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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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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开,笑道:“尔等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
血衣五僧的刀阵一经施展,无孔不入,最善捕捉对手招法中的破绽,此刻一见有机可乘,不假思索地弃守转攻,五刀齐出,分别劈胸、斩腰、剁背、砍腿、削足,他们不攻则已,一旦出手,便是一击毙命的绝式。
在这生死攸关一刹那,萧铁棠蓦然一声长啸,身上的灰衫自内向外鼓了起来,便似为疾风所充,同时他身子一旋,便如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转得各人眼都花了。程青鹏见了,心中一寒,急道:“不好,快退!”
血衣五僧也发觉不妙,待想抽身退后,却已晚了。只听得砰砰砰砰砰,五声急响,五僧同时向外摔跌,萧铁棠却飞身跃出刀阵,衫襟衣角犹带着几条刀锋扫过的裂缝,幸尔未伤到皮肉。原来他苦战不下,心想速战速决,便束手而站,诱得敌人由守转攻,即用浑厚的内力配合飞旋的身法,将戒刀荡开,同时以惊雷闪电的手法连发“风涌狂飙掌”,在血衣五僧的胸口各印一掌。
萧铁棠救子心切,这五掌掌力着实凌厉刚猛,血衣五僧中掌之后,个个口喷鲜血,倒地不起。萧铁棠回望一眼自己衣上的裂缝,心中也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好险!”倘如五僧之中有一人武功与自己相若,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人,便是自己了。
他挂念儿子的安危,一瞥之间,却见萧青麟的长剑已被钱士权击飞,身上三处穴道亦被封住,软软倒在地上。顿时,萧铁棠心下又是痛惜,又是愤怒,当即大步纵出,右掌一划,骈指如剑,嗤的一声,急刺而去。
群豪一见,同声惊呼。原来天下武学之中,任你指力如何强劲,也绝无可能力达数丈之外的。此刻萧铁棠与钱士权相隔七八丈远,实难构成威胁。殊不料萧铁棠一指点出,身子已抢近六丈,左掌又是双指刺出,两指力道并在一起,呼啸生风,将方圆丈许之地笼罩其中。
只一瞬间,钱士权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指力竟如投枪飞箭一般凌厉,势不可当,向自己身上疾射。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去伤害萧青麟,只知道自己远非其敌,若出掌相迎,势必难逃臂断腕折的厄运,百忙中施展出“流云铁袖”的绝技,将双掌连划出三个圆弧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向后疾退。
只听嗤嗤两声响,钱士权的两只衣袖已被指力切下,跟着发髻被削,登时头发四散,狼狈不堪。萧铁棠一声长啸,手腕微振,以指化剑,中宫直入,指住了钱士权的咽喉,冷喝道:“姓钱的,怎么说?”
钱士权吓得心惊胆战,口中却强横道:“你赢了钱某,杀剐听便,有什么话好说?”
萧铁棠道:“这当口你还在自逞英雄好汉?你以大欺小,持强凌弱,铁衣山庄便都如你这般卑鄙无耻吗?”
钱士权怒道:“姓萧的,对付你这等卑鄙之徒,自要用无耻手段。”话音方落,他突然身子一仰,滚倒在地,就势一个翻滚,摆脱了喉头的指尖,双臂一扬,从断袖中弹出四枝无羽短箭,疾射萧铁棠的小腿。萧铁棠双腿连环,将短箭踢飞。钱士权见伤不到对方,急忙腰背一发力,一个“鲤鱼跳龙门”,向后倒翻而出,方待站定,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萧铁棠的指尖又已点在他的喉头。
钱士权心头一凉,自知武功不是他的对手,忙道:“萧铁棠,你想不想生离此地?”
这句话问出来,萧铁棠却是一怔,刹那之间,他心中权衡利弊,暗想:“此间聚集了数百豪杰,若是一拥而上,着实不好对付。当前之计,是将此人擒住作为要胁,当可逼得他手下人众不敢上前侵犯。”于是手指往下一沉,已运劲点了钱士权胸前三处要穴,向四周群豪喝道:“各位英雄且请退开,萧某请钱护法送出临安城,便解开他穴道放还!”心想铁衣山庄既为江南武林盟主,钱士权又是庄中重要人物,这些江湖豪杰定当有所顾忌,就此退开。
岂知就在这一刻,一直默不作声的程青鹏突然身形一展,跃到萧青麟身畔,右足踩住他的前胸,喝道:“姓萧的,你要不要儿子的命了?”
