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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山泉有点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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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自己家的两个田庄也有缺水的迹象,自家都没想好怎么才能把桑园的水引一部分出去,别人就更加不用妄想了。
于是仔细叮咛一番要看好了池塘,把边边角角可能漏水的地方叫他们都检查一次,这样过了两三天才打回转。
半路上就听到许多人在谈徐家的亲事。
阿齐因这次考得好又得了府尊大人的青眼,再想想他们家如今的财运,大家都说他来年乡试必定中举。而徐二爷是朝思暮想要找个状元女婿的。
实际上这年头,很多人十年寒窗都不一定能中秀才,要等到人家中状元,也大部分都是有家有室了。那种一岁能识字、三岁能识文、七岁可作诗、十二岁写文,十八岁就冲到金銮殿获得万岁爷金笔钦点的状元公几十、几百年才能出一个。而这凤毛麟角的状元爷怕是要分成十万八千片才能轮给徐二爷一点碎末子。
是以,阿齐这种年少有才、得上官赏识、家里有钱而没有婚约的翩翩少年郎就算是顶好的对象了,这种“潜力股”自然是要早早抓住的。
徐二爷在府试结束后很快就叫了媒婆上门去给徐诗瑗说亲,不想郝大海家竟然回绝了,说是徐家主母声名在外,实不敢相信徐二小姐是温婉良顺、聪慧娴淑的人。
祸不单行,徐大少爷的亲事也被人拒绝了,说是徐家有母老虎,他们不敢把女儿嫁过来受恶婆婆欺负。
妇道人家
从桑园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季同听得桑园的情况,摇摇头道:“早几年都是盼着少下点雨,不要把庄稼给淹了,今年却是要祈雨了。如今水就是命,听说北方为抢水还闹出了人命。桑园里大多是妇道人家,不顶事。我明天先找二十个人去守着那些池塘。”
这种事情,有备无患。
荷花道:“既然这样,那爹就找些信得过的管着轮流看守,别有人监守自盗。”
“均哥儿和称砣都一起去,这边田庄的水井打得深,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也可以抽空过去。你和姨娘在家好好歇着就行。”
季同一锤定音,荷花瞅瞅冯姨娘的神色,比前几天倒是好多了,也就安心下来。
晚上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乘凉,小巧报备了这几天紧要的一些事情,道,“三位舅老爷合伙开了一个酒肆,听说二舅老爷和二舅奶奶要来县里坐镇呢。”
荷花笑道:“想必就是前些天来吃酒席的时候看中的地方。说起来,三舅舅家也是很宽裕的,二舅舅要不是染上了赌,家境也不会差。看这样子,应该是大舅舅和三舅舅在帮衬他们了。他们兄弟互相扶持,有这个营生才叫正理,没得叫我们做小辈的去乱出头。二舅妈上一次都没脸来。估计等到酒肆赚了银子的时候,必要来炫一炫。”
“她不再盯着姐姐的银子就好。不然,每次都把她堵在门外,以前没什么,现在就指不定有人要说季相公(相公:那时对秀才的尊称)翻脸不认人了。”
荷花叹息一声:“人言可畏,这世上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多爱嚼舌根的人。不知前因后果就胡乱说得煞有其事,还有人专门喜欢搬弄口舌、颠倒黑白,没事也要挑出三分毛病来夸大成十分,彷佛不揭人阴损,不泼人污水他们就活不下去一样。”
小书在一旁眨巴着眼:“那徐家二小姐也是因为这样被退婚的?”
小巧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嗤笑:“姐姐才说完,这里就多了一个不明是非说三道四的。”
小书不满,嘟起嘴道:“我不过是把人家说过的话照说一遍而已!”
小碗啐道:“徐二小姐还没订亲,哪里来的退婚?只不过是媒婆上门去说亲被拒绝了而已,可不就是你没听明白还要搬弄是非。何况这和我们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小书这才恍然大悟,左右扭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姐姐不是说徐二奶奶和徐二小姐都是好人吗?那她被拒亲不就是因为有人搬弄是非?”
徐诗瑗被退亲真是因为大海叔家认为她是骄纵的性子吗?
