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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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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见她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便笑道:“白大姐,这回你不会再让我吃‘清心散’了吧?”白日歌苦笑道:“我让你吃过一次‘清心散’,碰上了你姐夫,已经够后悔一辈子了!”

两人坐在船头聊着,突然听得舱中有人咳嗽着道:“白姑娘,这船飘到哪儿了?你在跟谁说话呢?”

修流听着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便问白日歌道:“是不是勾壶道长在舱里?”

白日歌点了点头。修流道:“我听他的中气似乎受了伤,呼吸不匀。”

白日歌道:“他当初在修练《稚川道法》时,因急功近利,又没人指点,因此早已殖下了病根。前些时又替断桥姑娘疗伤,这伤便更重了。现在反而要我去照料他了。”

她叹息道:“也算是我姐姐梅云造的孽!她恨我爹倒也罢了,可他却从此一直在耍弄那些爱慕她的男人,她把你姐夫骗了,后来又骗了勾壶道长。她一辈子都在演戏,玩弄人。可能也是因为她在青楼呆了几年的缘故。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情义两字对她们来说,就象是水中月一般。本来我想留勾壶道长在‘水月居’调理上一些日子,但后来那‘岁寒三友’中的石竹跟苏茂松找上门来了,他们想要杀了勾壶,给梅千山,也就是我爹报仇。我只好把他带到船上来,在这钱塘江上飘泊着。”

修流道:“原来石竹跟苏茂松没死,我还去找过他们呢。他们两人跟梅千山,号称‘岁寒三友’,如此看来,他们是非不辨,只不过是在附庸风雅而已。其实他们身上的俗气跟酸气还是很浓的。文人的身上,这酸俗气为何总是去不掉呢?!”

白日歌道:“不说他们了,你身边的那小丫头断桥姑娘呢?那丫头的脾性倒是很象她爹的。我喜欢。”

修流道:“她眼下正在闽中疗养内伤。我这次回去,便是去找她的。”

白日歌笑道:“你要跟她在一起,真是美事一桩,千万别错过了机会!”修流谢了。

这时,舱中的勾壶又开始大声呻吟起来。修流道:“白大姐,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如何?”

白日歌便带着他进了船舱,点上蜡烛,只见勾壶正躺在舱板上,满头是汗,气喘嘘嘘。修流掌握了一下他的脉象,道:“白大姐,勾壶先生身上的真气正在外泄,我须得替他输入些内气,不然他便要撑持不住了。”

他将勾壶扶了起来,双掌抵住他的后背,随后将自己身上的真气,缓缓注入到勾壶体内。勾壶缓了口气,苍白的脸色好转了些。他自己调气运作了一番,道:“多谢周公子!方才你已经消耗掉你身上一成的功力了。”

修流想起上次他和悬念给断桥治疗内伤的事,笑道:“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过道长呢!这点内力算得了什么?!”

勾壶道:“经小兄弟你这次注入内气,贫道三个月内,身体应当无碍了。”

修流道:“下次道长身体若还有什么出入,在下自当义不容辞,为你贯通真气。”

第二天,画舫出了杭州湾,拐向南去。快到宁波府海面上时,忽然自东北方向驶过来一艘船,那船快速朝画舫靠了过来,船头上一人高声喊道:“请问过路的,你们船上有淡水吗?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我们已经两天多没喝上水了。”

修流听那人的声音很耳熟,便站在船头上了望了一下,看那船来的近了,船头上站着的那人,却是铁岩。他心下奇怪,高声道:“铁岩兄,你如何在这?”

那铁岩也认出了修流,慌忙将船靠了过来,笑道:“真是巧得很,修流兄,在这里又跟你见面了!前些日子我有事回九州去了一趟。这次又到大陆来了。断桥姑娘可好?”

