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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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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说。
    过了一阵子,萧寒换话题:“我听胖子说,你今天倒在大街上。”
    何冉低低地“嗯”一声,“还不是为了找你。”
    “医生怎么判断你病情?”
    何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说我活不过明天。”
    萧寒没出声,但何冉觉得他应该在拿眼睛瞪她。
    何冉无视,问他:“你火车改签了?”
    “嗯。”
    “改了几号的?”
    “明早十点的。”
    “这么早。”何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你赶着回去?”
    “花店最近很忙,老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何冉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那继续睡吧。”
    萧寒不置可否,也安静下来。
    直到他再次睡意昏沉,才想起来最开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翌日清晨。
    将近九点时,何冉被萧寒叫醒。
    他已梳理干净、穿戴整齐,叫何冉起床吃早饭。
    何冉坐起身发了会儿呆,渐渐找回身体的操控权,才慢吞吞地走下床。
    走进浴室里,发现自己用过的牙刷仍插在萧寒的杯子里,她不由笑了笑。
    何冉磨蹭了十几分钟还没下楼,萧寒担心她又晕倒,上来查看情况。
    见她安好无事,萧寒催促道:“快点吃完,我先送你回医院,然后再去车站。”
    何冉站在原地没动,神秘兮兮地冲他勾了勾手指。
    萧寒问:“干嘛?”
    何冉说:“有事跟你说。”
    萧寒半信半疑朝她走过去。
    待他走到跟前,何冉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凑了上去。
    她精准地找到他嘴唇的位置,用发狠的力道咬下去。
    何冉的镜框磕在他鼻梁上,萧寒怔了一下,脚步往后退,何冉死死纠缠不肯松开。
    直到胸腔因为缺氧快要爆炸,她才突兀地结束这个吻。
    何冉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一双眼睛却顾盼生辉地对着他笑。
    萧寒选择不去看,他无动于衷地转身往外走,“吃饭了。”
    何冉没有心理准备,被他带得往前一绊,萧寒忙又伸手扶住她。
    他心有余悸,语气重了些:“你安分点。”
    何冉罔若未闻,就着身体倾斜的姿势,抬起腿在他明显鼓起的地方轻轻地摩擦。
    萧寒脸部绷得很紧,双眼漆黑,眼神却炽热明亮。
    何冉眼角上扬起一抹弧度,她的所有肢体语言都在传递两个字,勾引。
    萧寒声音沉闷:“我十点的火车。”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何冉打断他的话,“萧寒,要走一起走,你休想甩掉我。”
    两人都互不相让。
    她紧紧拽住他的衣领,迫使他弯下腰来,“想不想试试从背后进?”
    她眨着眼睛,在他耳边轻声呵气,“想就留下来。”
    ……
    情人的眼神是这大千世界、虚实沉浮里最戳人软肋,无法抵抗的一个劫。
    最终萧寒还是败下阵来,败得一塌糊涂。
    何冉尽情伸展着的背部,弧度比猫更勾人。
    目光代替指尖,触碰到形状优美的两道蝴蝶骨,沿着中间深陷进去的水蛇线往尾走,经过弯曲的低谷,迎来高高拱起的两瓣,再之后是紧贴着她的他的身躯。
    一道美丽的背影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萧寒眼中的情感积累得愈加浓烈。
    十点二十分。
    开往北京的列车已经从站内出发。
    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乱糟糟的床中央,结实的臂膀和大腿上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女人同样大汗淋漓的叠在他身上。
    屋外不知何时变了阴天,狭小的空间里寂静得只剩下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的声音。
    萧寒望着天花板,一边平复着剧烈的喘息,一边说:“你存心不让我走。”
    何冉半笑不笑,“我说了,要走一起走。”
    “我不能带你走。”
    何冉仍执迷:“我不会回医院的。”
    萧寒皱眉看她,“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点?”
    “萧寒。”何冉不急不躁地唤他的名字,她抬起下巴,直视他的双眼,“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医院是怎么过来的么?”
