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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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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曾命人传言,你可自去找‘卫道会主’。”
“阁下一教之主,说话算数么?”
“当然”
“然则家母何以会落在阁下手中?”
“五方教主”迟疑了一下之后,道:“江湖霸业,只求目的,不择手段,此点本座毋须向你解释。”
“在下不满意这答复……”
“那是你小子个人的事。”
“然则杀害‘三指姥姥”,劫持‘天台魔姬’,又为了什么?”
“同样理由!”
徐文咬了咬牙,道:“现在请你放人!”
“五方教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如此容易么?”
徐文杀机陡炽,厉声道:“你非办到不可,否则“否则怎样?”
“‘五方教’将鸡犬不留。”
这句话所含杀机,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五方教主”又是一声冷哼,道:“这种狂妄的话,吓不倒本座!”
徐文极想出手,但他终于按捺住了,因为有许多问题必须先加说明,还因为彼此是同门的两代人,不能不按理而行,可是怒火业已爆发如狂,当下切齿道:“阁下真的不放人?”
“除非以上官宏夫妇的人头作为交换。”
“否则呢?”
“杀两个人在本座眼中,并不强似踏死两只蚁蝼!”
“阁下若活得不耐烦,死也不难。但,我要你先摒退手下。”
“为什么?”
“家法不许外人干预!”
“五方教主”再退了一步,寒声道:“徐文,你得了姓伍的那老匹夫什么好处?”
“徐文暴喝道:“你敢如此侮辱他老人家!”
“这没有什么敢与不敢……”
“要你摒退手下!”
“毋须!”
“我说必须!”
“你还不配!”
徐文几乎气炸肺腑,“万毒门”禁例,不许泄露任何秘密,当着这多“五方教”徒,他不能畅所欲言,为所欲为,而“五方教主”的态度,根本不把门规放在眼里,这使他忍无可忍,咬紧牙根道:“要我动手么?”
“你尚未说出‘家事’两个字的意思?”
“你先摒退手下!”
“本应说没有这必要!”
“如此我只好替你代劳了……”
话声中,身形电闪扑向人圈。
“你敢?”
暴喝声中,“五方教主”跟着扑向徐文。
“哇!哇!”惨嗥声起,三名首当其冲的锦衣卫土栽了下去。
也就在同一时间,“五方教主”撼山狂飚业已罩身涌到。徐文反掌力封,仓促中被震退了两步。
“五方教主”嘿的一声怪笑道:“小子,本座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双掌一圈一放,一道罡风破空卷出。
徐文心头大震,这类罡气,无坚不摧,是一般掌力的精华,“云中仙子”与“痛禅和尚”,皆练有这类迹近失传的罡气,看起来,“五方教主”的功力比“痛禅和尚”高了许多,比“云中仙子”,似在伯仲之间……
心念之中,陡运本门玄功,以十二成功力,硬转过去。
“隆”然巨响声中,树折草偃,岩石纷飞激射,劲浪撕空暴卷,三丈之内的锦衣卫士,一个个倒退不迭,人人面目失色,心旌摇摇。
徐文与“五方教主”,双双各退三四步。
这一惊世骇俗的回合,竟是势均力敌。
双方立即蓄势对峙。
“五方教主”栗声道:“徐文,这半年多来,你另有奇遇?”
徐文冷凝地道:“你管不着!”
“本座倒想提醒你,莫忘以仇家人头换取……”
“你……毫无人性……”
“哦,若谈人性,本座不会活到今日。”
“阁下的算盘不错,借本人之手,为你除去心腹大患?”
“随你如何解释。”
“阁下自信今天能保住老命么?”
“百分之百!”
此际,夕阳已沉,半天晚霞映得峰头一片通红。那红,在暮色中,有一种血的意味。所有锦衣卫士,一个个兀立如雕像,长剑在晚霞中,泛出缕缕血芒。这场面,够肃杀,够阴森。
徐文错了错钢牙,目眦欲裂地道:“现在私仇暂且搁下,我们来谈谈家事……”
“什么,家事?”
“郾师分坛地牢中姓伍的老人那件公案,你不否认吧?”
“五方教主”向后退了三步,目射厉芒,栗声道:“你称它为家事?”
“不错。”
“什么意思?”
“你承认是你所为了?”
“嗯”
“摒退你的手下!”
