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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无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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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山水迢迢,福天镖局却只派了您一位镖头,未免……未免太少了吧!眼下江湖中动荡不定,可真叫人放心不下。”
陈镖头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回事儿。福天镖局在蜀鄂皖三省,是一块响当当金字招牌,在这条道上走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何况你那千把两银子的货,也不值得大队人马护送。我们做镖行生意是逢百抽十,你这趟生意跑下来赚不过百十两银子,再加上返程的盘缠,可就剩不下什么了。”
冯老板脸上一红,道:“不怕您笑话,在福天镖局眼里,这千把两银子不算什么,但是对我却如身家性命一般,为了筹集这些银子进货,我将房子都押给了别人。万一这批货有点闪失,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镖头摇头劝道:“你干嘛尽说些丧气的话?放心吧,咱们只须脚底下快点,走出剑门,不过三四天的路程,便进了陕南境内,那边有福天镖局分号的弟兄接应,谅来不会出事。你不要害怕,这趟镖的安全包在我的身上便了。”
冯老板却没因他的保证而显得轻松,说道:“若能平安进入陕南境内,自然万事大吉。可是这剑门处处群山峻岭,地势险恶,怎的才能平安走过?唉,别怪我口里没遮拦,若是遇上绿林响马,不单货没了,只怕连性命都得搭在里面。”
听他这么一说,陈镖头也皱起眉头,道:“此地自古便是强梁出没的所在,害怕也没有用。咱们昼行夜宿,一路多加小心,也就是了。倘若真的撞上打劫,那便该着走霉运。不过,大伙儿横下一条心,拼了命抵抗,未必输给了他们。”
冯老板吓得脸色煞白,道:“我这次进蜀采货,是为求财来的,可不是来拼命的。陈镖头,您是老江湖了,可得给我想想法子,怎的才能平安通过剑门?”
陈镖头低头倒了一碗酒,慢慢喝干,半晌没有开口。
便在这时,忽听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片刻间,二十多匹骏马如一阵风般急驰而过,铁蹄踏地,激起一片烟尘。蜀、贵、滇一带的马匹,多是体态瘦小的矮马,跑在路上,也不显得出众。但这些马匹都是高大的良驹,在官道上放蹄飞奔,气势非比寻常。顿时,茶寮中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陈镖头一见,目光登时一亮,道:“是了,就这么办。”
冯老板忙道:“是什么了?您想出办法来了?”
陈镖头指着马队远去的方向,道:“冯老板,你可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
冯老板摇了摇头。
陈镖头道:“事情说来也巧。这一带的武林人物,首推剑门剑宗的掌门人周鑫道。这位周老爷子不迟不早,刚好在七日前去世,今天正好是头七开丧。方才过去的马队,都是给周老爷子吊丧的人物,最当前的三人,便是周老爷子的三个师弟,在蜀北武林中大大的有名,胖的那人是三爷郑鑫岸,高的那人是四爷王鑫然,中间那人看来木木讷讷的,却最为了得,乃是二爷吴鑫貌……”
冯老板听得莫名其妙,至于那三人是胖是高,或是木木讷讷,全没放在心上,只道:“周老爷子的丧事,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陈镖头道:“周老爷子虽然死了,但门人弟子众多,剑门剑宗的势力犹存,大公子周正方也是少一辈中的佼佼者。咱们若能与他搭上一点交情,这一路可保通行无忧。”
冯老板道:“可是咱们与周家非亲非故,如何搭得上交情?”
陈镖头嘿嘿一笑,道:“若在平时,凭咱们的身份,甭说要见周少掌门,就是想进周家的大门也难得很。可是今天是周老爷子的大丧之日,咱们买副香烛去吊唁,在周老爷子的灵前磕几个响头,周少掌门非得还礼答谢,留咱们在庄里住上一宿。明儿咱们启程之前,就说路上不太平,向庄上讨一张帖子。将来以此为护身符,便能塌塌实实地赶路了。”
冯老板犹豫道:“这……这么做合适吗?”
