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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玄铁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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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归座,高欢微笑道:“只是好久不曾动手试过了,也不知手艺还成不成。”
李殿军黯然道:“我知道你老弟心中必有难言之隐,这才混迹乞丐小贩之伍。贤弟,不是愚兄多话,你何不重操祖业,重振家声呢?”
高欢面上肌肉似乎僵硬了一般,他极力在笑,但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李兄……小弟早已死心了。不过,李兄这柄剑,小弟一定尽心尽力——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惟—一次铸剑的机会了。”
如果一代名剑师平生只为一个人炼制了一柄剑,那么这柄划的价值,当然无法以金银来衡量。
同样,救命之恩也是无法用金钱来估量的。
李殿军几乎是感激涕零了:“如此就多谢了。送来的那块铁行不行?”
高欢笑道:“我还没看过,不过,我估计能行。当然,这其中许多冶剑的技巧也是十分重要的。”
“贤弟祖上传下来的神技绝艺,当然是不同凡响。”李殿军很高兴地道:“贤弟几时可以开炉?”
“待小弟再避过一两年之后,一定精心打制。”
高欢可不是太冲动的人,他知道现在仍需要避风头。
如果一个人三年不入江湖,他就会被忘得很干净。关键在于一个人有没有足够的毅力来忍受寂寞。
贞贞推门进来,一手托着只大托盘,上面放着几色精致的点心,另一只手提着黑漆描金大漆盒,掀开盒盖,里面一格一格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引人注目的是没有酒。
高欢从来不喝酒,家里也从来不备酒。再尊贵的客人来了,贞贞也不会上酒的。
李殿军连忙站起,恭声道:“怎敢劳动弟妹亲自下厨?
李某实在是太打扰了。”
贞贞笑眯眯地打了几个手势,高欢笑着解释道:“她是说:李兄是我们的大思人,她应该亲手做几个菜为李兄接风。这些菜做得不好,还要请李兄多多原谅呢!”
李殿军忙道:“不敢,不敢。”
李殿军也很奇怪,高欢待客为什么不用酒。他虽然奇怪,却没说什么。
李殿军不是多话的人,他知道用心比用嘴要有用得多。
贞贞又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请他们先用着,自己去看看饭好没有,然后朝李殿军福了一福,飘然而去。
李殿军微笑道:“贤弟家有贤妻,实在是好福气呀!”
高欢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很对不起她。我本该让她过更好的日子,只是眼下……唉!”
李殿军环顾室内,笑道:“要是仅仅从过日子来说,贤弟的日子已经算不错了。做小生意的人,能在短短几个月混到这个地步,已足以自傲了。”
高欢道:“要论做生意,小弟倒还敢说有两下子,只不过要仅仅守着茶馆,想过好日子就比较难了。”
李殿军蛮有兴趣似的问道:“哦?莫非贤弟还有其他生财的秘诀?”
高欢微笑道:“李兄也有兴趣做做生意?”
李殿军道:“早就想做生意。江湖这碗饭,真不是好吃的,我几年前就想洗手不干了,可又没其他路子生活。
唉,其实我也就是想想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想退步抽身,难啊!”
