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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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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最可恨的人
直面
贾母凄惨无比的找上门来的时候;贾环正和史墨逗着他们的新儿子在宽敞的大炕上玩儿,旁边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呼呼睡觉。秋水挽着妇人的发髻,带着淡烟和疏柳两个新提拔上来的大丫头围着熏笼在作活计。穿针引线的,秋水手里红色小肚兜上的竹熊生动极了,两个大丫头也都是一把好手,淡烟打着嫩黄色的络子;又好看又圆润的不会磨脖子,这是给小哥儿挂长命锁似的;大爷一早就吩咐过了,不叫用金项圈儿;怕那东西硌得慌,小娃娃的皮肤最嫩乎了。
“环爷,唐子在二门外求见。”珊瑚进来;看一眼她家大爷,回贾环道。
贾环皱一皱眉头,今天好不容易休沐,他和史墨一早就吩咐了不见外客,两人早说好今天要好好陪儿子玩儿的。
“什么事?”史墨笑道,“什么事儿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嗯?”说着似笑非笑揶揄的撇一眼贾环,那灵动的眉眼瞬时勾的贾环心中一热,自从有了这个大胖儿子,他们俩闲下来的时候都耗在喂儿子,养竹熊身上了,尤其是两人白日还要在翰林院当差,胖儿子执拗,晚上非得看到他们中的一个才会乖乖睡觉,虽说把儿子养的和他们这么亲是件极得意的事儿,可贾环也着实觉得饿得慌,尤其史墨总是勾他……
还不知道自己被冠上“勾引”名头的史大爷,正逗着儿子等珊瑚挣扎完了回话呢,后背就是一凉。向来相信自己直觉的史大爷,这回才抬头正经看贾环,这背后凉凉的,不会是环儿真背着他……哼,要敢!就下手砍了他第三条腿!
于是,脑子里不纯洁的环大爷猛觉一阵小凉风,微微抬头的那啥也萎了。
“是……是那府的宝二爷背了贾家老太太在门外头闹呢。”珊瑚心里头也是踌躇,要她说,她从一开始就是伺候的大爷,自然也是向着她们墨爷,自然是不愿意把这样糟心的事儿告诉自家爷的。况且,珊瑚也知道,这总归是环爷的家事,她们爷想要帮忙也难。
贾环和史墨不大用丫头伺候,跟在他俩身边伺候的大多是用熟了的老人儿,像珊瑚和落霞秋水,基本上是跟着两人一起走过来的。贾环是越长越威仪肃穆,倒是史墨一直都是那副温和的性子,丫头们看在眼里,再知道点儿两位爷房里的事情,这心不知不觉的就偏到‘弱势’的史小墨这里来了……
“唷,现在才找过来?”史墨啧啧笑道,“原以为早该来了呢,倒是还有几分脑子!”
就连贾环也是早就料到的样子,史墨亲了亲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他的胖儿子,逗得小孩儿咯咯直笑,才依依不舍的把胖儿子放下,“秋水,把你家小闺女也抱来罢,陪着猫猫玩一会儿,一会儿我给他俩弄点新鲜东西吃。”
秋水大大方方的“哎”了一声儿,她家小闺女这会儿正在对面的暗间里睡着,秋水头年嫁人,今年春尾巴上就得了个小闺女,喜得她婆家跟什么似得,她出了月子,仍然在主院里做事,如今已是管事媳妇了。上月史墨和贾环抱回来个大胖儿子,正好让秋水作了娃娃的奶娘,秋水知根知底的,身体好,人又细心不张狂,再者胖儿子也能吃些软烂的辅食了,并不怕秋水的奶水不够。
看秋水把她的小闺女抱来,史墨才穿上鞋子下炕。猫猫手脚极利落的爬过来,戳戳睡的吐泡泡的小娃娃的脸,一本正经的冲史墨叽里呱啦的说话,爱的史墨又爬上来连亲了好几下才作罢。
看他那副不舍得的样子,贾环笑道:“要不,你在这里陪咱们猫猫罢,我自己去就行了。”嘴里说着这话,那手却已经递过去让史墨借着他的劲儿起来。
把人拉起来还不算完,那手一直握着人家的手就没松开。