陈镖头道:“剑门百余里内,谁不知道剑宗周家慷慨仗义?就算咱们办不成事,去磕几个头,也不损失什么。”
冯老板一想,也只能如此,于是匆匆吃饱了酒饭,又从柜上买了两对素烛、两筒线香,出门叫上随行的脚夫,推着货车,一同往周家而来。
剑门以北四五里地的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宅院。大门口悬挂着金边蓝底“剑门剑宗”横匾,门旁两个高大威猛的石狮,显示着主人的尊贵地位。石狮前用松枝白花扎起了一座牌楼,挂着白绢制的素灯,连两只石狮脖颈上也套了白布条。门前的旗杆上,挂着长长的招魂幡,不住的上下飘摆。
陈镖头与冯老板一行几人来到宅院前,吩咐脚夫们在院外等候,两人随执事家丁进入院中。只见好大一座灵堂,正面是一块连天接地的白色幔帐,两旁挂满挽联祭幛,领头的是一幅加厚的黑缎长幅,上面贴着四个大字“风范长存”,下方是一张黑漆条案,案上摆着香炉、供果,香烟袅袅,肃穆庄严。
两人走到灵前,跪下磕头,一个披麻穿白的孝子跪在地下磕头还礼。只见此人四十岁左右,方脸虎目,显得武孔有力,自是剑宗的新任掌门周正方了。灵前不断有人吊唁,除了少数是当地的乡邻士绅,大半都是武林豪士。少倾开出素席,足有百余桌,不少家丁往来席间,除了送酒上菜,还要换香火、剪烛头、焚纸钱,忙得团团乱转。
正在这时,忽听大门口有人高声叫道:“铁衣山庄总管侯牧野前来吊唁周老前辈。”
堂中众人一听,都小声议论起来。剑门剑宗在蜀北一隅开宗立派,在江湖中并不显赫,与铁衣山庄更是从来没有来往。如今周鑫道过世,铁衣山庄发一道唁帖,便已尽了礼数,谁料竟派了庄中仅次于庄主的侯牧野总管来。
周正方也吃惊不小,自语道:“铁衣山庄总管来了?那可客气得很啊!”他重孝在身,不便离开灵堂,吩咐门人弟子出门迎接。
不多时,一群人走入灵堂,当前一人正是铁衣山庄总管侯牧野。
周正方急忙迎上前,躬身施礼。侯牧野走到周鑫道灵前,拜了三拜,对周正方说道:“周老掌门仙逝,乃是武林之大不幸,江湖中又少了一位老英雄。只望少掌门节哀保重,将来继承尊父的风范,在江湖中大有一番作为。”
周正方连声道谢,请侯牧野到首席落座。
侯牧野道:“首席都是剑门剑宗本门的首脑人物,我若坐上去,岂不喧宾夺主?在次席给我找个座位便了。”
周正方哪里肯依,道:“侯总管说这等话,那是太见外了。”
侯牧野道:“眼下宾客都已到齐,诸事繁多,周少掌门只管去忙呼灵堂大事,不用陪着我。”
周正方见勉强不得,便道:“如此遵命了。”回到首席落座。
菜过三巡之后,首席上的郑鑫岸推杯站起,说道:“正方,你现在身为剑门剑宗的掌门人,维护剑宗一脉的重任全落在你的肩上。你虽然年轻,但做事干练持重,如今执掌门户,我们三位师叔对你是放心的。”
周正方站起谢道:“侄儿虽然奉爹爹遗命接任剑宗掌门,但见识尚浅,也未经历多少江湖风浪,日后做事如有欠妥之处,还望三位师叔多多指教,多多协助。”
郑鑫岸道:“好说,好说。我们与你爹爹拜入剑宗几十年来,兄弟间情同手足,自会鼎力辅佐于你。”
他话音才落,坐在一旁的王鑫然忽然说道:“眼下江湖正值多事之秋,剑宗一门的兴衰荣辱将由你来担当。今后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你心中有谱么?”
