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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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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怒急,一脚要去踹贾环,贾政却反射性的推开了她,倒叫王夫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贾政没注意,此时他心里已是怀疑,想昨日拘闭赵姨娘时,赵姨娘哭的声嘶力竭,几欲泣血,的确是抵死不认,这样想来,确实有些异样。

金钏儿一张美丽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张香唇红的像血,她扶着王夫人,俏生生的道:“环三爷,您就莫在替赵姨奶奶狡辩了,在那马道婆的身上还有她签下的欠银文契呢!”

贾环猛地看向他,一双眸子幽深幽深的,黑洞洞吓人的狠,惨笑道:“只凭一张文契就把这要赔上性命的大罪给姨娘落实了么!我虽时常不在府里,但也常听姨娘说咱们府里的各院各房都信马道婆,姨娘素有向佛之心,也是时常省出来银钱去供奉佛祖菩萨,祈求合家安康,倘若姨娘因此赊欠了那马道婆的银钱,如此武断就定下了她的罪,岂不是冤屈了她,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呀!”

看贾政神情有些松动,又铿锵有声直视着他道:“请老爷太太给姨娘一个机会,彻查此事!环儿给姨娘担保,若是冤屈了姨娘,查出来也心安,正好阖家给二哥哥想法子;若是果真是姨娘心毒,那环儿就自请去庙里给二哥哥跪经,直到二哥哥戴冠成人!也算是给姨娘赎罪!”

贾政见他如此坚决,有骨气有担当,心早就软了。就是里屋看着宝玉的贾母听见,也有些刮目相看。

贾政这人耳朵根儿软,却偏又是最执拗的,拧起来时万言也听不进去。

这会儿不顾王夫人要吃人的神情,立刻吩咐把马道婆和赵姨娘都给带去荣禧堂正厅,却是要在宝玉还浑浑噩噩之时就审问清楚!

马道婆这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原是见到王夫人去请她的人心里有鬼慌张,口不择言,没想到自己把罪招了,真真是自撞南墙,这会儿灰败着一张脸,知道自己这条命已是到了头,只犹存着一线希望,冀望着把罪都推到赵姨娘身上去,也许能捡回半条命来,因而不等人问,就把始终说出来,添油加醋,却是全赖赵姨娘了,只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赵姨娘要害谁,看她苦求才给了她那纸人和小鬼。

赵姨娘脑子不灵光,心机手段俱是单蠢的很,但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那就是对着贾政几乎习惯性的楚楚可怜,这会子她摇着头,白着脸,两行清泪,咬着唇道冤枉,果真是风韵犹存,惹人怜爱。

要不是碍着贾政,王夫人早就上前去打花这贱妇的骚脸了!

却是被贾母支使过来看着,等会要去回禀她的鸳鸯道:“纸人、小鬼?那让人去琏二奶奶、宝二爷铺下去找!正是了,若果真如此,找到这些污秽劳什子,许是宝二爷和琏二奶奶就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贾政和王夫人登时大喜。

立刻就有数人分别飞奔去俩人屋子。

少顷,有人来回说,宝二爷与琏二奶奶床铺下什么都没有,不止床下,现在两位主子已是挪了地方,整个屋里都找遍了,没有纸人,更无小鬼。

贾政的脸沉下来,他本就憋屈的慌,想他一个熟读圣贤,饱受教化的官员,却被迫在内宅了处置这阴私之事,实非君子所为!

赵姨娘泪流的更急,纤细的肩膀抖动,哭道:“婢妾糊涂,竟相信了这马道婆道心公正,有德有佛缘,不惜写下借据,为的就是请她精心替我供奉念经……也是为着我这一片心,才巴巴写下欠了这许多银钱的契据……”

淡淡一眼,止了王夫人的发作,贾政坐在上位,冷道:“再等半时,便有了计较。”

果然等了好一会子,就有人求请见。

王夫人等女眷俱躲到屏风后,只见贾政身边最得力的程日兴气喘吁吁地进来,“回老爷,一路快马,老爷要查之事已清除,请老爷看。”