两条船靠在了一起。铁岩一步跨了过来,他见过了白日歌,道:“这位大姐,我上次跟断桥小姐在长江上见到你时,便觉得你满脸的慈悲之相,将来必定富贵寿永。”

修流听了,心下暗笑。白日歌听了,心下却十分受用,她笑道:“小哥,你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营生的?”

铁岩道:“你杀过不少人,不过都是该死的人。”

白日歌不说话了。她心想,看来这后生哥还是很有眼力的。

铁岩便问修流道:“周兄,断桥姑娘呢?”

修流听他一直挂念着断桥,心里有些不舒服,道:“我也正要找她去呢。”

铁岩笑道:“我也很想她的,我们还有相约的一盘棋没下呢。”

修流道:“什么棋?值得铁岩兄这般牵挂?!”铁岩笑道:“说出来不好意思,当初我跟断桥姑娘曾经约定,倘若有一天,我能让她两子,我便斗胆向她求婚。”

修流听了,心下越发不是滋味,想起自己和断桥那段时间的晦涩,便恨不得立时见到她。

铁岩又道:“周兄,我们从九州漂泊过来时,因遇到南风,在海上多绕了两天,淡水已经用光了。不知周兄能不能给我们一桶水?”

修流还没说话,白日歌突然道:“你这小子出口不逊,我们不给,就是有也不给你。”她本来对铁岩还心存好感,但一听他说他很想断桥,印象一下子便坏了。她贴近修流的耳边悄声道:“小兄弟,你没看出来,这小子对你的媳妇不怀好意吗?他可是个小白脸!”

修流听到“媳妇”一词,愣了一下。

铁岩笑道:“既是这样,在下别过了。反正离大陆也不远了。”

这时,勾壶慢慢走出舱来,道:“客官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当真好生潇洒。”说着,一掌便朝铁岩拍出。铁岩快速接了一掌,猛然觉得双臂酸麻,然后身子便飘了起来,向海上滑去。

修流正要跃身下去接住铁岩,突然,铁岩那船的舱中有一人飞身而出,形如猿猴般敏捷,他跳下船去,执住铁岩的一只手,随后脚尖在船壁上一点,拉着铁岩飞跃上了他们船的船头,将他放了下来。

那人冷冷地对勾壶说道:“阁下内力高强,世所罕见,只是你的内脏已受到极大的损伤,方才你的劲道,不过只及你从前的六成。道长,许是先前你练功时太急功近利了。须知,欲速则不达。”

勾壶愣了一会,心想,这人是谁?如何一出手便窥透了他的破绽?!

修流见了那人的轻功,心下暗惊,他没想到铁岩的身边,居然还有如此武功高强的人。以前他曾听由尾说过,他的师兄大麻是个武学高手,但适才看了这人的身手,其功力似乎还在鼎木丘之上。而且看他的年纪,连三十岁都不到,但那由尾的年龄,却有三十五左右了。

那人随之朝修流笑道:“这位小先生,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修流了?”

修流笑道:“不错,不过,我也知道你是谁了。真是好功夫!”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朝修流施了一礼,笑道:“在下大麻伸之,拜上修流君。”

修流还了一礼道:“大麻兄的年龄看起来比你师弟由尾还小。”

铁岩笑道:“大师兄八岁时便入我爹门下了,因此他排行第一。”

大麻道:“在下也正要去闽中找我师傅,不知修流君愿意与我同行否?”

修流笑道:“如此最好,路上也好有个伴。”

修流跟白日歌道:“白大姐,承蒙你相送。你跟勾壶先生先回杭州去,好好将养一阵子吧。我就借铁岩他们的船只回闽中。”

白日歌垂泪道:“周兄弟,既如此,你多保重了!这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修流听了,心下也是酸楚。修流正要跃上铁岩的船,白日歌又将修流拉到一边,悄声道:“小兄弟,你得留心那个小白脸!”修流笑了。他觉得,女人实在是太敏感了。

