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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偏执的他[八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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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顾不上洗脸,‘快快快’地生火,又‘快快快’地煎蛋。身体犹如陀螺般,在不大的屋子里转悠来去,浑身带风。
  阿汀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被这股风一下带到门口洗漱。
  隔壁王君家也是一个情形,王君妈走进走出,余光见着阿汀母子,远远打个招呼:“雪春,早饭做了没?要不搁我家吃一顿?”
  “不麻烦不麻烦。”
  “你这话说得,我还麻烦你们家于秋送君儿去考试呢。”
  林雪春笑骂:“说什么浑话,这不是找你家借的三轮车么?!”
  王君妈也笑,话题转到阿汀身上:“哎呀,阿汀这裙子好看的呀。”
  鹅黄色的连衣裙,单排扣,但裙摆大大的,镶嵌两条白边布条。小姑娘长得又水灵,好轻巧细致的五官,站在清透的阳光底下,白得干净纯粹,近乎透明。
  稍稍有点儿病气,不过瑕不掩瑜。
  “都说女大十八变,阿汀这在家才养了小半个月,竟漂亮得王姨都认不出。”王君妈天生巧嘴,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掏:“还有裙子这个色,这个款儿,我真真是头一回见。”
  “在城里住过,心灵手巧就是不一样。有空帮我家君儿也做一身成不成?”
  林雪春的脸色停顿片刻,又活辣起来:“我什么时候缺过你的好?成天摆弄这张嘴,不去弄买卖真是可惜坏了!”
  阿汀再度被推进门去,白粥油条荷包蛋,还有维他奶摆在桌上。
  “铅笔还没削好?”
  “上月刚买的橡皮,怎么只剩一半了?”
  “书带不带?”
  这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爸爸宋于秋踩着一辆破旧的小三轮等在门口,王君不耐烦地应付着自家的妈,母子俩声音一会儿你高,一会儿我高,斗得不可开交。
  阿汀背上单肩的帆布包,正面映着大红的五角星星,铅笔橡皮放得整整齐齐。她合上包,对林雪春说:“妈妈我走了。”
  “走吧走吧。”
  不超过三秒伸手把人揪回来,像楸小鸡崽那样。
  “准考证带了没?”她紧紧皱眉:“拿出来我瞅瞅。”
  捏着准考证看了许久,指着考号再三叮嘱:“这么一大串数字,睁大眼睛看仔细,别写错了。名字要写大名,写宋千夏,记住没有?”
  阿汀乖乖地点头,乖乖地应,耐心十足。
  林雪春翻来覆去念几遍,实在找不出别的话语,便扇手赶苍蝇似的赶她走。
  “妈妈。”阿汀逆光转过身来,双手握着肩带,又以很坚定很可靠的口吻说:“你不要怕,我会考上高中的。”
  林雪春呆了一下,旋即亮出嗓子:“你妈我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可怕的?考不考得上是你自个儿的事,到时候天天在田里插秧拔草,别找我哭啼就行。”
  阿汀不反驳,坐在三轮车小板凳上挥挥手,走了。
  “手握着杆,别东瞅西瞧的!”
  王君妈朝坐不住的女儿大喊一声,旋即双手合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走回屋子。
  林雪春已不信神佛。
  她仅仅是素面朝天,目光炯炯,狠狠地说一句:“都说老天开眼,你要是没瞎干净,就该好好保佑我家阿汀。”
  这是你欠我的,欠我们宋家的。
  三轮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车身摇摆晃荡,途径过家家户户,遇上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
  不少妇女在河边洗衣,眼尖瞧见王君:“君儿,这么早去考试啊?”
  “好好考,别叫你妈生气!”
  “拿个状元回来!”农妇们玩笑。
  王君小声嘀咕:“那我没法子,还是气着吧。”
  “那小姑娘谁?”有人看见阿汀。
  “昨个儿村长开会,你没来?这是林雪春家那个。”
  “咋瞧着不像?”
  “就是半个月没见人,养白了些。你眼神不好使,非说人家不像?”