他从背上拿下包袱,打开,却是一座极为精致有神的莲座菩萨,还有几卷经书和一个描金笺子,正是马道婆的道场给富贵人家专用的。

贾政打开,才是明白了方才赵姨娘所说‘也是为着我这一片心’所谓何事,那笺子上真真是赵姨娘拙劣的字迹,求得是贾环日后高中出息和探春的好姻缘,以及他的身康体健,最末有一行小字,写的却是“信女愿为蒲草,替老爷挡灾替难,但愿陪侍百年”,话虽然直白简陋,却正是这样才见了真心。

贾政把笺子递给王夫人,王夫人指尖泛白,直恨不得撕扯碎尽之时,贾政又从她手中抽了回去,拿着笺子淡淡道:“好个毒妇,虽不知你为何害我儿与侄媳,但心思歹毒实为老夫平生仅见,证据确在之时竟然还想诬赖姨娘,真真是……”

他一摆手,立马有婆子堵住马道婆喊冤的嘴拖了出去。

贾政吩咐,“家丑不可外扬,若非内宅愚妇错信,这毒妇安能有机会?带下去就交给婆子们审问,却是着紧寻位高僧来,解了宝玉和琏儿媳妇的灾厄是正经!”

他面上虽淡淡的,可手里却把那描金笺子袖将起来。

王夫人脸色酱紫金黄,捂着胸口几乎要晕死过去,但贾政已有了计较,又嫌她有失偏颇,心里到底是疑上王夫人面善心狠,苛待庶子姨娘了,这会儿竟不理睬她。

却说这赵姨娘,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按照在黑屋子里时一个送饭的丫头几句悄语说的,心里着实惴惴,现下发觉竟然没了自己一点事情,老爷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温情脉脉,不由大喜,继而得意起来。

正待献媚,却被她身后贾环猛力一扯,贾环面色激动,却是狠手一掐,把赵姨娘的话给疼回肚子里去了。

贾环跪下,道:“二哥哥不好,阖府忧心,姨娘招了此祸,幸而真相大白。只是到底是犯了小人,若是再冲撞了二哥哥,岂不是罪孽?不若让姨娘去庄子上礼佛祈福一段时日,待二哥哥大好再接回来,岂不是老爷的幸事,姨娘的幸事,也全了她一片心。”

说着就拿一双眼睛去看赵姨娘,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眼神像雪山上的冰刃,侩子手高举的尖刀,把赵姨娘唬的什么讨好什么抱怨都忘了,直愣愣的点头。

贾政点头,看着他娘俩的眼神再温和不过。

亲自扶起两人。

贾环三言两语就让贾政即刻命人备车,又吩咐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给赵姨娘花用。人先送去,铺盖妆奁随后就到,贾政连声吩咐要最好的。

赵姨娘被吓坏了,她几乎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浑噩噩的就被送上了车,历时不过一刻。

待赵姨娘去了,贾环孺慕欣喜的看贾政,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晕死过去。

贾政急的上火,万幸给宝玉看病的太医还在,瞧过了就说,“贵公子脉象混乱之极,幸而毒倒排了出来,倒没甚大碍,只是他方才强撑,已是伤了底子,还得卧床静养月余才好,万莫在劳心劳力了。”

贾政有心疼又欣慰,方疑道:“我瞧着也是中毒,只是这是什么毒?”

太医摇摇头,实在是贾环脉象太乱,要不是跳动有力,太医也不敢肯定他解了毒。

******

王夫人几乎气炸了。证据都说与赵姨娘无关,她想想赵姨娘平日里只敢跟丫头吵嘴掰扯的样子,也是信了七八分,但这丝毫不减她对赵姨娘和贾环的憎恨。

一时宝玉不好,一时生怕归泉之毒事发,真真是焦头烂额。

夜深人静之时,秋水悄悄进了贾环的屋子,小声回道:“大爷、环三爷,我去了小鹊屋子,把东西都翻检了几遍……这小鹊当真不是个简单丫头,我们都小瞧了她……”