    “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她神情清淡,无比认真地说:“再在那里呆下去,我活不过这个月。就算身不死,心也死了。”
    萧寒蹙紧眉,语气严峻:“瞎说什么,你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没有那么多事。”
    “医生不是神,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们也无能为力。”
    “你要相信科学。”
    “代价是失去你,我不要。”
    “……”
    两人僵持不下,小屋子里一时又安静下去。
    “昨天来找你之前,我已经断了自己后路。”何冉翻看着自己的双手,试图辨别出什么,但吸附在指缝里的血迹早已被冲洗掉。
    “韩屿要强/暴我,我捅了他一刀,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她声音很轻很淡,仿佛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如果你把我送回去,面对的会是比现在更糟糕一百倍一千倍的处境。”
    萧寒因她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久久不语。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收起儿戏态度,何冉眼里前所未有的真挚,“你带不带我走?”
    “不需要顾虑太多,在我的理解里,爱就是一件这么极端的事。”她耐心而平静地说:“你要么带我走,要么就在这里杀了我,一了百了。”
    “我宁愿死在你怀里,也不要死在那张冰冷的床上。”
    “萧寒,这是我们能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却仍旧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如果今天你走出这个屋子,我不会再来找你,我们到死都不会再相见。”
    “带我走。”何冉朝她伸出双手,期盼得到一个紧紧的拥抱,“萧寒,带我走。”
    长久的沉默之后,萧寒脸上的表情渐渐动容。
    他终于将她搂入怀中,艰难嚅动的嘴唇代替了一切语言。 


☆、第49章 
????最终他们没有去北京,而是回了萧寒的老家。
    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反而能让何冉找到久违的归属感。
    事先没有给家里消息,泉泉因为这个意外的惊喜乐得上跳下窜,围着何冉不停转。
    萧寒老母对何冉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尤其是在知道她生了重病以后。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病怏怏的儿媳妇,那意味着将要给家里带来无数的开销和负担。
    每天吃完饭后,母子俩都会因为何冉的事而争执起来。吵到最后,往往不可开交。
    老太太一张脸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被泉泉扶回屋里休息。
    萧寒不善言辞,也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何冉则沉默地呆在房间里,不露面。
    萧寒收拾好残局后才回屋找她,他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妈年纪大了就爱唠叨,你别太往心里去。”
    “没什么呀,反正她说的我也听不懂。”何冉并不计较,她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倒是你,没必要跟老年人吵个不停。”
    萧寒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娶你,当然得一直说到她同意为止。”
    “娶我?”何冉笑了笑。
    “嗯。”萧寒点头,他说着自己的规划:“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在村子里摆酒席。”
    何冉不由好奇起来,“你们这里的新娘子要打扮成什么样子呀?”
    萧寒告诉她:“没什么特别讲究的,过去是红大袄,现在也穿婚纱。”
    “那我还是穿红大袄吧。”何冉搓了搓手,说:“天这么冷,婚纱我扛不住啊。”
    萧寒点头同意:“嗯。”
    何冉却又笑了,“结不结婚只是一个形式,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萧寒伸手揽住她,“不娶你我不安心。”
    何冉没说话,不知道他在不安心什么,明明他们之间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
    偏偏事与愿违,何冉的精神状态虽然比住院时好了许多,身体机能却每况愈下。
    在老家呆了大半个月,她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无法下地走路。
    她的一切生活起居,甚至是洗澡和上厕所,都需要萧寒的帮忙才能完成。
    每天下午,趁着阳光暖而不晒的时候,萧寒带着何冉到院子外边散散步,活动筋骨。
    何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攀附在萧寒肩膀上,走得非常吃力。
    有不知情的乡亲路过,总要调侃萧寒,说他养了两个老母。
    何冉想想,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尚且能自理,她比萧寒的老母更不中用。
    *
    午夜梦回,何冉被小腹处一阵胀意憋醒。
    她看看身旁睡得很香的萧寒,犹豫再三,不忍将他叫醒。
    最后,何冉咬紧牙关,挪动起两条沉重的腿。
    她废了好些功夫才跨过萧寒的身子,走下床。
    从床底下找出夜壶,她整个上半身趴在床边,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
    双腿抖个不停,比筛糠还夸张,只希望快点解决,也不知有没有洒到外面。
    最后何冉还是没有坚持住,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夜壶被打翻,发出巨大的声响。
    萧寒被动静惊醒,他眯着眼睛坐起身,“怎么了?”