萧铁棠想不到程青鹏竟会突然发难,眼见爱儿被擒,又急又怒,叫道:“程青鹏,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必灭了神龙堂,把莫独峰剁做十七八块!”
程青鹏笑道:“姓萧的,你若真有这等本事,神龙堂自当摆茶恭候,就怕你没这么大的胆子。”
一旁,狄梦庭见义兄落于敌手,义愤填膺,霎时间忘了自己全无武功,奋不顾身冲上,抡拳便向程青鹏打去。只是他身形一动,便被发觉,程青鹏看也不看,回手一指,已将狄梦庭点倒。
萧铁棠道:“姓程的,你想干什么?”
程青鹏阴笑道:“来此之前,敝堂莫堂主吩咐下来,要请阁下去辽东神龙堂总堂盘桓几日。”
萧铁棠冷哼道:“莫独峰要我去,我便去么?”
程青鹏道:“阁下去与不去,悉听尊便。不过,令公子就在我的足下,他的生死,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萧铁棠道:“你别忘了,我手中也有人质。”
程青鹏哈哈大笑,道:“是么?”猛地一抖手,射出五枚飞镖,其中两枚打向萧铁棠,倒有三枚是往钱士权身上射去,便似一个收不住势,失手射偏,口中却道:“啊哟,钱护法,小心!”他知倘若杀死钱士权,势须与铁衣山庄结下大仇,这时装作迫于无奈,借杀萧铁棠之机,将钱士权击毙,既能除去一个强敌,日后也可推卸罪责。
萧铁棠心想不妙,此刻钱士权穴道被封,无力抵御,若被飞镖射杀,这笔血帐总又记在自己的头上,当下左掌拂出,一股劲风,将五枚飞镖一一拍落。
钱士权眼见萧铁棠竟会出手相护自己,暗生感激之情,厉声向程青鹏喝道:“姓程的,你借刀杀人,钱某与你绝不善罢甘休。”
程青鹏冷笑一声,心想:“姓钱的,你现在是自身难保,何敢言狂?”对钱士权的喝骂只作不闻,却向萧铁棠道:“萧铁棠,你到底去是不去?”
萧铁棠见爱子受制,心想这程青鹏脚下只须略一加力,儿子便会给他踩得呕血身亡,眼前情势只能委屈求全,先将儿子救脱险境才是道理,当下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算你神龙堂厉害,萧某便随你走一趟。”
程青鹏笑道:“好啊,有道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阁下审时度势,一口应允,不愧是条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子。只不过阁下武功太高,倘若行到中途,突然改变主意,不愿去辽东总堂了,凭程某的本事,可无可奈何,因此斗胆再向阁下借两只手掌。”
萧铁棠道:“借两只手掌?”
程青鹏道:“正是,请阁下斩落双手,咱们即刻起行,那我们就放心多了。”
萧铁棠心头一震,厉声喝道:“姓程的,你这是要废了萧某!”
程青鹏笑道:“萧铁棠,随你怎么想,今日时间紧迫,休要拖延,我叫一、二、三,若不断掌,便即丧子。”说罢,他呼的一掌拍下,击在萧青麟脑袋右侧,登时泥尘纷飞,地上现出一坑,这一掌只要偏得数寸,萧青麟当场便要脑浆迸裂。程青鹏喝道:“萧铁棠,令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那是你这作爹爹的心狠,可怨不得程某手辣。一!”
萧铁棠知道对方是心残手毒之人,既然说得出来,便做得出来,眼见爱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他脑筋急转,陡生一念,侧头对掌下的钱士权道:“姓钱的,铁衣山庄不是也要萧某这颗人头么,你若能教神龙堂的毒计不逞,萧某便将此颅交与铁衣山庄了。”
钱士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什么?此言……此言当真?”