秋水有惋惜但更多的松了口气,这丫头没了也好,不然以她那样深的心计,在暗处窥视能忍的功夫,只怕一时不察就会落入她的彀中。

“小鹊竟是识字的,我怀疑她才是这府里二太太安排到赵姨奶奶身边的人,那小吉祥不过是给她背了黑锅罢了。”秋水顿了顿,喉咙有些干,“她把三爷大小事情都记在纸上,上面甚至还有日后一步步的猜想设计。我看了,都觉得以环三爷的性子,事情大抵会如她所愿的发展!不仅如此,她还偷听到大爷与三爷说话,竟是知道了不少辛秘……”就连三爷下决心离开荣府,甚至有与荣府决裂的念头都清楚!

秋水把一沓草纸交给史墨,史墨一掀看,对贾环苦笑道:“我竟是后怕,这小鹊,也忒有城府了些,若非她心急露了马脚又送了命,许有一天,你真会把她搁在心里,日后任谁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这人,当真可怕。”

贾环的性子他们多年亲密相处,史墨自是知道,环儿虽狡诈有谋,但真是个你待我一分好,我与你四分的性子,真心换真心,用在这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这小鹊竟然摸透了他的脾性,看到贾环有了出息,又偷听了他与史墨的说话,这丫头便瞄上了贾环身边,她敢堵贾环日后一定出人头地,也有手段谋取贾环的心,若不是贾环心里早就住进去一个人而不自知,恐怕现在那丫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

试想一个把老太太、太太当做老天爷一样敬畏的小丫头,平时对你无微不至且不说,若是有朝一日,为了你却去反抗老太太、太太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连命都不要的维护你,一日一日再一日,石头也捂暖了……

那沓纸被付之一炬,良久,史墨才道:“睡罢。明日我等的人或许就来了……不见他们我实在难以安心,况且我有满腹疑问想问……”

声音渐弱,来给好友“陪夜看顾”的人倒先睡着了。

贾环面朝他,借着架子床帘外的灯火一丝一丝的看他脸上每一寸地方,眼里亮如繁星。

这一夜,有人安睡,有人痴痴,有人急怒,有人疯癫,还有无数的掂量算计……世间百态,不过如此。

☆、大雷!天雷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鱼今天累坏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了,话说这僧道的事情实在是一团乱麻,亲们若有好的建议给鱼说说,不管他们吧,觉得不对,管吧,又有些圆不上……要是这一章亲们觉得实在是乱且多余的话,鱼就删掉重新写。

令:有亲说自动订阅,怕会重复扣点数。

鱼在这里说一下,这是不会的。其实防盗章就是先放其他无关的,第二天再改内容,亲们知道,买了V文之后,不管作者怎么改,都是能重复观看的,所以改回正文不会再扣点数。

而且,晋江规定,一章V文售多少点数,是按照作者头一次发表的字数算的,且V文修改只能加字数不能减字数,发表之后修改不管你加了多少字数,它的点数还是头一次那些,所以亲们不用担心多花了冤枉钱——

譬如,鱼弄得一章防盗章共有4000字,要12点JJ币,那之后鱼把章节修改成正文,有5000字,但售价仍是12点JJ币。

鱼要修改的话,只能比4000字更多,要是少一个字或者相同都是无法修改的。

33、

已是三日光阴;宝玉和熙凤仍是躺在床上,亦发连气息也微弱了,这几日两人狂躁,水米不进,就是让人硬给喂进去,下一刻也会尽吐出来;折腾的更耗费他们的气力罢了。

贾母几乎哭坏了眼,日夜熬油费火;只这时才最看出人心来:贾母连带着王夫人是日日陪在宝玉身边,枉熙凤往日招摇厉害;到这时竟然只有平儿和贾琏看顾,只因有高僧说他二人同在一室,恐凤姐阴体灾厄更不利于宝玉。

有贾母‘珠玉’在前;合府里人等莫不慌张,求医问道也是先紧着宝玉,这熙凤常日只道在贾母面前她和宝玉乃是第一等的受宠,何曾能想到这第一等也可天差地别。

倒是一贯荒欲无道的贾赦,倒比贾政可靠些,贾政只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定,那马道婆已是解了咒恶,高僧等也来看过,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便罢手不作为了,倒是日日亲侍贾母,做足了孝子所为。

