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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仙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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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用剑吧!”“你要动武?”“不错!”“很可惜,在下从不向女人拔剑!”“那你就请便!”“在下要木箱。”“哈哈哈!有意思,你不对女人拔剑,又想得到木箱,要姑娘我双手奉送给你?董卓英,你是黑道中的小人。”“刚才你为什么不从马永生面前取走木箱,他是男人,你可以拔剑,惧怕他老子的声名是吗?”“笑话!在下还没怕过什麽人,因为东西本是他的。”董卓英恨声回答。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物归原主。”“哈哈哈哈……”“你笑什么?”蒙面女笑得更大声,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臭美了,北侠、南侠你全惹不起,对不对?”“你是想要木箱中的珠玉金银,本姑娘可以送你,只要你开口,多少都可以,本姑娘说话算数!”“在下只要木箱,什么都不要。”“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能活着才能带走木箱。”“在下自信绝对死不了!”“好极啦!”话声中,长剑划出,剑尖幻成数点银星,看似散落,但却使人有无从闪避,要害大穴全在被攻击之中的感觉。
董卓英心头一凛,玄奇地滑了开去,他真的没拔剑。
换了一般高手,绝对躲不过蒙面女这一击。
如影随形,蒙面女欺身攻出了第二剑,斜斜刺向右方空间,不剌向敌人。
董卓英是此中翘楚,他看出这是惊人的杀手,剑剌向空处,再依对手的行动变化,实际上是等于敌人身上的任何部位都在控制之中,完全的机动。
如果董卓英拔了剑,情形自当别论。
他没动,分毫都不曾移动。
他也没任何动作,就这么挺立着。
剑停滞在右方的空间,刺出大约三分之二的样子。
蒙面,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外露的眸光显示她相当吃惊。
“你的确不赖,真的有两手。”“好说,你的剑术也相当不凡。”“这么好的身手,人材也是上等,为什么不走正路?”她徐徐收剑。
“姑娘怎知在下走邪路!”“你的出身!”“出身?”董卓英惊愕的倒退两步:“在下什么出身?”“江湖中‘石纹神剑’只有一把。”董卓英再退了一步,冷眼凝望着女扮男装的神秘蒙面女子,她说的这句话,已正确地点出了他的来路。
“姑娘怎会知道在下的来路?”“知道就是知道,现在只谈木箱,你真的不愿放手?”“在下很少改变主意!”“你真的存心物归原主?”“不错,就近送到北侠手上。”“那你死定了!”“什么意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董卓英默然,他不否认对方这句话。
“物归原主是句假话,觊觎箱子里的东西是真的。”蒙面女误会更深,接着又冷冷道:“我劝你放手,箱子里不是金银珠宝,对你没有用,我说过了,你想要多少,说出来我可以照给。”“那木箱里是什么?”董卓英本来就想知道这点。
“对我有利害关系!”蒙面女退回木箱边。
“能告诉我么?”“你不必知道!”“关于有名的恶煞‘焦家二虎’和一个姓尤的老者最先路杀劫物,后来姓尤的出其不意杀了二虎,你是和姓尤的一路?”蒙面女眸光连连闪动,没回答。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传来:“在这里了!”三条人影突然涌现,是马永生和他的两名手下。
马永生目光一扫现场,然后停在木箱上。
他的脚步开始移动,长剑随之出鞘。
“砰!”地一声。
蒙面女一脚踢碎了木箱子,木屑粉飞中,一样白森森的东西,飞落八尺之外,撞在树身上,又弹回地面。
突然之变,在场的人全大惊意外。
蒙面女弹身上前,举步踹向那白森森的东西。
剑芒打闪,马永生疾剑袭向蒙面女。
蒙面女一踹不中,闪电般穿林而去。
董卓英呆了,突起的变化,使他一下子转不过意来。
马永生俯身拾起了那白森森的东西。
“白玉石环!”董卓英在心里大叫,他的脸变了,一向冷沉如寒铁的脸孔变了,一具白玉石雕琢的石环,大出他意料之外。
