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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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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怎肯自杀?更不愿被人杀,不住伏地狂叫:“崔爷饶命!饶命,杀人不过头点地,我……”

崔长青心中一软,长叹一声。

“我……我给你磕头,我……我愿替你做任何事,我愿……”

凤剑已看得出崔长青动了慈悲的念头,伸手拔剑。

崔长青反而下定了决心,摇手道:“左姑娘,不可。”

“你……”凤剑不解地问。

“饶了她。”他断然地说。

“小兄弟,纵虎归山……”

“我不怕她。”

“但……”

“叫她滚!”

彤云不等招呼,爬起撒腿狂奔。

崔长青目送彤云的背影去远,叹息道:“要宽恕一个酷待你的人,确是不易。”

凤剑大摇其头,苦笑道:“你是个难得的大丈夫,可是不同意你的作法。小兄弟,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忘了咱们仍然身在险地,步步杀机……”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会来了。”

“怎见得?”

“阴总管的艺业,该比木客高明。”

“不错,他是早年江湖上凶名昭著的黑铁塔陶光前,浑身练得刀枪不入,却被你一剑刺死了。”

“逃回去的人,必定加油添酱胡说人道。木客狡诈险狠,工于心计,他不会替飞豹挡灾挡到底。”

“这个……还待事实证明。”

“这次大概不会料错了。”他感慨地说。

“现在,咱们……”

“等他们撤走,我送你救医。”

“这倒不必劳驾你了,牛毛针离骨,我支持得住。”

“也好,咱们这就分手。”

“咦!你打算……”

“我得把飞豹捉住,送至真定府归案。”

“我陪你……”

“不必了。谢谢。恕我直言,目下你比平常人强不了多少,自保尚且不易,怎能助我?”

“小兄弟,不要小看我,我非跟你去不可。”

他叹口气,说:“左姑娘,我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不要说一件,只要我能办到,赴汤蹈火绝不退缩。”凤剑拍着酥胸说。

“请你替我跑一趟保定府蠡县。”

“那是……”

“那是故博陵郡。”

“哦!你是博陵崔氏大族……”

“故博陵郡崔氏族人反而甚少,沧海桑田几经变乱,千余年来崔门后裔四散不复当年,每况愈下良可慨叹,我家世代书香,想不到我竟然成为一个无聊的江湖浪人,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辱没家声。”

“你不必轻视自己……”

“其了,我不在乎。”

“你要我办的事……”

“你到南乡崔家,看看家父如柏公近况如何。”

“哦!你自己不会回家省亲?”

“我是被赶出来的。”他黯然地说。

“老天!你……”

“不要说我。我在真定府等你,半月后见,如何?”

“好吧!我的一趟就是。”

“谢谢。”

“我这就走。”

“我送你一程。”

果然不出崔长青所料,枫林山庄的人已潮水般退去。山庄中,惊破了胆的木客欧阳春,为了自己的安全,断然向飞豹下逐客令。

那时,郝彤云尚未逃回,众人皆不知蒙面人是崔长青,逃回的爪牙并不知郝彤云与崔长青打交道的事。

断了手掌的老八与一名同伴也未返庄,有人亲见这两位仁兄,在一处山坡下被黑小子玫云拦住,两人尸横荒野送了老命。

木客不但逐走了飞豹,也要求镇八方尽早离开,

镇八方颇为同情飞豹的遭遇,固然是惺惺相惜的念头在作怪,也为了飞豹替他杀了崔长青而心甘,因此一气之下,陪同飞豹离开了枫林山庄,在外面互相计议一番,决定分两起到九里山去找阙彤云,找到人方各奔前程。

两起人约定相距半里地越野找寻,以便万一碰上了蒙面人,彼此呼应不至于势孤力单。

这一找,他麻烦来了。

远出.八九里,天色不早,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光了。

飞豹带了十余名手下,绕过一处山脚,命人发出两声短啸,以召唤彤云前来会合。

右面半里地,镇八方一群人刚进入一座山林。

彤云走的是另一条路,双方错过了。

飞豹领先而行,还不知他仍沿途所发的啸声暗号,引来了杀星。

山坡上的一座树林内,突然踱出黑小子打扮的林玫云,含怒招手叫:“喂!瘦豹兄,我认识你。”

飞豹骇然,止步问:“你怎认识我?”