周正方道:“当年爹爹一再叮嘱我,咱们剑宗是江湖小门派,论实力、基业,比不过九大门派、四大世家;论本事、人才,更不如铁衣山庄、神龙堂。因此我没存野心,只打算在剑门一带逍遥度日,任凭江湖中如何风云变幻,我只求置身事外,与世无争便了。”
王鑫然却嘿嘿一阵冷笑,道:“置身事外?与世无争?嘿嘿……这便是你为剑宗定下的决策么?嘿嘿,真是可笑啊可笑!”
周正方素知这位四师叔心襟狭小,当初极不赞成父亲出任掌门,如今又来刁难自己,但他不愿得罪长辈,恭声说道:“王师叔,您有什么高见,烦请指点。”
王鑫然脸色一沉,道:“当年周师哥凭掌中一柄剑,技压剑门,方圆三百里内无一人胆敢对他不服。如今你虽然接任了掌门之职,但论名望、论品行、论武功、论手段,哪一点能胜过当年的周师哥?”
周正方道:“那是自然。正方何德何能,敢与当年爹爹相提并论?”
王鑫然道:“着啊!你本事不行,别人便会看你眼红,就要来抢占剑宗的地盘,你想洁身自好、与世无争,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依我看啊,不久之日,剑宗便要有血光之祸,怕是躲不掉了。”
周正方正色说道:“王师叔,此言差矣!剑宗虽无意犯人,但也不容人犯我!本门弟子个个是忠义肝胆,倘若精诚团结,不怕谁敢欺上门来。”
王鑫然道:“可是我们三把老骨头,再也不愿意去过刀头舔血的生涯了。唉,总不能打打杀杀的一辈子,到头来不能落得善终。因此,我们三人一合计,希望你能率领剑宗退出江湖,弃武从商。这样一来,即为本门弟子保全了骨血,也为将来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加殷裕。”
周正方听了这番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您说什么话来?想叫剑宗退出江湖,弃武从商?这……这成何体统?况且江湖之大,怎能退得出来?”
王鑫然又是一笑,道:“这还不容易么?咱们在江南选一个富庶之地,置上些田产土地,盘下几处买卖,做做票号银庄的生意,再不成就开酒楼、做赌馆,嘿,总之什么能赚钱便干什么。只要经营得当,不出几年,咱们剑宗就会变得财源滚滚,富甲一方。”
周正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剑宗虽然不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但开宗立派也有百余年了,所作所为皆按江湖规矩行事,向来口碑甚佳。如今王师叔却要我率领剑宗退出江湖,请恕正方不能从命!您说想弃武从商,更是匪夷所思,难道要本门弟子都放下刀剑改学算盘么?您还想在江南购置产业,嘿,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凭剑宗的财力,只怕把家底抖落干净,也置不下几亩薄田。”
听着对方据理反驳,王鑫然脸上闪过一丝狞笑,道:“剑宗百余年基业,被你一说,岂不变得一钱不值?我早已计算过,以剑宗的财力,足够支付买地置业的费用,只看掌门人是否舍得把钱拿出来?”
周正方奇道:“若能把钱用在正途上,我是不吝啬的。可是……可是哪有那么多钱,我怎会一点都不知道?”
王鑫然道:“你自然不知,我来告诉你。这百年老宅,再加上后山的林场,岂不是一笔巨财?只要略加变通,还怕白花花的银子不往口袋里飞么?”
周正方一听,登时涨红了脸,道:“王师叔,您打算怎样?请把话挑明了说!”
王鑫然道:“好,我便直说了。请你把老宅与林场卖掉,用卖得的钱去江南再立门户。”
周正方沉声道:“原来如此!”一时再也忍耐不住,挥掌重重一拍桌子,震得酒杯、碗碟都弹了起来,道:“爹爹尸骨未寒,你便想卖掉祖业!你……你这样做,配做我的师叔么?配做剑宗的弟子么?”