    何冉半趴在地,低声说:“没什么。”
    萧寒走下床,把灯打开,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怔了怔。
    何冉扭过头去,声音沉闷:“别看我。”
    何冉裤子还没来得及穿上,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打湿了,这比生病以来的任何一刻都更令她感到狼狈难堪。
    萧寒几步走到她身旁,欲伸手扶她。
    何冉打开他的手,声音发冷:“别扶我,我自己可以起来。”
    萧寒不理,双手伸到她胳膊下面将她捞起来。
    何冉大吼一声:“我说了我自己来!”
    萧寒动作顿住,他低头看着她倔强的脸,很轻地叫了她一声:“小孩……”
    何冉目光沉静地看向他,坚定道:“萧寒,我一定要自己站起来。”
    最后萧寒还是尊重她的意见,放开她的手,站得远远的。
    “帮我拿一下抹布。”何冉说。
    萧寒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抹布。
    何冉接过抹布,将地面擦干净,然后尝试站起身。
    无济于事。
    她的腿好像根本不存在,挣扎,倒下,再挣扎,再倒下。
    不知重复了多长时间,身上已沾满灰尘,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萧寒不忍再看,转过身,高高仰起头看着屋顶。
    何冉累了,坐着歇了一会儿。
    等体力恢复后,她拖动着双腿爬到床边,两只手撑在床板上,终于借着力缓慢地站了起来。
    人在逆境中总是很容易满足,她坐在床上,嘴角微微得意地翘起来。
    眼睛下意识地去找萧寒,却只看见他的背影。
    何冉叫他一声,“萧寒,我好了。”
    萧寒的动作像是慢镜头,转个身花了几秒的时间。
    他低着头,没看何冉,却遮掩不住泛红的眼眶。
    何冉花了几秒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她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你哭什么,我都不哭。”
    萧寒站着不动,像座僵硬的石像。
    何冉盯着他,过了很久才说:“别影响我情绪,要哭也不准在我面前哭。”
    萧寒缄默不语,他转身朝屋外走去,连外套都没披,“你先睡,我去抽根烟。”
    最近萧寒身上的烟味越来越重,即使刻意忽略也能闻到。
    每天半夜,只要何冉因为疼痛醒来,他一定也能感受得到,随之醒来。
    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莫须有的东西,一声不吭。
    在这种沉默中,等待漫长的夜悄然流逝。
    直到身边的人停止了频繁翻身的动作,他才静悄悄地走下床,走到屋外抽一根烟。
    不止是一根烟,最近萧寒总要一连抽两三根才足够。
    足够干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烟头燃尽之后,他还要在外面呆十几分钟,等身上的烟味散开了再回去。
    床上的人安然闭着双眼,呼吸平稳。
    何冉以前总有踢被子的习惯,现在腿不能动了,倒是老实安分了,一整夜都是一个睡姿。
    萧寒在她身旁躺下,习惯性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这一摸,却猛地一惊。
    *
    何冉并不知道自己又发高烧了。
    迷迷糊糊中她只感觉到有人将自己背了起来,那个人的背部结实而宽阔,步伐稳重,十分有安全感,她很快又趴在上面昏睡了过去。
    萧寒连夜将何冉送到县城里的医院,她在病床上躺下时终于恢复了些意识。
    一个实习护士正在帮她打针,何冉的血管本就不好找,长期化疗过后更是细得无法肉眼辨别。
    小护士扎了四五针都以失败告终,无谓地在她手背上留下几个血孔。
    何冉面无表情,小护士反倒紧张得冒起汗来,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她后面两针偏得更加离谱。
    萧寒终于沉不住气,去把护士长叫了过来。
    饶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也被何冉的情况难倒,插了好几次都剑走偏锋,没找到血管。
    何冉两双手已然满目疮痍,感觉不到痛了,她像没事人一样,用眼神安抚萧寒。
    最终护士长把针扎在她的脚背上,何冉哭笑不得。
    那之后连续八天,她不停地在发烧与退烧之间反反复复,每天几乎二十个小时都处于昏睡状态。
    不知打了多少次退烧针和抗生素,何冉每回睁开双眼都分不清白天黑夜,唯独不变的是那道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的身影。
    因为炎症,她的口腔溃烂了半边,全无食欲,只能靠输液补充营养,吃不进任何东西。