修流拜别了勾壶,一跃到了铁岩的船上。忽然白日歌叫道:“修流兄弟,这袋水你带着!海上航行,该多喝点水。”说着,将一袋百来斤重的水,轻轻抛了过来,修流一手接住了。

大麻喝彩道:“这位夫人好功力。她的武功,似乎不在郑夫人之下。”

他说的郑夫人,便是郑成功的母亲,铁岩的姑姑。

86 《名剑传略》

86  《名剑传略》

铁岩,大麻跟船上的水手喝过了水,精神足了。船只在海上又行驶了半天,到了宁波。众人下船去补充了一些给养,随后又找了个酒家,要了几样酒菜。这时天色还早,众人都想在市镇上走一走,相约好天色昏将下来的时候,一齐到渡口会齐,然后趁着顺风赶路。

那大麻独自一人,上当地最有名的几家古玩店跟书肆去了。修流要去打听马士英的下落,便在大街小巷闲逛着。铁岩则去了城外的几处寺庙进香。

那宁波城商业发达,车马辐辏。修流问了数十个人,众人都不知道马士英是谁。修流有些失望,便沽了两坛酒,先回了渡口。他正要上船时,突然见到一条熟悉的人影,正在跟旁边一条船上的两个船夫讨价还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象是要买船出海去。两个船夫要价很高,那人却在拼命地杀价。

这时,修流见了那人的身影,他的热血一下子涌上了脑门。他慢慢走近那人,轻轻说道:“赵管家,你想要出海逃走,避开仇家,不如上我的船来?!”

那人便是赵及。这几天浙杭一带,四处都有官文布告在通缉他,他见风声吃紧,便想逃到九州,冲绳一带去,避一下风头,待得风声稍缓后再回来大陆。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修流。他这一吓非同小可,脸色煞白,大小便都发急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是少爷。自从上次‘季鹰楼’别后,又有些日子没见到少爷了。少爷且让我去一趟茅厕,咱们再慢慢聊过。”说着,正要离去,修流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然后象拎着一只小鸡似的,将他拎到了铁岩的船上。

修流拿了一根绳子,将他团团绑住,然后自己开了一坛酒,慢慢喝着。他冷冷地打量着赵及,想到自他出世之前始,这人便在自己的府上当值了,父亲对他信任有加,家里家外的事,都交由他看顾着。他也一直以为他忠心耿耿,没想到却是个蛇蝎心肠的恶棍,他不但勾结马士英害了父亲,还差点断送了周菊的清白。

此时赵及自分必死,心情反而不紧张了。他笑道:“少爷,你知道你是谁的儿子吗?”

修流冷笑道:“上次你在松江‘季鹰楼’上,就已玩过这套把戏了,只因为我姐夫顾及我们家的清誉,因此心有顾虑,饶过了你一命。你想说的,不就是我是我大哥周修涵的儿子吗?!”

修流将话说的如此干脆,反倒让赵及吃了一惊,他觉得自己的护身符一下子失效了。他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了,又尿急起来,说道:“少爷,其实这事除了你,我,你姐夫之外奇Qīsūu。сom书,还有一人知道这个秘密。你若杀了我,那人便会马上将这事在江湖上传播开来,让你们周家名誉扫地!”

修流喝了一口酒道:“你让他说去便是,我不在乎。国都亡了,家又能值得几何?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父亲都被你害死了,我还顾及那些轻飘飘的什么名誉胳啥?!而且,那种名誉真的便象你想的那般值钱吗?不过,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大哥,也就是你说的我爹周修涵,他现在还在世!他可以出来辩白的,你还有什么招?”

赵及愣住了。修流道:“狗东西,快告诉我,你方才说的那个知道我身世秘密的人是谁?”

赵及笑道:“莫非我说了,少爷你便放我走?”

修流冷笑道:“我不过是想让你死得舒坦一些而已,你要不说,我便一刀一刀地把你剜了,让你还剩下一口气,求生不得,寻死不能!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须知道我的脾气。”

赵及忙道:“少爷千万别动手,我说便是。少爷能不能先给我松了绑,我内急已然憋不住了。”

修流道:“我也不怕你逃走,你要想耍花样,看我不一剑割了你!”