萧铁棠道:“萧某一言九鼎,决无更改!”
钱士权心思如电,忖道:“天下谁肯将脑袋轻易送人?萧铁棠之言,只怕多半靠不住。不过今日之事,神龙堂已站到上风,若让他们再将萧铁棠带回辽东,铁衣山庄便算栽到家了,日后回到庄中,就算庄主不加责备,钱某也无颜见人。当前之计,一定要设法阻止程青鹏的毒计得逞。”他主意暗定,向萧铁棠点了点头。
这时只听程青鹏叫道:“二!”
钱士权蓦地提气喝道:“铁衣山庄弟子听令,摆黑血神砂阵。”
一令既发,只见百余名铁衣山庄弟子呼啦一下子散开,顷刻间把神龙堂的人马围在当中,人人取出一枝喷筒,将筒口对准对方。
程青鹏顿时一惊,喝道:“姓钱的,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钱士权道:“神龙堂人才济济,今日且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铁衣山庄的器械。射!”一声令下,却见从铁衣山庄的队伍中站出七八人,将喷筒斜立向天,一推后柄,从筒管中射出一股细砂,喷出四五丈远,化作一片黑雾,洒将下来,顿时便传出一股刺鼻的腐臭,这片毒雾虽不是冲人而射,但落在花枝草木之上,片刻间便花萎草枯,连一些粗如手臂的木干,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孔,变成焦炭一般模样。
四周群豪见了这等惊心动魄之状,不由得毛骨悚然,心中均想:“这些毒砂倘若不是射向空处,却是射向我的身上,那便如何?”
程青鹏更是脸上变色,知道铁衣山庄所喷毒砂,乃是先用精研的细沙在各种毒汁中熬煎,再配以硫磺、硝石等药物提炼制成,一经喷发,遇物即烂,身上只须沾上一点一滴,立刻腐烂至骨。他打量一眼周围,见对方百余枝喷筒对向自己这边,一旦射发,任你武功再高,也必难以逃生。
钱士权高声道:“程坛主,你放开萧公子,咱们跟萧铁棠决一死战。在场的数百英雄,倾力一搏,难道还收拾不下萧铁棠孤身一人?你擒他幼子,挟为人质,如此不择手段,咱们大伙儿还有脸面做人么?”
听着这一番义正词严之语,程青鹏心中暗骂:“姓钱的,这当口你又说什么风凉话?刚才难道不是你出手点了这孩子的穴道?现在倒好,把一盆脏水都泼在了程某的头上,姓钱的,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他虽恨得牙根发痒,但想到自己的人马尽在对方的包围之中,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一来,三人连环受制。萧铁棠虽擒住钱士权,但爱子却命悬敌手;程青鹏虽掌握人质,自己却难逃重围;钱士权虽落在敌人掌底,但外势则大占上风。四周观战的群豪更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谁也不敢动弹,一阵惊呼过后,空场上突然间一片寂静,人人睁大眼睛望着萧铁棠、钱士权和程青鹏,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听得远处的湖面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乐声飘渺婉转,极尽柔和幽雅,随风传来,宛如天上洒下的仙音一般。湖畔的群豪大都是粗爽的汉子,不通音律,然觉这笛声悦耳动心,虽是身处极紧迫的局面之下,也愿多听一刻。
湖畔布满的杀气,被这笛声一冲,登时减弱了许多。众人都向笛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月光笼着的湖面上,不急不缓地飘来一叶轻舟,舟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双手横笛,吹奏而来。此人白衣胜雪,衬着浅蓝色的月光,自水烟中飘来,实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飞仙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萧铁棠见到那人出现,登时一愕,他傲对数百豪杰面不改色,此刻脸上却闪过一丝极苦极痛之色,喃喃道:“楚寒瑶,是你?咱们……终于又见面了!我躲了你十八年,还是被你找到了。唉,可惜一切都已晚了。”
轻舟看似极缓,其实甚快,顷刻间已近湖岸。那白衣人轻跨一步,上得岸来,这一步看似轻描淡写,但小船距离湖岸尚隔两三丈远,那白衣人膝不见弯、腰不见展,只是信步一跨,便上到湖岸,这份轻功实是骇人听闻。群豪无不由衷赞叹,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因此不少人的喝采声已涌到口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白衣人慢步走到萧铁棠面前站定,脸上毫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极苦极痛之色,与萧铁棠见到他时流露的神色一模一样。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萧铁棠,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躲了我十八年,还是被我找到了。唉,可惜一切都已晚了。”这番话与萧铁棠心中所想的话又是一模一样。
萧铁棠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她也魂归九泉一十六载,这些年来,还有什么不能看淡?直道相思了无益,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那白衣人道:“岁月沧桑,许多事情都可以渐渐淡忘。可是还有一些事情,一旦经历,便刻骨铭心,永远不能遗忘!萧铁棠,换了你是我,难道忘得了么?”