贾政用这话阻止贾赦到各处寻僧觅道的动静,贾赦只不理此话,仍旧百般忙乱,寄于倘或有些效用。

“大爷,您从昨日就叫盯着宁荣大街的路口儿,可实在是没发现您说的那道士与和尚呀。”王全有些为难,大爷说的笃定,说这两日会有穿着破烂邋遢的和尚和道士前来,可他让手底下的小幺儿不错眼的盯着,也没找见,难道是哪些小子偷懒,错过去啦?按理说不会呀……

“没事,这两人非寻常人,看不到就罢了。”反正他们一定会来。

史墨如此肯定,自然不仅仅是参考他脑子里的剧情,而是前些时日,贾瑞已是死了,各种缘由虽不甚清楚,但暗地里有言语传出来,说是贾瑞瞧上熙凤美色,欲轻薄她,没想到反叫熙凤算计,险些揪到太太跟前去,至此贾瑞落下了心病,又是放不下凤姐美貌,又恨她心毒算计,竟是药石罔治,眼看着不行的时候来了个跛足道人,给了块叫“风月宝鉴”的铜镜来,吩咐不可照正面只看反面,三日就好,初时众人看着,贾瑞果然渐渐好了,却没想到后面人心一松贾瑞就偷偷儿照了正面,跟入了魔障似的竟是一命呜呼了。

这道人可不就是那渺渺真人么。

想起这一僧一道,史墨就觉好笑,说起来因为时间久远许多剧情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这只出现过几回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却是史墨前世偶读原着时最关注的人之一了,实在是因为这两人道行太深,一嘴一句“舍了我罢,舍了我罢”,就曾经化过林妹妹、香菱等人,别人化的是缘,这二位化的可是人呀!而且偏偏还是人家的惜之若宝的掌珠。尤其是香菱那次,没化成人家闺女,等闺女丢后,却把人家老爹化走了……

“大爷,您说的那两位高人真出现了!”王全气喘吁吁,脸色微白,“我方才亲自去守街口,真没看见这两人是怎么出现的,等唐子来报时我……”莫不是见鬼了罢?

史墨放下书卷,拂拂衣袖,慢条斯理道:“走罢。”

“大爷,他们已被政老爷遣人请去了内院荣禧堂。”

“咱们不去凑那热闹,自去正院门外等着。”史墨眼中有些慎重。

这一僧一道果真不是凡人,史墨在荣禧堂外听着里面传来敲破锣一样的唱声,心想,就凭这石破天惊的喉咙,也能博得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强大气场。

等他们两人颠三倒四说了一堆的疯话,抚摸摩弄了那块宝玉,命人悬于卧室上槛,就飘袖而出。

史墨鼻子里闻到一股子馊酸味儿,瞅着污衣破鞋、满头癞疮的这两人竟然作出仙风道骨飘飘欲去的姿势来,眼皮不由的抽了两抽。

“两位留步,”史墨上前一步,怕这两人‘忽然一去,再不见个踪影了(原文)’就不好了,“小子史墨,有些话想与两位说,二位大师看?”

那癞头和尚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歪歪扭扭不齐整的黄牙来,来回打量了两遭儿史墨,笑道:“妙极,妙极!原来是你,我道这一段风流公案怎会出现怪异。”

这话说出来倒一点都不疯癫了,史墨暗道他装疯卖傻,故弄玄虚。

“请!”史墨一摆手,他自然不会在荣府和这两人说道,也不好携人往远了走,故而早两日就命人包下了宁荣大街不远的一处酒楼二楼雅室。

那和尚道士倒是自在的很,不知他们如何走的,看着步子很慢却偏偏不比史墨骑马慢,史墨并不与他们虚礼,虽言语敬重,但行动上依旧故我。看在王全等人眼里十分诧异。

“真人与大士为何说‘原来是你’?”等入了门,史墨直接开口去问。

那跛足道人张嘴欲唱,史墨连忙止住,“真人可不必再唱,您那些偈语,小子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既然不懂,真人又何须白费力气?”