徐文是蓄意清理门户,完成师祖遗命,救母拯爱,了断私怨。
而“五万教主”却立意要毁去这可怕的第一号敌人。
这从双方的眼神里,可以明白地看出彼此心念。那份怨毒、杀机,令人不寒而栗,旁观的卫士紧张得汗珠直滚。
双方,成了两尊石像,不言不动。
空气似乎也凝结住了。
场面,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太阳收束了它最后一抹残霞,夜幕渐垂。
这是定力的比拼,只要任何一方心神稍懈,对方的致命杀手立即临身。
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额上渗出了汗珠。
终于,徐文忍耐不住了,他不能如此久耗下去。
“呀!”栗人心魄的暴喝声中,徐文施出了“毒手一式”。
同一时间,“五万教主”凌厉绝伦的招式也会出手。
这是硬碰硬的拼命打法,双方都只攻不守,人影一合而分,双双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人影分而又合,徐文攻出了“毒手二式”。
“砰!砰!”
闷哼再起,合而又分,双方身形连连踉跄,口角沁出了鲜血。
所有在场的,无不为之亡魂大冒。
“躺下!”
挟着慑人的喝声,徐文攻出了“毒手三式”。这一式,是他全部功力之所聚,也是他最后一式杀手,如不能克敌,今晚之局如何收场,便不得而知了。
惨哼随喝声而发,“五方教主”栽了下去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所有锦衣卫士一涌而上,剑芒交织成了网。
徐文怪吼一声,双掌闪电般划向剑幕。
“哇!哇!”连声,有四名卫士躺了下去,其余的攻势一空。
“五方教主”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费力地喝道:“你们退开!”
那剩下将半的卫士,巴不得这一声,纷纷向后弹开徐文目光转处,不由粟呼出声:
“原来就是你!”
“五方教主”头巾已落,头侧,现出一道触目的疤痕。他,赫然正是“过路人”,也就是首开先例,假冒“七星堡主”的面目向徐文下杀手的人,劫走“佛心’”的也正是他。
徐文的确想不到神诡可怖的“五方教主”,会是几经照面的“过路人”。
“过路人”的功力今昔判若两人,目是得手“佛心”的必然结果。
对方的真正面目?来历?仍然是一个谜。
起初“过路人”说是受人所差,身后还有主人,竟是句鬼话。
如此看来,当初冒充“卫道会”总巡的黑面汉子,也是他乔装改扮的无疑了。
谜;揭开了一半,但距真相大白还很远。
徐文向前一挪步……
“五方教主”栗喝道:“别动!”
徐文不期然地收住脚步,拭了拭口边血渍,道:“我再命令你遣走手下,否则将半个不留。”
“你不敢!”
“为什么不敢?”
“你母蓝玉珍与‘天台魔姬’的生死,握在本座之手。”
徐文咬牙道:“你自身难保,没有机会作恶了……”
“五方教主”阴森森地道:“本座早已安排妥当,日落之后半个时辰,如无本座金令,蓝玉珍与‘天台魔姬’将被执行凌迟,现在时辰差不多了!”
徐文登时目眦欲裂,弹身,出手……
他只要制住“五方教主”,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但,“五方教主”并非等闲人物,当然防到这一着,就在话声出口的电光石火之间,鬼魅般地遁入身后林中。
双方的动手,几乎是同时。
徐文一扑落空,心神皆颤,狂喝一声,追入林中。
夜幕沉沉,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虽有超人目力,但终不比白昼,只这眨眼工夫,已失去了“五方教主”的踪影。
一个飘缈的声音遥遥传来。
“小子,别忘了以人头交换人质之约!”
对方是以传音之法发话,方位根本无法捉摸。徐文哪吞得下这口气,疯狂地循声扑去,树深林密,结果当然是徒劳。
这树林沿峰迤俪而下,又接上另一岭。
徐文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他想“五方教”总舵必设在极隐秘的所在,以一人之力,势不能搜遍每一角落,这正应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诗句了。
愤、怒、恨、毒,在他心头翻卷,但却计无所出。
他拣了一块卧牛巨石坐了下来,静静地想——
母亲与“天台魔姬”的安全,暂无问题,因为“五方教主”
提出了以“卫道会主”上官宏与“云中仙子”夫妇俩的人头作为交换的条件,目的虽然不详,但极明显的,对方借刀杀人,除根本大患,人质自不会杀害。
自己真的履行这条件,以救母亲与“天台魔姬”吗?
诚然,上官宏夫妇是自己的仇家,但仇归仇,怨归怨,岂能有悖“武道”而行,自己是“万毒门”掌门之尊呀!