王鑫然嗤的冷笑,道:“剑宗落在你的手中,迟早也是给人家毁了。不如现在把家分了,大伙儿都能多得一些。”
周正方气得身体发抖,转身对郑鑫岸与吴鑫貌说道:“两位师叔,你们亲眼瞧见了,王师叔刚才说什么来!”
吴鑫貌脸色阴沉,没有一丝表情,道:“王师弟这般打算,是为了剑宗的将来着想,掌门人不要错怪了他!”
郑鑫岸干笑一声,也道:“王师弟所言,不无道理。剑门是穷乡僻壤,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永远没有大出息。不如趁早料理了这点儿家业,到江南再创门户。正方师侄,这是咱们剑宗扬眉吐气的大好时机,你可不要从中作梗。”
周正方见两个师叔无理偏袒,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怒不可遏,大声道:“住口!你们身为剑宗的长辈弟子,竟敢舍家弃业,为了区区几个臭钱,把祖师爷当年辛苦缔造的基业葬送掉。你们这样做,不怕落得个千古骂名?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王鑫然面目一沉,喝道:“放肆!我们好歹都是你的师叔,岂容你如此胡说八道?真是目无尊长!”
周正方道:“你这样说,不配做我的尊长。”
二人越吵声音越大,吴鑫貌一皱眉头,道:“你们不要吵了,让别人看咱们剑宗的笑话么?”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深沉威势。
王鑫然重重一哼,闭上了嘴。
周正方也是一凛,知道这位二师叔最为难惹,虽然看上去木木讷讷,其实城府深沉,平日说话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极有分量,因此也住了口,看他有何举动。
吴鑫貌道:“大伙儿都是为了剑宗能够发扬光大,眼下筹集银两去江南创业,乃是大势所趋。掌门人若再推辞,不怕寒了下属们的心么?”
周正方道:“今日任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我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中。这座老宅的每一寸土地,决不旁落他人!”
吴鑫貌怒道:“我好心劝你,你却不领情。将来总有你倒霉的一天。”
见两人僵持起来,郑鑫岸劝道:“你何必这般固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将来到了江南,你仍是剑宗的掌门人,绝不比现在缺少什么。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周正方断然说道:“罢了。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哪个再敢提起,我只好依照家法惩处!”
王鑫然冷笑道:“你少拿家法唬人。老实告诉你,这事已经定了下来,你根本改变不了。”
周正方道:“你是什么意思?”
王鑫然道:“当年师父传位给大师哥前,将剑宗的家产分为十份,大师哥一人独占四份,我们三兄弟各分其二。如今我们找了一个大买家,把自己的那份产权卖了个好价钱。嘿,你现在手中只剩下四成产权,还狂气什么?”
周正方一听此言,只觉脑中嗡的一阵轰鸣,几乎喷出血来,嘶声道:“你们竟敢私卖祖业?卖给谁了?卖给谁了?”
大堂中回荡着他的吼声,显得分外凄厉,分外无助。
随着话音,不远处有人淡淡说道:“卖给我了。”周正方急忙往声音来处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侯牧野,脱口叫道:“原来是你……难道铁衣山庄要买下剑宗的产业?”
侯牧野道:“不错。铁衣山庄看中了剑门的风水,早想在这里建一座别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难得剑宗有意出售祖宅,正好买了下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六张地契,向着周正方抖了抖,道:“咱们买卖公平,只要你把手中的四张地契交出,铁衣山庄决不让你吃亏。”
此刻,周正方虽然气得七窍生烟,脑子却还没乱,心里细一思量,料想铁衣山庄是想侵占剑宗的地盘,设计买通三位师叔,把六张地契收购了去。他定了定神,强压下怒火,道:“这六张地契,原本是剑宗之物,恳请侯总管原物奉还。”
侯牧野哈哈一笑,道:“周掌门真会说笑话。铁衣山庄为了得到剑宗的地契,费尽了周折。如今只凭你一句话,便原物奉还,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周正方道:“只要铁衣山庄将地契奉还,你们花费的周折,剑宗定当赔偿。请侯总管开出价来,我一分一厘都不会少给。”
侯牧野道:“我只想要你手中的四张地契,无论多少钱,我也不会少给一分一厘。”
周正方道:“我若不卖,又当如何?”
