“抱歉,我……”

影冢刀子似的目光盯着他,里面有冷冷的嘲讽意味,似乎在说,这种事情你若能编出什么理由来我服了你。

冥王也看懂了影冢的意思,呐呐道:“我也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幸而并未造成什么大错,改日我郑重向你赔罪,再帮你们举行婚礼可好?”

“婚礼?”雪野纳闷,眼色古怪地东瞅瞅西瞧瞧。

“等等,你未婚妻不是尘舞么?什么时候换成雪野了?”冥王猛然反应过来,又是一次失态大叫。

“用不着你操心。”影冢正在气头上,半点面子也不给他,抱了雪野就走。

看朱成碧思纷纷

“怎么了,雪野,还在为冥王的事耿耿于怀么?”影冢将雪野带回住所,令人帮她洗换完毕,故意逗她,邪邪一笑,反正话也挑明了,自己阅人无数,还不相信搞不定这么个小姑娘。

“大人,我……”

“叫我影冢吧。”影冢又笑。

可是雪野却笑不起来:“师父走了。我觉得师父这一走,似乎就是永别了。”

“凡是都没那么绝对,梭罗去了哪儿,去做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可梭罗这一举动,干系两界,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从长计议。”影冢宽慰道。

雪野一想他说的在理,何况此时头绪全无,只得暂时搁在一旁,道:“我原本以为有了些微本领,总可以与熠焰一较高下,却原来,竟然凡事都早师父的掌控之下。”

“雪野何出此言?”雪野坐在靠椅上,影冢蹲在她面前,一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完全是宠溺的姿势,雪野全神思考之下,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当时我毛遂自荐来杀俄尔甫斯,不想那不过是师父把我送到北陆来的第一步,你的接应竟然完全是师父安排。”雪野恍然道,“我记得,那时你似乎对我说过‘若你真为俄耳甫斯所伤wωw奇書网,梭罗就只能把你交给我了’,这是你想给我的暗示么?那么你所知道的,还有些什么呢?”

“呵呵,你记性不错。可是梭罗亦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影冢笑,和煦如三月春光,直令冰河解冻,亦融化了雪野心里的那块坚冰。

“什么?”

“他算不到,我居然被你这个小家伙给征服了。”

“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雪野愣了愣,“大人不是要与尘舞姑娘成婚么?”

“此事一言难尽,总之,我与她的婚约解除了,何况我待你如何与待她如何,你自己总该有感觉吧?”

“你见过楚辰了吧?”影冢见雪野低头不语,以为她仍心有疑窦,启齿道。

“恩。”算是回答。

“楚辰与落羽乃双生子,并因为家族的关系结成契约。只有巫族的秘法能解除契约。拿到秘法,就是我与尘舞结姻的目的。”语气淡不惊尘,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

“就没有其他方法拿到秘法了么?”

“巫族秘法向来不外传,而他们族内又没有力量强大到能破解‘血之契约’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力量强大的人学会,再来破解。”

“可大人这般,不是把自己……”

本来对尘舞殊无好感,可听影冢如此说,雪野感觉尘舞落花有意而影冢流水无情,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拆散一桩姻缘,居然对尘舞生出微微的同情之意。而影冢呢?她是该埋怨他的薄幸,还是该为他的牺牲叫好?

素来不考虑这些问题的雪野也开始烦恼起来。

楚辰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血之契约”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说到底,影冢对自己,莫非真的……?

抬眼触及眼前男子清冽的目光,心头蓦地闪现初见时的场面,竟似是恍若隔世般。而此时,影冢的笑容那么真实。

一会功夫,千头万绪在心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了是么?”影冢见雪野质疑的眼光和犹豫的口气相矛盾,一笑释怀,悠然道,“可不是?若不是你,我对这些,本也无所谓的。”

雪野何其聪明!只是一直以下属身份为影冢做事,从未将影冢与自己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此时影冢一语道破,之前种种雪野心有感触,俏脸生霞,一时间竟不敢再去看影冢。