马永生大喝道:“我们走!”董卓英弹身截在头里,寒声道:“不许走!”马永生一手持着剑,一手紧抓着白玉石环,厉声道:“姓董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闪开!”董卓英在这片刻之间,已恢复了冷静,阴声道:“在下一向好奇,想见识一下这只百玉石坏。”马永生带脂粉气的脸上突然现出了狞色,阴声道:“姓董的,你既然这么好奇,就不必看了,你得留在这林子里!”两名手下立即拔剑圈到董卓英身后两侧。
董卓英冷冷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永生道:“你既然知道这只白玉石环,就不能再活下去。”“又为什么?”“何办多此一问,反正你死定了!”董单英哈哈一笑道:“南义马老英雄名满天下,无人不钦,无人不敬,你这种作风,不像是他的儿子。”董卓英定晴望着马永生,脸色数变之后,恢复冷沉,他已打定了主意。
“马永生,开门见山一句话,在下要这只白玉石环。”“你要这只白玉石环?”“不错!”“哈哈哈!姓董的,你为什么不说要命呢!”“马永生,为了这只白玉石环,在下不惜对你拔剑,你先想清楚,不交出石环,就得交出命,人死了,什么东西对他都无份。”“姓董的,你好大的口气,区区在乎你拔剑麽?你能死在‘流香剑’下,传出去绝不会丢人,你现在准备自卫,区区如果先出手,你将毫无机会!”“姓马的,你知道在下多不想拔剑……”“哈哈哈!你越说越离谱,说得像真的一样,你该说不敢拔剑才对,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是死定了!”马永生摇了摇手中剑。
“少爷,何必跟他多费唇舌!”随从之一开了口。
“赏他一剑,一切不就结了!”另一个也接上腔。
董卓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实在不想为这只玉石手环,而杀马永生主仆三人,因为南义是白道名人,但白玉石环却又非得到不可。
事难两全,使他感到相当为难。
“区区要出手了!”马永生扬起了剑。
事逼至此,董卓英己无法顾及后果,右手五指搭上剑柄。
就在这即将生死互见的一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为了这不值分文的废物拼命,不值得吧?”人随声现,是“一朵花”吴媚,她跟董卓英同时离开木箱被抢的现场,从另一个方向迂回,结果慢一步来到。
四对目光齐集在“一朵花”的脸上。
“大妹子,你说什么?”马永生放下剑。
“我说你们不必为毫无价值的废物拼命,划不来!”“本来就是不值几文的东西,但是这位仁兄非要不可,我…”马永生顺着“一朵花”的话意发话。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是人人垂涎的宝物了。”“一朵花”截断了马永生的话头。
“大妹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马永生瞪大了眼。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说这白玉石环是假的!”“一朵花”说得很平淡。
“什么,你说是假的!”马永生惊叫起来。“”这只关系着武林争夺已久的白玉石环,既然成了马家传家之宝,现在拿来作聘礼,等于是量珠娶美,真假你当然能辨认,你何不仔细辨认一番!“”一朵花“轻笑了声。
董卓英也瞪大了眼,他无法判断”一朵花“在弄什么玄虚。
马永生后退两步,拿起白玉石环仔细端详,久久,沉声道:”大妹子,你别诓我,这正是家父珍藏的白玉石环,半点不假!“”一朵花“道:”那就是真的了?“马永生瞪眼道:”大妹子,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说假又说真…“”一朵花“满无所谓地道:”这只白玉石环,本来是‘石纹神剑’剑缨下的附着物,上面记载着‘石纹神剑’的秘密,现在‘石纹神剑’已归人所有,哪有秘密可谈,不过,上面记载有练功秘诀,也很重要。
“以前曾引起一场恐怖的血腥争夺,最后落入‘南荒一剑’之手之后‘南荒一剑’陈尸九连山下,白玉石环没了下落。”
“直到今天,成了马家的传家之宝,而令尊当年并未参与争夺,所以,我怀疑这手环是赝品假货。”马永生笑了笑道:“大妹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一朵花”道:“什么心思?”马永生道:“你一方面是在诈我,想断定真伪;另一方面,你是想知道,这只白玉石环的来龙去脉!”马永生扫了董卓英一眼,又道:“大妹子、我可以坦白告诉你,这只满带血腥的白玉石环,是家父年前在救一个异乡人所赠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借下聘之名,送与北侠鉴定,想不到…”“一朵花”立即接口道:“想不到风声外泄,又引起凶杀。”马永生道:“正是如此!”顿了顿,脸色一沉,道:“这位仁兄定要强取,我只有尽力维护。”