  “我都给忘了,阿汀今年中考的,难怪宋于秋踩的三轮,”
  “老宋家的婷婷今年也考,你等着吧,婷婷妈和阿汀妈又要杠上。这对姑嫂很有热闹的。”
  七嘴八舌交谈起来,原先那位妇人突然挥手叫道:“阿汀!”她不管怎么打量,都觉着小姑娘比骄横的阿汀丫头好看上千百倍。不服气,故而出声试探。
  众人摇头笑道:“你还不知道阿汀那脾气?”
  阿汀出了名的不理人,别看只是小小的丫头片子,动不动翻个白眼送给你,气死你。
  话说到半截,冷不防阿汀回过头,伸出细白的胳膊挥了挥。
  她脸上挂着月牙般清亮的笑容,闹得妇女们一下子都傻掉了。
  阿汀怎么……转性了?


第7章 考试
  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静静连接着日暮村和外界。
  县城离村子很远,足足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王君大大打个哈欠,抱着木凳子百无聊赖。
  她盯着阿汀许久,见阿汀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戒备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手脚也痒痒起来。
  忍不住脚尖碰一下阿汀,凶巴巴的问:“喂,考不上高中的话,你准备干什么去?”
  阿汀回答:“不会考不上的”
  王君瞧着她认真的小样,捶板凳哈哈大笑:“你分数比我还烂,还想上高中?”
  阿汀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考得上,而且要考得很好,不然就没办法给家里争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君几乎要满地打滚了:“就你那个成绩,要是考得上县城的重点高中,我把老虎帮老大的位置让给你!”
  老虎帮是什么东西,老虎帮的老大位置又是什么?
  阿汀云里雾里,王君已经探出身体,手伸进湖面上一片片的草堆,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翻开书本再往脸上一盖,她翘着二郎腿睡觉去了,姿态比男孩子更潇洒。
  看样子不会为她多作解释了。
  阿汀又想了想老虎帮,想不明白,便安安静静地看语文书。
  风吹得书页哗啦啦,细碎的发丝飘来荡去。阿汀不厌其烦地把头发勾到耳朵后头,不知不觉到了县城。
  王君在县城一中考试,麻溜地跳下车,朝宋于秋挥挥手,临走前甩给阿汀一句:“别忘了我们打赌,你输了就当我的小弟。”
  经过两天的心理准备,以及今天早上的短暂相处,王君已经把新的阿汀归于‘做饭很好吃,但脑瓜摔得傻乎乎’的行列。她不怕她了,反而觉得她挺顺眼的,是她小弟堆里没有的安静和漂亮。
  前提是她别拿那双晶莹的眼睛盯着她。
  阿汀的考场在县城三中,她被放在两百米处的树荫下。
  “中午在这等我。”
  宋于秋低低地吩咐,声音是沙哑的。
  他不问成绩,不要保证,在道路上掉个头,踩着脚板呼哧呼哧地,一下子骑出去很远。
  路上小心啊。
  阿汀看了一会儿爸爸的背影,拿出准考证,走进人头攒动的学校。
  八点准时开始考试,第一门数学,阿汀找到自己的班级,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复习。
  默背着一个又一个公式,无论身旁多少动静都打扰不到。她不是天生聪明的小孩,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那份专注力。也因此不知道,自己正被热烈讨论着。
  “你看她的裙子。”
  无论什么时代,新颖又好看的服装,对女孩们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更何况这片地方无论男女老少,皆以深沉耐脏的黑蓝灰为主调,不设防地冒出一条嫩黄色的裙子,多吸睛呀。
  县城女孩的家庭状况比农村好上数倍,既不用干农活,又有零花钱,对打扮颇有研究,立即研究起来:“这个颜色的裙子我没见过,百货商场里好像也没有。”
  “是不是北通过来的?”
  “不是吧——!”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北通,大波浪卷发和时髦的喇叭裤是那儿来的,雪花膏和昂贵的香水也是那儿来的。除了眷恋家乡的老人,这座县城人人有个北通梦。
  “那得好贵吧?”