史墨鼻子里哼了哼,手上却随他牵着,显然还受用他的黏糊劲儿。贾环见状,眼睛都笑弯了,凑近史墨耳边,故意吹着气说话:“那晚上叫猫猫跟秋水的小闺女一块睡罢,咱们……”
史墨斜眼白了他一下,那意思,这还有人在呢,浑说什么呢。贾环却不在意,牵着史墨的手笑呵呵的给他穿上大毛的披风。
胖团子猫猫把手伸到嘴里,看着他那两个爹乐呵,直到两人都掀帘子出去了才着急,指着门口儿嘴里呜呜叫“贴贴……”低着头的秋水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摆在自家闺女和竹熊之间,有两个圆滚滚吸引住猫猫的眼睛,才算好了。
秋水松一口气,要是小哥儿再叫,说不得大爷又得跑回来哄儿子,那一回一回反复的送别场景她可是不想再看见了。自打大爷上回舍不得小哥儿去翰林院应卯时晚了时辰,被罚着抄了好几册的书后,秋水和珊瑚就琢磨出了这个法子:小哥儿是个认真的好孩子,只要秋水的小闺女或者小竹熊在他跟前,他总会去看看两个圆滚滚好不好——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也足够墨爷走出院子了。
淡烟和疏柳两个大丫头上前来陪猫猫玩玩具,秋水瞥见两个丫头脸上的红晕,心道,这算什么,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环爷在旁人面前总是一张冷脸,对着大爷的时候却跟春风化雨似得,这还不算是最极端的,秋水还见过肃王爷和小舅老爷在一起的时候呢,那才算得上是判若两人呢!这两人还是忒生嫩,等以后日子长了就跟她似得,别说红脸就是眼皮儿都不带翻得。
“诶,你说今儿会怎么样?”史墨笑道。
贾环摇头哂笑,摩挲着他的手,“还能怎地,不过就是拿一孝二哭三闹来逼我罢了。你还指望能看到多好看的戏折子呢?忒高看他们了。”
贾母坐在拙复园的大门外,看着雅致整洁的屋舍,哀哀哭的更伤心了。贾宝玉垂头站在她身边,往日眉目如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风采已去十之j□j,周身颓唐之气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打上好多去。
拙复园所在地界儿虽不是百姓聚居处,但也不是王府大院那等显赫之地,这地方幽静归幽静,行人路人还是很有几个的。看贾母一个年高的老妇哭的哀哀欲绝,少不得停下脚步观望一二,等人聚集上四五个,各种猜测议论也就扑面而来了。
贾母掩着面,听到那些声音,哭的愈发悲凉,世人都有恻隐之心,看贾母行动间并不像那些骂街撒泼的村妇,又见她对着那处宅院是座青砖碧瓦的雅舍,路人的心多半偏向了贾母,随口把什么不孝子孙,什么仗势欺人的话本故事搬到这里来说,其中有几个人说的活灵活现的,倒又引了些行人驻足。
但终究是不明因果,并无人上前多管闲事儿。
贾母用袖子擦脸,余光看了一遭儿,假装想要爬起却摔倒在地,模样儿着实可怜,果真人群里两个年轻后生看见,心生不忍,上前扶起了贾母,一人道:“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别坐在地上了,恐您受不得。”又指着贾宝玉道:“这是您孙子罢,快扶着你祖母,有事儿你这作孙儿的做就是了,让老人家坐在这凉地上,倘或冻病了可怎生是好?”
这是当中比较明事理的那个。另一个后生就有些冲动了,张嘴问道:“老人家,这户人家是您什么人?这大冷的天,怎么好让人在外头冻着!”
贾母低着头,泪珠子啪啪往下掉,砸到两个后生扶着她的手上,愈发的叫人同情:“是我孙子家。”
“什么!”那个长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后生冷了脸,怒道:“怎么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呢!诶,叫你们主子出来,咱们倒要看看是个什么阿物!”冲门房就喊。
头一个尚清醒,赶忙拉住他,低声道:“你先别冲动,兴许里头有什么误会呢?”