侯牧野道:“你会卖的。我晓得周掌门是个聪明人,不会拿剑宗的前途冒险。”
周正方道:“你在威胁我。
侯牧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周正方重重一哼,道:“铁衣山庄既然看中了剑宗这块地,定然志在必得。剑宗势单力孤,又怎能与铁衣山庄相抗?想必侯总管早已准备好,只等谈翻了脸,立刻便将剑宗挑了。”
侯牧野将手一摆,道:“你说哪里话来?铁衣山庄与剑宗没有深仇大恨,何必为了一座宅院拼个你死我活?我只想做成一笔生意,既能隧我所愿,又不让你吃亏,大家都落得不伤和气。”说着,他用眼角向吴鑫貌一扫,微微点了点头。
吴鑫貌当即说道:“掌门人,你须得有自知之明。侯总管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若再不领情,那可太不知趣了。”
郑鑫岸附和说道:“是啊。现在铁衣山庄以礼相待,咱们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大伙儿都赚得多些。不然的话,万一侯总管翻了脸,剑宗定然难以保全,照样落在铁衣山庄手中,那时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掌门人,你心中盘算清楚,不要等日后后悔!”
两人言下之意十分明显,都是在为侯牧野帮腔,逼使周正方就范。周正方心中也明白,铁衣山庄既要霸占剑宗的地产,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碍于江湖规矩,倘若恃强抢夺,势必遭到天下各派指责,因此才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强迫自己出卖祖宅的地契。眼见三位师叔都已成为铁衣山庄的帮凶,自己若不隧了侯牧野的心意,只怕剑宗便要遭灭门之祸。
想到这里,周正方不由得发出一声惨笑,走到父亲的灵位前,跪倒在地,道:“孩儿保不住祖上的基业,孩儿无能!孩儿不孝!您老人家在天有灵,降灾惩罚我吧!”说罢,连磕了七八个响头。
见此情形,侯牧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自古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周掌门为了剑宗大业着想,不必自责。”
周正方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直盯侯牧野,沉声道:“侯总管,咱们既是做生意,可得依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我是漫天要价,你可坐地还钱。价钱谈得拢,便当着天下众英雄成交;若是谈不拢,周某也决不含糊,不能让祖业便宜了旁人。”
侯牧野道:“周掌门此言,可将铁衣山庄忒也看小了。侯某是个痛快人,不耐烦讨价还价,你尽管开出价来,我当场把银子如数给你,如何?”
周正方目中精光一闪,道:“此言当真?”
侯牧野道:“铁衣山庄的人,决无虚言!”
周正方大喝一声:“好,爽快!”跟着伸出食指,道:“咱们一口价,就是这个数!”
侯牧野脱口道:“什么?十万两?”
周正方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十万两!”
灵堂中的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均想:“剑宗这座老宅子虽然不小,但地位偏僻,卖不出大价钱,加上后山的林场,最多不过三万两银子。周正方此刻狮子大开口,开价便是十万两,想要狠狠敲铁衣山庄一大笔竹杠。侯牧野是老江湖了,岂能上他的当?”
哪知,侯牧野微一沉吟,道:“好,十万两就十万两,咱们成交了!”向后一挥手,道:“抬进来!”门外有人应了一声,走进十个大汉,每人担了一对金漆木箱,放在堂中。侯牧野道:“打开!”众大汉齐喝遵命,将二十口箱子同时打开。只见一片银光璀璨,箱中竟然装满了银砖,雪白的银霜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耀人双目。
满堂宾客中虽然不乏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却没人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惊叹声此起彼伏。
侯牧野脸露得意之色,道:“请周掌门过目,这是十万两雪花银,你派人验数吧。”
周正方面上毫无表情,淡淡说道:“不用验了。侯总管说是十万两,定是十万两,绝不会少给一分一厘。”
侯牧野道:“既然数目不错,周掌门把地契交给我吧。”
周正方却道:“不行,差得太远。”
侯牧野拂然不悦,道:“你怎么出尔反尔,想要赖帐么?”