  “她是我们学校的么,我怎么不认识?”
  问了老大一圈,没人知道她究竟来自何方,仿佛突然之间天上掉下来的半大女子。处处纤柔处处宁静,比橱窗里的洋娃娃更精巧。
  “那裙子给我穿,也这么好看。”有人冷哼了一声。
  女伴笑她:“人家长得就好看。”
  那人仰着下巴说:“那样白的皮肤给我,我也好看。”
  “再穿这样的裙子,保管比她好看十倍。”
  “行行行,你好看你好看。”
  两栋教学楼遥遥相对,阿汀对面的二楼,宋婷婷被拉扯了一下,“看那边的黄色裙子。”
  “什么裙子?”
  宋婷婷敷衍地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有的是裙子。”
  她去过两次北通,见过大世面,并不为一条裙子有所动摇。
  “又没有这个颜色的。”女伴啧啧感叹:“不过这裙子,送我我都不要穿的,衬得我黑。”
  宋婷婷低头看着自己偏黄的一截手臂,心里不好想。
  “长得白有什么用?”
  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看不清那丫头片子的面目,胳膊小腿却细得像树枝。她妈说过,那样长不完全的身形,日后比不过她半点风情的。
  宋婷婷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嘴角,有点儿傲气:“读书不好,以后照样要晒黑的。”
  知识时代迅速降临,光有初中文凭的女子,除了下田干活,便是缝缝补补,总归是体力活。
  灼热的日头自会摧毁她的雪白,粗糙的香皂磨坏肌肤,日复一日的劳作,终究让她的沦落为平庸姿色。
  而她宋婷婷,绝不会被这座区区的县城困住。
  这是阿汀第一次参加考试,盯着试卷,不禁回想到前生。
  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跑不得跳不得,急不得也快不得,她没去过学校。
  外公怕他的阿汀无所事事瞎琢磨,心情不好会使病情更严重,便请来各式各样的老师。教学习教钢琴,教书法教画画。
  细数前生十五年,阿汀没有接触过很多人,但并不觉得孤独。
  邻居家的姐姐经常找她说话,街道上的流浪动物也隔三差五的造访。外公得空的时候,会手把手教她把脉问诊,教她如何分辨世间百草,又如何将其入食入药,治愈百病……
  对了。
  后脑勺的淤血……活血化瘀的草药能治吗?
  好像想的太远了。
  阿汀拍拍脑门,努力回忆小说里的中考。
  依稀记得宋婷婷成绩不错,会考和中考成绩加起来,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被县重点高中录取的学生。按照老家习俗,宋家为她张罗四大桌酒菜,又有叔叔接她进城,一时间风光无限。
  九月开学,宋婷婷回到村子,小炮灰阿汀已经嫁给隔壁村的老瘸子,再也没有回过日暮村。
  阿汀不喜欢这个结局,想要改变。
  不能指望着天上的外公,更不能指望着其他的任何人。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保护她,也没有人应该靠着别人的帮忙过一辈子。
  打定主意后,她低头,在姓名栏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新名字:宋千夏
  早上考数学和英语,时间一晃儿便过去了。
  阿汀整理好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议论,这次的考试很难,尤其英语的阅读题和作文,好像没几个人看懂。
  也许年代不同难度不同,阿汀并不觉得难,但也明白自己沾了穿书的光,稍微有点作弊的嫌疑。
  她在心里悄悄说声对不起,看到树荫底下的宋于秋。
  “爸爸。”
  阿汀快步过去,被身后的女孩子们看到了,相互对个眼色,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她爸爸打扮得好寒碜,布鞋都快磨白了。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原来只是农村来的小土包。
  身上穿的衣服,指不定哪里偷来的。
  她们用手指指点点,正说到兴头时,宋于秋掀开全部的眼皮。乌灼灼的眼珠犹如冷冷的火,笔直灼烧着她们。
  不知怎的,她们在这双成年男人的眼睛里渐渐感到窒息,渐渐生出畏怯,你争我抢、手忙脚乱的跑掉。
  宋于秋把铁盒饭递到阿汀手里。
  二两生硬的白米饭,四块泡过肉汤的豆腐泡,外加两根青菜。
  阿汀望望这份寡淡少量的盒饭,不接,只望着宋于秋问:“你吃了吗?”