荷花想起那活泼随性的徐诗瑗,怎么样也和外面“善妒凶悍、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等说辞挂不上号。只不过因徐二奶奶被人坏了名声,徐二小姐又有些才气,便为这个尊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所不容。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人们就更加添油加醋起来,恨不得把这个有“才女”之称的出挑女子踩到泥地里。
就是徐二奶奶,人们说她母老虎,也无非是因为她死活不同意徐二爷纳妾。再加上后来徐家大爷看不过眼,曾经使人送了一个女子给自家弟弟,却不想那女子连同大爷家里护送的人都被二奶奶用棒槌给打了出来。经此一事,徐二奶奶就彻底成了定江县妒妇与悍妇们的大姐头。
但实际上,这一年来,荷花也见过徐二奶奶三四次,并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多么蛮横无理的人。而荷花最看不惯的徐二奶奶显摆的孔雀头,那些贵妇们却并没有嘲笑她,反而有不少人跟风,一个个都把头上查得金镶玉翠的。
只是鼓起勇气豁出一切坚持捍卫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妒”字,就毁了徐二奶奶并她的儿女一生,荷花不由觉得戚戚然。
“徐家配大海叔家是绰绰有余了。经常和徐二奶奶来往的妇人太太们,也有很多想把二小姐说给自己儿子或亲戚的,只不过大都是商贾人家,徐二爷一门心思要找个状元女婿,这才拖了下来。而阿齐,他的理想是做官,徐家在仕途上对他没有太大的帮助,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的。
徐二小姐不是因为那些流言才被拒亲,而是因为被拒亲才成了别人的笑柄。而且,徐大少爷现在也是秀才,和阿齐算同门同宗,以后在仕途上少不得还要互相帮衬,那些难听的话必定不会是大海叔家里人说出来的。”
小书惊呼:“啊?姐姐这样说,徐二小姐岂不是很可怜?”
荷花道幽幽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二小姐现在被流言所毁,未必日后就不能寻得一门好姻缘了。你们要记得,平日里随便说笑倒也罢了,但搬弄是非、在背后戳别人脊梁骨的话,最好是烂在肚子里!
小书吐吐舌头道,拉了小碗的手道:“这不是只和姐姐说叨,听姐姐教诲吗?我们必不会去外面乱说的。”
小巧一个人想了想,吃吃笑道,“照这么说,府尊大人对郝相公另眼相看,郝相公又有意找个在仕途上有助力的泰山,指不定府尊大人会给他说门亲事?”
荷花沉吟一会儿,道:“你想得也有可能,但现在还不好说。其实,徐家的家底要比大海叔家丰厚,徐大少以后也是要在仕途上发展的,府尊大人真要有心,徐大少也是个不过人选。”
“姐姐这样说,我觉得徐大少爷真的很好啊!徐二奶奶不同意徐二爷纳妾,必定也不会让徐大少爷三妻四妾,要是和姐姐凑成一对,倒是好姻缘呢。”
小书语出惊人,小巧和小碗先是愣神,然后都在一旁嘻嘻哈哈、挤眉弄眼闹起来。
荷花忍不住在小书胳膊上掐了一把,笑骂:“让你碎嘴!居然敢取笑我的婚事?人家说徐二爷自己没有妾室,必定会让徐大少收一屋子的娇妻美妾,生上十个八个孙儿辈他才肯安心的。你这丫头既然思春了,我就让哥哥出面,把你送给徐大少得了!”
“姐姐饶命!再不敢了!”小书痛得哎呦大叫,装腔作势告饶。
四人笑闹一阵,荷花到底心里有事,就让她们都散了,只留下小巧,问道:“姨娘这几天还好吧?”
“喝两天药,身子已经爽利了。我瞧着,她的神色也还不错。姐姐可是在担心之前人家说的扶正的事?”
“我担心什么呢?应该要关心这件事的应该是姨娘、爹爹与哥哥吧?”