    短短几天的时间下来,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只有脸是高高肿起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冉难得醒过来。
    萧寒正端着一碗面条吸溜,抬头见她躺在床上看着他,连忙把碗放下来,问:“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何冉破天荒地有了食欲,她思考了一阵子,说:“想吃胭脂萝卜,就是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给我带的那种。”
    她愿意吃东西,萧寒喜出望外,面条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急匆匆地冲出去给她买了。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赶回来了,是跑进病房里的。
    天气冷,他额头上却冒着汗,气喘吁吁。
    萧寒将装得满满一饭盒的胭脂萝卜递到她面前,还有一碗白粥。
    何冉看着那惊人的分量,语气颇为无奈:“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啊。”
    萧寒说:“没事,我也吃。”
    何冉随手用牙签叉了一块萝卜,有些苦恼。
    那萝卜切成了很大的块状,她没有办法把嘴张得太大,咬不动。
    萧寒帮她咬碎,再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看着萧寒头顶的汗,何冉忍不住伸手帮他擦了擦。
    食物在舌尖传递,最后在她的嘴里慢慢化开,何冉吃不出来那味道究竟是咸的,酸的,还是苦的。
    燕子衔食,惺惺相惜。
    这一份感情远比她想象中的更深,更重。
    *
    周末,泉泉也来医院探望何冉。
    他晚上留下来住,萧寒把自己陪护的床位让给他。
    下午何冉的体温又开始回升,到了晚上才有好转的迹象。
    半夜,她醒来过一次。
    虽然烧退下去了,但人还有些稀里糊涂的。
    看见泉泉睡在旁边的床上,她恍惚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萧寒的影子。
    何冉缓慢坐起身,不知把什么东西碰掉在地上,泉泉被吵醒了。
    他看到何冉,眼睛亮了亮,下床朝她走过来。
    这个小大人很懂事地帮她掖好被子,语重心长道:“阿姨,你要多休息。”
    何冉不由笑了,伸手掐掐他的脸。
    泉泉问:“你要喝水吗?”
    “不喝。”何冉摆摆手,捂着腮帮子,“我嘴痛。”
    泉泉皱起两撇眉毛,关心道:“很痛吗?”
    何冉点头,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痛死了。”
    小家伙把她的话当真了,顿时紧张起来,着急地原地打转,“那怎么办,你会死吗?”
    何冉忍俊不禁,耸了耸肩说:“所有人都会死的。”
    泉泉沉默了一会儿,很费解地问:“那死了之后呢?”
    何冉被这个问题噎住。
    她不得不借用大人们常说的话:“死了之后我们会睡很久很久,然后去了天堂。”
    听了何冉的解释后,泉泉终于笑开怀,童言无忌:“那你就去天堂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何冉摸着他的头,笑而不语。
    “你叔呢?”过了一会儿,何冉问。
    泉泉说:“在外面,我去叫他。”
    何冉点头,“好。”
    泉泉站在病房门口,探出头。
    长长的走廊望不到尽头,光线微弱,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紧急出口的指示牌发出幽幽的绿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出去。
    一直往前走,最后在走廊尽头发现了萧寒。
    这几天,萧寒几乎彻夜不眠,要么在床边坐着,要么在走廊外坐着。
    医院禁烟,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只能到这个旮旯角落的地方抽几口。
    萧寒正对着清冷的月色,夜里寒气侵体,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竟也受得住。
    今夜风特别大,胡乱肆意地刮,吹得他双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
    不知是不是错觉,泉泉隐约看到他眼角渗出些许泪光。
    再眨眼看时,又不见了。
    长大成人之后知道,眼泪是可以倒流进心里的。
    那道背影有些陌生,泉泉一时不敢开口叫他。
    萧寒也没发现到他的存在。
    站了许久,他才怯怯地唤道:“叔叔……”
    萧寒回过神,抿了抿唇,“怎么了?”