道人不以为意,拊掌大笑:“痴儿,痴儿!你既明了些我二人来历,怎会还不悟了(liao)?今日金银满箱,明日紫蟒纱帽,可终还是一钵黄土两把白骨么?我等观你慧根,莫不如随我等去,倒在天地世外好潇洒,无牵无挂无喜无悲……”

史墨忽然露出一抹笑来,坐在那里淡淡道:“真人莫不是看不出我的来历罢,才这般诳我?你这话却是前后矛盾,好无道理!既然生而为人,喜怒哀乐乃是常情,若是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比蛮荒野外的丑石又有何区别?既然如死石一般,大师无所欲无所求,又何必多事度我?再既然如死石无二,哪里来的潇洒自在?”

那一僧一道果真非常人,听到这话也没有丝毫不自在,自顾自又唱又和,唱词尽数宝玉那块石头来历,又疯癫起来——端的是脸皮忒厚!

史墨也不动怒,坐的四平八稳,嘴里笑道:“二位大师果然是世外高人,不仅要渡人好作功德,还要给人箴言,什么金锁,什么冷香丸,什么风月宝鉴,林林总总,竟是琐碎细腻之处皆要管!”慢悠悠呷了一口茶,“二位满口的风流冤孽、造世历劫,小子听了才知道原来大师管的竟然都是这世外的仙子仙人爱恨情缘的事儿,这般想来若是被二位渡了去,也不会无喜无悲超脱尘世,倘或还得像两位这样奔波劳累,给人风流冤孽添砖加瓦呢!”

……

和尚听他言,忽道:“仙境世外自然是再好无比,我等虽不知你因何能出现,竟然还改了这场风流公案怨女的命线,但你确是不在五行轮回,这样好的天资,想来也是我等同道中人,何不共同度脱这公案里头风流孽鬼,岂不是一场功德?”

似是而非说了这么些,史墨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这两人果真不知他的来历,也不似他担心的那样有操控命运的大能。想到曾经看过的那诸多修真修仙的小说,还有开天辟地等无数光怪陆离的传说,史墨脑里灵光一闪。

“二位号称方外之人,能与天同寿否?能掌乾坤定数否?”史墨看着他两人,一字一句道:“还是都不能,所以要等金银散尽,功名被摘,情断恩绝,心如死灰之际,好行渡化之举以求功德?”

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的声音如霹雳尖锐,“只是有些痴男怨女,不求功名利禄,不慕富贵荣华,一心想‘两心之外无人知’平淡安稳度日即可,所以二位才苦心孤诣,做下种种之事,好叫这些男女心死再不留恋情孽,让二位得以渡化。若非如此,大师往日怎见甄家女命运坎坷而不救(指香莲)?今日却偏又巴巴来救个‘痴情’公子?想来也是,若没有这公子,如何令那些好女孩儿蹉跎早丧?如何能令大师早早得到功德,早早去渡化下一个风流公案?悟了大师的求功德之行,却是大罪呢。”

那一僧一道早已不做疯癫状,盯看着史墨不言语。

事实上,史墨胡诌的贴近五分,这世界虽有神仙佛道,但却并非史墨世界小说中那些动动脚就天崩地裂的仙佛,而且这世界所谓仙宫世外,也实在畸形不足的很,莫说什么天规教条,玉帝仙臣,看这号称仙人的和尚道士要亲自掺和进这风月兴衰的事情中来就叫人无语的很,更不用提那警幻仙子的孽海情天,竟然任神仙仙子在她案前挂号,好去凡间历劫造就幻缘……和尚道士还要巴巴跟着,去作什么功德……

这神神仙仙实在是说不通的一团乱麻,史墨既然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把曾经对着这仙人仙姑无聊之举的郁气发泄出来,也不再等这两人再疯癫起来,拱手而去。

他也不怕这一僧一道作什么,要是能作早在他的存在使史湘云有了胞弟,使林黛玉与贾宝玉疏远的情况下就做了,这两人可是原着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呀。让贾环元澈去看,想法大致也会与史墨一致:不过是在别人苦难中趁机求些功德的路人罢了。