“你不是飞豹郝天雄吗?”

“正是区区,你……”

“那就对了。”玫云咬牙切齿地说。

“小子,你姓什名谁?”

“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小爷不久前宰了马七胡八两个大贼。”

飞豹大惊,拔剑叫:“弟兄们,上!”

“且慢!你不是要知道小爷姓什名谁么?”

“你是……”

“林白衣是小爷我的兄长,那晚火焚阙府你的贼窟,有我一份。”

“哎呀!”

“你害死了崔长育,小爷要替他报仇。”玫云厉声说,拔剑向下走。

一声怒吼,一名悍贼已飞奔而上,先下手为强,钢刀一挥,“力劈华山”手下绝情。

玫云怒火焚心,哪还会客气?闪身避招,闪电似的从斜方向狂暴地冲刺而来,“嗤”一声剑入胁肋,直入内腑深有尺余。

她一脚踢出,把悍贼踹跌丈余,剑离体鲜血激喷,她身上未沾丝毫血迹。

林玫云气势雄浑,狂怒地冲入贼群中,剑涌千层浪,势如疯虎入羊群,指东打西,左冲右突,似入无人之境。她眼都红了,但并不急于找飞豹决战,而且避免与飞豹照面,决定好先行剪除羽翼再找元凶。

林玫云已获得勇气,运剑有如神助,但听娇叱断续传出,剑虹疯狂地吞吐,三错,两个盘旋,惨号声震耳,身后已倒了五具血淋淋的死尸。

好一场惨烈的恶斗,仇恨之火已令这些人疯狂,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没有妥协的余地。

半里外的镇八方六男女,正闻警向斗场飞赶。

飞豹的轻功自钥宇内无双,但在群殴中碍手碍脚,派不上多少用场。他想找玫云死拼,却无法将玫云拦住,只急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如何,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同伴接二连三倒下,自己却束手无策;人多反而碍事,他几乎要急疯了。

“啊……”厉号声刺耳,“嘭”一声大震,又倒了一个。

人已折损一半,这些绿林巨寇开始心胆俱寒,

一声娇此,玫云扑上正北,半途发觉飞豹从斜刺里冲来,立即折向回头反扑,人化狂风,剑似怒龙,“刷”一声啸风声刺耳,一名悍贼一刀掠过她的顶门,下面空门大开,被她抓住机会一剑贯入小腹。

“杀!”她厉叫,拔剑猛虎回头,顺势一剑反挥,“克”一声剑当刀用,砍在一名悍贼的右肩上,悍贼整条右臂飞堕八尺外。

飞豹大骇,不由毛骨悚然,心中发虚。

一声娇叱,玫云找上他了,剑化虹而至,“万里归宗”绝招来势如奔电,剑虹乍合。

他神魂入穴,大喝一声,剑虹排空直入,只感到刺目的剑芒直迫胸口,胸口一震,麻麻如中电击。

他总算身手灵活,仰面避招,以金鲤倒穿波身法远射丈外、逃出大功,仅受了轻伤。

幸好从斜刺里冲来一名悍贼,大喝一声攻向玫云的左胁,玫云不得不挥剑接招自救,无暇追袭,让他保住了老命。而抢救他的那名悍贼,却被玫云一剑贯穿咽喉,做了他的替死鬼。

正危急间,镇八方一群人赶到了。

一枝花奸似鬼,走在最后尾随着绮绿,接近至三二十步内,一眼便看出玫云手中的剑极为眼熟,再留心玫云的身法与出招的手法,只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骇然叫:“小红衣母大虫,林家的人来了。”

声落,扭头就跑。

绮绿一证,转身叫:“玉京,你怕什么?”