看他一脸沧桑的样子,似乎有许多说不出的苦衷。
高欢勉强笑了笑,道:“日后李兄想退步抽身了,咱们可以合伙做生意,咱们也做他一回肠肥脑满、为富不仁的大财主。”
李殿军大笑。
大相国寺前,似乎变得更拥挤了,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神情憔悴、衣饰华美的男男女女,他们不做生意,也不听说书拉琴,不看卖解的舞大刀。
平日惯在这里洋水摸鱼捞一票的那些混混们竟也都不敢下手了——他们发现这些男男女女身上都佩刀挂剑,神情虽憔悴,但憔悴也掩不去杀气。
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慕容飘和水儿居然也挤在人群中.蛮有兴趣地看人耍猴。
他们置身的地方,离高欢开的小茶馆很近,从这里,他们可以看见许多“熟人”。
慕容飘着见刘范正和一个卖玉器的人讨价还价,争得十分热乎。
伞僧坐在一个面摊上,挟着伞吃素面,吃得津津有味。
黎杖员外正在让一个算命先生测字。韦沧海带着几名护卫就从慕容飘面前走过,居然好像不认识他和水儿似的。
关啸和巴东三站得最远,陪着黑明和一个红衣女郎听说书。
那红衣女郎慕容飘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几年前在哪里见过一面。
无心夫妇正经八百地站在人群中,却都不动。天风道人正和一个卖药的聊天。他的头发已足有半尺长了。
慕容飘还看见了七大剑派的好手,他们都很规矩地在附近酒楼茶馆里静静地坐着。他也看见了武林世家的一些实力派人物,他们的气派就更大了。
他甚至还故意朝他的异母弟弟慕容飒远远打了很亲热的招呼,可慕容飒以及慕容世家的另外两名高手压根儿就没理他。
慕容飘流落江湖既久,认识的人也多。他看见了不少在江湖上心狠手辣著称的前辈英雄,这些人的“万儿”都不太好听,总有诸如“魔”、“鬼”、“煞”、‘’狼”、“太岁”、“阎罗”等等一类刺耳的字眼。没一个人是好筹的。
就算是少林掌门传杖大典、南北武林大会这种盛事,人也难得到得这么齐。
慕容飘还看见了不少“蛮夷”,有西域的富贾、藏地的喇嘛、南疆的苗人,奇形怪状,令人骇异。
天晚得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慕容飘正在暗暗叹息,水儿忽然扯了扯他袖口,悄声道:“你看那边。”
慕容飘道:“哪边?”
水儿道:“那个酒店门前当垆卖酒的老板娘。”
慕容飘看见了,征了怔:“你认识她?”
“我认识她?”水儿咬牙陈道,“我才不认识她呢?是你认识她。”
慕容飘也有点疑惑:“我也觉得似曾相识。”
水儿冷冷道:“当然。你要是把她都给忘记了,那才是怪事呢!”
慕容飘皱眉道:、“我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水儿冷笑着拧了他一把:“你看着她那双眼睛……还想不起来?”
慕容飘凝神细观,恰巧这时那当垆卖酒女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还微微笑了一笑。
好妩媚的眼睛!
慕容飘叹了口气。
他认出来了,那当垆卖酒女就是黎杖员外的女儿阮硕。
“鸟儿”阮硕。
水儿冷笑,笑得醋意十足:“你叹什么气?”
慕容飘淡淡道:“我叹气,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大惊小怪了。”
水儿道:“我怎么大惊小怪了?”
慕容飘道:“既然这么多熟人都已到了这里,看见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水儿恨很地道:“她要也是今儿才来的,我不奇怪。
可你看看她的模样神情,和本地人的熟络程度,好像是才来这里的吗?”
慕容飘怔住。
水儿说得不错,一点都没错。
第十九章 四姐儿
水儿的怀疑的确有道理。阮硕在这里出现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看样子她早就“卜宅”汴梁了。
一个泼皮模样的年轻人从酒店里出来,喝得脸通红,路也有些走不稳了,不过眼睛还是蛮灵活的,手也挺有“准头”的。
他走过阮硕身后时,笑嘻嘻地伸手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阮硕也笑嘻嘻作出一副半恼半不恼的样子,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这泼皮揩了油,得了趣,打着哈哈,心满意足地朝慕容飘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飘伸手一拦,微笑道:“朋友,打听点事。”
泼皮站住,一脸赖相:“啥事?”
慕容飘道:“看起来朋友和那位卖酒的老板娘很熟?”
泼皮眼一睃:“怎么了?”
慕容飘道:“也不怎么,只不过我想和她套套近乎,想先跟朋友你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泼皮笑嘻嘻地道:“中啊!给钱!”
慕容飘忽然间贴近了他,左手拍着肩膀,右手里匕首已顶在他腰间:“朋友,打听点小事就要钱,中原道上可没这么多规矩呀?”
泼皮酒已吓醒了,想挣,挣不开,想喊,肩上似又着千斤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慕容飘笑眯眯地道:“朋友,以后走道,招子放亮点,别给脸不要。我马上放开你,说不说由你,你要不想丢命,只管大声喊。”
他收回匕首,也松开了左手,泼皮一肚子酒水已化成了满身冷汗:“俺……俺说。”
慕容飘拍拍他肩头,柔声道:“慢慢说,不要急。”
泼皮结结巴巴地道:“她……她叫啥,俺也不知道。
她是去年八月来的,没几日就和那个酒店的掌柜勾搭上了,俺们都叫她……叫她四姐儿。”
慕容飘又拍拍他肩头,摸出块碎银塞进他手里,微笑道:“多谢你,朋友。”
泼皮傻愣愣地站着,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飘和水儿已踱到阮硕垆前。
阮硕朝他们微笑,笑得很诱人:“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哪!里边坐吧。”
水儿冷冷道:“不。”
阮硕吃吃笑道:“水阿姨还在记候我去年说的那些话?”