说着便给他松了绑。赵及来到船边,撒了一泡尿,回来坐下,道:“少爷,你还记得当年在你们府上的那个小姨太太杜氏吗?”

修流想了想,杜氏在他家时,他年龄尚幼,只记得那杜氏冶艳泼辣,他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后来她跟一个下人私奔了,不知去向。赵及道:“我早已把你大哥跟你娘的这事告诉了他们,他们收受了我的五百两银子,早躲起来了。其实,那个下人只是个冤大头,他不知道,杜氏肚里怀的,其实是我的种子。我赵某什么后事都安排好了,这辈子两腿一蹬,也好有个交代了。哪象你爹,该聪明处不聪明,该糊涂处不糊涂!到头来却落得两手空空,连儿子都在他身边插了一腿。”

修流这时除了悲愤之外,实在无话可说。他没想到人心之险恶龌龊,一至于斯!这时他忽然想到,赵及跟马士英既有密交,说不定他知道马士英的去向。于是便问了一下。赵及冷笑道:“原来少爷也有求老朽的时候。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也得拉个垫底的。我的确知道马士英的下落。少爷请赏老朽一碗酒喝,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修流倒了碗酒递给他。赵及接过一口干了,道:“我在杭州时,曾见过他一面。其实,他暗地里已投了满洲人,但明里却还是南明重臣。此时他可能正在去往福州的路上。满洲人要他将隆武皇帝骗到浙江来,然后将他擒拿住。马士英知道我对闽中一带熟,便要我带他入闽。但我已经朝不保夕,半路上便偷偷溜走了。”

修流听了,暗吃一惊。如果马士英的阴谋成功,那么那隆武跟郑成功,黄道周等人都危险了。这马士英城府很深,看来自己要早些赶回闽中去。

这时赵及笑道:“少爷,你想不想听听你娘跟你大哥修涵,也就是你亲爹在那苏州府中的那一夜风流之事?那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你娘叫床的声音,真是美妙无比。”

修流听了这话,猛然一掌便朝赵及脸上扇去,一下打落了他两个门牙。他抱着酒坛子,咕嘟咕嘟死命地喝着酒,只觉得无尽的泪水,正和着酒一齐咽下。

赵及歪着头,掩着脸颊,含糊不清地冷笑道:“少爷,这话我可是不吐不快!你不知道,拥有并且去维持一个秘密,是一种多么令人心醉神迷的快感!这近二十年来,因为有了这份快感,我把我自己做为下人的谦卑感给抵消了。在你们家中,看着你娘跟你爹,我就觉得似乎自己才是这家的主子,而你爹跟你娘却是我意念中的仆人。拥有一个秘密,有时比拥有一笔大财富还让人心醉神迷。我觉得那天晚上,改变了我一辈子的为人心态!但这种秘密又是不吐不快的,就象拥有财富是快感,但财富的价值最终要兑现的时候,那种快感也便到了极至。”

他顿了顿道:“少爷,你能不能再赏我一口酒喝。”

修流又给他倒了一碗酒,他咂吧了几下嘴唇,道:“那是十九年前的夏天,修涵他从闽中老家千里迢迢赴京去参加秋试,路过了苏州府。那些天,周老爷刚好到外地公干去了,我安排修涵在家里住下。没想到第二天,你娘发了风寒,我正要叫人去请大夫,修涵知道后说不用了。他来到你娘的病榻前,号过脉,随后开了张药方,让下人取药去了。你娘吃了药后,第三天病便好了。”

修流强咽着泪,静静地听着。此时,他正在想象着周修涵见到她娘时的感觉。那是周修涵第一次见到他母亲,因为之前他一直呆在闽中老家。那时母亲嫁入周家才不到三年。修流以为,他母亲年轻时定然是个大美人,虽然出身并不高贵,家父只是个布商,但她为人处世,却落落大方。她的容貌肯定打动了新婚不久,却又要匆忙上京赶考的修涵。那时周菊才半岁。母亲独守空房,心中寂寞。