“你伤未好不宜在外吹风,不若进去吧。”影冢道。

“恩。”雪野低低应和了一声,起身,转身,脚步虚浮。

“雪野,你没事吧?”影冢跟在她身后,以他眼光之锐利,自然不会看不出雪野脚步的乏力。

“没什么,只是觉得全身乏力。”雪野有些神不思属,忽然想到那日自梭罗手底流泻的柔和力道,惊呼一声,才对影冢道,“是封印!师父封印了我的能力。”

“梭罗定是不愿你卷入纷争才如此施为。”影冢拖着下巴沉吟道,雪野本与影冢有相似的看法,可却乍然想到不久前那场梦境,那时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自己在战火中无助地叫喊,梭罗冷漠地观望半晌,终于弃自己而去……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可是他为我做的并不是我想要的!”雪野绝望的呼喊近乎咆哮,引得下属纷纷回顾,却不敢说什么。影冢看女子清妍的身影,心里一痛,将雪野抱入怀中,安慰道:“不要紧,总有办法解除的。”

“我该怎么办?”雪野在影冢怀中挣地两挣,没有挣脱,也就任由他抱着,感受到影冢的体温,雪野突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哭出来。

影冢心里暗暗庆幸雪野没有哭出来,不然他又要手忙脚乱一筹莫展了,只得如同安慰小孩子:“梭罗虽在冥界是独一无二的,可在冥界拥有他那样能力的人幸好并不只一个,你安下心来静养两天,我来想办法,可好?”

雪野听到影冢的话,反而被电雷到一般,几不可闻地道:“有件事,再不去办,恐怕就来不及了。”

“怎么?”

雪野心知此事不能再多耽搁,于是将她与楚辰相逢、卧底之事一一陈说,只将先知的预言揭过不提。

“这么说,楚辰还在‘殇’?”

雪野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我倒冤枉你一回。”影冢听得雪野那日杀人的理由,不由为自己的失误愧疚。

“大人若要将帐这么一笔笔算过来,雪野可是欠着很多。”

“欠得多?那就慢慢还,用一辈子来还。”影冢见雪野愁容不展,故意逗她开心,却在雪野急得要跳脚的时候又郑重道:“那么……我去接应楚辰。”

“不行,北之武神目标太大,万一一不小心你身份暴露,一来,有违冥王之令打草惊蛇,二来就算你战力再强,只怕也难以一人之力对抗‘殇’。”

“理是这么说,可是你我都不能坐视楚辰孤身犯险。”

“现在我们是坐视他一人犯险,可是你去了,就是两人犯险。”

“把‘殇’想得那么厉害,你岂非对我太没信心了?”影冢挑眉傲然一笑,浑然有一种视天下万物为尘芥的魄力。

雪野怔了怔,影冢对自己太随和,几乎让她在一瞬间忘了他还是独领一方的武神,就像,就像那时的梭罗。然而,忆及梭罗那时的眼神,她在迷朦中看见火焰在大地中流动,它将卷向四面八方,把天下推向乱世。

九阕倾斜天欲暮

雪野再次看到影冢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就因为她的计划,而差点让声振冥界的北方武神丧命。

影冢安静地躺在水边,左手还保持着捂住胸口的动作,可明显已经没了力道。他胸口插着修罗刀,倒在水边,血泊里。嫣红的血液花团锦簇般包裹着颀长的躯体,宛如死亡的礼葬。

英俊的脸因失血而显得过于苍白,眉目上宛如笼了寒霜。修罗刀上的寒气重,竟然生生将流出的血液冻结,也在涌出鲜血的伤口上结了一层寒冰。也天幸是影冢,寒气止在皮表而没有寸进,才没有被修罗刀上的寒气冻住了血脉。

因此他也算是拣回了一条命。

荒野上只剩下了雪野与影冢。

若不是雪野早有打算,还不知影冢会在荒地里被冷落多久。

雪野猛吸一口气,俯身去查看影冢的胸前伤口。那一刻,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要停止跳动了,手指触碰在刀柄上,那双握弓拉箭从不曾因外力哆嗦的手居然也开始不由自己地颤抖起来。幸而刀刃偏离了心脏,影冢才只是因失血而昏迷过去,雪野勉力定下心神,咬着嘴唇才将刀拔了出来。

刀一出体,影冢的身体伴随刀的律动弹动了一下,寒气一撤,伤口的薄冰顿时融化,复又有大滩的血涌出来。雪野一见,来不及去扯衣角,用手去堵,影冢似乎感觉到疼痛,哼了一声,模糊中睁眼无神地看了雪野一眼,又失去了意识。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雪野也不知他是否能听到,声音低如耳语,一出声,着实被自己有若哽咽的声音吓了一跳。此时好容易止住了血,再是包扎,换得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没有哭,却满脸是水,也分不清是汗是泪。

“那不是‘妖瞳’么?”