  这份盒饭不出于妈妈之手,父女两人心知肚明。
  家里所有的钱财和票都掌握在林雪春手里,今早出门时,她交给宋于秋两块钱,要他们父女俩去小饭馆解决午饭。
  宋于秋拿来的是工地上包的盒饭,也是他平时的午饭,只为剩下午饭的钱。不过想想也是,自家女儿向来娇惯坏的,吃穿比起县城姑娘不差多少,怎么肯吃这样的东西?
  年后的县城物价飞涨,像样的饭馆点盘荤菜,两块钱够不够都另说。但女儿好歹在冲刺中考,看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宋于秋默默盖上铁盖子,问她要吃什么。
  阿汀四处看看,正好瞧见对面樟树下,馄饨挑担的生意热火朝天。
  女儿竟然不挑饭馆吃,宋于秋讶异地将两元钱交到小小的手心里,看着她哒哒地跑过去,没一会儿又哒哒地跑回来,手上只提着一袋馄饨。
  “买了七角钱。”
  阿汀摊开手心,零零角角还给宋于秋,筷子和铁碗也给他,煞有介事地叮嘱:“爸爸你把馄饨吃完,碗筷要还给对面的叔叔的,不要忘记。”
  说着掏出旧报纸两张,摊在地面上,自己去拿铁饭盒了。
  馄饨里有着藏不住的肉味,宋于秋突然弄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心疼父母了?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什么时候有份打抱不平的良善?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阿汀护着饭盒转过来,长睫毛眨了眨,冲他温软的笑。
  这是‘你吃你的馄饨,我吃我的米饭,谁也不许抢谁’的笑容,澄澈至极,孩子气至极。
  “快吃。”
  宋于秋垂下眼眸,唇角出现片刻的软化。


第8章 出事
  下午五点半,死去的寡妇家门前,迎来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为首的那个最高最壮,被其他孩子称为‘大龙哥’。
  “你们站好听我说。”
  一声令下,孩子们有模有样地整齐站好。
  大龙双手背在身后,以绝对的老大派头开口:“这次我们‘青龙帮’的大任务,就是为村子除害,好好教训偷东西的小怪物。谁都不准逃,不然我揍死你们!”
  问:“用什么教训?”
  答:“石头!”
  小弟们四下分散,边挑尖锐的小石头。长着一对招风耳的小子吆喝道:“多捡点石头,我们砸死小怪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大龙哥的果子!”
  “还有怪怪猫。”有人想起那只黑猫。
  “也要死!”
  大龙往中间一站,不容置疑地说:“不管是人还是猫,怪的东西都是祸害!”
  石子很快收集完毕,十数个孩子人手一把,再次排成一字行站在门口,完全听服于大龙哥的指示。
  他数出洪亮的三二一,刹那间万石齐发,嗖嗖划破长空,砸进阴暗的屋子。
  孩子们等待许久,听不到动静,有点儿困惑。
  “没扔到?”
  “小怪物不在?”
  小怪物家门阴得很,平白透着一股森冷的鬼气儿。头顶六月的天,迎面而来的却是十二月的透心凉。有个小孩突然说:“不会是坏阿香没死透吧?”
  咿呀——
  木门应声而开。
  黑暗之中陡然飞来一堆石子,力道狠而迅猛,以毁天灭地的气势落下来,擦破他们的脸皮,砸中他们的额头。好几个孩子摔倒在地,手心又划破了。
  不过分秒的功夫,正义的青龙帮东歪西倒,数大龙最遍体鳞伤。
  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捡起石头冲到屋子门口,三七不顾二十一地乱丢。
  都没中。
  依稀看到一个动物般的影子灵敏地挪动,躲避他的攻击。更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仿佛……铁链晃动。
  他知道了,原来小怪物被铁链栓住了!