如果不照约而行,计何所出呢?
最大的问题,“五方教主”是本门叛逆,师太祖的严命,师祖的遗言,只要有三寸气在,就非遵行不可。自己屈服在叛徒之下,其何以堪?
而自己的“毒功”,是得自父亲,父亲的“毒功”源出“毒经”,而“五方教主”是“毒经”得主,父亲与“五方教主”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妙手先生”。父亲的弃妇、大母“空谷兰苏媛”,是“妙手先生”所收留,而大母对父亲恨如切骨;据老秀才说,“妙手先生”与父亲是一路,而“妙手先生”
也曾答应向自己解答若干谜底,由是而论,“妙手先生”极可能知道此中蹊跷。
当初劫夺“石佛”之时,“妙手先生”与“七星故人”是一路:“七星故人”曾向自己施过杀手,而却又与父亲同被害于开封道上,外间又盛传父亲尚在人间……
说来说去,“妙手先生”脱不了干系。
心念之中,他恨不能立刻找到“妙手先生”,问个水落石出。
据黄明说,他师父现下动向不明,是故意避开自己,还是……
他用了些干粮,坐候天明。
天亮了,他不甘心如此离开,想起被劫持的母亲与爱人,自己空负一身功,却不能救她们脱离魔手,不由潸然泪下,心如刀绞。
他开始搜索,扩大了范围。他相信“五方教”的巢穴不会超出十里之外,否则不会有昨晚的情况发生,也许近在咫尺……
一日,一夜,又一日,毫无端倪。
倔强的他,感到气馁了。
既已打草惊蛇,再如此盲目搜索,敌暗我明,会有结果吗?
是否该与黄明商量一下,改弦易辙,另谋他途?
于是,他在愤恨无奈的心情下,离开嵩山的后峰,上道扑奔汝州城。
到了汝州城,他拣了当街一家最大的酒楼“悦来居”傍街面窗而坐,叫了些酒食,自斟自饮。
黄明与他相约,仅说汝州城,而没有确切地点,他拣这酒楼的目的,是让黄明容易发现他。黄明是“妙手先生”高足,而“妙手先生”在“空道”中是辈份极尊的人物,徒子徒孙,遍及天下,黄明要找他,的确最容易不过。
他申酉之时入座,直候到起更时分,犹未见黄明的踪影。眼看酒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再待下去,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心想,且寻个下处住了再说。
心念之中,招手命酒保算帐。
酒保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爷台用好了?”
“嗯!一共多少银?”
“爷台是从嵩山来的吧?”
徐文一怔神,道:“不错,怎么样?”
“有位爷台留下话……”
“怎么说?”
“那位爷台说有急事,不能等您了,西行道上见。”
“好,知道了”
“一共五钱三分银子……”
徐文掏出一两碎银,朝桌上一放,道:“多的赏你了。
“谢爷台”
徐文放下酒资,匆匆下楼,只见街上熙来攘往,夜市正盛。
他无心欣赏这些,就近寻了个客栈住了。
他不知道黄明到底是有什么急事,但他意会到留言所谓“西行道上见”是指前赴终南“鬼湖”,探蒋尉民下落而言。他彻夜未眠,心里千头万绪,竟不知如何着手;现在,母亲与“天台魔姬”下落未明,暂时没有凶险,“鬼湖”之行,便成刻不容缓的事了。
蒋世叔为了求解散“毒功”之方,置家难于不顾,冒生命之险,赴“鬼湖”求“金线草果”,下落不明,如有失闪,那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了,今后对蒋明珠、对良心,将如何交代?
忽地,他想到了一桩疑案:当初,“石佛”是“妙手先生”
与“七星故人”共同得手,却又在蒋府失窃;据蒋世叔说是从古董摊买来的,而现在事实却又证明“妙手先生”与蒋世叔交情极深,“妙手先生”曾一再要自己到开封与蒋世叔商量大事,这其中似有极大的隐情。也许,“妙手先生”能解答的,蒋世叔也能解答……
黄明也十分关切蒋世叔的安危,再再显示几方面关系的复杂。
于是,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先奔“鬼湖”,找出蒋尉民的下落,对事也好,对人也好,总得有个交代;至于“五方教主”
所提的交换条件问题,必须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决定该采取什么行动,目前只有暂时抛开。
主意既决,仿佛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远处,传来声声鸡啼。
一觉醒来,业已红日满窗,匆匆盥洗之后,用了早点,然后离店上道登程,目的地是终南山“鬼湖”。
过午时分,奔行了近百里之遥,眼前人烟稀少,一条黄泥大道,在烈日下使人有炙肤之感。
徐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放眼一望,大道偏右一簇茂林,隐约露出一角红墙。心想,那里非庵即庙,何不去讨些条水润润喉。
歇想一阵,也好赶路。
心念之中,折身向那片茂林奔去。
到了林缘,一看,果是一座小庙,冷清清地间无人声。
徐文大步奔了过去,方自一脚踏入庙门,不由心头大震,几乎惊呼出声,只见一具尸体,横在门内的照壁前,血腥扑鼻,血迹尚未凝固。看来刚遇害不久,从死者的穿着打扮似是庙祝。
是什么人忍心对这不识武功的普通人下手?
