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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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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魄神梭走的是山西麓,由于天色已黑,又没有路,而且已远离栖止处四里左右,认为已经远离险地,不再赶路,踏着轻快的脚步,择路而行。

走了半里地,前面矮林出现。他倏然止步,悚然而惊,林中,站着—个白影,夜色朦胧,仍可清晰分辨人的轮廓,白衣颇为触目。

他曾和薛香君与林白衣打过交道,看了白衣人,不免心中发慌,真所谓望影心惊。

“谁?”他沉声问。

白影衣抉飘飘,徐徐向他走来。

他心中更慌,火速转身欲遁。

身后六七丈,草丛中升起一个黑影,草长及肩,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头。

“嘻嘻……”人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娇笑。

他又是一惊,向左一蹿,逃向山沟崎呕的乱石堆。

白影一闪,从斜方向截出,十余步便双方照面。

他一咬牙,左手打出一团碎泥,喝声“打”!

白影向右一闪,隐入草丛中不见。

他向下一伏,斜蹿而出。

白影一闪,再次现身纵起拦截。

他冷哼一声,双手齐扬,打出了威震江湖的暗器,两把子母夺魄神梭同时出手,吼道:“你的末日到了!”

纵起的白影突然一顿,向下一沉,形影俱消。

两把子母神梭落空,直飞四丈外,“啪啪”两声机簧响,神梭暴裂,子梭再向前飞,飞落草丛不见。

“哈哈!好厉害的子母夺命梭。”白影重新现身,大笑着说。一听语音,果然是林白衣。他惊得血液要凝住了,挫身躯急窜,手中重新挟了两把子母神梭。

“啪!”一声响,背心挨了一团碎泥,巨大的打击力,将他击倒在地,奋身一滚,双梭齐发。

身后没有人,笑声起自身右不远,是林白衣的声音:“哈哈!你一向自命不凡,与人交手只发一梭,今天怎么啦?四梭全告落空,手发抖失了准头—吗?你的子母梭手艺精巧,制造不易,身上只有六具,你还有两梭可发,下次不可发抖啦!哈哈哈哈……”

他心胆俱寒,挫低身形喝道:“林白衣,你敢接我两梭吗?站起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种的英雄好汉?”

白影徐徐站起,就在右面不足三丈。

正是神梭威力最强的距离,他悄然双梭齐发。

“啪!啪!”先后击中了白影,白影一晃。

“你也有今天!”他喜极大叫,飞跃而上。

冲上的刹那间,他感到胁下一麻,但冲势末止,到了白影前,突然惊叫:“你……你这算什么?我……”

“砰”一声响,他摔倒在白影前。

白影不是林白衣,是一枚小树枝,顶上戴了巾,披了一袭白衣。

只穿了汗衫的林白衣从旁站起,笑道:“老兄,不要怨天尤人,这样才可以活捉你,你的子母夺命梭确是武林一绝,可惜胆量不够,你认命吧。”

身旁多了一个女人,是蝎娘子,接口道:“你中了老娘的梅花针,不要妄图反抗了。”

“噗”一声响,腰脊挨了一脚。他如受雷击,浑身一软,失去了挣扎力量,叹道“你是蝎娘子,原来五龙谷是如此败亡的。”

林白衣穿起衣巾,一把将他挟起说:“老兄,有话咱们慢慢谈,走吧。”

暮色苍茫,北校场夜风萧萧,木时传来一阵阵野狗的长啤,凄厉刺耳。附近不时飘过一两团鬼火,更令人心惊胆跳疑神疑鬼。

场东是南北官道,又看到黑黝黝紧闭着的城门。

乌骓马屹立在场中心,崔长青据鞍高坐,人与马屹立如山,甚至连马尾也毫不拂动,远远看去,益增三分恐怖,漆黑一团,象煞了鬼影。

三匹马远远地驰来,蹄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双方接近三丈左右,来客勒住了坐骑。

“是崔爷吗?”薛香君问。

崔长青扫了对方一眼,说:“好象你们之中,没有在下所要的人。”