他看这宅院十分古朴典雅,尤其是大门牌匾上的“拙复园”三个字,铁画银钩,很容易叫他们这样的学子心折喜欢,是以下意识的觉着这样宅院的主人不大像那种品行低劣的不肖子孙。
“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贾母的泪珠子掉的更急了,那壮实的后生越发被激怒。
清瘦些的后生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他也出身丰裕人家,祖父母尚在,五六房人三世同堂,看多了相互之间不着痕迹打机锋下绊子的作态,实际上,他喜欢亲近身边这个朋友也是因为喜欢他正直单纯的品性,如此,见贾母这无声胜有声的作为心里就是一突,继而愤怒,他们怜贫惜弱好心帮忙,却是叫人当了枪头子使?
“伯建!勿焦勿躁!”清瘦后生揉揉眉心,有些无奈,这个傻子,别人就是要他冲上去跟人打擂台呢!
“正礼,我……”幸亏那憨实的后生像是很听同伴的话,好歹没捏着拳头打上人家的门去。
贾环在门内已经站了盏茶时候,看着门外这场闹剧,心内冷笑不已,估计老太太也就这点本事了,想造势,借助言论名声来逼迫他让步?既然堂而皇之的带着贾宝玉可怜巴巴的住进他和墨哥儿的府里?然后设法拿捏住他们两个继续作她高高在上的老太太?最后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点利用价值来为她和贾宝玉作台阶?这大抵就是她心里想要一步步实现的目标罢。
可惜……做她的春秋大梦!
“老太太怎么会来?”贾环带着四五个随从从大门里迈出来,淡声问道。
贾母见他一点子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心里又怕又很,怒到极致。却还是忍着,忙擦擦眼泪呜咽道:“你二嫂子病了,几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也瘦弱的可怜,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才来……环儿,看在祖母的份上,帮他们一把,就当祖母求你,啊?”
这话的意思略多,不出所料围着的人中不少都露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贾环冷笑,这算计的,比起往日来也忒不够看了,怎么的也得叫上一两个分量够重的看客才是呀,这些身份平常的百姓嘴里传扬一两句又怎会动到他的筋骨呢?
拙复园临街的二层角楼上,史墨噙着清茶淡笑:贾家的老太太这算是黔驴技穷了罢?用名声压他们屈服?呵,这都是小舅舅和环儿手里玩熟烂的把戏——他们可不是横行无忌,仗势霸道却还贪图那好名声的荣国府!名声是锦上添花的阿物,人可以用来给自己添彩,可以当作手段,却着实不必被盛名所累,弄成个人为名活的狼狈样子。
被名声拿捏住咽喉,那是条条框框下没有人权的女人们不得不为之,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何必如此?不管怎么恶毒,被拱上荣国府圣坛的贾母到底是老了,看东西都只会用内宅妇人的眼光了。
“二嫂子病了?”贾环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平淡模样,壮实后生看着生气却被同伴硬拉住,撇着脸生闷气,贾环平淡无波的目光扫遍在场围观的人,才冷道:“怎么,三姐姐的卖身银子不够花用的么?我救三姐姐回来时那老鸨说老太太把三姐姐卖了二百两,这才多长光景就不够使了?老太太要怎地,再卖了三姐姐还是卖四妹妹,卖重孙女?”