一枝花逃得更快,千紧万紧,性命要紧,让镇八方父女去与林家的人拼老命吧,他要逃开躲在远处看结果。

绮绿只气得跺脚大骂:“你这贪生伯死的负心人,你……”

一枝花巳听不到她的咒骂声,头也不回逃之天天。陪了这只有五六分姿色的女人好些时日,他早就腻了,趁机会扔掉她,另找美娇娘快活去也,天下美丽的姑娘多的是,他才不稀罕这个平庸的败柳残花。

玫云见镇八方赶到,知道不能再逗留,虚晃一剑跳出圈子,三五起落便进入坡上的树林,转首叫道:“飞豹,你逃吧,小爷早晚要猎取你的,你很好好准备魂归地狱,回头见。”

暂且丢下飞豹,她绕道去追一枝花。

镇八方到了,看到满地尸骸,不由一阵惨然,向飞豹黯然道:“郝兄,真抱歉,兄弟来晚了些。那小辈单人独创,便把诸位杀得落花流水,这人可怕极了。”

绮绿气冲冲地掠到,接口道:“那黑小子是假的,她是林白衣的二妹小红衣女,让她逃掉了,可惜。”

飞豹带了人收尸,惨然泪下两行,损失了八位得力臂膀,他日后重回太行山重建山寨的大计落空,等于是断送他的前程,他怎能不痛心?

还有最令他痛苦的事,爱女彤云迄今仍然毫无消息,可怕的念头令他心如火烙,是不是爱女已遭不测?

镇八方父女与三位同伴,开始帮助飞豹掩埋尸体。

远远地,彤云发疯似的奔来,老远便尖叫:“爹,爹……”

正在用剑掘地的飞豹大喜欲狂,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飞步下坡,接住受女相拥喜极而泣。

彤云整个人崩溃了,哭了个哀哀欲绝,泣不成声,任由乃父挽住向上走。

镇八方也放心地叹息一声,上前慰问,说:“令爱幸而平安,可喜可贺。郝兄,英雄有泪不轻弹,赶快替贵弟兄善后,天色不早,早些离开安全些。”

飞豹道谢毕,向哭得象个泪人儿似的彤云间:“女儿,你怎么从枫林山庄来?”

彤云抽喧着说:“女儿是被欧阳伯伯赶出来的。”

“马、胡两位兄弟呢?”

“他……他们死……死了……”彤云不胜悲痛地说。

“死了?他们真……真的死了?”

“他们被……被欧阳伯伯的人发现了,死……死在山沟旁。”

“这小狗可恶!”镇八方大骂,意指小黑子。

彤云这才神智清醒,变色道:“爹,我们赶快走,快逃向太行山。”’

“你怎么啦?”

“崔长青与凤剑那泼妇,可能正在找你老人家。”

飞豹大惊,意指不信地说:“女儿,你是不是吓胡涂了?你说什么?”

“女儿说崔长青……”

“青天白日,你见到鬼了。”

“不,女儿……”她将与崔长青见面的事说了。

镇八方一声怪叫。绮绿咬牙切齿地叫:“爹,快找他出来碎尸万段。”

镇八方却沉着地说:“女儿,不可操之过急,听为父安排。”

不久,镇八方五男女告辞走了。

飞豹心胆俱寒,草草掩埋了同伴的尸体,在暮色四起,慌不择路向西行,希望尽早进入山区。

远出里余,前面草丛中突然升起了一个黑影,迎面拦住去路,怪笑声刺耳。

飞豹大骇,脱口叫:“崔长青!你……你果然末死。”

崔长青哼了一声说:“死了,你岂不是安逸了?”