“三太爷也很担心呢!那天还在席上说,姨奶奶要是个贤惠的,就该自己谨尊本分,主动提出永远不求扶正,不给姐姐和相公的名声前程带来影响。还说姨奶奶应该主动给老爹找一户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来做正经填房。 若不然就要叫族长请出族规来。”
荷花冷笑一声:“三叔公也不说说他自己是怎么教琴姨奶奶的!姨娘的娘家人还说季均要是个真有本事的,就靠自己闯出名堂来。靠姨娘忍辱负重不求名份才能突显自己身份、害怕父亲填房的身份会害得自己没有好前程的人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因为一个填房奶奶而嫌弃季荷花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冯姨奶奶就是要扶正了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有心人呢!”
小巧被荷花的语气吓到,迟疑一阵才问:“姐姐这话,难道是想要姨奶奶……更进一步?”
“你这说的什么混话?哪里有爹爹和哥哥都不同意,我这做女儿的上赶着让姨娘扶正的?只不过以前见爹爹有那个意思,我不想他为难,就表现得乐见其成罢了。说到底,我还是有些庆幸的,毕竟现在在爹爹眼里,还是我与哥哥更重要。”
冯姨娘若扶正了,她和季均就要受委屈,要没扶正,就是冯姨娘和她将来的孩子受委屈。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季同并没有因为冯姨娘这一年的婉转承迎而忘了他们兄妹俩,没有“娶了媳妇就忘了儿”,荷花也是有私心的,自然既庆幸又安慰。但也因为这件事和徐家兄妹俩的遭遇,她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即便是在他们这样简单的家庭,即便是季同这样敦厚的性子和她算起来很开明的态度,冯姨娘也免不了心有幽怨,那其他人家呢?她以后要是嫁出去了,真能习惯这样的社会风气吗?
不许丈夫纳妾就是“妒”,对丈夫的妾室不好,也是“妒”,这是七出之一。就算夫家不以这个理由休妻,作为女人,也逃不过夫家的指责和世人的白眼,甚至还要影响到自己儿女的生活。
女子无论做什么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男人无论怎样花天酒地都是司空见惯的。感情在世俗眼光和礼教规矩之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若是这样子,她还嫁什么人?
小巧摆弄着扇子,笑道:“姐姐这样想就好。其实,姨娘自己也说了,老爹敦厚,姐姐与小相公也敬她护她,她也算是有福了。”
不这样想又能怎样?
荷花叹气:“小时候以前在季家村,人家还说就是刘寡妇带着成子嫁到我们家,都是我爹爹三生有幸。如今却……想来贫寒人家也有贫寒的好。至少季家村那么多没有纳妾的,人家知道自己养不起,也就不会说妻子是妒妇。一旦家里有点钱,做妻子的最好就要主动张罗着给丈夫纳个妾室,不然就得有人说三道四了。”
小巧抿抿嘴:“姐姐像是亲身经历一样,怎么偏你就这么多心思?”
荷花翻个身,看着她认真地道:“小巧,我历来都是有话说话。我娘亲不在,这些事情自然要自己谋划。但我现在年纪小,还能过几年再考虑这件事。你却是年纪大了,该给自己好好想一想。本来想替你在家里找个合适的人,让你们一夫一妇和和睦睦过日子,但总觉得没一个配得上你的。外头的人,我又实在不放心。唉……你若是自己有主意了,得赶紧和我说,不然就成老姑娘了。”
小巧捏着衣角,低着头扭捏一阵,才用细细的嗓门道:“其实……有一个人;方秀才……”
小巧出嫁
方秀才!
荷花一惊,八卦之心大起,连自己低落的情绪都似乎轻了几分,好奇地一连串发问:“那个人,你怎么会看上他的?他又是怎么认识你的?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的?他向你提亲了吗?”
月色下,小巧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然后蓦地抬头羞恼地瞪了荷花一眼,扭身就跑了。
“喂!你还没有给我说清楚啊!”荷花在她身后大叫,心想,小丫头居然瞒了我这么久,看我不好好取笑你!明天就叫哥哥去打探!