萧铁棠神情一黯,低声道:“我忘不了!这些年我落魄江湖,每逢云落月起,便回忆起与小蝶共度的时光。唉,思之心碎,不思却又心痛。此刻想来,你在南海四谛岛上,应该什么都不缺了,日子却未必过得比我快活。”
那白衣人眼底陡然闪过一丝泪光,道:“不错,她已逝去十六年了,可她留下的伤痛却整整陪伴我十八年!这十八年里的日日夜夜,谁知道我是如何忍熬度过的?天下人尽知南海四谛岛神通广大,我身为一岛之主,空有纵横八荒之志、经天纬地之能,却……却留不住她的一颗心!”
群豪一听此人竟是南海四谛岛之主,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在江湖之中,南海四谛岛是一个最神秘的门派,门下弟子虽然极少,却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每次出现,必在江湖中引起一场轰动。相传岛主“白衣小罗侯”楚寒瑶乃是人中龙凤,不单武功震古烁今,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至于倜傥潇洒,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群豪对他慕名已久,只是鲜有机缘相见,今日一睹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萧铁棠道:“往事不堪回首,此刻重提又有什么意思?今日你找到萧某,谅也不是为了叙旧来的。”
楚寒瑶道:“不是。”
萧铁棠道:“你要怎样?”
楚寒瑶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萧铁棠,你还记得十八年前那一个月圆之夜吗?”
萧铁棠双眉微微一颤,道:“怎么会忘呢?那一夜我们在四谛岛的东礁上决斗,若不是小蝶及时赶来解劝,你我之中只怕有一人活不到现在。”
楚寒瑶道:“是啊。那一夜我们为了一个‘情’字,不惜一决生死,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小蝶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信息,匆匆赶了来,她跪在我的面前,以死相胁,迫我发下重誓,在她有生之日,决不与你交手。”
萧铁棠黯然道:“在她的心目中,没有比咱们更重要的人了,她是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拼得你死我活。”
楚寒瑶道:“她是怎么想的已经无关紧要,咱们之间却终要分出一个高低上下。小蝶已去逝十六年,当年我立下的誓言亦已消解。今天便是你我再决生死之日,为这一天我已整整等了十八年!萧铁棠,你准备应战吧。”
萧铁棠道:“咱们之间一定要决出生死么?”