“你是怎样逃出地牢的?你……”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冤家路窄,你飞豹恶贯满盈,还我公道来。”

飞豹拔剑冷笑道:“不是你就是我,放马过来。”

崔长青挺剑迫进,豪气飞扬地说;“你们,男女八人一起上,免得在下多费手脚,以一比八,死绝方休。”

彤云惶然抢出,声泪俱下地叫:“崔爷,请高……高抬贵手,真定府的事,错全在我一人身上,与家父无关,请……”

崔长青用一阵阴冷的厉笑打断她的话,大声说:“你走吧,在下已经答应放过你了,不要不知足。”

“崔爷,你杀了我吧,但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爹。”彤云跪下叫。’

崔长青不为所动,厉声叫:“郝彤云,我饶恕你,是由于你年少无知,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郝天雄杀人无数,满手血腥,人已经不可能改变,他活着,将是世间一大祸害今天如果在下仁慈不忍见你一家哭,日后将不知有多少人肝脑涂地成为一路哭,因此他必须死,私仇公愤他都得死。”

飞豹厉喝道:“女儿,起来,你少给我丢人现眼,为父英雄一世,杀人如屠狗,砍掉脑袋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有什么不得了,用不着别人怜悯。起来拔剑而斗,不然你就走。”

“爹……”

飞豹一脚将她踢倒,大吼道:“滚!没骨头没出息的东西!生女儿如此,不如不生,气死我也。”

骂完,大踏步挺剑向崔长青走去。

一名中年悍贼大踏步上,叫道:‘‘天雄充,咱们用五行剑阵毙了他。”

沿途一直不说话,冷眼旁观面目阴沉的中年大汉,这时从容不迫地上前说:“拼死了他,咱们回城郎堡取回马匹金珠,轰轰烈烈干一场,就在附近招兵买马上太行山重建山寨,上啊!”

另五名悍贼刀枪出鞘,合围而进。

彤云银牙一咬,也拔剑说:“他如果不死,咱们将永无宁日,杀!”

八男女逐渐合围,士气大振。

崔长青屹立如山;默运神功蓄势待发。

围成,八方刀剑齐举。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道殃。一声虎吼,崔长青暴跳发难,不进反退,蓦地旋身出剑,霎时风吼雷鸣,剑芒暴射矢矫如龙,左掌右剑势如奔雷掣电,剑影漫天,人影乍合,行雷霆一击。

快如同电光一闪。

“啪!”铁掌着肉声首先传出。

人影飘摇,乍动乍止。’

“砰!”一名悍贼胸前挨了一掌,飞掷丈外满地乱滚,口中鲜血狂喷。

另一名悍贼踉跄后退,剑向外扬,左手掩住心坎,鲜血从掌下流出,张目结舌,想叫叫不出声音。退了三四步,突然仰面便倒。

合围之势瓦解,崔长青就站在缺口上,长剑斜指,神目如电。冷肃地注视着沾了鲜血的剑尖,脸上的肌肉象是冻结了,站在那儿象个石人。

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其他的人包括飞豹在内,完全措手不及,来不及策应救援,接触捷如电光石火,倏合倏分蓦尔结果。

飞豹这次惊得血液似乎已经凝住了,老天!刚才林玫云已经够可怕够高明了,而崔长青不知要比林玫云高明多少倍,完了,一照面便死了四分之一,还能支持多久?这岂不是九死一生机会微乎其微吗?先前十余人围攻林玫云,他几乎送掉老命,这次与更高明的崔长青交手,已可预见必定凶多吉少。

怯念一生,胆气便直线下降,突见剑虹排空而入,没封住,右外肩血流如注,整条膀子发麻,随即痛楚难当,几乎握不住剑。

第二剑接踵而至,这次身形不稳,剑未曾收回,一切都嫌晚了,只能任由剑虹穿胸,眼睁睁等死。

斜刺里飞来一剑,“铮”一声暴响,火星四溅,一名悍贼救了他,展开了崔长青袭胸的霸道一剑。

死里逃生,他出了一身冷汗。

“啊……”又一名悍贼倒了。

第三剑到了,他已无法举剑封架,右肩伤了骨,膀子一动便痛澈心脾。

郝彤云及时抢到,一声娇叱,剑攻崔长青的右胁肋要害,迫崔长青撤招自保,以便釜底抽薪救应乃父。

崔长青不得不撤招自保,一刨厉挥。“铮”一声大震,她的剑被震断成为三段,虎口进裂,被震得斜撞五六步方止住退势,惊得花容失色,魂失魄落。

正危急间,五方人影涌现,镇八方的狞笑声刺耳,笑完说:“女儿,为父所料不差吧?只要跟定了飞豹,这小畜牲便会乖乖送上门来的,没错吧?”