赵及道:“在修涵离开苏州府的前天晚上,姨太太设宴为他饯行。两人在灯下都多喝了几杯,说起各自的一些趣事,谈笑风生。也难怪,那时修涵才二十出头,你娘也才十八岁,两人都是年轻人,又是干柴烈火。你娘年轻时,是个美人。那时她的性格不象你大姐那样内敛。她温柔中又有些许野性的气息,她一笑起来,任何一个男人都阻挡不住。只可惜你爹,只忙于公务,却不解风情。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雨声对人的情思具有催化作用。修涵看姨太太有些醉意了,便搀扶着她回了她的房间。这一切都没逃过老奴的眼睛。人生之乐事,除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之外,便要数这偷情了。老夫也尝过这滋味的。你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他说到这里,修流已是怒气上冲天,猛然拔出剑来,一剑挥出,赵及的脑袋登时飞到了半空,脖子上的血簌簌往下滴着。赵及笑道:“又麻又爽!”

说着,他的脑袋噗通一声便落入了水中。修流又提起他的尸身,恨恨地掷到了水上。干完这一切后,他忽然间觉得有些失落,因为,他并没有获得那种想象中的复仇的快感,倒是因为听了修涵跟母亲的旧事,心情反而是更加沉重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大麻在船边说道:“好快的剑法!修流君方才那一手,无招无式,但速度之快,如羿射九日,令人吃惊。”修流一看,原来是大麻跟铁岩回来了。铁岩见了船上的鲜血,慌忙不迭声地念起了佛。

暮色下来,船只又往南开去。修流三人在舱中秉烛深谈。修流与大麻喝着酒,铁岩却是滴酒不沾,自己泡了一壶茶喝着。大麻道:“修流君,你身上的佩剑,是种田家的‘竹’剑吧?”修流说是。于是他解下剑来,置于案上。

大麻将剑抽出来看了一眼,道:“这是把很好的战剑,但却不是把名剑。当年丰臣秀吉刚出道时,在歧阜一带游荡,一身麻衣,身上什么都没有,就佩着这把长剑。这剑前后共锻炼过四十一次,丰臣持着它,杀人如麻。这剑久经战阵,遇热血而不损刃。它是穗高山下的一个冶金匠,花了十三年时间锻铸而成。不过在我编写的《名剑传略》中,并没有将它列进去。以后如得便,我想编写一部《古今战剑钩沉》,我想凭着丰臣跟修流君所经历的战阵,这‘竹’剑的入选,应毫无问题。”

修流道:“请问大麻君,何为《名剑传略》?”大麻道:“仆自八岁入师门时起,即开始潜心研究天下剑法,名剑,后来有所心得,便自撰了这一书,其实也只是一家之谈。我共研考了古往今来的二十九把名剑,其中中国的占了二十一把。每一把名剑都有一段故事,还有冶炼方法,材料,剑法等。”

他看了一眼铁岩,笑道:“铁岩曾跟我说,你的朋友断桥姑娘身上,便有一把名剑,它是汉代焦光大隐士所铸的‘火钩’。我只是翻过些书本材料,只可惜没能亲眼一见。这剑在《名剑传略》中,我将它排名第十八。因为此剑虽利,却从来没有染过鲜血。焦处士能以剑养性,这是很高的境界!”