周正方道:“我开价十万两,是要十万两黄金,你却拿出十万两白银,数目相差何止数倍?我岂能接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十万两黄金,要值百余万两银子,饶是铁衣山庄财大气粗,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看来剑宗故意要将生意谈崩。堂中的宾客大多是老掌门周鑫道的朋友故交,这时都为周正方捏了一把汗。
侯牧野果然怒道:“十万两黄金能买几十座大宅院。周掌门,今日我以礼相待,你怎的却来消遣我?”
周正方正色道:“这座祖宅经过剑宗几代人修缮,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先辈的心血,又何止十万两黄金所能买得?铁衣山庄拿不出这笔钱,别想得到一砖一石!”
侯牧野道:“你开口先祖,闭口前辈,把死了几代的人都摆了出来,分明是无理取闹,存心想毁了这笔生意。”
周正方道:“你若认定我没有诚心,那也无可奈何。今日没有二话可说,铁衣山庄付钱,我交地契,否则一切免谈。即使薛老庄主来了,我也是这一句话。”
侯牧野盯着周正方,道:“这些年来,没有人敢对我这般不客气,你的胆子不小啊!”语音沉缓,目中杀气渐浓。迎着他的目光,周正方坦然站立,神情间毫不畏惧,一付置生死于度外之色。
双方对峙良久,蓦地侯牧野放声大笑,道:“好,真有你的,果然后生可畏!”顿了顿,又道:“铁衣山庄想要的东西,从来没落空过。这座老宅子,我要定了!”向后一挥手,道:“抬进来。”
门外又走进十个大汉,再次抬进二十口箱子,摆在堂前,一齐打开。这次却是金芒闪射,箱中黄澄澄的金条流光溢彩,映得四周众人的眼睛都花了。大厅中变得寂静无声,人人都目瞪口呆,心摇神驰,望着满箱的黄金发呆。
沉默了好一阵儿,周正方才低声说道:“铁衣山庄有备而来,竟不惜十万两黄金购买这座老宅。好手段!好胆气!好魄力!”他一连赞了三个“好”字,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缎锦囊,交给侯牧野,道:“你信守诺言,我也没啥说的。这是剑宗的地契,请你一并收去吧。”
侯牧野接过锦囊,连同另外六张地契合在一起,仔细收入怀中,道:“依照规矩,十日后铁衣山庄接管这座宅院,请你收拾利落后,带领门人搬到别处。”
周正方道:“那是自然,这座宅子是铁衣山庄的了,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侯牧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告辞。”转身向门外走去。
“且慢!”当侯牧野刚走的门口,周正方大声喝道。侯牧野转回身,道:“什么事?”
周正方道:“我心中委实不解,铁衣山庄为什么花巨资购买一座并不值钱的老宅院?你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
侯牧野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我不惜重金,自有所图。否则的话,铁衣山庄就算富可敌国,也禁不起这般糟蹋。”他取出一只布袋,放在周正方面前的桌上,道:“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它。”
周正方打开布袋,见里面装的都是沙子,道:“你只是为了这些沙子?”
侯牧野道:“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沙子,乃是含金极高的金砂,经过提炼便能出来十足赤金。这等好成色的金砂,据我所知,仅在蓝田以西的戈壁金滩中才有。想不到剑门山中,也有这般富足的金窝子。”
听到这里,周正方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莫非剑宗的老宅下便有金砂?”