雪野情急之下也未放松警惕,遥听远处有刺耳声音传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只得将影冢伤口火速包扎完毕,在衣衫上将手上血蹭了蹭,反手抽弓出来。

一切停当,雪野已被一群人围住了。

“哟,不仅是妖瞳,连影冢大人也在呢。”

虽不相识,但听语气雪野也知道来人不怀好意,情知若是自己未被封印之时这些喽罗何尝入她之眼?可眼下她与影冢却虎落平阳无计可施,只好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武力尽失,先与人周旋,等人来救援。

“恕雪野眼浊,不认识各位,还烦请各位通名!”雪野大马金刀地往那里一站,将影冢护在身后,狠厉的眼神在这帮人身上流转,心道若是今日我不能料理你们,也要记下你们的相貌。只要还有命在,待得来日哪怕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报这一仇!

“我们也不想与‘妖瞳’过不去,只是想找影冢大人,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众位平日不找大人,此时来,不是乘人之危,太小人了么?”

“少罗嗦,平时谁会主动去送死。”

总算有人大胆承认了,雪野心里冷笑不已。她再三盘算脱身之计,可眼角不自觉的扫视周遭,已经有所察觉:她的退路其实已经被悄悄封死,这些没脸没皮的畜生,忌惮她的武力而想先行将她骗走,可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若真的让雪野走了,以她快意恩仇的性格,他们以后只怕都不好过。

赌了!

即使真的不敌,也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雪野面上浮现冷笑,左手挽弓,右手拿箭,双臂紧绷,冷道:“如果谁不怕死,就来试试我的箭吧!”

灌木里细碎的声音果然突然间水止云停。“妖瞳”百步穿杨的盛名之下,毕竟没有人可以不顾忌。

“兄弟们,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有人蓦然惊叫而出,“此时若是退缩了,影冢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得对,大家上。”

雪野本来想若有转圜的机会倒还可以全身而退,可他们如此说,雪野无从反驳,心里大叫不妙,弓箭虽利,可终归不能以一敌百。

陡然,一声清亮的颤音响起,比那纤细的阳光更加明亮,比那无情的光阴更加不可追溯,它在所有人的眼眸中亮起,一去无回。

雪野出手。

精准。但在没有武力支持之下的这一箭,显得华而不实,仅仅将一人钉死在树桩之上。

“原来!我说,怎么与传说中的‘妖瞳’不大一样呢。兄弟们,不用怕,大伙儿并肩子上,她奈何不了我们。”一人看出了端倪,胆子也大了起来,吆喝一声,这一声喊得直如春雷,雪野听得既悲且愤,眼见不断涌来的人,只得机械地重复攒射的动作,可随后几箭,都没有第一箭要一箭立威的决心,纷纷被人挡掉。

“哟,我还说好好玩玩,居然这么不经事。”已经有人欺近了雪野与影冢,一脚踩在影冢脸上,影冢意识模糊之下欲要抬手将他推开,可却连如此简单的动作也难以完成。那人哈哈大笑,似乎还踩得不过瘾,脚下来回逡巡着,弯腰便要去拾修罗刀。

“住手!”雪野大声呵斥,可这一声不仅没有使人住手,反倒使自己暴露于更多人的注目之下,有一人回头,一脚将雪野踢飞了去,在树桩上撞得两撞,才自树上滑落。嘴角有咸腥的液体流下,雪野也顾不上擦拭。

在身体落地的一刹那,所有的耻辱、愤怒、不屑充斥着心胸。

她似乎听见自己的身体里,传来了风冲过巨大洞窟般悠长的轰鸣声,从胸中一直冲到头颅。风猛烈起来,她亦从混沌中脱胎而出,天和地的界限在眼前明晰,如同利剑脱鞘,撕裂了云朵,撕裂了天地的罅隙,亦撕裂了她体内的束缚。