慕容飘道:“没有的事。你水阿姨现在心情特别好,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们只是到汴梁来逛逛,没想到看见你沦落在这里,唉,真是可怜啊!”
阮硕似乎也不胜悲戚,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法子啊!人总有个落难的时候,为了找口饭吃,也就顾不上脸面了。”
慕容飘很同情似的道:“上回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怎么也不照顾照顾你?”
阮硕凄然道:“提他做什么!天下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操性。当然,我没说你慕容公子。”
慕容飘怜悯地叹着气,打量着她,忽然道:“令尊也来了,就在那家酒店前算命摊子上找人算命。他要是看见你落到这个地步,一定很伤心。”
阮硕道:“他才不会伤心哩!”
慕容飘道:“要不要我去叫他来一下?你们毕竟是父女嘛,他总不能眼看着你这样子一点也不管吧?”
阮硕冷笑道:“就算是饿死,我也不让他管。”
慕容飘叹道:“好,有志气。”
阮硕冷冷道:“两位请让让,莫挡了我的生意。”
慕容飘无奈地摇摇头,携着水儿的手走开了,走了没几步,又停住,回头微笑道:“我有一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硕冷冷道:“既然你说了是忠告,何妨说来听听?”
慕容飘淡淡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替别人玩火,那样特别容易被火烧死的。”
阮硕的身子轻轻哆嗦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飘道:“我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告辞。”
水儿撇着嘴儿,冷笑道:“你毕竟是个多情的人。”
慕容飘眨眨眼睛,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水儿恨恨地道:“你还装样!你那么关心她的死活做什么?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向着她?”
慕容飘恍然道:“哦——你是说我和阮硕的事儿啊!”
水儿反手掐了他一把:“不要脸!”
慕容飘笑嘻嘻地道:“你是说谁不要脸?我,还是她?”
水儿顿足道:“都不要脸!”
慕容飘叫屈:“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的,这是有目共睹的嘛!再说,去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还没上床你就去捉奸了吗?”
水儿忍俊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了。
慕容飘这才悄悄道:“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想在和她安排她来汴梁的那个人之间制造点小麻烦。一旦她和那人翻脸,我们或许能多知道点情况。不管怎么说,看热闹就要看大热闹才过瘾嘛!你说呢?”
水儿瞟着他,啐道:“我说你是个活鬼。”
慕容飘大笑。旁边的人都侧目,不知这蛮神气的公子哥儿笑什么。
水儿忽然道:“他出来了。”
慕容飘远远望去,李殿军正从小茶馆里往外走。一男一女在后面恭恭敬敬地送他。
慕容飘看见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茶馆老板,心中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他立即认出来那个茶馆老板就是高欢。他也马上就想通了李殿军拜望高欢的用意。
他也很快想通了阮硕为什么从去年八月就来到汴梁卖酒。
他看着神态恭敬的高欢,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自知,真是可怜!”
李殿军很快又走了。他说他还有要紧事去一趟洛阳,他说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来。
高欢和贞贞千恩万谢地将李殿军送走了。
他们是两个弱小的人,他们又是两个知道感恩的人。
别人对他们有一点恩惠,他们也会永远牢记在心。
高欢看着李殿军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转头对贞贞轻声道:“贞贞,回去吧!”
高欢在微笑,但贞贞看得出来,他笑得很苦很涩。
他们回到房里,贞贞就焦虑地拉着他的手,用眼睛询问他,究竟又会发生什么祸事。
他们一直努力想躲避灾祸,但看来他们好像永远也躲避不了。
高欢轻轻拥着他,柔声道:“贞贞,咱们又该搬家了。”
贞贞的身子一下僵硬。
高欢道:“贞贞,李大哥能找到我们,紫阳洞、铁剑堡的人也一定能找来的。咱们斗不过他们。”
贞贞轻轻挣开他,缓缓坐到床上,神情凄然,泪花在眼中闪烁。
高欢在心里叹着气,坐到她身边,悄声道:“等李大哥从洛阳回来之后,咱们就马上搬走吧?”