……

史墨这厢安了心,那边儿宝玉和凤姐果然好了起来。

因贾妃在宫中听到消息记挂不已,是以待宝玉和凤姐好转,值二六之日的时候,王夫人就忙忙进宫请安去了。

摒退旁人,王夫人把事情原由俱是告诉了贾妃,虽则言语中多有对赵姨娘母子的诋毁不满,可贵妃却没再劝说——她满腹的心思却在这“马道婆”身上。

☆、热闹闹大戏开唱

34、

荣国府在离都城百里村落的温泉庄子上;贾环神色淡淡,负手而立。

赵姨娘身着八团喜相逢桃红缎赏,下面是一色的安华细丝褶缎裙,梳着百花髻,蹙着一双柳叶眉,泪光儿盈盈;远处看真真是个可人儿,比年华正好的小姑娘多了些勾人的韵味儿。

只是离近了;听到她说话,却是大坠了这美景。

“环儿;你跟老爷说说,快把姨娘接回去罢,这穷酸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少年长身玉立,腰背挺得笔直,遥望窗外氤氲绿色,淡道:“姨娘在府里处处受人辖制,在这里却是一等一的主子,而且我听说老爷着人往这里送了两三趟物件了,姨娘这里吃的用的不比琏儿嫂子差呢。”

赵姨娘听说,唇角早已是得意的翘了起来,扬着头笑道:“老爷疼我,你才更该求他接我回去呢,我回去了,环儿岂不多个大大的臂膀?我求着老爷,让他也给你找个正经差事做,你瞧那琏二爷,就因着府里用的上他,每年捞多少油水呢!”

赵姨娘看贾环依旧是八方不动的死样子,不由的有些气急,骂道:“这一时翅膀硬了,却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害你不成?!”

贾环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那眼神里无悲亦无喜,像一口深井。

赵姨娘立时有些悚,退了半步,紧接着立刻挺起胸脯,恼羞成怒欲骂。

“姨娘也不必恼怒,我只问你,那靥魔宝玉和凤嫂子的事若当真为了我,却没给我露一丝的口风,那姨娘想过事败了我会怎样么?”

赵姨娘瑟缩了一下,立刻辩道:“那事不是了了么?全是那马道婆黑心,昧着良心赖到我身上去,若非为着你和你姐姐,我怎会让她敲竹杠欠下那么些银钱!”

贾环冷笑:“姨娘莫是忘了?这事还是我给收拾的烂摊子,要不然姨娘就不是在这庄子里作威作福,而是一碗药灌下去一了百了!况且姨娘亲眼所见我当日中毒就要死了,可我却一句问候关心的话都没听过呢!”还真是蒙起眼睛过日子,才多久就把自己真当成无辜的良善人了!

赵姨娘尤不死心,把贾政抬出来做法:“哥儿何必这么说,若非哥儿蹿蹈把我送来了这鬼地方,我岂会不去照看哥儿!如今你老爷正是看重姨娘的时候,但凡你求他把姨娘接回去,姨娘保证,一准儿求老爷给你找个油水厚重的差事!”

贾环只是不理。

不去看赵姨娘乍红乍白的脸色,贾环从袖中掏出一包药扔到她跟前,“姨娘还是莫指望老爷了,他前两回使人来送东西,不过是因着我在他面前提起姨娘罢了。就算老爷心里头有姨娘,可他却不会关心也护不住姨娘的命!这是一包白霜,若非我在这庄子里按了人,恐怕姨娘早就把这合着燕窝银耳喝下去了呢!”