楚寒瑶点了点头,道:“素闻天宫寂寞,小蝶却是一个人孤零零住在那边。咱们之中,也该有人去陪陪她了,虽然已时隔十六年,想来还不算太晚。”
萧铁棠双目朝天,幽幽说道:“当年小蝶在弥留之际,曾叮嘱我在她死后,不许用剑伤人,这十六年来,我谨遵此言,再未摸过剑,更未杀伤一人。”说到这里,他双眉一挑,沉声道:“不过,今日却不一样,普天之下,除了四谛岛主,谁又配得萧某为之拔剑!楚寒瑶,今日既然你已把话说到这儿,我也想试试匣中沉寂了十六年的长剑,是不是已经生了锈。”这几句话包含着无限沉痛,但沉痛之中又充满自负与狂傲。
四周的群豪听到这里,均知楚寒瑶与萧铁棠是为了一个叫小蝶的女人结下了仇怨,这个小蝶究竟是谁,无人知晓,但人人都听清了楚寒瑶欲与萧铁棠一决生死,不由得大是欣慰,精神陡然一振。萧铁棠虽然纵横江湖,四谛岛主的威名却决不在他之下,二人这一交手,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战,就算楚寒瑶最后不敌,也已大杀萧铁棠的凶焰,耗去他的不少内力,群豪伺机出手,便大有胜算。因此群豪欢呼雀跃,采声如雷,响彻四野。
萧铁棠耳听群豪的喝采之声,冷冷一笑,道:“楚寒瑶,今日你当在天下英雄之前,出手击杀萧某,不单能填平昔年的旧恨,而且名扬天下,正所谓一举双得。”
楚寒瑶扫了一眼群豪,不屑道:“我是为了小蝶才与你交手,此情此恨,唯你我知晓,谁要他们旁观?走,咱们换个清静的地方去。”
萧铁棠摇头道:“不。萧某的儿子还落在他们手中,此事未了,我哪里都不去。”
楚寒瑶惊道:“你儿子?你有了一个儿子?”
萧铁棠缓缓点了点头,道:“也是小蝶的儿子。”
楚寒瑶道:“在哪里?”他顺着萧铁棠的目光看去,望见程青鹏脚下踏的萧青麟,脑中蓦地一震,喃喃说道:“小蝶的儿子,小蝶的儿子!不错,不错,他的鼻子和嘴都象小蝶,还有那眼睛,那眼睛……”不禁回忆起昔年恋人的模样,感极生悲,心中涌出一片苦涩之情。
程青鹏见他双目直直盯在自己脚下,不由得浑身不自在,将双拳一抱,道:“楚岛主,请了。”
楚寒瑶“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抬起头打量了程青鹏两眼,道:“你踩着他干什么?还不放人。”
程青鹏对四谛岛主着实心畏,不敢开罪此人,但萧青麟是自己拼着性命擒下的,总不能说放就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楚岛主,此刻若在四谛岛上,自当尊你之命,但这里却是江南地界,便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楚寒瑶面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不把楚某放在眼里了。”
程青鹏道:“不敢。程某身为神龙堂弟子,只奉敝堂莫堂主一人号令。”
楚寒瑶冷哼道:“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弟子!”右掌一抖,向程青鹏凌空劈了过去,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无形的兵刃,击在程青鹏前胸。
他这一掌意在立威,是以手上的劲力使得十足,只听怦的一声闷响,程青鹏被掌力所激,向后连退十余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殷红如血,强忍了片刻,终于喷出一口鲜血。
群豪大吃一惊,心想楚寒瑶只轻描淡写的一掌虚拍,便有如斯威力,将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震得重伤呕血。众人正沉吟之间,楚寒瑶站上两步,虚空一抓,指间涌出一股气流,激动血衣五僧遗落在地上的一柄戒刀,那刀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他的手中。他横刀于身前,高声道:“各位英雄,楚某与萧铁棠有一笔旧怨要了断,此间已没有诸位的事了,请大伙儿都散开吧。哪位若执意要留在这里看热闹,哼,别怪楚某没把丑话说在前面!”一句话甫毕,他一提内力,运劲于臂,呼的一声,将戒刀掷了出去,那刀平平飞出,削向湖畔一块岩石。刀锋透石而入,竟将那巨岩拦腰震断。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半截岩石摔入湖水之中,水花四溅,声势骇人。