“一朵花”瞟了董卓英一眼,道:“他放弃了!”董卓英脱口道:“吴姑娘,你怎么知道在下会放弃?”“一朵花”道:“这东西是送给北侠的,而北侠是侠名满天下的正道之士,他会本着武道的精神,了结这桩二十年的悬案,董公子不会甘冒武林天下之大不韪,与正道为敌吧?”董卓英原先的决定发生了动摇,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朵花”接着又道:“董公子,我可以陪你到北侠府上摆平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拔了剑,伤了人,后果岂非无法收拾?”董卓英想了想,最后点点头道:“好!在下依你的话,暂时放手,北侠府上,在下自己会去!”“我陪你去。”“不必了。”“一朵花”春花似的一笑道:“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董卓英冷漠地道:“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有。”“你说说看!”“一朵花”嫣然一笑,瞟了远处一眼道:“比如说…那个蒙面女子,你的剑……”董卓英心弦连震,目芒一闪,道:“走!”两人双双奔离夕阴红似火。
在一座方塔的基座上。
董卓英与“一朵花”吴媚侧身相对坐着。
董卓英先开了口道:“吴姑娘,你说那企图抢夺白玉石环的蒙面女子是谁?”“说出来会吓你一跳,北侠的宝贝女儿宋秀玉。”“这…怎么可能?”董卓英不但吓了一大跳,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一朵花”反问,媚意盎然。
“东西是送给北侠的,马永生又是行聘而来,她为什么要抢?”“江湖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完全依情理,你冷静地分析一下,马永生这次来下聘,合情理么?”“你说说你的看法!”“好!第一,如果是聘礼,肩挑马驮都可以,为什么要用轿子来抬呢?”“一朵花”斜睨着他说。
董卓英沉吟了一下,才道:“这点,我认为他是以女眷随行作掩饰,使人不怀疑轿子里是口木箱。”“好,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第二昵?”“第二嘛!那只白玉石环尽可以随身携带,为什么要配一个大木箱?同时马永生并不随轿,事后才赶来,为什么?”“这…”董卓英感到这的确不合情理。
“第三,下聘是极平常的事,何以会有人中途拦劫?既有人拦劫,表示拦劫的己得到了风声,这种事守秘还来不及,怎会泄漏出来?”“也许拦劫的是有心人,早已踩实了线……”“可以这么判断。”董卓英低头沉思了起来……“一朵花”又缓缓的说道:“最后一点,当我故意指出白玉石环是假的时,马永生的反应失常。这白玉石环一直没经人手,原箱被踢开,他应该确定是真是假,没理由附和我,说是不值钱之物!”“这与蒙面女子的行动何关?”“我是说天下事不能以常理来衡量这一点。”“就算那女子是北侠的女儿宋秀玉,她为什么要抢?”“这就是我想要查明的一点。”“你怎么判断她是北侠之女?”“我认识她本人,亲眼见她除去面巾。”“这么说……内里大有文章?”口里说,心里却在想,蒙面女曾点出自已的姓名来历,还提到神剑,这是有些不可思议。
唯一解释的是,她也是有心人,这件事从头起她就隐伏在暗中。
“这还用说,当然有莫大蹊跷”“一朵花”说。
“另外一件事你还未说。”“什么事?”“在下的剑……”“一朵花”突地站起身,粉腮一片沉凝,完全收敛了她一向的媚态,定定的望着董卓英良久,但却没开口。
董卓英心中一栗,他不明白“一朵花”是什么意思。
第八章
空气显得异常的沉闷,令人感到有点窒息,董卓英不由把目光投向别处。
但“一朵花”的声音却响自耳边:“董公子,我不该问,但又忍不住要问,因为武林中的‘石纹神剑’只有一把,而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柄剑代表死亡,喝饱了人血,说句难听的话,是人神共愤之物,难道你不觉得?”
“不错!”董卓英站了起来,面向着她。
“一朵花”后退了一步,目光仍不稍瞬。
“董公子,我觉得…你得到它并不是福气。”
“哈哈哈……”董卓英冷冷地一笑,道:“吴姑娘,这正符合你所说的,天下事不能以常理衡量。”
“你看我呢?”“一朵花”吴媚突然转口反问了一句,脸上又露出了媚荡之态,前后像是两个人。
“你很邪!”董卓英不客气地说。
“格格格……”“一朵花”大声浪笑。
“你笑什么?”“董公子,我很欣赏你的坦率,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正经女子,我再想问一句,你已有‘石纹神剑’,为什么还要那白玉石环?”
“碰上了,好奇。”
“就这么简单?”