贞贞无言地点点头,猛一下又扑进高欢怀里,哭得直抖。
高欢爱怜地抚着她的肩头,心里充满了歉疚。
他知道,要贞贞放弃这里的安宁温馨的生活是残忍的,贞贞实在不是一个好动的女人。
但他们又必须要尽快搬走。他不想再让贞贞受到半点伤害,他也不想再伤害自己。
他之所以要搬走,还因为李殿军已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他躲在汴梁,而他又的确不想让别人知道。
如果别人知道他就躲在汴梁开着茶馆,知道他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冶剑名家惟一的传人,他将永无宁日。
很不幸的是,已经有人知道了。就算这个是李殿军,是他的恩人,他已不得不早作打算。
江湖本就是个什么秘密也很难保持的地方。既然李殿军可能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躲在这里,那么别的人也可以知道。
可高欢一直没弄明白,李殿军最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的。知道他身世这件事,他倒不是很吃惊,毕竟在北京时慕容飘认出了他。
贞贞还在无声地抽泣着。
高欢柔声笑道:“贞贞,我知道你有件事一直瞒着我,对不对?”
贞贞身子猛地一颤,抬起了头。
高欢面上露出最温柔最开朗的微笑,好像他根本就不为任何事操心似的:“你是不是想突然生出个小贞贞来,让我大吃一惊?”
贞贞的脸在刹那间变得血红。她的心很快就被惊讶、被自豪、被幸福占满了。她骄傲地看着他,嘴唇撅得老高老高。
高欢俯下头,轻轻在她柔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为了咱们的小贞贞,咱们再乔迁一次,这次咱们要找个很美很好的地方,让小贞贞一出世就远离苦难。”
高欢的神气感染了贞贞,她很快忘记了恐惧和不安。
她确实已怀上了他的孩子,可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等着他自己来发现。可没料到他竟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贞贞红着脸儿,牵着他的手,牵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她有理由得意,有理由骄傲。她应该自豪。
高欢抱起她,一阵狂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吻得她把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他,想着和他一起再次共同享受他们那妙不可言的神秘和快乐。
高欢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悄笑道:“我们下午就不做生意,好不好?”
贞贞点头。
偏偏在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郭老板,郭太太,这么早就关门了?”
是那边酒店赵老板去年半路讨来的那个烂货四姐儿。
高欢不想理她,贞贞更不想让他理她,贞贞一向就看不惯四姐儿在高欢面前的浪劲。
偏偏这四姐儿不识趣,敲门敲得更响了:“郭老板,我是四姐儿呀!家里茶叶没了,老赵让我来买点。开门呀!”
高欢叹了口气。
碰上四姐儿这种不识趣的浪女人,最好是躲开,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她打发走。
四姐儿一向就打扮得妖娆,今儿打扮得就更出格:红绫子小褂,大红的石榴裙,赤足蹬着双红缎子软鞋,袖口卷得高高的,露出大半截雪白粉嫩的胳膊,腕上的几只翠玉镯子叮叮当当的,耳垂上坠着两只极大的金耳环晃啊晃的,映衬着她的雪肤樱唇。
她的打扮大胆、鲜明,充满了一种火辣辣的韵味。
高欢一向对她没什么好感,他觉得这女人好像太随便了点,太大胆了点,脸皮也实在太厚了点。
但他能忍受。他四年多的苦修功夫没有白搭,他已经忍受许多在旁人来说根本忍受不了的事。他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假如他知道她就是阮硕,她在这里卖酒是有目的的。
而且她的目的极大地伤害了他,他还会对她客气吗?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认识阮硕。他只认识“四姐几”。
四姐儿斜乜着他,似笑非笑,水汪汪的桃花眼似乎会说话,弯弯长长的眉毛像是能勾魂:
“哟,怎么隔这么长时间才开门?是不是忙里偷闲和郭太太练角力玩呢?”