“崔爷只给咱们半天工夫……”

“据在下所知,在下所要的人全在贵会秘坛,半天工夫,应该够了。”

“崔爷的消息恐怕不正确……”

“哼!铁琵琶吕三娘子,曾随天罡坛主到平阳府,向三妖道索取在下的性命。”绛姑娘已将她带来了,但女飞卫目下随花蕊夫人在河南办事,委实无法将她带来。”

“你说该怎么办?”绛姑娘负责将人送到。”

崔长青不是不讲理的人,不再逼迫,说:“女飞卫与花蕊夫人,曾在郑州奉贵会之命,行刺好人。限你们在二十日之内,带一千五百两银子,连同女飞卫与花蕊夫人,至郑州投案。”

“阁下为何替官府……”

“住口!”

“崔爷,你也是黑道人,何必……”

“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废话少说。”

“这……好吧,我答应。现在,吕三娘子是你的了。”

薛香君举手一挥,女伴将铁琵琶拍醒,将其推落下马,喝道:“前面是黑衫客,小心了。”

薛香君策马后驰,叫道:“二十日后,阁下到郑州讨消息。”

吕三娘子取出铁琵琶,乘乱向崔长青一指。

薛香君与两位同伴,丢下了吕三娘子,兜转坐骑径自走了,毫无情义可言,心肠之硬出人意外。

吕三娘子迅速地取出铁琵琶,乘机对正了崔长青,相距三丈,正是毒针最强劲最具威力的距离。

可是,她却不敢发射,乌骓马雄骏已极,昂首屹立,挡住了崔长青的身躯。崔长青虽身高八尺,但坐在马上也只能露出肩部以上,只向下一缩,毒针只能射中乌骓,一击无功,她死定了。

她抓不住机会,惶然后退。

崔长青缓缓扳鞍下马,背着手向她接近,说:“天玄炼气士亲眼看到你与女飞卫,偷袭三眼韦陀和虬须客,你否认四十”

吕三娘子颤抖着向后退,语不成声地说:“这……这……这不是我……我的错……”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他一面迫进一面问。

“这……”

“说!是不是你?”

“是……是的,但……”吕三娘子一面退,一面用发抖的声音答。

“这就够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崔爷……我……”

“这是北郊法场,官府处决人的地方。”

“天!我……”

“你罪有应得,在下要替朋友复仇。”

“不……不是我的错……站住!不……不要接近我……”

崔长青冷笑一声,仍然迫进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是自杀呢,抑或要在下亲自动手?”

“我……”

“说!你最好自杀。”崔长青沉声叫,大踏步向前迫进。

吕三娘子情急,“啪”’一声机簧响,射出第一枚毒针,虽是黑夜中,依然奇准,正中心坎。

毒针反弹而出,崔长青仍向前接近,说:“你用毒针杀了多少人?你……”

“啪!”第二枚毒针一闪而至,射在腰间。

“你还有一枚毒针……”

吕三娘子恐惧地、慌乱地后退,第三枚毒针终于射出了,正中七坎大穴,认穴奇准。

“你要用剑决斗吗?”崔长青问,已接近至八尺内了,拔出了沙棠木剑。

吕三娘子一面退,一面七手八脚地扳动琵琶的机簧,慌乱地想重新装上毒针。

“啪!”暴响震耳,剑影一闪,铁琵琶弦断盒碎,从吕三娘子的手中坠落。

吕三娘子魂飞魄散,一面退一面声泪惧下地叫:“崔爷,我……我只是奉……奉命行事,会主要……要我们杀……杀尽黑龙帮的人……”

“我知道。”

“你……你知道上……上次在……在开封,我……我们行……行刺樊东主,被……被你破了那笔买……买卖,我……我们吃了多……多少苦头?我们是不……不得已,请……”

“你说完了吗?”