岸边的群豪见到这等威势,人人色变,情不自禁向后连退数步。
楚寒瑶将右臂向外一挥,朗声道:“诸位,恕不远送,请吧。”
这时,程青鹏缓缓从地上站起,他自知伤势不轻,不敢提气说话,低声道:“楚寒瑶,神龙堂与你四谛岛没完!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交待完这句话,他向后挥了挥手,带领神龙堂众人默默离去。
萧铁棠也解开钱士权的穴道,冷冷道:“钱护法,你也请吧。”
钱士权满脸羞愧之色,连门面话也无心交待了,率领属下匆匆而去。
神龙堂与铁衣山庄先后离去,余下的众人群龙无首,低声商议了一会儿,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散去,到得后来,数百群豪去得干干净净。
作品相关 第五章 四谛岛主
西湖岸畔,清风微拂,冷月照影,说不出的安宁静谧。
楚寒瑶侧耳倾听,察知群豪确已去远,道:“咱们之间的决斗是为了当年那场情恨,我胜你不算扬善,你胜我亦不算逞恶,无论谁胜谁负,均与江湖诸般恩仇无关。那些江湖汉子杀你之心不死,必定去而复回,我不想让此役的结果落入他们眼中。”
萧铁棠这时已将萧青麟、狄梦庭的穴道解开,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道:“既然如此,咱们换一个地方决斗。”
楚寒瑶点了点头,道:“上船。”飘身一纵,跃上泊在湖边的小船船头。
萧铁棠带着萧青麟与狄梦庭随后也上了小船,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甚是清静,往东约莫三、四里的水路,进了菱塘,那些江湖汉子便再也找不到咱们了。”
楚寒瑶应了一声:“好,咱们就去那里。”他走到船尾,却并不去提竹篙,而是运掌向湖面凌空一拍,掌风反激到船板上,便仿佛有一股力量推着小船向前驶去。
凄清的月华洒落在湖面之上,在波心中映出一个玉盘般的月亮。楚寒瑶的掌力与湖水一接,搅出一个个细细的旋涡,波心的月亮便碎了,化成一道道的银光,簇拥着小船向前荡了出去。
狄梦庭哪见过这么驶船的,格外新奇。他抬头望去,只见两岸都是遍开的杏花,夜深人静,唯觉轻风拂面,满鼻是杏花淡淡的香气,不住的从岸边飘送过来。
小船在湖中划了一会儿,前方出现好大一片菱塘。其时尚早,塘中荷花未开,莲蓬也未成熟,但水面上生满了菏叶,随风摇摆在清波之上。小船划入塘中,除了水声及菏叶与船身相擦的沙沙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
小船转了几个弯,来到一道矮堤之下,前方再无去路,楚寒瑶停下船,对萧铁棠道:“怎么走?”
萧铁棠站起身,走到船尾,提起竹篙,道:“咱们上岸,大伙儿都坐稳了。”说罢,他将竹篙往水中一撑,低喝一声:“起!”那船虽小,也不下三四百斤之重,再加上船中四个人的重量,怎么说也有八九百斤的分量。但萧铁棠奋力一撑,竹篙一弯一弹,带着小船由水中直飞而起,从矮堤上腾跃而过,落在一片茵茵草坪之上。
四个人从船上下来,走到草坪当中。萧铁棠将萧青麟与狄梦庭带到一旁,道:“我与这位楚叔叔有些事情要了结,你们在一旁看着,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惊慌,更不许轻举妄动。”他兀自放心不下儿子,加重语气道:“青麟,你记住爹爹的话没有?”
萧青麟将头一梗,大声道:“爹爹,您与人交手么?我来帮您!”
萧铁棠怒道:“胡说!”他用手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孩子,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会明白的。今日的事是爹爹欠下的一笔旧帐,只有爹爹自己才能了断,漫说你现在帮不上忙,就是能帮上忙,爹爹也不能答应你。记住,一个男子汉,做过了事,不管是对是错,总要自己来承担,决不能假手旁人!”
萧青麟用力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萧铁棠一笑,道:“好孩子。”返身走到楚寒瑶的身前站定,道:“楚岛主,咱们这便动手么?”