高欢淡淡地道:“赵太太取笑了。今儿过端午,我们想好好过个节。”
四姐几掩口浅笑,似喜还嗔地膘着他,娇声娇气地道:“哟,跟嫂子也打马虎眼?嫂子这双眼可是火眼金睛,一看就晓得你是刚从郭太太怀里爬起来。”
高欢还没说话,贞贞已猛一下拉开房门,怒视着四姐儿。
四姐儿却似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过似的朝贞贞笑了笑。
娇声道:“郭太太起来了?我来找郭老板买点好茶叶。家里没茶叶了,老赵又来了什么朋友,就打发我来了。郭太太,你忙你的,外面有郭老板就行了。”
贞贞已气得脸儿发白。高欢连忙过去扶住她,将她扯回床上,悄声道:“跟她这种村妇生气多不值?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去打发她,马上来陪我的乖贞贞。”
贞贞仍然很生气,但已不似刚才那么厉害了。高欢在她唇上深吻了一下,拍拍她的脸儿,走出房门,将房门带上了。
四姐儿还在絮叨:“郭太太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赶紧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吧!年轻时有病就要赶紧治,要不留下点病根,老了就麻烦了。”
高欢只作没听见她在说什么,选最好的茶叶包了二两递给她,淡淡道:“赵老板和客人一定等急了,赵太太请回吧!”
四姐儿嘻嘻笑道:“急死才好呢!那老厌物老犯骚,本事又不济,我要不偷着打点野食,只怕早就饿死了。”
高欢已走到大门口,拉开门,客客气气地道:“赵太太,请。”
四姐儿却不动窝:“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我说小郭呀,今儿晌午来你家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呀?我怎么以前不曾见过他呀?”
高欢淡淡道:“请回,赵太太。”
四姐几终于开始挪步子了,一面扭啊扭地往门口走,一面咂嘴:“啧啧,急着赶我走,好上床搂媳妇。你们年轻人呀,该顾惜点自己的身子骨,这种事太频了,对你们男人可没什么好处哟。”
高欢不理她。
四姐儿咂着嘴儿扭到他身边,好像准备跟他真正来一回“擦身而过”。高欢后退半步,让开了。
就在她走过他面前时,他听到了她蚊蚁般的低语;“李殿军是在暗害你。要想知道内情,今晚到我家后门找我。”
高欢刹那间怔住——她怎么知道李殿军?她为什么说李殿军是在暗害他?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四姐儿早已咯咯笑着扬长而去。他回过神来想找她再问问时,她已快走到酒店了。
慕容飘和水儿在远处注视着小茶馆门口所有的动静。
他们看见阮硕花枝招展地敲门进去了,又看见她笑嘻嘻地从小茶馆里扭出来,他们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欢那副客气中透着无奈的神情。
看样子高欢根本不知道“四姐儿”的真实身份。
水儿叹道:“我现在已经很有点同情高欢了。被人蒙在鼓里,还千恩万谢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慕容飘道:“他现在大概已经从‘鼓’里探出头来了。”
水儿道:“怎么了?”
慕容飘悠然道:“你以为阮硕去干什么?真是为了买茶叶?”
水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阮硕是去向高欢透漏消息了?”
“不错。”
“可她没理由这么做呀?”水儿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样岂不是把她自己也给卖了。”
慕容飘淡淡道:“女人经常出卖自己,岂非很寻常的事?”
水儿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慕容飘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她原来并不是容易受伤的女人,可最近十几天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变得越来越多疑,越来越爱吃闲醋生闷气,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容易受伤。
慕容飘本就是个浪子,浪子说的话,大多都充满了讥诮的意味。她原先不仅不在乎,反而挺欣赏的。
可自打她决定要跟他“过日子”之后,她就在乎了,不仅在乎,而且在乎得很厉害。
她尤其不能容忍他用这种刻薄的语气数落淫荡的女人。
原因很简单,她以前也曾经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她也曾为了许许多多的目的将自己的肉体出卖给各种各样的男人。
现在他又在说这种话。她气得要命,恨得要命,恨他也恨自己。
她想哭。
慕容飘却根本没注意她的神情,他还在打量那个小茶馆,也搜寻着他认识的武林人物。
聪明的人都已经走了,跟踪李殿军去了,比如柳晖,比如韦沧海和他的部下,比如无心夫妇、天风道人,比如各武林世家和七大剑派的精英,比如关啸、巴东三、黑明、杨雪。
也有人留下来没走。
留下来的人一看就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一类,一个一个满脸凶相,除了好勇斗狠,什么都不懂,根本不会玩心术。
当然,也有聪明人留下来没走,但不多,比如他慕容飘,还有他的“克星”水儿。
他转头看了看水儿,顿时吃了一惊——这平日蛮横冷傲的浪女竟然在流泪,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他想问她怎么了,她根本不理他,扭头就走,走得相当决绝。
她以前可是半步也不肯离开他的呀!