“杂碎!”雪野再次抬手,箭矢就像亿万星辰落于地面,汇聚成一条光影流动的河流,夜空里拖拽出明亮的轨迹。将方才触碰到修罗刀的手一斩为二,断肢飞出两丈来高,血液飞溅而出,如同漫天落花。

那人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不翼而飞,直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脸颊,才意识到痛楚,惊呼一声,踉跄两步,撞上三人,倒地毙命。

“天呐……”人群中有人低声回应着雪野那一箭的凌厉气势,大喊饶命。

雪野眼中光芒泠然肃然,又似夹杂癫狂之态,眸子中的红色在不知不觉中更深,在月色掩映下更显诡异。

“快……快逃命吧!”

“杂碎。”雪野嘴角挤出轻蔑的嘲讽,漠视着尘土飞扬的喧嚣,在刀光剑影中冷笑,缓缓从地上拣起那些人想要而拿不去的修罗刀,刀上寒光里折射着雪野深红的眼眸,雪野将弓丢在一边,挥刀。

刀动,刀锋上的森森寒气亦让周围不断降温,一时间几抱粗的树木拦腰而断,树木枝叶纷纷下落,鸟兽疯狂逃窜,不少因惊恐而失去了方向,没有被刀锋上的寒气冻住,反倒一头撞死在树上。慌不择路的人群更是如同笼中待宰的羔羊,当此之时惟有奋力奔跑,可雪野手下不停,刀风纵横,不少奔跑中的人突然发觉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极度惶恐中下看,方始察觉自己的腰部居然被刀气所划断!

没有一个人逃脱!

雪野在痴狂中完成了厮杀,望着影冢的那一刻突然所有的幸福与忧伤都涌上心头,这种心境也如她的痴狂般,来的终将去,去的不回头,她无法再体验第二次。

雪野呆呆地看着荒野上遍地的血红,灵台逐渐恢复了清明,似是不相信自己在猛然间着魔般挥刀厮杀,这种杀气与战斗力令她自己都觉得后怕。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妖瞳”的力量么?

看到影冢被人侮辱,一时愤怒,竟然冲破了梭罗的封印!雪野已经不知是喜是忧,只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瞳孔中的红色渐渐淡去,恢复成原有的颜色,顿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蓦地一弯腰,竟然呕出一口黑血来,在看到乾涅痕率人来之后安下了心,终于沉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额……受漫画影响大,跳跃有点强。。。

秋阴不散霜飞晚

“咦?真是祸害遗千年,你总算是没事了,不枉我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名贵药材!”

影冢才睁开眼,床头坐的居然是冥王。那家伙居然心情很好地调侃自己。影冢心里叹了口气,人家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怎么就交上这种朋友?影冢想骂他两句,奈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躺在榻上任凭医者摆布,不由看着冥王苦笑。

“不过,我还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头脑发热自己跑去送死。”冥王似是知道影冢心里所想一般,笑得越发得意,“要不是那丫头,估计你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冥界的曾经了。”

影冢的记忆到被刺了那一刀就戛然而止了,对于后面的事他一无所知,听冥王如此口气,知道他说的定是雪野。是雪野救了自己?她不是能力被封印了么?影冢没心情与冥王调侃,声不高,但语气坚定如往昔:“你说雪野?她怎么了?”

“她的情况未见得比你好,至今似乎还昏迷着。”冥王见他神色关切,怕真将他惹火了引发伤势,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为难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影冢一仰身,就要坐起。哎呀呀,这冥王在人前英明神武,到了自己面前,果然没有一点一界之王的样子!

“看,伤口又裂了吧?哎,你还拿不拿自己当回事啊?人家好不容易救你回来,若知道你是死在床上的,不鞭你的尸才有鬼。”冥王随手戳了戳影冢的伤口,本来才愈合的伤口又有血渗出来,影冢忍了一头冷汗才没有哼出来。冥王话虽然说得恶毒,可见影冢坐得艰难,还是扶了他一把,又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影冢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即使是冥王也难以承受,只得道:“我也不过听乾涅痕说,他到的时候只看见你们两个人,周围荒野里十数人没有一个活口,雪野手里还提着你的修罗刀,呕了口血也昏死过去。想来是她情急之下为了救你突破了封印才打败了那帮人。”

“这么说,她是强行突破封印了?”影冢剑眉一皱。

“影冢啊影冢,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什么?”