这话一出,俱皆哗然。
那清瘦的后生当即就拽着友人后退了一大步。退到人群里去看事态,小牛犊子后生张口结舌,也乖乖不挣扎了。
说实在话,贾环真不愿意和贾母在门口纠缠,像是戏台上的戏子给人猴戏戏耍似得——环三爷近几年益发稳重了,十分自持,若不是史大爷怎么也不同意,他还想像时下的男子那样蓄两撇小胡子。总之,年龄是他的硬伤,小舅舅总觉得他乳臭未干不放心墨哥儿与他一起。他想尽快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坚韧港湾——和墨哥儿合成一个圆,护着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他们的胖儿子。
贾母一噎,贾宝玉的脸胀成了紫红色。
其实贾宝玉虽懦弱无担当,可本质上并不恶毒,从未有害人之心,只是个纨绔罢了。但可惜的是,不管从前那个富贵温柔乡里的公子哥,还是现在落魄颓废的白身,他都抱着他的“真心”在害人。无害人之心,做出来的事却是害人之为,偏偏他还觉得委屈,这样的人着实可恨。
贾环也最烦他这二哥哥这一点,想当初他这位好哥哥用“真挚”的“姐姐妹妹”“温柔小意”勾起了多少女孩儿的心,偌大的荣国府,富丽堂皇的大观园不是每一个女孩儿都怀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有真心实意恋慕他的姑娘,可宝二爷呢,当时说话讨欢心的时候天地良心是真情真意,但这真情真意也就那一时罢了,兴许过不了一个时辰就抛到脑后去了。如此,若是女孩儿执拗些,倒害了人家一辈子。
两夫夫倒是很有夫唱夫随的架势,此时史墨在角楼也正鄙夷贾宝玉:……更何况这人连自己的亲姊妹也不放过,在内帏厮混毁了众姊妹的名声,把姊妹闺阁诗词在外头嘚瑟,叫一群男人挂在嘴边儿,他还在那里自喻天下第一爱花护花人;
他喜欢姊妹环绕在身边,却是连累了姊妹们的姻缘,谁家女孩儿不是十一二就开始相看,十三四就定下亲事,再过两三年出嫁的,他家倒好,个个儿都的等成了老姑娘,偏生宝二爷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嫁人就变成鱼眼珠子’云云;
好歹姊妹们有点子着落了,他不去打听打听姊妹们未来夫家的人品家景,倒跑去长辈面前撒娇耍赖上一通,那些人宠溺他,又吩咐待嫁的姊妹们‘好生陪他这些时日’倒把女孩儿最后一点备嫁的时间也给侵占了,贾宝玉嗟叹一番享受了姐妹们温柔劝慰后就又高高兴兴的在女孩儿们当中如鱼得水了。
史墨简直不能理解,你不是爱花护花么,怎地在女孩儿视若第二次投胎的嫁人上头不使一番力气,上蹿下跳的伤春悲秋作甚!尼妹的护花人!这样自诩真心实意做出来却都是恶心事的‘正人君子’才最可恨。
——想起来史墨就心疼的慌,不是为了这劳什子的‘通灵美玉’,而是因为他们家环儿。
去岁上,荣国府还在的时候,贾母百般算计着要攀上高位,要利用拿捏贾环,因而要给贾探春说合北静王侧妃的亲事,但他前头的迎春却尚未有着落。迎春和薛宝钗同岁,平常人家的姑娘早就是不止一个孩子的娘了,便是皇室公主身份尊贵出嫁的晚,这岁数也早早定下了仪宾人选,更何况贾迎春不是什么宗室皇女呢,事实上她尴尬的很,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老姑娘了。贾母历来看不上她,偏生大房的人要接她她又跟着大房人回去了,这让贾母心里更气怒。本来迎春有父有母,邢夫人和凤姐也在为她相看人家了,偏贾母仗着自己辈分,横插一手,不声响的就给迎春定了一门亲事,却是贾宝玉在外头又认识的一位“好朋友”孙绍祖,孙绍祖家境落寞,百般寻由攀上了荣国府,几次推杯就盏窑姐环侍之后就与贾宝玉成了莫逆。贾宝玉引着他来拜见自己最“尊敬慈蔼”的老太太,孙绍祖花言巧语百般捧迎,贾母知道他没有妻室时当即就许了迎春。然后,不过是轻描淡写的知会了大房一声儿,气的贾赦眼一翻就晕了。