“请高抬贵……贵手,那是会主的主意……”

“我知道。”他冷冰冰地说。

“饶我!饶……我,我……”

剑影一闪,划过吕三娘子的左肩外侧,立即衣破肉裂,鲜血狂流。

吕三娘子一声惨叫,被震倒在地。

崔长青一闪即至,剑尖疾吐不轻不重地点在吕三娘子的左期门上,人立即昏厥。

他一把将人提起,回身一声低啸,乌骓马轻快地驰来,他挟着吕三娘子一跃上马。

他扔头瞥了场东南一眼,冷笑一声自语道:“她们定已死心了,让她们回去报信也好。”

他向东走。东南角远处,薛香君向同伴说:“跟去看他在何处遗尸,咱们也好放心。”

“老天!你敢跟去?要被他发觉,咱们死定了。”一名女伴惊惶地接口。

另一名女伴也说:“堂主千万不可冒险。听吕三娘临死前的惨号,便知她的毒针无功,死得甚惨,咱们三人绝非他的放手,如被他发现……”

“好吧,你们都怕得要死,不去也罢。走,咱们前往河南龙门聚会。”

吕三娘子在昏迷中,突感脑门一震,人便苏醒。灯光耀目,她发觉身在一座内室中,前面端坐着浑身黑的崔长青,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挺身坐起,珠泪滚滚,泣道:“崔爷,要杀我你就动手吧,不要折磨我。”

崔长青摇摇头,说:“我不杀你,也不折磨你。”

“天哪!你……你的话……”

“你说得不错,你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可怜虫。”

吕三娘子大喜,拭泪道:“崔爷,我是身不由已……”

“我不要你说这些。”

“那……”

“在下为友复仇,事在必行,贵会主是元凶首恶,在下要她抵命。”

“崔爷……”

“你知道贵会主目下在何处?”

“白天她在五龙谷秘坛……”

“什么?她在五龙谷?”

“是呀!她一直就未离开秘坛。”

“但薛香君说她已到潼关巡视去了。”

“见鬼,会主从不出巡各地,各地秘坛的会友,根本不认识她,她巡什么视?”

“你是说薛香君撒谎?”

“撒谎?哼!那恶毒的女人毒如蛇蝎,心狠手辣、她是本会的智多星,诡汁多端反复无常,任何卑鄙的事也可以做出来,何止至撒谎?”

“哦!依你说来,在下上了她的恶当了。”

“崔爷相信那鬼女人的话,自然上当。”

“贵会主的真姓名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希望你诚心合作。”

吕三娘子惨然一笑道:“崔爷,你以为当他们将我诱擒交给你宰割,我还对他们感恩吗?我与血花会情义已尽,Qī。shū。ωǎng。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感到万分寒心。”

崔长青颇表同情地说:“是的,咱们黑道人,如果撇开道义二字,那就一切不足论了。

现在,你可以走了。”

吕三娘子大感意外地说:“你……你是说,你……”

“我放你一条生路。哦!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谢谢你高抬贵手,大恩大德不敢或忘。伤不要紧,皮肉之伤又算得了什么!可虑的是心灵的创伤,再就是今后我该如何摆脱血花会的追杀了,你不杀我,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崔爷,再见了。”

“再见,珍重。”崔长青叹息着道别。

吕三娘子在门口回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毅然转身走了。

后房转出北丐,摇头道:“小老弟,你不该放她走的。”

崔长青苦笑道:“老前辈,晚辈不忍杀她,她是身不由己,主凶该是血花会的会主而不是她。”

北丐在一旁坐下,说:“血花会的人,都是些阴狠恶毒的男女。你不要看这吕三娘子楚楚可怜,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狠……”

“老前辈,她狠毒岂不是正好吗?”