白霜即使砒霜,无臭无味,价钱不贵也并不难得,大些的药铺子就可能有,这常是一些暴发的土财主家的主母暗地里处置小妾丫头的手段,有根基的大户人家多不会用这样低廉易验尸的毒,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反倒更不容易找出害命的凶手来。

赵姨娘哆嗦着,她最是贪生贪财的,被吓坏了。

贾环看着她连连退了几步,然后突然扑过来拽住他的袖子,哭喊道:“哥儿!这是有人要害姨娘呀!快快,快把我接回去罢,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等我回去,非得让老爷把这庄上的黑心贼都给发卖了!”嘴里赌咒连连,一张俏脸扭曲的厉害。

贾环看她尤是执迷不悟,心中越发冷淡厌烦,挥开她的手冷道:“姨娘回去又能作甚呢,这是太太铁了心肠要你的命,老爷他能护住你?只怕你捅到他眼前还觉是你目无尊卑,诬陷主母呢。况且太太看不过他给你送了几回好东西,那意思竟是要把金钏儿给他呢,姨娘想老爷见了青春娇俏的新人,还会记起你来么?”

赵姨娘脸色煞白。

贾环贴在她耳边,“若在这里,锦衣玉食,我还能保你性命,回去了怕是臭了老爷都不知道呢。”那声音犹如耳语,端是温柔,可赵姨娘却似见了鬼似的,哆嗦着退了好几步。

“环儿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贾环淡淡一笑,一股子温文气质迎面拂来,他温柔笑道:“这可不是因着太太,因着老爷,因着你,因着姐姐么?我变了才有姨娘的好处呢。”

情人一般的语调却配着一双幽深无波黑沉沉的眸子。

“姨娘不必多说,你只记得我好了你就好,你好了也能帮衬我就够了。我给你请来几位有名的教导嬷嬷,只要你跟着学好了,我就求老爷把你接回去。”贾环看着她,可焦距却像透过她这个人落向遥遥天际一般。

他笑的十分怪异:“你若把嬷嬷的十成学到七成,也就再不必担心老爷的心不在你身上了。……况且,日后我这庶子的身份在那人身边怕是连累他被人轻看呢,倘或……许有一日,你就能床上你做梦都想的大红衣裳呢……”

声音越来越小,几至耳闻不见。

赵姨娘是个没主见又咆燥的主儿,更是吃软怕硬到了骨子里的人,这回被贾环的气势压得动也不敢动。

贾环觉得心里一片荒芜冰冷,再也不愿意呆在这个生了他却吝啬温情只把他当做争宠的幌子使的亲娘身边,一拂袖出了门子,走远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赵姨娘耳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么简单的道理姨娘岂会不知?姨娘只是怕若我读书出仕只得芝麻大小的官职不担事儿,更是因这沾不到荣国府偌大的家业一星半点儿,穷酸困苦,姨娘白养了我罢了!”

赵姨娘呆立,脸上的泪干了那块儿皮肤火辣辣的疼都感受不到。

……

“这样好么?”庄外马车上,史墨皱眉,“我觉得不好。她毕竟是你生母,虽则有些糊涂,但既然已经接了出来,就让她在这庄子上安心荣养罢?如何还要送她回去那糟心的地方儿?”

贾环靠着车板,微闭着眼睛,露出些疲倦和脆弱来,“若是她愿意,我怎会不愿意?这庄子虽然在乡间,但景色房屋衣食住行都是上好的,可她偏要削尖了脑袋要回去呢!不止让我去求,更是把首饰细软抵贿给下人,往府里送了好几回信哩,若不是我让拦下来……”

史墨动动嘴唇,眉头依旧拧着,他知道那几个嬷嬷的底细,那可是江南秦楼楚馆里调|教红牌姑娘的鸨嬷嬷!纵使填鸭似的教给了琴棋书画、仪态风姿,也就只是披着一张高雅的皮罢了,说白了还是讨好男人的把戏。

他自是不在意赵姨娘如何的,那样粗鄙歹毒的人若是没有环儿这一层他管她如何!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是怕环儿日后后悔罢了,不过看贾环疲倦灰心的模样,就知道赵姨娘没说出什么好话来,史墨心疼了,把那话咽进了肚子里去,不动声色的转移注意。

“你说舅舅叫咱们去要作什么?”

这话说出来,尤其是那“舅舅”和“咱们”,让贾环心中一软,熨帖的很,睁眼笑道:“舅舅那样七八十个弯儿的心思,我哪儿知道。”

史墨撇嘴,你不知道谁知道,越长这心思越深越多,舅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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