  手里的石头没了,屋里的石头又丢回来,同时传来一声恐怖的猫叫声。大龙护着头退后,朝目瞪口呆的小弟们喊道:“去找根棍子给我,要铁的!”
  招风耳和两个孩子一溜烟跑了,年纪最小的孩子哭得毫无预兆。鼻涕眼泪糊一脸,口齿不清地喊着他怕,害怕怪怪猫咬他。
  “再哭我把你给关进去!咬了你的舌头!”
  大龙吓唬完他,自言自语道:“去他奶奶的小畜生,敢扔我石头,今天我打不死你!”
  大龙手握铁竿,架势十足地靠近陆珣家,这就是阿汀远远看到的景象。
  她不假思索地跑过去一心想着快点快点再快点,终于赶在大龙的前头,张开双手挡在屋子面前。
  平地冒出个女家伙,大龙皱眉问:“你谁?”
  “是阿汀。”招风耳走过来说:“你不要打她,林雪春很凶的,而且她变得这么好看。”
  “变好看有什么用?又比不上婷婷。”大龙推开招风耳,朝阿汀凶神恶煞地扬了扬铁棍:“不想挨打就让开!”
  “你要干什么?”
  “教训小畜生,你不让开就连你一起!”
  阿汀不动,漂亮眉目对着他,忽然不那么乖顺了。
  “大龙哥大龙哥,咱们的规矩是不打女人。”招风耳又拉住虎子,耳语:“你别忘了,冬子哥放暑假要回村子的!”
  所谓的冬子哥,便是阿汀的亲生哥哥宋敬冬。
  不同于阿汀的惹人厌恶,宋敬冬性格好故事多,农活功课都很好,村里上至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四岁小孩,没有一个不喜欢冬子哥的。
  大龙犹豫刹那,很不甘:“那小畜生打我的仇怎么算?现在走了,我还怎么当青龙帮的老大?”
  小小年纪,面子看得很重。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刻,王君紧赶慢赶,仿佛从天而降。
  “大龙,你又来我的地盘找事?”她两手把玩着石子,作出瞄准的姿势,“我数三下,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招风耳遇见天敌,急得跳脚:“大龙哥咱们快走吧,下次再报仇成不成?你别忘了上次我们和王君打架……”
  王君好野的。
  女孩子家家没见过这么野的,一个对五个绰绰有余。
  她才不顾颜面不管难堪,扑上来便在鸡屎猪粪上滚来滚去,掐你的耳朵咬你的鼻子。还踢踹男孩子的下头,什么大的小的中不中用,她什么都晓得,什么都敢说。
  村民们都说,王君长大要比林雪春更泼。
  大龙想起上回自己挨打的事,想起自己的‘小弟弟’沦为村民饭后笑话的狼狈。只得咬牙切齿丢下一句‘你们都给我等着’,带着小弟们轰轰烈烈地撤退。
  “没意思,男人真没意思。”王君摇头晃脑,说起话来像受过深深情伤的女娃。
  “谢谢你啊。”
  阿汀问:“那个胖胖的是大龙吗?”
  “大龙都忘了?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王君敲一下她的脑袋,吊起眉毛嫌弃:“狗屁青龙帮的老大,说白了就是宋婷婷屁股后面的帮,应该叫婷婷帮!男人都是这样,看到漂亮女人就像狗看到肉骨头,贱得慌。”
  老虎帮青龙帮婷婷帮……
  阿汀再次云里雾里,再次说声谢谢。
  她想去看看陆珣好不好,然而转身的刹那,木门重重关上,将她拒之门外。
  王君啧一声:“小怪物真凶。”
  嚷嚷着考试好累,她回屋睡觉去了。
  阿汀的视线穿过门缝,望见满是灰尘的八仙桌,以及上头打翻的碗。
  两块排骨咕噜噜滚到地上,剩下一块嵌在红薯里。它们都是完好无暇的,同样被冷傲拒绝的。
  阿汀在门外站了很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安静又孤零。
  晚饭过后,在爸妈的默许下,她又端来一小碗饭菜。
  林雪春正在扫院子,瞧见阿汀认认真真地把瓷碗摆放在门口,不禁泼冷水:“这么野的东西,你怎么喂得熟?他连亲妈都不认,饿死也不会吃你半口红薯的!”