“哦!你的意思是……”

“她会就此甘休吗?晚辈认为,探查血花会主的线索,可能在她身上呢。”

北丐大笑,说“小老弟,你又错了,你另有打算固然不错,错在你不知吕三娘子的底细。她只是内堂的一个会友,是经常派出外地办事无足轻重的人,她只知道服从堂主薛香君的调遣,只概略地知道总秘坛的一些不关紧要消息,从不曾见过会主,你希望从她身上查出线索,岂不是缘木求鱼?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从堂主坛主方面打主意。你放走了薛香君,这是最大的失策。”

崔长青苦笑道:“薛香君是他们代表出面谈判的人,晚辈怎可留下她?”

北丐点头道:“你是性情中人,斗不过这些阴狠诡诈对手的?且等林贤侄返回时再说,也许他可获得宝贵的线索。”

午夜时分,所有的人陆续返回。崔长青发觉返回的人皆无精打采,便知没有多少希望。

林白衣与蝎娘子最后返回,两手空空。

北丐接到人,迫不及待地问:“林贤侄,得到消息吗?”

林白衣摇头苦笑,说:“别提了,真是泄气,放走了大鱼,捉住一条小鱼夺魄神梭问口供。岂知这恶贼奸似鬼,起初惶诚惶恐表示合作,招了一大堆废话,最后竟然反击逃命,逃不掉便嚼舌自尽了。”

蝎娘子也说:“那恶贼表现得十分恭顺怕死,谁也没料到他最后来上这么一招,阴沟里翻船,栽得真冤。”

众人面面相觑,极感失望。这一来,血花会的线索,可说完全中断,人已逃散,到何处去找?

紫云仙子久久方说:“总秘坛散了,他们还有各地的秘坛呢,咱们可以去各分坛找人间口供呢!”

北丐摇头道:“你这些话白说了,消息一传出,各地秘坛躲得更稳。平时,咱们也无法找出他们的秘坛,这时更没希望。”

蝎娘子接口道:“老前辈的话,确是实情。血花会在各地的秘坛,其实并不多,仅通都大邑设有秘坛,而且人手有限,人少方能保持秘密。他们接下买卖,通常须由外地秘坛派人前来办事,本地秘坛的人决不出面,所以极少失败,不易留下痕迹。接到的买卖如果棘手,则由总秘坛派人接办。因此要想找各地秘坛,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么?”小玫云急急地问。

“除非咱们能买通一些土豪劣绅,挑唆他们一些正人君子报复,要他们聘请刺客。”

北丐摇头道:“不可能的,即使咱们敢于冒大不讳如此进行,万一所请的刺客不是血花会的人,怎么办?再如果因此而出了纰漏,后果如何?再说,血花会必定在今后一年半载之内销声匿迹,决不会仍然不顾死活接买卖的。”

“那……我们怎么办?”紫云仙子问。

“等一年半载,他们会东山再起的。”北丐无可奈何地说。

崔长青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且看看半月后郑州陶知府被刺案,血花会是否依约前往投案了。哼!我会找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会主的。”

林白衣摇头道:“崔兄,陶知府被刺血案惊动京师,方面大员也受到严厉处分,你以为血花会肯出来认罪?那是不可能的。崔兄,不如到舍下盘桓一段时日,这件事慢慢追查,只要请家父出面,不难把血花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知崔兄意下如何?”

崔长青淡淡一笑,说:“林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我想,林兄该已知道兄弟的身份了。”

“不错,你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黑衫客。”林白衣诚恳地说。

“黑衫客是黑道大贼,林兄当然也知道。”

“不错,据传说,黑衫客是侠盗。”

林紫云笑道:“崔大哥,据我所知,黑衫客从未落案,没错吧?”

崔长青苦笑,说:“不错,他手法高明,从未落案。可是,他仍然是世所不容,为法所禁的大贼。把豹的皮毛刮掉,仍然是一头豹。”

“崔大哥……”

崔长青摇手阻止紫云仙子发话,又道:“贤兄妹是白道英雄,关中武林世家,世所同钦。你想想看,如果兄弟至尊府作客,天下英雄如何说法?令尊肯让贤兄妹败坏林氏门风?算了,即使令尊不介意,兄弟也不忍这样做。”

林白衣慨然地说:“崔兄,家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敢保证你会受到林家的欢迎……”

崔长青苦笑道:“林兄,这些年来,兄弟闯荡江湖,长了不少见识。一个有声望有成就的人,处事将诸多顾忌,他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声誉、门风等等,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即使鸡毛蒜皮芝麻大的事,也怕蜚语流长。俗语说:君子爱人以德?你想我会这样做吗?”