这位孙绍祖,便是那名声赫赫的“中山狼”,史墨当然记得他,听闻环儿安插在贾家的人报的信之后,史墨虽生了恻隐之心,但到底只是让那人传几句话到贾赦、贾琏、凤姐等人耳边罢了,并没有想要插手:这是活生生的世界并不是那一本怀金悼玉的名着古书,贾迎春有自己的父兄母嫂,更何况如今大房待她的态度早已变了,她总不会落得原先那个下场。史墨并不是金陵十二钗的救火小分队,他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心力事事都管。可后边两三日贾环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让他上了心。问及贾环,贾环沉默良久,像是陷入到久远的回忆里去,半晌才说话,贾环就说了寥寥几句,可那话让史墨心酸了数月之久,现在想起来还疼得慌。
贾环说:“当初没遇着你的时候,院子里的小丫头小幺儿都敢欺负我,我受了委屈,姨娘只会大闹一场和小丫头对骂,然后嚎我‘下流没脸的东西’,三姐姐从来不管,我只到二姐姐那里把委屈讲给她听。她无力帮我,可总是坐在我身边听完,然后用手摸我的头给我擦泪。二姐姐的手和她的脾气性子一样又软又暖,我那时候总想着要是二姐姐是我的亲姐姐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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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玉碎
“三妹妹的事;老太太也不知道!”贾宝玉梗着脖子道,眼泪都流了下来。
贾环看向他,神色间的嘲讽掩都掩不住。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嗤”的一声冷笑,贾宝玉更是羞窘,红脸大声道:“是真的,谁知道那王仁是那样的人;把、把三妹妹卖到那样腌臜的地方去!”
贾环棱角分明的眉目越发不屑,人群里有人高声道:“哎唷;我说这位‘哥哥’,人家也没提那个什么王仁王不仁的;你说你们没做过这样的亏心事,咋还知道的这么清楚?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咋不去救你妹妹呢;咋还是人家这位小哥救的人?啧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呢,亏俺刚才还骂人家小哥不肖子孙,原来狼心狗肺的人在这儿呢!”
“嗳哟,要我,我也不敢呐,卖了孙女儿卖了妹妹的人还在这儿理直气壮地装可怜,这心得多黑呀!”一个汉子也接口道,“这家伙要是登堂入室了可了不得,没听人家说二百两银子才用了些日子就折腾完了么,啧啧,他那媳妇也可怜,多重的病二百两看不好哇,要真有这么重,恐怕早就熬不住了——不是不舍得给媳妇看病罢?”
贾母一听就知道坏了事儿。忙拉住宝玉的袖子不叫他回嘴,又抬头阴鸷的看贾环,那人堆里的两个声音,一准儿是这下流种子弄下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巧?
史墨在角楼上笑的前仰后合的,他都看见了,王全和董方两个人在人堆里扯着嗓门装村说话,俺呀咋呀的,倒是有那么点味道,这时候平头百姓的糙话比什么都可信。也难为这两个已经独当一面的管家爷们儿能使出来。
自然,也有卫道人士嘀咕什么:“这也不该呀,若他孙子奉养老人,老人家何必卖孙女呢,可见根子在这孙子身上呢。”
说完就被人不客气的呛了声,有人嗤笑:“哎唷,这话说的,都是有儿女的人,叫你老娘把你闺女卖进窑子里去试试!打饥荒的时候卖儿卖女给人牙子,虽说人牙子转手把人卖到哪儿去他们管不了,可也没听说过哪家会直接把自个儿嫡亲的闺女孙女卖到那腌臜地方去的!二百两银子足够咱们一大家子活十年了,听听人家这式儿,都不够糟蹋个把月的,可是见识了,忒作了!”
这话在理,贾环看着贾母的眼飞快闪过一抹轻蔑,特特儿叫贾母看的清清楚楚。
贾母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索性撕破脸皮,捂着脸哭道:“我家遭了大难,这不肖的孙子自己躲过去了,却连父母兄弟都不顾,这会儿我们落魄了,怎地说也是他祖母兄嫂,难道不该奉养长辈?!”