“不错!”董卓英冷冷地道。
“董公子”“一朵花”挑了挑眉:“你现在回答这句话并非发自内心,不过,我还是相信你!”
“你也很坦率!”董卓英没表情地回了一句。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一朵花”对他那句话的反应,但他已深深地感到“一朵花”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夕阳已不知在何时沉到了山后,只剩下一抹残霞。
拂在身上的风己有了凉意。
“一朵花”看看天色,语意深长的道:“董公子,天色不早,此地离市镇很远,我们不能在这儿过夜。”
“当然,你说要带在下去拜访北侠……”
“不能拜访!”
“为什么?”
“我们如去拜访,师出无名,探人的隐私是江湖大忌,何况白玉石环关系着陈年公案,你既然只是好奇,这奇不好也罢!”
董卓英无言以对,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事实上又不能吐露出内心的秘密,他想也许可从中探出司徒业的下落。
“董公子!”“一朵花”自己转了弯:“我也很好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从侧面揭开这谜底。”
“谜底?”董卓英吹了口气:“东西由南义得到,现在送到北侠手上,情况就是如此,还有什么谜底可言!”
“刚刚不是才说内里大有文章么?你不想知道这文章?”
“当然想。”
“一朵花”掠了掠鬓边的散发,道:“北侠的宝贝女儿,改装蒙面拦劫是谜,南义把东西当聘礼送与北侠是谜,头一拔抢夺者在即将得手之时火拼是谜…这些不算谜底?”
“在下一向独来独往!”
“哦!”“一朵花”小嘴嘟了起来:“说了半天你是不愿意跟我在一道!”
“是的!”
“不要紧,你喜欢独来独往,你就去独吧!我‘一朵花’吴媚真的是一文不值么?笑话!”说完,猛一跺脚,如飞而去。
董卓英目送“一朵花”的身影在暮色中消失,心头浮起了一缕怅然若失的感觉,但这感觉只是片刻,很快地他又恢复了自我。
白玉石环又在眼前晃动,因为它是“石纹神剑”两件一体的东西。
天边的残霞也消失了。
天色昏黑下来。
暗探北侠府!他作了决定。
宋员外府,在庐陵是数一数二的宅第。武林同道尊宋世彬为“北侠”,但本地人都习惯称“北侠”为宋员外。
起更的时分。
宋府的内客厅里灯火通明,一个相貌庄严的老者和一个风范不恶的老妇坐在上首,这对年过半百的老人正是“北侠”夫妇。
侧方马永生正襟危坐,但神情显得不安,居中的八仙桌上放着那只白玉石环。
“马贤侄,你说这只白玉石环遭连番劫夺,对手都是些什么人?”“北侠”开口询问,神情十分严肃。
“回禀宋世伯,除了己死的‘焦家二虎’,能确定的只有一个年轻剑手,叫什么‘长恨生’董卓英,身份来历不明。”马永生恭谨地回答。
“这点,世伯我会设法查明”“北侠”宋世彬顿了顿:“这只白玉石环就劳贤侄原物带回吧!”“宋世伯……”马永生满面惶恐。
“马贤侄,令尊会知道退回去的原因。”“宋世伯,小侄此番到庐陵……”“马贤侄,你师妹秀玉,坚持她的终身大事,要等三年后再谈,因为……上门求亲的人不止马贤侄一人,我和你世伯也很为难。”宋夫人开了口。
“世伯母的意思…不准备应允这门亲…”马永生站起身来。
“马贤侄不要误会,你世妹十分固执,做父母的不能太勉强她,只好依她……等三年后再议!”“世伯母……”“马贤侄!”北侠宋世彬又接回了话头,说道:“你先到客房歇歇,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宋世伯,以小侄所知,这桩事是两位先已首肯了的…”“不错!”“北侠”抚着颔下长须:“在书信上老夫是同意了,不过,事情发生了变化,老夫不得不重新考虑。”“世伯所说的变化是指师妹吗?”“唔,说对一半。”“那另一半呢?”“令尊十分明白,你回去一问便知。”“宋世伯为何不现在就明白示知?”“北侠”拿起了桌上的白玉石环,站起身来,上前把它递到马永生的手里,宋夫人也同时站了起来。