“崔兄……”

“我想,我该告辞了。”

紫云仙子大急,急问:“崔大哥,你要走?你……”

崔长青笑道:“我从江湖来,仍从江湖去,山高水远,咱们后会有期。呵呵!但愿有一天在下不幸落了案,尚请诸位手下留情,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小玫云噘小嘴,叫道:“你还笑,你这是什么话嘛?”

他收了笑容,说:“林小妹妹,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我黑白不相容,总有一天……”

北丐一把抓住他,沉声道:“小兄弟,你难道不能洗手?”

崔长青苦笑道:“我年青,来日方长,身无一技之长,孤零零无依无靠浪迹天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洗手之后,我又能做得了什么?老前辈……”

“我负责替你我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北丐拍拍胸膛说,又道:“天下间除了做贼,该做的事多着呢,以你的聪明才智……”

“老前辈,别挖苦人了,晚辈深感盛情。不过,晚辈可以郑重声明,今后不再重操旧业了。”他转向龙箫客,长叹一声道:“朱兄,上次在尊府的事,在下深感歉疚,如不是在下,朱兄岂会抛妻弃家流浪天涯……”

龙箫客呵呵笑,说:“兄弟,别提了,老实说,兄弟为了此事,对你感激不尽呢?”

“朱兄,我相信嫂夫人该已改变态度了,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

“笑话,你以为我……”

“你们毕竟是夫妻一场……”

龙箫客愤然地说:“兄弟,你知道我所受的冤气、所受的委屈……”

“可是,你与绮春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哼!明媒正娶的夫妻,说得多好听。我途经金顶山,那泼妇一眼便看上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央薄命花出面迫婚。一场恶斗,结果在下栽在薄命花手,只好任由她们摆布,我成了镇八方的东床娇客,从此虎入樊笼。那泼妇仗有薄命花撑腰,哪将我当人看待?你曾经亲眼看到,不用我多说。哼!要不是薄命花那贱人赖在胡家不走,我早就把胡家的人宰光消这口怨气了。”

崔长青失声长叹,说:“朱兄,我是局外人,当然不愿勉强你。你的遭遇我极感同情。’要不是我走得快,也与你走上同一条路。”

“咦!听说薄命花曾栽在你手中,是真是假?”

“是的。”

“怎么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摆。目下镇八方正在江湖搜寻我,要将我置于死地……”

“哼!你胜得了薄命花,还怕镇八方?见鬼,你为何不宰了他?”

“一言难尽,我不能杀他。哦!上月在真定,我曾经碰上风剑。朱兄,她很消沉,如果你与胡绮春真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去找她吧。情之一字最难处理,这是不能勉强的。”

“她说过到何处去吗?”

“没说。我想,你会知道该到何处去找她的。”崔长青自以为是地说。

“谢谢你,兄弟。”龙箫客衷诚地称谢。

崔长青转向蝎娘子,笑道:“仇大姐,我托你的事,仍请偏劳了。”

蝎娘子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请放心啦。”

“谢谢你,后会有期。”

“我还有一句话。”蝎娘子说。

“你……”

“希望你别忘了来看我。”

“好的,我不会忘记。”

林白衣长叹一声道:“你就这样走吗?”

崔长青抱拳行礼道:“是的,至少,目下咱们都是好朋友,往昔的误会不屑一提,我可以出自肺腑地说,我是尊敬你的。诸位,后会有期。”

小玫云泪光闪闪地说:“崔大哥,你……”

他呵呵笑,说:“小妹妹,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我想,你我用不着说客气话了,是吗?”