就有人和稀泥似得劝贾环,道:“诶,我说,老人家也是一时糊涂才卖了孙女,你把她接回去,好好奉养着,也就太平了。看你也是读书人,圣人都说‘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忤逆不孝之事最找人诟病,快把你家祖母领回去罢。”
贾母眼里闪过一道得逞的光芒,她巴望着贾环这就把她领回府里去,纵使那下流种子只想是权宜之计呢,可只要她进了这府里的大门,话可就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了——既然把长辈迎回家中,再撵出去就难了,贾母也算初初拿捏住了贾环,不说别的,只要贾环不顺她的心意,她在外头嚎一嗓子,那时候的情形就和现在大为不同了!此时贾母还不大站得住脚,那个时候府里的老祖母在大门口痛哭斥责孙子不孝,天下人的嘴都不会放过他……
这种事,贾环怎么会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在门外与贾母撕扯纠缠,贾母现在就跟久旱的人看见一滴救命的甘露似得,她早已把脸皮踩到地上,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贾环再愚笨也不会犯这样的傻,更何况环三爷从来都是胸中有沟壑的人呢。
贾环犯不着与外人争论,可他后头跟着的小厮却能,方才贾母颠倒黑白,几个得了吩咐的小子都压着一腔火呢,只不过是他们身份不能跟爷的‘祖母’呛声罢了。这会儿听到这种话,当即就有一个小子站出来,愤愤不平道:“我们爷早就分宗立户了,说起来族谱都不在一张折子上!当初分家时户部的青天老爷那儿都有备案,荣国府百万金银的家当,给了我们爷不到一千之数,连上院主子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家都有带花园子的精致宅院,我们爷却连个乡下庄子都没给!还生怕被爷给赖上,忙不迭的逼我们爷立下字据,言生老病死、和本家各安其所!跟撵出宗族去有什么分别!”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小子就接了口:“说我们爷不肖的人都是叫粪蛆嚼了嘴!不肖?你们倒是打听打听,我们爷被牵累多少,本来好好地在翰林院作着庶吉士,结果那边事儿一出,不说护儿孙一把,倒是先把我们爷扯了出来顶缸,若不是青天老爷们,若不是我们爷早早分出来了,说不得那放利子钱该叫小鬼生吃了的恶行就被人红口白牙的栽倒我们爷头上了!就这,我们爷差点丢了自己打拼出来的功名不说,还去那西边受灾的地方去‘戴罪立功’,那地方又是地龙翻身又是龙王发怒的,吞了多少人的饿性命?!若不是我们爷修德修福……”
都是半大的小子,还都是些平常百姓家小儿的模样,这会儿眼眶红红的说将起来,最让人唏嘘不过。
“你们倒去打听打听,听人家三两句啜哄就愣头青似得向前赶!”年纪最大的那个小厮一抹眼泪,颤着音道:“荣国府知道不,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不假知道不!别说我们爷啥事不管都很站得住脚,我们爷还念着那点旧情,哪个放出来我们爷没给过接济的银子?便是这位贾二爷爷,敢说没收到过我们爷给的银子?往常我们爷还在那府里的时候,每年二十多两的银子的月钱还在爷中了举人的时候给掐了,更别说那里头都是跟红顶白的人物,我们爷不受待见克扣的就尤为厉害…可我们爷这段时候帮扶着族人把家底子都掏空了——三姑娘的二百两银子不几天就没了,这还找来堵在门口败坏我们爷的名声!可非得叫我们爷卖了宅院毁了前程才甘心?”