“马贤侄,东西还是你收回,你累了,去歇着吧!”“宋世伯…”“有话明天慢慢再谈,我叫人加强戒备,你可以安心!”“世伯!”马永生把白玉石环接过,脸色变得很难看:“既然世伯和伯母都同样心意,小侄没再留下的必要,想立即告辞!”“暧!这是什么话,宋马两家是世交,婚事并非不成,只是缓谈,贤侄就这么连夜走了,我夫妇问心何安……”宋夫人望了“北侠”一眼,又接下去道:“再说,又如何向令尊交代呢?”“世伯,伯母,小侄常年在江湖闯荡,并非头一次出门,请放心,小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告辞!”说完,长身一揖,转身挪步。
“北侠”夫妇互望了一眼,双双跟上。
马永生跨出厅门,回身又行了一礼。
“唉!贤侄年轻人,未免任性了些!”“北侠”摇摇头。
“马贤侄,代向令尊堂问安。”宋夫人扬声叮咛。
马永生“唔”了一声,匆匆穿院而去。
夫妇俩回身到原位坐下。
“老爷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被马家认为太绝情?”“夫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马永生是个江湖上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秀玉对他一向厌恶,谈婚事是天大的笑话。”“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信答应?”“我没有答应,只说可以考虑,但要看秀玉的心意而定,武林门户不同于世俗…”吐了口气,抑低了声音道:“夫人,白玉石环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这种沾满了血腥的东西,现己失去大半作用。”“听说‘石纹神剑’己被董卓英所得,现在又发生了劫夺之事,很快就会风传江湖,你想会替我们家带来什么后果?”“这点…我也想到,所以才同意你的处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没想到。”“什么?”“马荣宗的用心!”“什么用心?”“夫人,你想,白玉石环落在他的手里,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任何人知道,现在他以礼作聘,显然大饽常情。”“老爷的看法昵?”“很可能,这秘密己经泄出江湖,为了避免祸害,把它送到我家,有事就可以双方全力应付,不必他独力承担。”宋夫人默然的点点头。
北侠又道:“另方面,我家秀玉是独女,一且成了马家媳妇,你我百年之后,东西仍是马家的,我只是代他保管,风险由我担。”“不对!”宋夫人轻摇着头。
“有什么不对?”“东西到了我们家,我们就可以立即采取行动了,这一点马荣宗应该想得到的。”宋夫人很有见解的说。
“嗯!”“北侠”深深一想,道:“这当中一定另有蹊跷,问题是,消息何以会外泄而引起劫夺?”“老爷,你一再说拒收白玉石环的原因,要马永生回去问他爹就知道,这又是什么用意呢?”“没什么,我早已怀疑他的用心。”“侠名满下天的南义会…”“很难说,人心难测,表里如一的江湖人太少!”伸了个懒腰:“夫人,安歇吧!我睡外书房,马永生这一下聘,说不定会有朋友上门。”“唉!这从何说起,凭空惹上这麻烦。”董卓英刚刚进城,正要向人打听“北侠”府的位置,突然发现马永生带着两名从人,进入一家客店,心里不由起了嘀咕:马永生多半己经纳完了聘礼,东西已到“北侠”手里,现在去能探到什么吗?一阵犹豫之后,他也住进了这家客店。
在房里安顿下来,他在想,照“一朵花”的说法,那企图劫夺白玉石环的蒙面女子,是“北侠”的宝贝女儿宋秀玉,可能么?完全不近情理,哪有下聘到自己家,当事人去谋劫聘礼的道理?