一抬头,照壁上一个明显的梅花粉印,他登时发指起来,暗骂一声:“万恶的‘五方教徒’!”
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掩入庙中。
庙内,正殿前的阶沿下,站着一个锦衣独臂少年,满面阴鸷残狠之色。
阶沿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红衣女子,斜倚庙阶,泪痕斑斑,粉腮苍白,目中尽是怨毒的光芒。
红衣女子双手捧腹,似是强忍痛苦,凄厉地道:“你……是人吗?”
独臂少年阴阳地道:“有人性没人性又怎样?”
红衣女子气得浑身簌簌直抖,咬牙切齿地道:“我……我……
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
独臂少年冷哼一声道:“谋杀亲夫,按律要凌迟!”
“你……你是畜生,你是狗,你不配称为人!哎哟!”
红衣女子面上痛得起了抽搐,坐下地去。
独臂少年嘿嘿冷笑道:“毁家杀母断臂之仇,我岂能不报……”
红衣女子汗如雨下,咬牙厉喝道:“这是你作孽的报应。”
“贱人,我不杀你,但要借重你请你父母出面,现在乖乖跟我走!”
“办不到。”
“能由得你吗?”
“你准备把我怎样?”
“不怎么样,孩子必须生下来。”
“孽种,我要亲手扼死他……”
“你办不到的。”
“禽兽,你毁了我一生……”
“废话少说,走!”
身形一欺,伸手向红衣女子抓去……
红衣女子,将要临盆,目眺欲裂,但却无力反抗。
蓦地——
一个冷极的声音道:“陆昀,你还没有死?”
原来,这锦衣独臂少年,便是“聚宝会”少会主陆昀。那红衣女子,便是“卫道会”主上官宏的女儿上官紫薇。当初,上官紫薇惑于陆昀的外貌和甜言蜜语,结果奉献了处女的爱与贞操;最后,陆昀露出了真面目,他的目的是为了“石佛”,害得上官紫薇数度轻生觅死。“卫道会”自不肯甘休,由“彩衣罗刹”为首,率人挑了“聚宝会”,而陆昀本身因犯了“空道”门规,被断去一臂。
陆昀惊悸地回身,一看,不由栗呼道:“‘地狱书生’!”
徐文满面杀机,冷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真是幸会了!”
陆昀面色顿呈灰白,连退了三四步,颤声道:“你意欲何为?”
“杀你!”
“你……敢与本教为敌?”
“哈哈哈哈,陆昀,想不到你做了‘五方教’的爪牙,真是物以类聚了。告诉你,不止作对,有一天我会血洗‘五方教’!
陆昀一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
这一声暴喝,似有无穷威力,陆昀竟然提不起脚步了。
“转过来!”
他果然乖乖地回过身来,面如土色。
徐文不期然地把目光转向了上官紫薇,只见她粉颈低垂,珠泪双抛。徐文的心里,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这是第一个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疯狂地追过她,然而她视之如陌路,却爱上了狼子陆昀。
往后,事实表明彼此是血海仇家……
这不偕的爱情,是幸?还是不幸?
一个在初经人事时,印上心版的影子是无法磨灭的。
现在,她大腹便便,却面对没有人性的爱人的折磨,他该同情她?还是鄙夷她?
甚或称快?
照她父亲与母亲对付自己的手段,他该毁了她,然而,他的脑海里没有这意念,他只感到愤懑、难堪,夹杂着无法形容的感受。
他还爱她吗?当然决不可能。只是下意识里还剪不断那缕说不出的情丝。
他对她,没有半句话可说。
半晌之后,他把目光移向陆昀,寒声道:“姓陆的,你有人性没有?”