  一语成谶。
  连续三天过去,再没有任何人给他送饭,他却怎么也不肯吃她的东西。那扇门沉默而神秘的关闭着,仿佛将他和世间的一切划分开来。
  中考过后,阿汀渐渐承包起全家的伙食。
  依旧是青菜豆腐和土豆的原料,附带小小一袋猪肉条,成色不太好,大约是猪肉铺子里最后剩下的边角,被妈妈低价收购的。
  但好歹是肉。
  先把两根红辣椒切碎,热油翻炒十五秒左右。直到香酥的辣气逐渐溢出,辣椒逐渐变为浅褐色再取出。菜刀压碎香脆的辣椒,剁成辣椒细末,老师说过,这个步骤在行业之中称为刀口辣椒。
  老豆腐切丁,加盐焯水,去除掉豆腥味;肥腻的猪肉替代牛肉,切成小条再剁碎,下锅炒熟。两大材料准备完毕,再次清洗铁锅,以酱油料酒代替豆瓣酱,加入准备好的辣椒末。
  辅料散发出热辣辣的气息,加水加豆腐,加盐加糖加味精,仿佛大杂烩一般,加入豆腐和猪肉末,最后加入水淀粉。汤汁咕嘟咕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为白色豆腐覆盖上一层油光红亮的表层。
  嫩滑滚烫的麻婆豆腐新鲜出炉,阿汀试吃了一口,辣得恰到好处,烫得舌尖微红。
  相比之下,洋葱土豆饼的工序少很多,属于新手也不容易出错的家常菜。
  洋葱和胡萝卜切末,加之土豆泥捏成圆压扁,裹上蛋液炸几秒钟就行。
  阿汀小心地夹住最后一个土豆饼,忽然听见隔壁的猫叫声。
  不是错觉,猫叫得凄厉而绵长,与婴儿哭声六分相似。
  阿汀急忙抹抹手,跑到隔壁去,瞧见半只猫爪搭在门缝中,它瞧见她,叫得更凶。
  “陆珣?”
  “喵!”
  猫完全把这两个字当做自己的名字,欢欣地应着。
  “我说的是……大的陆珣?”
  “喵?”
  阿汀试图比划出瘦巴巴凶巴巴的少年,半道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猫对话。好傻。
  两手挫败地拍拍脑袋,她试着推门。
  门后堵着八仙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半天弄不开。阿汀脑筋一转,跑到旁边屋子里去。
  王君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门口报纸上看小人书。被阿汀急急忙忙拉过来的时候,满脸困倦。
  她看着张牙舞爪的猫,再看看满脸担忧的阿汀,迟钝地问:“怎么了?”
  阿汀:“陆珣好像出事了!”
  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陆珣是谁?
  喵喵喵又是什么意思?
  王君摸摸脑门儿,听不懂,但指着门问:“要我帮忙把这个弄开?”
  阿汀:“嗯嗯!”
  猫:“喵喵喵!”