房门推开一半,一条人影出现门边。
董卓英一看,眼晴发了直,连呼吸都窒住了,这不速现身的,竟然会是“一朵花”吴媚,这神秘妖艳的女人?带着惯常的媚笑,在灯光映照下更显得诱人。
“董公子,不想碰头偏偏又碰了头,我们真是有缘!”“晤!”董卓英有些啼笑皆非。
“我先落店你后到,不是我故意找你。”“在下没这么说。”“我可以进来么?”董卓英略作思索之后道:“当然可以!”他忽然感觉到这放荡的女子在这一带逗留,必然有什么企图,而且,她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人。
“一朵花”进入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董卓英坐在另一边,两人隔桌相对。
“吴姑娘,你知道‘流香剑’马永生也住在这店里么?”董卓英试探着打开话题。
“知道。”“哦!”“我还知道他在拜访‘北侠’府之前,就先订好了房间。”“你们…”“董公子!”“一朵花”抬手阻止董卓英说下去:“你可别误会,坦白一句话,像马永生这种人,还不会放在我‘一朵花’的眼里,你别以为我们是同类,对我他还真的是不配,倒是你……我倒希望能做个朋友!”“你使在下受宠若惊!”声音是冷漠的。
“别说口不应心的话,我不是三岁小孩,一个甜头就可以哄得打转,我们既然不期重会,我跟你商量件事……”“什么事?……”“一朵花”突然压低了嗓子:“那东西还在马永生的身边!”“你怎么知道?”董卓英瞪大了眼。
“我到过‘北侠’府,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北侠’夫妇够厉害,推托了婚事,也拒绝了白玉石环。”“真的?”“对别人欺哄诓骗我全来,对你不会!”她说的很正经的样子,似水的眸光与灯光争辉。
董卓英的心弦为之一颤,话不管真假,人的耳朵都拣好听的收,这是人生来的性格中的弱点,能克制这一点的,不是上智便是巨奸。
“我希望能相信你这句话,下文呢?”“我想先听你一句真话……”“在下从不作假?你想听什么话?”董卓英笑了笑,“如果你是指儿女之情而言,那在下告诉你,我们可能不是一对。”“格格格……”“一朵花”媚笑了数声:“我看得出,你这一句话是真心话,我也不会贱到自己送上门!我要听的不是这句话。”“你要听什么?”“你想得到白玉石环的目的!”董卓英闭上了嘴,定睛望着“一朵花”,能说出来么?他必须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
她呢?难道她不想要?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董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从不作假吗?”“一朵花”吴媚紧迫盯人的巡视着他问。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下要考虑,不想以虚言搪塞。”“你说出真话,对你只有好处。”“当然,一个人要对方抖出实话时,都会这么说,姑娘既然这么保证了,何不先说出好处在哪里?”董卓英步步为营。
“我就是心软,经不起逼。”“一朵花”挑了挑眉,眸光一闪:“简单一句话,没有我,你永远休想得到那东西!”“真的会如此?”“我可以对着灯火发誓,绝不是信口开河。”董卓英连眼都不砭,如刃目芒迫照在对方脸上,他似乎想看透她的内心,看看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看来在下是非说不可。”“不,你自已作主,说不说在你!”“那在下先问一句……”“好,你问!”“姑娘是否想得到?”“不想!”口吻是断然的,半丝犹豫都没有。
董卓英能不相信么?不相信也得相信,话己经说得很绝了,他是男子汉,不能出尔反尔,即使错了也只有错下去。
“好,那在下就说出来…”董卓英放低了声音,低到仅能让对方听得见的程度:“这是家师在我临下山时的交代!”“令师‘黄山孤独老人’也提起此事?”“一朵花”的声音同样低。
“不错!”“这么说,你志在必得?”“可以这么说!”董卓英暗自咬了咬牙。
“为了和‘石纹神剑’相得益彰?”“不!为了替武林做件好事,免得自相残杀。”“好,说得对,黑与白是永远难作明确划分的,谁也不能诊断正邪黑白,一念为佛,一念成魔,对么?”董卓英深深地点头。
他更进一步发觉,这表面放荡的女子,有其智慧的一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归正,邪归邪,奇迹的事并不太多。”“一朵花”又较慢的加上了一句。
“对!在下有同感!”董卓英再次点头,他不能不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非常有道理。
顿了一顿,董卓英又道:“吴姑娘,言归正传,你说东西仍在马永生身边?”“不错!”“你准备用强?”董卓英哑了口,他不愿用这种手段,因为东西是属于名满天下的“南义”马荣宗,但又不能否认心里有这种冲动。
“哈哈哈……”“一朵花”突然大笑起来,荡意盎然地道:“董公子,我们携手江湖,会是羡煞人的一对。”董卓英膛目结舌“一朵花”像突然发了邪,冒出这不伦不类的一句话,“董哥哥,我们真是相逢恨晚!”嗲声浪气,教人受不了。
“你……”董卓英的剑眉竖了起来。
“董哥哥,我算跟定你了!”说着,嘟了嘟小嘴。
董卓英立即会意过来,是窗外来了不速之客,她才故作姿态,表演给偷窥者看。“大妹子!”他模仿马永生的口吻:“你真会缠人!”“董哥哥,听你这一声称呼,我打从心眼里舒服。”虽然是表演,但多少还有些肉麻之感,董卓英一向正经,不善于打情骂俏,心里可相当别扭。
“一朵花”站起身,故意在房里绕了个圈,然后回到桌边,一歪娇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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