“看你那一脸苦瓜样。想当年多少红粉佳人对你投怀送抱你都弃若敝屣,如今,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降住你的人了吧?”冥王像是要报复影冢那日打自己的一拳般,可话锋又一转,“你脸色已经很白了,再皱着眉我看了都想去撞墙,你就不能往好了想?比如,雪野一直苦恼的封印终于解除了,再比如,雪野肯为你突破极限,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恭喜老弟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抱得美人归!”

“我、要、见、雪、野。”影冢却不理会他这些,一字一顿道。

“她由残月照料着,现在状态已经比较稳定,你无须担心。再说,你这个样子,雪野见了,不是又要为你担心?”冥王按下影冢,影冢此时全身乏力,居然被冥王只手轻松制住,心里隐约不快,只好道:“好,依你,我暂时不见她。”

“就是,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嘛。”冥王见影冢稳定下来,才满意地笑着离开。

之后的十来天影冢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冥王、落羽与熠焰轮番拜访,起初影冢对三人关切心领,可三人天天来,问来问去也无非是伤好点没,吃过药没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绝口不提冥界最新的动态,甚至连影冢要去看雪野也被乾涅痕拦着,还说什么望大人保重身体以后为冥王效力统领北陆等等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过去。如此这般影冢终于不胜其烦,放出话来再敢阻拦着一律手下不留情,终于震住了这些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一干人等,乐得颠地去看雪野。

“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还没醒?”影冢一听残月的话勃然大怒,难怪这些天他们一直阻着自己了,这也算是好?若是冥王在这里,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大人息怒。”残月理解影冢的心情,其实她自己心里有何尝好受?“实不是伤的问题。”

“怎么说?”

“雪野体内气息充盈,虽然那时突破极限又体力透支使身体受到重创,可还不至于昏迷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无,更不到致命的田地。”

“那她为何……?”

“因为她不想醒。”残月郑重道,“据大人所知,是否有什么事,令雪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或许是吧。当日梭罗叛出冥界,又封印雪野的能力,于雪野对梭罗的感情来说,可能的确很难接受。何况,梭罗平日也许教给雪野的一些东西与梭罗这次的行为反差太大,雪野还没有学会如何去接受,迫切地想找个方式逃避吧?”

“也许正是如此,这并不是药力所能解决的问题,还请大人多多操劳了。”残月恭谨一拜。

“我理会得。”影冢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多礼,坐在雪野床边,看她睡得安静如孩童,此时心里亦是一片安宁,如何能将她与那些杀伐联系起来呢?想着她居然能为自己而突破梭罗的封印,脸上不禁泛起了恬静的笑意。轻轻拍着雪野的脸庞,道:“雪野,起床啦。”仿佛雪野不过是睡着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醒来。影冢叫得几声雪野毫无反应,不由暗笑自己的傻气,看着女子消瘦的脸庞,只觉纵使箭上千年的精魂万里的悲风,她却也会为微微一言而心乱。若撇开武力,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可命运的丝线却将他们牵引到了一起,要他们一起承担天冥两界的浩劫。

自己不是没有过女人,可其他女人不过满足自己的需要,为何偏偏这个小姑娘举手投足都牵扯着自己的心思呢?自己当真也是着了魔吧!

影冢伤一痊愈,自冥王而下,开始绝口不提他养伤期间的那些什么拜访阻拦,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雪野,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抱歉,我没能找到楚辰。”

“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梭罗是可能回心转意的。”

影冢也知道自己这样看上去挺傻,可他相信雪野能听到他的说话,一闲下来就去与雪野说话。

果然,在提到梭罗这个名字的时候,雪野的轻微地动了一下。

“喂,我们在为找回梭罗而努力,你整天睡着算什么?”影冢终于不耐烦,一把掀起雪野盖着的被子,将她打横抱起,风风火火地直往外冲。

“大人,你这是……?”