崔长青吃了一惊,讶然叫:“是你们……”

绮绿粉面带煞,一字一吐地说:“亏得你还记得我们,你这该死的东西。”

崔长青内心有愧,默然向后退。

后面仗剑而立的是千里飞虹,冷笑道:“此地不通。”

镇八方厉声叫:“小辈,这里是你埋骨的地方,给你片刻功夫,看清埋骨之地。”

绮绿接口道:“本姑娘今天要活剥了你,千刀万剐方消心头之恨,你不必枉费心机打主意逃命。”

崔长青深探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你真想要我死吗?”

“我要割你一千刀。”绮绿冷厉地说。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绮绿斩钉截铁地说。

崔长青深深叹息,转向镇八方说:“胡前辈,在下上次已经说得够明白,你凌辱在下的事,在下不如追究,恩怨一笔勾销。”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镇八方狞笑道。

“在下已经一而再委屈求全……”

“你死了之后,到阎王爷面前告我一状好了。”

崔长青怒火上冲;突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向右疾冲剑涌千层浪,人化万里虹,奋勇突围,大发神威。

右面是面目阴沉、喜怒不现词色的中年人,脸上涌起了笑容。但眼中不但毫无笑意,而且焕发着阴厉冷酷的光芒,令人望之不寒而栗。这入的冷静功夫委实到家,不慌不忙地一剑拂出,楔入崔长青疯狂递到的千重剑浪中。响起一连串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剑气进发撕裂声惊心动魄,漫天剑影吞吐纠缠片刻,突然从如山剑影中,黑影飞射出,投入不远的枫林中,一闪不见。中年人站在原地,左手按住右胁下,指缝中有鲜血沁出,摇头,说:“这是第一个从我剑神西门鼎剑下,唯一全身走的人。”

镇八方惊魂初定,骇然问:“西门兄,你……你受了伤?”

剑神西门鼎沉静地点头,神色肃穆地说:“是的,只伤少皮肉。胡兄,这人将是你的心腹大思,你接不下他可怕乾元十七式出手神奇剑术全力一击。胡兄,他似乎有点顾你。俗语说:‘该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不是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是放手吧?”

纺绿乖戾地叫:“西门叔,侄女绝不饶他。”

剑神西门鼎摇头苦笑,恢复他那阴阳怪气的神情,说:“你们自己去决定吧,我没意见。”

“快追。”绮绿叫。

镇八方沉下脸说:“你就知道胡闹,天快黑了,林茂山深,如何追法?不要说五个人,五百个也是枉然。欧阳春出动全庄百余名高手,花了一天工夫,搜到他没有?”

绮绿愤然地说:“爹,女儿知道你们都被他的艺业吓掉了魂,不敢再去找他,女儿独自去追他,上天入地,海角天涯,女儿决不放过他,不择任何手段,女儿非把他置于死地不可。”说完,身形倏动,飞跃入林。

“女儿……”镇八方急叫,领先追出。

现场剩下神色灰败的飞豹父女,与死剩下的三名悍贼,地下还有三具悍贼的尸体。

“走吧!”飞豹怆然地说,英风尽敛,豪气全消,象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神色颓丧,腰干直不起来了。