    泉泉说:“阿姨醒了,她叫你。”
    萧寒点点头,掐了烟朝他走过来,“嗯,走吧。”
    回到病房后,泉泉这个人小鬼大的,先把萧寒交到何冉手里,然后床帘一拉,非礼勿视,爬回自己床上睡了。
    何冉冲萧寒招招手,他缓慢地走到她床边,低头看她。
    一张床单已经被她的汗湿透,她整个人像被榨干了一样,身上穿着最小号的病患服,对她来说却还是太宽松。
    何冉从来不抱怨什么,但所有难受都无法掩饰地写在一张憔悴的脸上。
    她给萧寒挪了个位置,拍拍床说:“到这来。”
    萧寒犹豫片刻,爬上床,躺在她身旁。
    何冉安静地打量着他,接着也像对泉泉那样,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她揶揄一句:“你好好睡一觉吧,黑眼圈再重下去,我就不认你了。”
    萧寒扯了扯嘴角,勉强算笑。
    何冉双手捧住他的脸庞,去亲吻他的嘴唇,跟曾经的每一次一样动情。
    吻完之后,她将脸埋在他胸前,静静地躺着,没有了下文。
    萧寒却不同,人当壮年,生理反应是控制不了的。
    何冉感受到他的需求,可惜力不从心。
    她叹了口气,“萧寒,我觉得这次大事不好了。”
    萧寒搂着她,“怎么了?”
    何冉低声说:“以前不管怎么样,只要见到你就想跟你上床,可是现在……我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萧寒紧闭着嘴,久久没接话。
    不知过了多久,何冉才接着上面的话,“如果这次我能撑过去,我们去旅游吧。”
    她看着他乌黑的双眼,面带微笑说:“不管还能活多久,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春暖花开,听潮起潮落。” 


☆、第50章 
????这一次经历可以算是死里逃生。
    连续高烧八天之后,何冉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医生说如果再烧两天,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那之后她又住院观察了三天,确定没有再发热,就可以回家了。
    出院之前,何冉又做了一次血常规。
    各类血项都低得可怜,她心里有数,也没多说什么。
    出院后,他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县城的旅馆里住了下来。
    萧寒大姐的公公是一名资深老中医,退休之后在涪陵开了一家小医馆,每年从外地赶来找他看病的人不计其数。
    萧寒与何冉商量过后,决定也去上门拜访。
    古往今来,依靠中医而起死回生的病例并不少,其中难免有夸大的成分,但功效也不是完全造假。
    经过多次服用中药和针灸治疗后,何冉的双腿渐渐有所好转,一个月后甚至可以不依靠其他物体,站起来慢慢地行走了。
    最高兴的人自然是萧寒。
    他现在没有工作,整天陪在何冉身边照顾。
    最近何冉的胃口好起来了,萧寒开始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只想把她养胖一点。
    他们住的旅馆条件不太好,洗手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潮湿脏乱。
    每逢大雨,屋顶还会漏水,滴个不停。
    这几夜何冉都是在时有时无的的滴水声中入睡的,萧寒一直抱着她,直到她闭上眼睛。
    一周前,她又发了一次低烧,去医院折腾了大半夜才退烧。
    这里的医院设备还不够完善,抗生素和消炎针也不比她在广州用的那些好,成效欠佳。
    半梦半醒间,何冉听到萧寒在自己耳边低喃:“小孩,你应该回广州去的,在那里你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即使很困,何冉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她轻声而坚定地说:“那不一定,你看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走,还能跟你说话,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才接着说:“总之,萧寒,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走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怨无悔。”
    萧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等天气更暖和一些的时候,萧寒旅行自己之前的承诺,带她去旅游。
    他们去了云南北部的永宁乡。
    恰如其名,这是一个远离尘嚣,能让人的心灵安静下来的地方。
    五月气温适中,泸沽湖的湖水比天更蓝,静如明镜,远处的景色被完整清晰地倒影在水中,亦真亦假。
    对于长久生活在现代化大都市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处奇观。
    萧寒和何冉入住在大村庄的古朴驿栈里,老板娘是当地居民,一个叫阿宓尔的摩梭女孩。
    阿宓尔生得细眉大眼,黑发编辫,浅褐色皮肤,泛着酡红的两颊别具风情。
    这里的许多人家仍旧奉行着走婚的古老习俗,母系社会,女人当家,男人暮来晨往。
    阿宓尔看着不比何冉大多少岁,却已经是一家的主要劳动力了。