大麻喝了口酒,又道:“昔越王勾践有名剑五柄,曰纯钩,湛卢,豪曹,鱼肠,巨阙。这五把剑中,我只取湛卢与鱼肠,分列第三与第六。因为并非所有的宝剑都能成为名剑的,我想修流君对这一点应该很清楚。剑之名跟人血脉相连。而干将与莫邪,则列名第一与第二,想来应无异议。剑到了出神入化时,是有精魂的。”

修流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尤其是到了优秀的剑术家手里时,更是这样。因此我们汉俗云,宝剑赠英雄。人说剑有华贵气质,其实不然。我倒是觉得名剑多有凛然之气。”

大麻道:“这话不错。帝王之剑与武士之剑,的确有很大的差别。晋时张华的龙泉与太阿两剑,我列于第四与第五,不知修流君认可否?”修流笑道:“张华与雷焕得剑之事,似乎有些荒诞不经,这种接近乎虚忘的传说的排法,是否过于勉强了些?”

大麻正色道:“不然,我说过,凡名剑身上俱有精气,所谓龙光射牛斗之墟。龙泉,太阿是龙化成一说,固不可信,但它们的精气定然是不同于俗物的。这一点我在书上有详致的考微。”

修流道:“那么,大麻君,排名第七的,又是哪一柄剑?”

大麻笑道:“如今修流君身上佩带的另一把剑,就是在下排名第七的名剑!”

修流吃了一惊,笑道:“大麻兄,你不会是在开在下的玩笑吧?”铁岩也意外地望着大麻。

大麻笑道:“修流君,我方才说过,名剑的身上是有精气的,特别是象我们这些终日与剑为友的人,更是容易感觉的到这点!今天我一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逼人的剑气,不同凡俗,因此便留了心。后来见到你跟赵及在一起,便知道我先生跟我师弟由尾这些日子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那把鼎家古剑,便在你的身上!这是我的直觉,也是一个剑术家特有的敏感。”

修流听了,便从怀里掏出那把鼎家的古剑,细看了一下道:“这剑的确是在在下身上,不过,在下并没有想到这剑有什么特别的名贵之处。它看上去古朴有余,锋芒却有些不足。我只知道,鼎先生是想用这把剑去干一番大事业的!”大麻意外地道:“我先生要干什么大事业?这次他只是让我来大陆寻剑的,另外再跟大陆的高手好好切磋一下武功。”

修流笑道:“你先生当初也是这般跟由尾说的。后来由尾却生生死于他的剑下!”

铁岩听了道:“这怎么可能?由尾是我爹的爱徒,我爹如何下得了这手?!我爹只跟我们说,由尾是死于‘旋风剑’之下的。修流君,你怎地这等说我爹的坏话?!”

修流冷笑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自己再去当面问你爹便了。”

大麻沉吟道:“可能是由尾在这边做了什么非武士道的事,我师傅清理门户,将他正身了。在日本,这种事原也司空见惯,修流君也无须大惊小怪。修流君,我能看看这把鼎家的古剑吗?这可是多少日本武士的梦想呵!”

修流略费踌躇,便将剑递给了他。大麻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然后朝那剑拜了三拜,这才抽出剑来,把玩了一番,道:“没错,这的确就是那把古剑!以前我只是在皇宫御书房编修大江匡房君整理的文献上见到过它,没想到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这剑上还有当时天皇的题字呢。见过此剑,大麻回去后,恐怕该将写到它的那一节文字,好好修改一下了!”说着,他双手将剑奉还给了修流。

修流有些意外。他觉得,鼎木丘师徒他们既然都在寻找这把剑,此时他已亮出剑来,大麻的反应虽然虔诚,但不该是这么冷漠的。修流收起剑来,大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修流君,君子不夺人所爱。”

那船一直往南驶了三天,然后到了闽江口。江岸边早已有人安排了马匹在迎候了。三人弃船上马,傍晚时到了福州,在客栈住下了。修流心里挂念着断桥,恨不得立即就赶回周家庄,然而一时却离不开身。

晚上时,郑成功带着朱舜水,还有鼎木丘来到了客栈。修流先拜见过了朱舜水,对鼎木丘却是不理不睬。他的心里,仍然没有抹去陈知耕和温眠死去时的阴影。虽然陈知耕之死跟鼎木丘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温眠之死也只是两个武士决斗的事,但他的悲愤之情,却很难磨灭。

朱舜水将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流儿,你家地宫的事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修流道:“先生,这等大事,我岂能随便跟人说出?!”