仅走了半里地,暮色中,四面号角长鸣,杀声震天。

“老天,官兵合围了。”一名悍贼叫,撒腿便跑。

兵勇隐现,领先的是真定的沈巡捕,弓上弦刀出硝,八方合围,鸣号角而进,近了。

第十三章

保定府南面偏东,九十里至蠡县。这儿是古博陵郡地,今已成为历史的陈迹。

在蠡县,崔氏族人已不多见。在南乡,故郡城已成为废墟;距城十五里,荒野绵延,只可看到几处土坡而已,几处村落,良田千顷,这就是南乡。

这一带的人,称一些稍大的沼泽大池为“淀”。废墟的东南两三里,有座三四里广阔的六沟淀,由六沟水汇合而成,东流入猪龙河,

六沟淀与废墟之间,有一座博村,只有五六十户人家。村分东西,东村是崔姓族人所居,人丁式微,但却是书香世家,也是当年士族的残余,如今仍保持着傲岸的门风而自豪。

西材,是高姓族人,自称是古高阳国的遗民王族后裔,以国为姓源远流长。

崔姓是士族,高姓是王族,有麻烦了。想当年,有些王族出身草莽,虽然是统治者,但仍以能结交士族为荣。而士族却对门弟极为重视,盯不起王族,决不在暴力下低头,虽皇亲国戚也不假以词色,骨风嶙峋,但也又臭又硬。

士族经五胡乱华之变,大量南迁,日趋式微。王族也由朝代易姓,成为过气的没落王孙。

在博村,东西二村势同水火,也算得是没落王孙与凋零士族之争,

紫云仙子林紫云姑娘,风尘仆仆到了蠡县,花了好几天工夫,四出打听崔姓族人的消息。

她以为崔长青死了,抱着歉疚的心情,希望能找到崔长青的家屈,告诉他们崔长青死亡的消息。

在这里打听崔氏族人按理应该毫无困难,事实却不容易,崔姓族人太少,自视甚高极少与人打交道,因此知者不多。

跑了不少冤枉路,终于被她打听出南乡有姓崔的族人聚居,但说的人语焉不详,所知有限。

一早,她换了一袭青儒衫,易钗而笄,雇了一头小驴,向南乡进发。姐妹俩闯荡江湖,随身带有男装。必要时便改变身份,但大多数日时皆以紫衣红衣本来面目行走江湖,博得紫衣仙子与小红仙子的美号。

沿途询问,终于博村在望。

她感到心情在逐渐紧张,传死讯委实难以启齿哪!

蹄声得得,踏入了村口栅门,一看村庄的格局,便知这座村必定问题重重。两村相距仅百十步,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门,中间种了酸枣树,枝浓刺利无法通行,分隔为东西二村,老死不相往来。

她进的是西村栅门,村民们皆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位陌生书生。

她看到含有敌意的目光,深感诧异。

村中的房屋,皆建得坚实、高大,宽敞,似乎不象是农村,倒象大城中的高尚住宅区。

一座座高大的四合院瓦房,每家都有院有园,村民不论老小,皆穿得整齐清洁朴实,街上有车辙蹄痕。

她这身儒装,在这里显得不甚调和,皮有人穿儒衫,因此颇为突出。

她下了驴,牵着缓绳走向一位中年人,长揖笑问:“请问大叔,这里是不是博村?”

中年人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但颇为友善地笑问:‘公子爷有何贵干?这里是博村。”

“小生打听一个人,尚请指引。”

“你问的是……”’

“他姓崔……”

中年人立即沉下脸,大声说:“这里没有姓崔的人,本村是一姓村。”

她一怔,心说:这人的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快?但她的脸色仍然不变,说:“咦!这里不是博村吗?”

“当然是博村,就是没有姓崔的。”中年人冷冷地说,转身便走。

原先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皆纷纷离去。

街上,只剩下她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她不死心,牵着坐骑向前走。

劈面被一位年轻人拦住,拦住去路的大声说:“你赶快离开本村,这里不许来历不明的人乱闯。”

她心中疑云大起,仍然沉着地说:“这位大哥把在下当贼吗?小生是来找人的。”

“你已经知道敝村没有姓崔的人,怎还不走?”

“咦!你这人真怪,谁还骗你不成?这里的人全姓高,不信你可以到伺堂去看看。这里不是镇市,除了高姓子弟,哪会有外姓人居住?”

她糊涂了,说:“小生在县城各地打听,人人都说博村有崔姓族人,难道他们……”

“你不死心,那就问吧,你将是不受欢迎的人,没有人会给你好脸色。

“哦!请问附近还有另一个博村吗?”