    萧寒和何冉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星期之久,他们原本计划下一站去大理看看苍山洱海,何冉却改变主意不想离开了。
    这里云淡风轻的景色有一种能够留住人的力量。
    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何冉不用再担心自己体内的白细胞和骨髓象是否又在发生着恶劣的变化,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病患的身份,只要每一天还开心地活着,就是给自己最好的交代。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萧寒牵着何冉在长长的草海桥上散着步。
    周围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
    何冉停下步伐,靠在栏杆边往下看,清澈的水面中倒映出她的脸庞。
    那张脸不再面黄肌瘦,终于有了渐渐红润些的迹象。
    她没有戴帽子,停止化疗三个月之后,她的头发又开始生长了,现在虽然只长了短短的一小截,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何冉明白自己欠他一句谢谢。
    如果三个月前萧寒没有答应带她离开广州,现在她面对的将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灰白墙壁,而不是眼前这一片烂漫的风景。
    视线飘向远处,望着开得漫山遍野的杜鹃,何冉轻叹道:“夏天快到了。”
    “嗯。”萧寒不高不低地应道。
    何冉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这几个月应该是你干活最辛苦的时候。”
    “是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中心湖找你吗?”何冉将头轻轻枕在他的手臂上,莞尔一笑:“那个时候我在想,你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我当成植物了?”
    萧寒没有接话,他摸着她头顶刚冒出来的短发,刺刺的还很扎手,过了一会儿才说:“下次给你剪好点。”
    何冉点头:“好。”
    明媚的六月到来之时,萧寒和何冉按照当地摩梭人的形式举办了一场同居婚。
    纳西族男女的婚恋通常自由结合,不受约束。
    他们对爱情忠贞不渝,结合后即使没有婚姻法的保障,也往往能相伴一生一世。
    如果可以选择,何冉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都在此地虚度。
    吃完流水宴后,院子里举办热闹的篝火晚会。
    何冉行动不便,无法参加,只坐在外围观看。
    萧寒受到一群摩梭小姑娘的热情邀请,被拉出来一起围着火堆跳舞。
    远远地看着那张受到氛围感染、露出罕见笑容的脸,何冉一时心思低迷。
    晚上回到客栈休息,何冉出了点汗,先去洗澡。
    她从浴室里出来时,萧寒正在阳台外抽烟。
    日夜温差大,何冉披上一件外套,缓缓走到他身边。
    夜色中的泸沽湖没有一丝风澜,沉默至极。
    远处的山峰蛰伏在一片漆黑中,天空由零碎的繁星编织成一张美丽而脆弱的梦。
    萧寒不知在想着什么,一直没察觉到何冉的存在。
    直到她低低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催促她回屋。
    萧寒正要将烟碾灭,何冉先抢了过来,要往嘴里塞。
    他盯着她问:“你干什么?”
    何冉说:“我抽一口。”
    萧寒皱起眉头,要伸手阻止。
    今天在宴席上,何冉想要喝酒时,也被他拦住了。
    何冉尽力争取,语气淡淡的:“萧寒,你总要让我尝一次。”
    萧寒说:“不行,你身体不好。”
    何冉据理力争:“就一口不会怎么样,我只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阵子,最终萧寒还是退让一步。
    “只能一口。”
    “好的。”
    何冉第一次碰烟,却好像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香烟夹在双指间,她深深地吸一口,没有入肺,只在嘴里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吐出来。
    烟圈散开,弥漫在两人面前,若隐若现。
    “试过了。”萧寒看着她,问:“什么味道?”
    何冉没有回话,细思良久。
    弥留在口腔里的那阵味道,有点苦,有点呛鼻,还有种麻醉。
    嘴里并不好闻,指尖却留下淡淡的清香。
    最后她总结:“你身上的味道。”
    在你身边待久了,烟就变成了你的味道。
    萧寒笑了笑,将烟从她手里拿回来,丢掉,“好了,快休息吧。”
    两人回到屋里,何冉突然说:“萧寒,我想画画。”
    萧寒一边铺平床单一边说:“乌漆抹黑的,画什么?”
    何冉说:“画你。”
    手里动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着她,“之前不是画过我了吗?”
    何冉说:“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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