侯牧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袋金砂正是从后山的院基下筛出的。铁衣山庄花费了十万两黄金,却买下了一座金山,这笔生意值得很哩!哈哈……”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周正方静静听着,没有一丝懊悔之色,只是横眉扫了一眼三位师叔。
侯牧野道:“此事乃是剑宗的不传之秘,只有首座弟子知晓,你虽身为掌门,却也蒙在鼓里。孰料三位首座弟子却把这个秘密卖给了铁衣山庄,我才会用重金买下剑宗地产。十日之后,这座老宅子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一座巨大的金矿。”
周正方冷冷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管理这座金矿的肥差,定由我的三位师叔担当。”
侯牧野道:“正是。”
周正方长叹一声,道:“侯总管,你大错特错了。我自幼在剑门长大,熟知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金砂!”
侯牧野哪里肯信,道:“你骗得谁来?”
周正方道:“你若不信,那也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走来三名剑宗弟子,手中捧着托盘,盘上蒙着黑布。周正方揭开黑布,只见盘中盛的都是金砂,他微微一笑,道:“侯总管,你看清楚,我这些金砂的成色,与你袋中的毫无差别。”
侯牧野眼光极准,一扫之下,便知盘中的金砂与自己的一模一样,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周正方道:“与你的金砂一样,都是出自戈壁的金滩深处,并非剑门所产。”
侯牧野道:“胡说!这些金砂是我亲自带人从后山溪边筛得的,怎会有错?”
周正方道:“那是我从戈壁金滩买来的十几担金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埋在后山溪边的。”
侯牧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正方道:“若不这样,你怎会相信剑门有金窝子?怎会被讹出十万两黄金?”
刹那间,侯牧野猛然醒悟,喝道:“姓周的,你……你太阴损了!想出这个圈套算计铁衣山庄,他妈的,你骗了我十万两黄金!”急怒之下,一扫大宗师的派头,竟忍不住口出秽语。
周正方道:“想不到侯总管久经大风大浪,却在剑门的小河沟里翻了船。还得多谢三位师叔帮忙,不然的话,实在难以让你轻信这个骗局。”
一句话,便把矛头指到了三位师叔头上。侯牧野正在气头上,向三人怒目而视,道:“原来是你们捣鬼!我把你们待若上宾,你们却设计害我。好大的胆!”
三人百口莫辩,急得冷汗直流。王鑫然结结巴巴说道:“侯总管,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也是上了当,绝对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
侯牧野喝道:“放屁!你还敢说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我若不听信你们的鬼话,十万两黄金如何被骗得了?”想到恨处,心道:“这件大丢脸的事,今日都让天下英雄看见,我怎还有脸做人?薛老庄主知道此事,也不会饶我!”登时狂怒急发,杀心陡起,右臂一振,拔出剑来,刷刷刷刷刷,一连五剑,向王鑫然刺去。
这一招“五龙锁江”,乃是他生平力作,五剑刺得迅猛凌厉之极。王鑫然见他身形甫动,便知不好,身子向后急退,同时拔剑封挡。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响,奋力挡开四剑,但第五剑却再也抵挡不住,左肩中剑,顿时皮开肉绽。王鑫然大叫一声,在地下一个打滚,翻身站起,只觉左边半身痛楚难当,叫道:“你为何杀我?”
侯牧野狞笑道:“你敢骗我,就该死!”长剑一指,又刺到王鑫然前胸。吴鑫貌与郑鑫岸见此情形,知道侯牧野已动杀机,当下抢身上前,双剑齐出,将侯牧野的长剑架住。吴鑫貌道:“侯总管,我们兄弟不想得罪铁衣山庄,你也别欺人太甚!”
侯牧野连声冷笑,并不答话,运劲震开双剑,跟着长剑一挽,抖起三朵剑花,分刺三人眉心。吴鑫貌横剑一崩,叹道:“三弟、四弟,咱们投奔铁衣山庄,算是瞎了眼!眼下人家要杀咱们出气,咱们还顾忌什么?跟他拼了吧!”三人心意相通,各挺长剑,向侯牧野围攻上去。
这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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