楚寒瑶微微一哼,掌中寒光陡闪,手里已多了一件兵刃,却是一柄短剑,长约两尺四五寸,比寻常宝剑略短,较之匕首却又稍长,通体洁白无暇,宛如白玉雕刻出来的一般,只是寒气逼人,隔着老远,犹能觉出森森冷芒。他细细凝望短剑,说道:“这柄‘寒脂剑’是我在小蝶十五岁生日那天送给她的,本以为她会喜欢,哪知她生性不好武道,这柄剑虽为天下罕见的利器,她却摸也未摸过一回。在她走后的十八年里,只有这柄剑伴我度日,其中滋味……唉,不说了。萧铁棠,今日你若死在此剑之下,也不枉了。”
萧铁棠也取出一柄长剑,连鞘握在手中,道:“萧某不会轻易死的。楚岛主,请吧。”
楚寒瑶道:“有僭了。”手臂振处,短剑“嗤”的一声刺出,剑尖直指萧铁棠胸口,出招之快真乃为任何剑法所不及。这一剑距离萧铁棠尚有两尺之远,内劲已激得四周草叶向外荡去,原来这一招乃是先聚内力,逼住对方难以反击,然后运剑蓄势疾刺,一击克敌。
楚寒瑶自知这一招虽然神妙,但对付萧铁棠这等高手决计难以奏功,因此一剑刺出,心中算定了三招厉害后着,只待萧铁棠拔剑还击之际,立刻连环施展,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知萧铁望着短剑刺来,竟然一脸坦然之色,既不拔剑抵挡,也不闪避,一付慨然赴死的模样。
楚寒瑶暗吃一惊,眼见短剑就要刺入萧铁棠的前胸,幸亏他的内功已到了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出剑虽快,心念却动得更快,意到手到,猛地往回一收臂,将短剑硬生生地凝在萧铁棠的胸前。
他默默盯着萧铁棠,向后退了几步,道:“萧铁棠,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铁棠道:“你远来是客,我让你三剑。”
楚寒瑶勃然怒道:“休得胡言!楚某是何许人也,谁要你让?”
萧铁棠摇了摇头,道:“我让你三剑,并非是为了你我二人,更是为了小蝶。”
楚寒瑶身体一震,脱口道:“什么?为了……小蝶?”
萧铁棠叹了一口气,道:“我萧铁棠早年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做的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虽然一身骂名,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唯有对你楚岛主,萧某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实是对不起你!”
楚寒瑶脸色一黯,默然不语。
萧铁棠目望苍天,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说道:“我还记得十八年前,我接了一桩买卖,远赴南海刺杀‘神蛟帮’的帮主余海天。那姓余的在海上称霸,自知结下的仇家不少,平日深居简出,甚是谨慎。我在海上埋伏了七日七夜,才逮住一个机会,单人独剑,力毙‘神蛟帮’十三位香主,终将余海天斩于剑下,但自己也中了对方一记‘阴煞爪’,在回途之中,毒发不支,昏倒在海上。”
楚寒瑶道:“那日正逢我与小蝶出船游海,看见你昏倒在无人驾驶的小船上,便将你救了下来。哼,若依我的意思,看你便非善类,任你听天由命罢了。但小蝶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善良的人,纵然见到受伤的小猫小狗也要尽心救治,何况一个人?她根本不听我的话,执意将你带回四谛岛上,哪料到由此竟生出一场情孽。”
萧铁棠道:“你虽然不想救我,却将疗伤圣药‘南海碧珠丹’与我服下,听说此药乃是你采集天下灵药炼治而成,花费了整整九年光阴,仅仅得其四枚。楚岛主,不管你是否情愿,但毕竟待萧某有救命之恩。”
楚寒瑶冷冷说道:“你用不着谢我,那药是小蝶苦苦恳求来的。你若要感激,只须感激小蝶一人便了。”
萧铁棠说道:“是啊,我这一生欠小蝶的实在太多了!在南海上,是她救下我的性命;在四谛岛上,又是她日日临榻探伤,因怜生爱,由悯种情,以心相许;在咱们决斗之际,还是她力劝你我停战罢斗,最终不惜舍弃岛上富足美好的生活,随我浪迹江湖。”
楚寒瑶心头不禁一酸,道:“小蝶将一切都给了你,可是你……你又带给了她什么?”
萧铁棠道:“除了深深的爱之外,只剩下清贫困苦、颠沛流离、江湖中无穷无尽的追杀。”
楚寒瑶道:“我真是好悔,当初若不放小蝶随你离岛,也许事情不会是这样,小蝶她……她也不会死!”他目中泪光隐隐,蓦地向萧铁棠厉喝道:“萧铁棠,是你毁了这一切!是你害了她!”
萧铁棠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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