什么话都没有“荣国府”三个字有用,一听荣国府这些人看贾母的眼神立时就变了。荣国府这些年历来是京城的话头子,上至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谁没传过贾家的是非传言,他们家向来跋扈张扬的紧。便是眼前这位小爷,他们也听说过,可算得上‘歹竹出好笋’了,那年把个有功名有前程的庶子跟什么似得撵出去自立门户的事情还有印象呢,这里头就有人没少嘲笑过贾家‘脑子坏了’,今儿倒是看见真人了。
说起来,贾环的名声倒是真不错,他是个有城府的人,在元小舅舅的帮扶下早就春雨润物似得经营他和史墨的名声了,不管是士林还是市井,这俩小子的口碑都是不赖的,史墨还要更好一些——贾环是‘歹竹出好笋’,史墨留下的印象大抵就是‘坚强不屈’‘重振家门’‘厚德载物’了。没办法,出身影响命运,史墨到底是史家嫡长房嫡长子,比史家哪一支都正统,史墨不管怎么说法都立得住,相反的还受人同情;贾环就不成了,贾家再不慈不好,贾环庶子出身父母兄长俱在的事实,总能让些人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止都止不住。
亏得贾家自掘坟墓,犯了众怒,平头百姓不知道什么朝政大事,可他们知道利子钱!前朝大户放利钱之象盛兴,吸干过多少穷苦人家的血,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况且不管今古,这利子钱都是黑心头,白花花的银子下头垫的都是累累白骨和血债。
群情激愤起来,有个满脸风霜的妇人扔下手里挎着的篮子,当头就唾到贾母脚下,红着眼道:“断子绝孙的黑心种子,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混账老婆,作出那样的事儿,老天怎么没收了你这阿物!前年他大伯腿脚伤了,上当铺子当物事换救命钱,被这些毒胚子拦住花言巧语的哄着当家的说借给他钱,说是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发善心作善事,能让俺们遇上那是天大的造化,我呸!救命救火的事儿,谁能想那是天杀的利子钱!利滚利,可怜我们好好一个家就败了,他大伯气恨自己牵累家里人,偷着用裤带子吊了脖子,一个汉子那样儿窝窝囊囊的死了……作出这样的事儿来,阴灵也不容你!”
那女人哭的悲切,她身后六七岁年纪就背着篓子干活的小男孩也低头抹眼泪。
人群里好些人都被感染了,骂什么的都有,还有几个小伙子上前来推攮贾宝玉,看贾环的眼神也不善。
贾环垂着头,心情低落的模样,倒是后头的门房上前来护住他和一群半大小子,虎着脸冷道:“别说我们爷吃过喝过那府里的,就把这作孽的事摊到我们爷头上!我们爷白背了多少挂落,都是为着他是那府里的儿子,可我们爷早就分出支脉来了,如今可不兴连坐——我们爷可没用过一厘一毫的那黑心钱!你们去打听打听,我们爷拼出活路立住脚后接济了多少人,那都是我们爷自己赚的家当,早就偿了那出身的债!”
贾母心里头发慌,如今荣国府跟过街的老鼠似得人人喊打,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贾环竟然不避讳他的出身,当众指出荣国府来。
角楼上,平安急的在史墨身后团团转,史墨倚着窗棱,很是闲适的模样:“急什么。”平安哪哪都好,忠心又勤快,就是这脑子不转弯儿,可也就是因着他脑子简单,才会事事都无条件听主子的,不像那些聪明人主意大,反而最受贾环和史墨信任。前些年他们身边的一个老掌柜背主的事情可给这两人好生上了一课,从那以后,贾环和史墨就学会了‘三权分立’‘术业专攻’,再没有说完全倚重扶持哪一个,不管里头外面,权利不会都把持到那一个人手中,而管事们还得为他们手底下人的错负责,要想再当个睁半支烟拿着主子家事务卖好的‘老好人’就等着被收权打发罢,反正削尖了脑袋赶着上进的人有的是。
平安这才站住脚,两眼担忧的看地下,那架势,仿佛时刻准备着下去救他家大爷似的。
史墨哂笑,依他看,环儿这是表明立场呢——今儿这事一出,他与‘前荣国府’站在对立面的立场就定了,还能堵住那些个酸话,便是有人想要诋毁环儿‘六亲不认’也得先掂量掂量。
直到贾母的衣裳都被人扯破了,贾环才抬起头来,朝着众人拱手道:“非是我贾环忘生恩不孝,实是不能。想贾家先祖铁马金戈,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汗马功劳才得了这一份家业,直至祖翁生前贾家还是积善的人家,可祖翁一去孝道之下,合族中唯国公遗孀辈j□j份贵重……到如今家败业破,子孙流离,连祖翁也被连累,被死后削爵削封!圣上宽仁,念祖翁往上积善行德之举,免了合族死罪。早在知晓利钱恶行的时候,环就以将半数家业奉去户部,不为赎己不查之罪,而是为因此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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