“大人,使不得……!”

“大人,冷静点。你这样……?”乾涅痕终于被叫喊声惊动,匆匆跑来,老远见着影冢抱着雪野站在池塘边就心生不好的感觉。等他跑近了,只听“咕咚”一声,雪野已经被影冢扔进了池塘里面。

“你做什么?!”乾涅痕不解,好在知道影冢做什么总不会伤害雪野,因此也只是奇怪道。

“自然是让她醒过来。”影冢盯着水面,池水不深,刚好能淹过雪野头顶,他将雪野抛进水中炸起一蓬水花,溅湿了他与乾涅痕的衣脚。

水花渐渐小了,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水底还是没有动静。

俄而,有细小的气泡往上涌。

“不会有事吧?”乾涅痕担心道。

影冢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盯着水面,手指陷进了手掌之中。

池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记忆的天光与池面重叠,世界冷得是铅一样的颜色。

“下去救人吧。”

“再等等。”

依旧是平静,此时此地,声音好似一名溺水的人,顷刻淹没在无边的寂静里。滴漏的声音听不到了,时间似乎停滞在某一刻。

忽而水面不安地悸动起来,游鱼纷纷摆尾而跳,池水绞起长龙,一条人影缓缓从水底下透了出来。

“呵!”乾涅痕长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影冢见状却看出了不妙,纵身跃入水中,将雪野拦腰抱起。

“总算,是醒了。”残月闻讯敢来,把了把雪野的脉门,“大人赶紧与雪野把湿衣服换了。”

共君此夜需沉醉

影冢也是一身冷汗,他赌的就是雪野求生的欲望,虽说是“心丧若死”,可他相信,梭罗给了雪野一次生命,却不是她生命的全部,总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雪野留恋的。

“大人倒也真是,这天气,水还凉着,雪野一个女孩子家哪能跟你们相比?万一又受了凉,我这里可不管了。”残月心里舒快,嘴上却责备道。

“雪野可是在怪我?”影冢不愠不火。

该面对的果然还是逃不掉。雪野默默叹息一声,有些别扭地看着影冢,心念电转:看来影冢还不知道那件事,自己尚能得一夕安寝,他若知道了,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怎么了?不舒服吗?”影冢察觉出雪野神色的古怪,伸手去探她的额头,雪野却慌忙摇头,灵巧地躲了开来。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么?”影冢依旧耐着性子问。残月识趣地先退了出去。

欲说还休。

“罢了,你也累了,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影冢见雪野左右为难的样子只得自己找台阶下,道,“虽然很困难,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做到吧?让梭罗回转心意。”

“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为了安慰我?”雪野单刀直入。

“是真的。”影冢的目光令雪野不敢直视。

“我才知道,原来失去力量是那么可怕的事。”雪野反倒忽然直望着天花板,幽幽叹得一口气。

“梭罗的封印被你自行冲破,我还真是没料到。不过,你强行突破自己的极限,于身体绝对有害无益,好好休养才是真的,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我。”影冢听雪野此言不禁想到雪野能冲破禁止的原因,心情甜蜜得无以复加,一时间几乎忘记内忧外患。

“我很好,睡了那么多天,再大的创伤也能恢复得过来。”雪野察觉影冢脸上的笑容,顿时心里一紧,心里狂喊道:你笑什么笑,我能冲破极限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却没有一个是因为你!

影冢哪知道她还有这些心思,道:“对了,我听人说,那天你用的是我的刀?”

“是吧。”雪野随口答道。

“你感觉怎样?”影冢笑笑,也不多给提示。

“感觉?”雪野愣了一下,单论刀法她顶多三流,那天竟不知怎么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杀、杀、杀,着魔一般……

“其实雪野并不怎么懂刀法。不过,刀上的寒气,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后怕。”雪野想了想,老实答道,可是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要她告诉影冢,她还是有些怕的。

“呵呵,你大概还不知道,那片森林,有如被冰雕一般,至今都未曾融化。”

雪野不可思议地看了影冢一眼,才知道修罗刀果然与传说无二,也才知道,影冢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如果,自己全力与他一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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