“没有了。”年轻人冷冷地答,也掉头而去。

她仍不死心,连开数家院门请教,皆被白眼相拒,有一家干脆飨以闭门羹。最后,她到了高家伺堂,一看渤海堂三个漆金大字,便知不必再进去讨没趣了。

她失望地走出了村栅门,自语道:“还是到县城去打听算了,也许城里有人知道崔长青其人呢。”

浪费了一天工夫,回到县城,已是近午时分,到驴店交还小驴,闷闷不乐地转回客栈。

经过宝安寺前,她盯着寺左的张家店忖道:“该吃午饭了,何不到店里打听?”

宝安寺俗称铁佛寺,是本城各大丛林,里面供的佛祖全身是生铁铸造,高两丈四尺,座下的铁狮,也长一丈八,因此也叫铁佛寺。

寺前的广场有十余亩大小,四周都是店铺,不但是夜市所在地,白天也形成市集。广场散布着十余株大树,浓阴蔽日,也是附近的娃娃们游戏的好地方。

踏入张家—店,伙计含笑相迎,接到体面的客人,店伙计似乎颇以为荣,客气地请她进入雅座,巴结地问:“公子要不要喝两杯?吃些什么请吩咐,小的立即吩咐厨下张罗。

“不喝酒,劳驾来几味小菜,十余张烙饼便可。”

“小店的菜在本城有口皆碑,新上市的鹰爪栗子鸡,保证是来自京师的上品鹰爪栗……”

“小二哥,我要的是清淡的。”她抢着说。

店伙斟上一杯清茶笑道:“好,小的这就吩咐厨下张罗,公于爷请稍后。”

左首不远的座头,坐着三个大汉,桌上是两盘烧鸡,一碟牛脯。每人面前,堆放着糖炒栗子,炒落花生、豆、龙牙豆等等下酒物,喝酒用碗而不用杯,吃相颇为不雅,一条腿踏上长凳,大声谈笑旁若无人,看光景,都有五七分酒意了。

右邻,前是一个神色木然的中年人,斯文地低斟浅酌,目不旁视,似乎嘈杂的店堂,毫不影响他的酒兴。这人五官端正留了八字胡,头戴四乎巾,穿一袭青袍,身材修长,一双手白哲温润。

菜送来了,她向店伙计说:“小二哥,小生是外乡人……”

店伙呵呵笑,抢着说:“小的知道,公于爷的口音,一听便知是中州人。”

“小生向你打听一件事。”

“请问……”。

“南乡博村,是不是住有崔姓人家?”

“这个……听说有,可是小的没到过南乡,不知其详。”

“本城崔姓的人多不多?”

“有是有,公于爷可到城南去打听一下,崔姓以前是望族,城南一带大户人家多,容易打听。听说十字街的惠民药局,有位姓崔的夫于,你可以去找他问问。”

左邻桌一名壮汉突然眯着醉眼说:“不是我胡七吹牛,本城姓崔的人,谁也没有我清楚,该向我胡七请教才是。”

她心中大喜,说:“胡爷,诸指教。”

“哈哈!请教可不能白请,是吗?”

她掏出一锭碎银,递过说:“送给胡爷买壶酒润喉,怎样?”

胡七接过往怀中一揣,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你问吧,找谁?”

“一位年轻人,叫崔长青。”。

胡七一拍大腿,笑道:“公子爷,你真问对人了。”

“胡爷认识他?”

“认识他的人,全城男女老少屈指可数,区区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博村人。”‘

“咦!今晚我的了三趟博村,那儿只有姓高的人。”

胡七哈哈大笑,说:“你一定是到西村去问了,西村姓高的人,与东村崔家是死对头,你到西村去问,没挨打已是万幸了。”

“哦!还有个东村?”

“博村一分为二,称东村崔家与西村高家,每年清明扫墓时节,两家的子弟必定械斗,总有几个人头破血流,互不相让。”

“哦!那崔长青……”

“他是错家人,前年清明,两家又依例拼者命,崔长青不伯犯忌,公然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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