陆昀再退了一步,张口无声。
徐文接着道:“她腹中怀有你的骨肉,你玩弄了她,你毁了她的终生幸福,现在,你居然忍心迫害她,你这类人,没有资格活在天地之间……”
陆昀一横心,道:“‘地狱书生’,你当初曾追求过她,而她不爱你,你想杀我以泄恨么?”
他说这话,含有极深用意,他想以这口实,改变徐文的心意。他知道徐文的狂傲,徐文必不肯背这口实。但,他错了。
徐文冷冷一笑道:“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死定了!”
陆昀片言不发,电闪弹身向屋面射去。看身法,他的身手比以前强了许多,但,在此刻徐文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一回事。
“回来!”
闷哼声中,陆昀倒栽落回原地。徐文仍在原地瞪着他,像是根本不曾动过。
陆昀亡魂尽冒,双脚几乎站立不稳。
上官紫薇该挣起身来,晃了两晃,又坐了回去,粉腮惨白如金纸。
徐文厉喝一声道:“姓陆的,可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陆昀惊怖至极地踉跄退了两步,语不成声地道:“‘地狱书生’,本人……是奉教主之命行事,教主马上到临,你……逃不了的!”
徐文不屑地道:“住口,你们教主来了正好,我还愁找不到他呢!”
上官紫薇突地栗呼道:“别杀他!”
徐文一转头,道:“他不该死吗?”
上官紫薇垂下了头,她不敢接触徐文的目光。
陆昀见机,凄然接口道:“妹妹,我错了,念在你腹中的孩子……”
上官紫薇方才的一声呼喊,是人生本能上的反应,因为她腹中怀有陆昀的孩子。但那只是刹那的下意识的冲动,她恨极了他,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这恨,是由爱转变的,比任何恨都来得强烈。她明白,如果不是徐文不速而至,她已落在他的掌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呸!狗!”
她凄厉地吼出了声。
徐文一转头,大喝一声。
“纳命!”
“哇!”
掌影划处,惨嗥立起,陆昀栽了下去,抽搐了两下,寂然了。
“嘤!”
上官紫薇哭出声来,接着,是一声接一声地凄哼。
徐文待举步离开,但一种出于本性的力量,使他不期然地止步回身,皱眉道:“上官姑娘,怎样?”
上官紫薇声音微弱地道:“徐少侠……你……请便吧!”
徐文的处境十分尴尬,他对她实在没有任何的话,恩、怨、情、仇,什么也不是,又什么也有一点。
蓦地——
上官紫薇额声道:“徐少侠,请你到我身边来!”
徐文惑然道:“干什么?”
“我……有句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徐文心中一动,道:“请讲!”
“不!请你靠近我,还有别的……”
徐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请靠近些!”
“姑娘什么意思?”
“可否助我起身?”
“这……”
上官紫薇伸出了手,眸中散泛着一种异样,但栗人的光影。徐文满腹狐疑,不知对方有什么图谋,但仗着一身功力,仍然靠前一步,伸右手去拉她的左手。上官紫薇突地闪电般以右手去抓徐文的左手。
这动作太突然也太意外,竟被她抓个正着。
徐文一抖脱,上官紫蔽薇倒阶沿之上。
“姑娘,这算什么意思?”
上官紫薇不答,双目紧闭,久久,突地睁眼道:“我为什么不死?”
徐文一愕,道:“在下无意杀你。”
“你……你不是练的‘无影推心手’吗?”
“不错。”
“那我……为什么不被毒死?”
徐文恍然而悟,她是要寻死,想籍“毒手”解脱。当下淡淡地道:“在下的‘毒手’控制由心!”
“啊!”
上官紫薇绝望他叫了一声,枯涩的眸中又涌出了泪水。
这情景,使徐文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他觉得她可怜,值得同情。突地,他惊叫一声,连退两步,他发觉上官薇该坐过的地方,儒湿了一大片,是血。
当他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时,不禁俊面绯红,手足无措。
上官紫薇要生产了。
他从来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仅是凭听闻与臆测,判断那是临盆的预兆。走,他不忍;留,该是何等尴尬的场面。何况,对这类事他一无所知。
“请你……成全我……”
声音凄厉、悲惨,令人鼻酸。
罪魁祸首的陆昀,死了,陈尸当场,而他所造的孽,结了果,也在当场。
被牺牲的,是上官紫薇。虽说咎由自取,但值得同情。
徐文含混地道:“什么?成全……”
“是的,请助我解脱,来生报此鸿恩!”