慕容飘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他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开,竟一时不知是追她好,还是不追好。
第二十章 疑惑
去,还是不去?
高欢拿不住主意。他不愿怀疑他的恩人李殿军,如果他去了,听了四姐儿许多对李殿军不利的“闲话”,那他就真不知该怎么好了。
如果他不去,或许就错过了一次获得“真相”的机会,而“真相”对他来说,现在尤其重要。
不管怎么说,李殿军居然知道他躲在这里,而卖酒的四姐几居然认识李毅军,就是两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高欢皱着眉头,踱过来踱过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贞贞也已感觉到了他的烦燥不安,抱着小白乖乖地坐在床上,焦虑地注视着他。
凭直觉,她猜测刚才四姐儿一定偷偷跟他说了些什么很重要的话,否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
四姐儿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高欢终于停止了踱步,将她扯到桌边,提笔写道:
“四姐儿临出门时,悄声告诉我一句话——一李殿军是在暗害我们。”
贞贞愕然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高欢看得出,她很震惊——
她半晌才写道:“她那种人的话怎可相信?”
高欢叹了口气,又写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有两件事我想不通。李殿军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四姐儿怎么会认识李殿军?”
贞贞“写”不出话来了。
高欢勉强笑道:“这件事你根本不必担心,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心烦,伤了身子。我也希望四姐儿是胡说八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贞贞写道:“我还没那么娇贵。”
高欢将写了“话”的纸烧了,将她从桌边抱起来,柔声道:
“你怎么不娇贵,现在你是最娇贵的了。”
他抱着她轻轻躺上床,用欢快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笑道:“我要你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掉,足吃足喝,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小贞贞。”
她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她知道他的心情一定很坏。
老天,为什么他们不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呢?为什么总有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呢?
慕容飘想找水儿,可找不着。
他回客栈问伙计,伙计说没有见她四来,他只好满大街转悠,挨个儿饭馆酒楼找过去,找得一头大汗。
这姑奶奶也不知是躲到哪里去了。
找到起更的时候,慕客飘实在找不动了,他觉得身心皆疲,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于是他就真躺下了,就躺在一堵断墙下面,不想动了。
他忽然间觉得很有点伤感。
这里很僻静,断垣残壁,杂草丛生,连白天都少有人来,到晚上就更幽静了。
这里的萤火虫真多,成群结队的,装扮着无月的黑夜。
这里的草虫叫得真响亮真欢实。在慕容飘的记忆中,除在很小的时候听过虫鸣外,长大后就好像没听到过了。
几只小蜘蛛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他没有理它们,两条小蛇从他脚上慢慢滑过去,他也没惊动它们。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平静地呼吸着,默默看着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萤火,听着草间的虫鸣和极远处隐约可闻的人声。
他什么也不想。他不愿去想,他懒得去想。
可他毕竟还是觉得伤感。
而且他只能躲在这里一个人偷偷伤感。在别人面前,他惟有讥诮,惟有满不在乎。
因为他是浪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都快睡着的时候,一阵锐急的衣袂破空声忽然响起。
慕容飘睁开眼睛,看见两条黑影流星般从远处飞了过来,在他前面的一堵断垣上戛然停住。
就连慕容飘这样以轻功名世的高手,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的轻功确实不错。
能将轻功练到这种境界的人,当然不会是无名之辈。
慕容飘着不清这两个人的相貌,他只看见淡淡的两道青光闪过,两柄剑已出现在他们手中。
左边那高个子低喝道:“你看这里如何?”
右边那位矮个子冷冷道:“这里不错,是杀人的好地方。”
高个子道:“我们就在这里一决高下,胜者拥有姓高的,败者立即退出争夺。”
“姓高的?”慕容飘心中一懔,“难道他们是在争高欢?”
他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这二位自说自话的功夫,实在比轻功更出色。
天下有多少高手想抢高欢,哪里轮得着他们?
高个子矮个子已经开始比剑了。
慕容飘只看了几招,就已看出这两个并不是在比生死,而是比剑术、拼内力。
他们的招式都光明正大,他们的姿势都非常漂亮大方。他们好像不是在斗剑,而是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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