朱舜水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我本想让郑家父子知道这事的,后来见那郑芝龙对局势摇摆不定,便打消了这主意。现下黄道周跟郑芝龙之间有点不愉快,我得在这边和稀泥。你明日便回家去看看吧。断桥姑娘一定等急了。”

修流答应了,道:“朱先生,那马士英到闽中了吗?”

朱舜水诧异道:“他也奔闽中来了?这边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他便没有出头之日。”

郑成功走过来拉起修流的手笑道:“我知道周将军会回到闽中来的。郑某若得周将军,真是如虎添翼!”修流笑着说了两句客套话,心里却不是滋味。

那大麻先拜见过了鼎木丘跟郑成功,随后来到朱舜水身前,深深行了一躬。朱舜水笑道:“大麻,你的《名剑传略》写好了吗?”

大麻笑道:“已差不多了,到时定然请朱先生指教。这次到大陆来,是想拜会一些武术名家。不知修流君是否出于先生的门下?”朱舜水道:“其实不是。他的武功与内力,自有来处。”

大麻沉吟道:“这便奇怪了。修流君的‘旋风剑’传承于陈知耕老前辈,我曾用三年多时间,专门研究了‘旋风剑’,因此勘得。但他的身上的内力,与先生却似乎同出一源。”

朱舜水笑道:“原来你跟修流已经会过了?这些闲话,以后再说。下一步,咱们便是先全力去找到鼎家的那把古剑,然后你们师徒先回九州去,与德川家周旋。黄先生正在筹划出仙霞关去,郑将军也已做好准备,准备从水路进攻江浙沿海,伺机攻占南京,控制长江一带。”

郑成功笑道:“朱先生说的极是。今日大麻君跟我山川表弟既然来了,咱们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只是那把剑还在一个叫赵及的人身上。”修流道:“不瞒大家,鼎家的那把剑,现在便在我的身上。”

说着,他拿出剑来,对鼎木丘道:“鼎先生,你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清楚,你让大麻到大陆来,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是为了这把剑吗?”

鼎木丘看了大麻一眼,随后跟修流笑道:“修流君,这事你不妨问朱先生好了。”

修流望着朱舜水。朱舜水道:“流儿,这事不是一句话说得清的!鼎先生跟我们一样,也都有难处。”

修流道:“鼎先生,我跟大麻先生深谈过,我觉得他是个很优秀的剑术家。但是你又何必让他参予你的事业呢?!大麻先生倘能在大陆精研名剑,必将大有收获。他的著作如有朝一日能见之天日,这在武林中该是一项盛举。”

郑成功笑道:“周将军,其实我们,包括鼎先生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大明的中兴,绝无一己之私!更何况只是一把剑?!”

修流道:“如此甚好。”

说着,他把着那把鼎家古剑,双手递给大麻道:“大麻先生,这剑我送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大麻接过剑,随即将剑递给了鼎木丘。鼎木丘接过剑来,深深朝修流鞠了一躬。

87 “桃剑”

 87 “桃 剑”

众人都看着鼎木丘。铁岩忽然道:“爹爹,这剑你不能收!”

鼎木丘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却是为何?这叫物归原主!”

铁岩跟鼎木丘道:“爹爹,这剑虽是我们鼎家的,但总不能让别人奉送还给我们吧?我想,既然它代表着咱们家族的荣誉,咱们须得凭着本事,将它拿得回来。”大麻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朱舜水跟鼎木丘对看了一眼,都不言语。郑成功鼓掌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在下也正想见识一下修流君的武功。”他心下对鼎木丘他们的武功有数,因此以为修流纵然在马上利害,但在武功上,却未必能及鼎木丘他们。

鼎木丘笑着跟朱舜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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