  两个小姑娘还是推不开,阿汀正想再找别人帮忙时,王君倒退二十步,猛地一胳膊把门给撞开了。
  厚重的尘土在空中乱舞,呛得人和猫都喘不过气儿来。王君捏着鼻子问:“怎么有一股酸臭味,我的妈呀我受不了了。”赶忙收脚退出去。
  阿汀却径自往里走,看见角落里的陆珣。
  他奄奄一息。


第9章 烫伤
  初见时,陆珣身上的伤痕多为长条状。深深浅浅,纵横交错,既有刻骨的,也有浅浅浮于表面的红痕,看得出经年累月的时间沉淀。
  这次阿汀第一眼,被他臂膀上的圆形烫伤所吸引。仿佛生生被什么东西啃去一块,它空下去,荒下去,周边是坏死的皮肉,化脓溃烂。
  阴暗的紫黑色四处蔓延,半条胳膊通红肿胀。
  触目惊心。
  “我的……”
  王君的口头禅是‘我的妈呀’,这时候显然不够用。她的五官拧在一块儿,换成:“我的老祖宗呀,这谁把小怪物整成这样??”
  当然是阿香。
  陆珣是这间屋子里的困兽,穷到末路依旧充满攻击力。无论是成年男子,抑或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与破石头,都伤不到他的分毫。
  唯独那个传他血脉给他性命的女人。那个狠心的阿香,临死前竟送他如此残忍的一份遗产。
  阿汀又走两步,想要靠近他。
  陆珣依靠在墙壁上,藏身于楼梯下,面色惨白眼皮半垂。眼神原先有五分涣散,因为阿汀这胆大包天的两小步,他又忽然的凶狠起来。
  琥珀色的两眼眯起,漂亮而险恶。
  他渐渐撑起身体,指骨嶙峋的手掌大得出奇,贴在地上宛如怪物的四爪。脊背紧绷,拱起,形成猫的攻击方式。
  你再走一步,我就撕裂你。
  他用肢体动作传达着这般信息。
  “喵?”
  黑猫肯定认得这个姿态,但闹不明白半人半猫的陆珣,与无害的少女阿汀之间有什么仇恨。它烦闷地在两人之间徘徊,转圈。
  尾巴不耐烦地拍着地板,它也发脾气了。
  “阿汀!”
  眼瞧着阿汀不知死活还要过去,王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声音放大放快:“别靠近他!虎子就是想抓他,最后差点被咬掉半个耳朵!”
  “可是我不抓他。”阿汀煞有介事地解释,“他受伤了,我帮他看看。”
  乍一听来合情合理。
  王君又想了想,猛然发现不对:“光你知道有什么用?他知道你要帮他还是抓他?你看看他,猫一眼的眼睛猫一样的动作,他根本不会说话,也不听你在说什么好吗?”
  阿汀看着他,他也看着阿汀。
  还是对待敌人的眼神。
  “去找大人吧,这事我们管不好。”
  到底是一条人命,王君对小怪物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坏感。不管他是什么生物,具有男子气概的女英雄永远不会见死不救。
  她脑瓜儿灵,立刻想到一个人:“就找老村长好了,全村最不嫌小怪物的就是他。”
  以前是他,现在也许是傻子阿汀。
  “别看了,走吧。”
  王君打断他们的对视,拉着阿汀出门。
  “等等。”
  “等我一下。”
  阿汀化作一阵轻风跑掉,再回来时,手上端着白粥和剥了壳的水煮蛋。
  她固执地朝他走过去,身体放低再放低,最后蹲成小小的一团。比他还低,还小,像一只初生脆弱的另一只小动物。
  阿汀比刚才多挪近半米距离,陆珣维持着戒备的态度,没有贸然发起攻势。但也不准她再过来了。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丢在她的膝盖边。手指拨弄着另外两块石头,威慑她。
  阿汀听话不再去了,只把瓷碗和布包裹的鸡蛋推过去,推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鸡蛋和粥。”
  “给你吃。”
  她指着自己的胳膊,把他当懵懂的小孩子,软声慢语地哄劝:“吃掉就有力气,没那么痛。”
  身旁的王君抓耳挠腮,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无声博弈和沟通,更看不明白阿汀的所作所为。
  “没用的。”她忍不住说:“他不吃别人给的东西的。我妈早八百年给他端过饭和肉了。”
  日暮村有多少个妈?
  其中小半都试过同情这个娘不疼爹不明的野小子。给他米饭,给他香喷喷的排骨,甚至给过家里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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