“可是,我亏欠你……”

“呵呵!你又来了。不要哭,我告诉你一个笑话。”

“你……”

他将误认红绡魔女在杨家寨相救的经过说了,说至福寿山庄历险时,引得众人都笑了。

告别出门,他突然折回向北丐说:“老前辈混迹风尘,行侠仗义世所同钦,晚辈有一事相托,请老前辈俯允。”

北丐一怔,说:“小老弟,只要是合乎道义的事,老要饭的一百件也答应你。”

他掏出大把银票,说:“上次在银洞山替三妖道夺宝,三妖道将宝石卖给西安四大银号,计款二十万两银子。这些钱来路虽不算正,但用来济贫决不伤廉损义,我把它夺回来了,偏劳老前辈用来济贫,老前辈不会拒绝吧?”

二十万两银子,那还了得?所有的人,全怔住了。

他将银栗往北丐手中一塞,扭头就走。

第一个追出的是紫云仙子,大叫道:“崔大哥,留步………”

蹄声急骤,乌骓马绝尘而去。

北丐捧着大堆银票发呆,久久方向笑判官说:“林老弟,象这种奇男子大丈夫,令兄肯不肯出山,从风尘中把他拉上一把?”

笑判官不住点头,说:“老要饭的,我想,家兄不吝惜这一拉,但你得帮上一把。”

“那是天经地义,明天就动身。”

龙箫客笑道:“你们真是自私。”

北丐怪眼一翻,问道:“此话怎讲?”

“呵呵!说穿了,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打算?”

“你的话象是丈八金刚,令人模不着头脑。”

“呵呵!你们如不将林大侠请出来,难说崔老弟改邪归正,等到崔老弟有一天犯案,必须劳驾你们出来对付他。依我看,那晚在赵曲,要不是他毒发,你们谁能对付得了他?因此,你们……”

“废话!我问你,你希不希望他改邪归正?”

“那是当然。”

“那你……”

已回来的紫云仙子突然叫道:“有了,我想起一个人,可以要他改邪归正。”

“谁?”众人不约而同地问。

她将与凤剑救助崔如柏的事说了,最后说:“崔老伯将他逐出家门,而崔、高两家目下已言归于好,只要崔老伯肯收回成命,咱们只要取得崔老伯亲笔要他回家的手书,他会回家的。”

林白衣鼓掌称善,欣然地说:“对,就这么办。博陵崔氏望族,门风谨严,只要他回到家,便不会再出外闯荡了。”

北丐笑道:“如果谁告诉崔老伯他的儿子在外做贼,说不定老伯真要把崔老弟给活埋了呢。”

“当然没有人会说,你会说吗?”笑判官笑问。

东西官道经过陕州,便离开了大河,婉蜒进入海池山区,这一带不时有强盗出没,旅客最好不要落单。

陕州与渑池之间,有天下九寨之一的崤山相隔,这里不属于陕州,也不属于渑池,而属于永宁县管辖。也就是说,这里是三州镇交界处三不管地带。

崤山原有一座崤关,与东西函谷二关连成一条天险防线,东西大道横贯其间,官道婉蜒于山谷中,两侧飞崖绝壁,风不下边,险绝峻绝。

路宽仅丈余,所谓车不方轨,进了山路有进无退。本来山北另有一条大道,是三国时代曹操进兵巴汉,嫌崤山旧道太险不利运输而辟的新道,但时畅时断,近数十年来已不通行旅,目下往来关内外的人,仍走的是崤山旧道。

山区中人烟稀少,道路险绝,少不了有些不肖之徒潜身其间,做那没本钱的买卖。负责治安的是峙底关巡检司,不时派出五六名游骑,在东崤与西崤三十五里之间巡罗。但兵来贼走,兵去贼临,你来我往捉迷藏,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这条路白天行走已经不太安全,因此旅客相戒不走夜路。这天傍晚,乌骓马驰入陕州西门。