“我……在下……办不到……”
“求你,徐少侠……”
徐文额上渗出了汗珠,四肢发麻,脑内嗡嗡作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刻——
香风触鼻,一个美绝人寰的少妇幽然出现。她身后随着四名青衣少女,分别待着云拂、如意、剑、笏。
徐文暗吃一惊,斜退八尺,与美艳少妇照了面。
她,正是“云中仙子”,也就是上官宏的妻子。
徐文想起楼台被困的那一幕,登时杀机上了脸。
“云中仙子”轻轻扫了徐文一眼,扑向上官紫薇,激动万状地道:“孩子,娘找你将半个月了!”
上官紫薇凄唤一声:“妈!”人便晕厥了过去。“云中仙子”把她抱在怀中,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徐文不由呆了。她是她的母亲么?两人的年龄相差至多五六岁,然而这种骨肉至亲的流露,设非母女,决不可能。
如果此刻,他要对“云中仙子”下手,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五方教主”所提的条件,倏升脑海——以上官宏夫妇的人头作为交换。
母亲!爱人!他该毫不考虑地下手,然而,他下不了手,因为他有人性。
上官紫薇悠悠醒转,嘶声道:“妈,为什么不让我死?”
“孩子,别说傻话,你是妈的命根子……”
“可是……女儿不配你疼啊!”
“孩子,你还小,不知江湖险恶,妈原谅你。”
“不!妈……女儿但求一死!”
“不许这样说,是他……”
锐利的目光,扫向徐文。
“妈!他救了女儿!”
“徐文?”
“是的!”
“啊!这……”目光扫向陆昀的尸体。
“妈!”
上官紫薇号啕痛哭起来,声如杜鹃啼血,巫峡猿哀。
“云中仙子”秀眉蹙成了一条线,向四青衣女一挥手,道:“寻个干净所在,安置小姐!”
“是!”
四女恭应一声,向殿后行去。另两人过来扶起上官紫薇。
上官紫薇纤手微抬,道:“妈,别难为他!”
“妈知道。”
上官紫薇被两青衣少女扶持着入殿而去。
徐文心想,“云中仙子”在囚禁自己之后离山,致使“五方教”几乎乘隙得逞,可能是为了上官紫薇。
“云中仙子”目光注定徐文,道:“徐文,看在我女儿份上,你可以走了,我们的帐改日再算!”
徐文冷冷地道:“如果在下现在就要了断呢?”
“我要照应薇儿,没有工夫……”
徐文无言可对,他不想乘人于危,他也明白,彼此功力差不了多少,讲打,并非一招两式可以解决,但当面逢仇,又不甘心一走了之,如非巧触机关,自己此刻仍然被囚楼厅的天蚕丝网内,命运难测。
心念之中,愤然道:“要在下重访‘山林女神’之居么?”
“不必,据手下人禀报,你对本山曾有援手御敌之情,现在又有恩于小女,武林中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本仙子不再找你……”
“慢着!”
“你有话说?”
“在下要结这笔帐!”
“今天?”
“就是现在!”
“云中仙子”转头向殿内望了望,焦灼之情溢于言表冷声道:“不能错过今天么?”
徐文以断然的语气道:“不能!”
“好,你准备如何算法?”
“强存弱死!”
场面顿时充满了杀机。
“徐文,你所恃的不过是‘毒’,但本仙子无视于‘毒’,这一点先告诉你。”
“尊驾如认为在下所凭的仅是‘毒’,那便错了。”
“出手吧,我的时间不多。”
徐文自修成本门上乘玄功之后,还没有与对方正式交过手。鉴于“五方教主”
曾败在对方手下,证明对方的身手已到了某一极限,口说强存弱死,其实并无制胜的把握,心中不无忐忑之感,但这怨结必须解决。
他同时想到了两个问题,嘴一抿,道:“在下有两件事先予申明……”
“说吧!”
“第一,血洗‘七星堡’当真不是上官宏所为?”
“这问题你已问了多次。”
“可是在下要得明确答案。”
“如此本仙子告诉你,不是。当初有这打算,结果改变主意,只找罪魁。”
“在下能相信么?”
“信不信由你。”
“好极了。第二,尊驾如果失手,在下要取尊驾项上人头!”
“云中仙子”玉靥一变,随即冷冷一哂道:“只要你办得到!”
“话说完了。”
“出手吧?”
“接招!”
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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