崔长青希望早些赶到郑州,沿途尽量避免耽搁,但也不需赶夜路,预定今晚在陕州投宿。

陕城宫南面不远,是本城第一大店豫州楼。这座楼其实是客店的酒楼,以楼为店名,楼卖酒食,后面三进两院则是客房,名列本州第一大店,生意兴隆自在意中。

乌骓在店前止蹄,一名店伙急步趋前接缰,喝采道:“好骏的乌骓,多久没见过这般雄骏的坐骑了。呵呵!客官人更俊,果真是人如虎马如龙箫客官溜马,请客官移玉二楼,自有伙计替客官张罗洗尘。”

他将缰交给店伙,笑道:“天色不早,不必溜马了,路上并不辛苦。在下住店,先安,顿好再说。坐骑好好招呼,上料加豆。”

店伙拉开大嗓门,向店里叫:“来人哪!接客官至上房安顿。”

出来两名小伙计,熟练地解下鞍后的马包,鞍前的水囊鞘袋。

“爷台请跟小的来。”一名店伙客气地说。

“叭”一声鞭响,有人挨了一鞭,接着,打雷似的大嗓门叫吼声震耳:“兔崽子!谁叫你动太爷的鞘袋?”

原来另两名招呼客人的店伙,有一位讨好地替客人卸下马背上的鞘袋,被那位豹头环眼客官抽了一马鞭,只打得店伏龇牙咧嘴,正待发作。

豹头环眼大汉取下鞘袋,和兵刃插袋中的一把厚背鬼头刀,怪眼彪圆,骂道:“狗娘养的!你不服气?太爷要砍下你的驴头做溺器,你信不信?”

店伙看了那把沉重的鬼头刀,上冲的怨气怒火消散得无影无踪,惶然地说:“小的怎敢?小的不敢。”

“谅你也不敢。带路,太爷要住店。”

“是,小的领路。”店伙颤抖着说。

崔长青冷眼旁观,心中冒火,但不动声色。

两人同时踏入店门,一个无心,一个有意,“砰”一声响,双肩相撞。

大汉身形一晃,一肩撞在门柱上,登时火起,将鞘袋和刀向下一丢,作势扑上,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

崔长青不再客气,铁拳疾飞,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打了再说,“砰”一声给了一记“霸王敬酒”。

“噗!”大汉下颌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只感到口中盐盐的,眼冒金星,几乎跌倒。

崔长青虎跳而出,到了店门外的广场,点手叫:“你出来,给你一次教训,免得你出口伤人。”

大汉一声虎吼,虎跳而出,疯虎似的飞扑而进,用的是凶猛的“饿虎扑羊”。

崔长青一看便知对方自传力勇,仗火候不差的混元气功无畏地进搏,早已智珠在握,直等到对方的双爪行将及体,向虎腰左扭,闪过正面,人向下挫,右肘凶狠地撞出。

“噗!”肘击在腹腰上,如中皮鼓。

“哎……”大汉惊叫着弓腰后退。

崔长青得理不让人,大喝一声,身形跃起,“噗噗”两声闷响,双足踹在大汉大脑肩上。

“砰!”大汉终于仰面重重地摔倒,跌了个手脚朝天,狼狈万分。

崔长青拍拍手,笑道:“阁下,起来再斗。”

大汉狼狈地爬起,向店门急窜,想拾刀拼命。

崔长青急步赶上,一掌拍在对方的背心上,顺手抓起对方的腰带,大喝一声,将人向街心扔。

“砰!”大汉跌在一堆马粪上,粪浆四溅。

崔长青冷哼一声,叫道:“下次再出口伤人,在下要割下你的狗舌头来。好好洗个澡,朋友,别忘了在店内找我算帐。”

说完,入店而去。

围观的人丛中,有人叫:“打了飞熊,麻烦大了,看样子要出人命。”

他被店伙安顿在东院的一间上房,刚在洗漱,便听到邻房有了动静,一个娇甜的女人声音说:“店伙计,这间房太小了。”绛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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