可第二天一大早季均就出去了,说是早就约了人。荷花盯着小巧看了大半天,看得小巧一天都脸红红的,最后干脆不在她面前晃悠,有事都叫小书和小碗去做。
荷花知道小巧曾经以买笔墨的名义去过方秀才的店铺,她自己也去过一次,觉得那方秀才,虽已经“下海”了,却仍然有一股书生的酸儒之气。
而据季均的说法,那个店铺里还有不少爱占便宜的穷酸读书人经常去“赊欠”纸墨之类的,方秀才一般都不会开口讨要,有时候还要赔上一顿饭。这样折腾下来,那个铺子也仅仅只能勉强糊口而已。而这几年小巧也攒了一些私房,跟着方秀才,只怕还要倒贴嫁妆。秀才的家人,说不定还要看不上小巧的出身……
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合适,怎么就……
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季均回来,荷花连忙把他叫到自己院子里。
季均喝了一大碗在井水里镇过的绿豆汤,喘着气道:“我才被阿齐和徐大少挤兑了一把,你先让我歇歇。”
“他们两个找你?”
“是阿齐。府尊大人有意给他说一门亲事,因为还没准头,他也只是暗地里准备着,并没有声张,不想徐家这时候就去提亲了。更加没想到他拒亲以后,会有这么多难听的话传出来。阿齐是央我陪他去找徐大少吃酒呢。”
阿齐果然走仕途婚姻了,只可怜徐诗瑗,被人讽刺成这样。
荷花叹道:“不管怎么说,徐二小姐的名声是被人毁了,徐家能这么轻易原谅给阿齐好脸色吗?”
季均摇摇头笑道:“徐家是经商的,讲究和气生财。就算恼恨阿齐,除了徐二奶奶,别人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反正他们先瞎扯着,我是再不掺和了!”
荷花瞥他一眼,“莫不是有人拿哥哥和徐二小姐说事了?”
季均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说!早先是谁说自己要做大家闺秀的,怎么就这般嘴无遮拦?”
荷花摇摇扇子,嘻嘻笑:“我不乱说,反正徐家现在还是看不上我们家的。当然,要是明年秋闱哥哥中举了,估计徐二爷会拜上门来的。”
季均一撩衣摆,摆正了脸寒碜她:“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难道今年春天还没过?可怜小宝哥哥现在心中羞愧不敢出来见人啊。”
荷花连忙塞了块西瓜堵住他的嘴:“要和哥哥说正经事呢。”遂把小巧可能中意方秀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季均呜呜呀呀吃完西瓜,抹抹嘴笑道:“怪不得我前几次去方秀才那里,他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呢。”
荷花想想道:“小巧也没说得很明白。我问过称砣,他好像也不知道这回事。还是你找个缘由,和称砣一起去看看那方秀才,顺便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其实这件事,还是要称砣做主才好。”
季均顿了一顿:“称砣自己的事情都没理清楚呢。要是给他们说了亲事,还是烧了他们的卖身契为好。可说句私心话,我还是希望他们在家里多呆几年的。”
荷花也觉得心里有些堵,道:“我也舍不得小巧。但人家从我们那么穷的时候就跟着,兄妹两既能干又有情义,我们怎么好委屈了他们?我也是和称砣说过的,但被他糊弄过去了。家里的那些丫头,他好像对小桃还挺照顾的。要不哪天你也问问,他若真有意思,我把小桃叫出来,和姨娘好好调教一番,过两年小桃大一些了再把他们放出去。小桃现在这样,还真是有些委屈他。”
季均兴致大增,贼笑着道:“这事得慢慢来。我先去找那方秀才。”
过一天季均就有了准信,说是那方秀才也有那个意思,但他家里却嫌弃小巧是个小户人家出来的丫头,还不肯答应。称砣也没松口,妹妹大了,要嫁人了,估计他心里正纠结着呢。
倒是季同的动作很快,一天就找齐了二十个青壮汉子送到桑园去。又过了十来天,天气还是一样的热,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情势越来越紧张,季同在两个田庄、桑园和家里来回跑。多亏村里的族长又帮着叫了一批人,这回不仅仅是看守池塘,还动用人工赶在夜里挑了两个池塘的水放到田庄里,才保证了夏收以前最后一茬水没有断掉。
荷花在家里听得有人说别人去桑园捣乱了,还药了好几个池塘的鱼。心里火急火燎的,恨不得长着翅膀可以飞过去。想要出门却被季同拦住了:“你一个姑娘家这时候过去有什么用?这就是男人们的事,好好在家呆着就是。”
还不等荷花要先斩后奏,季同叫人死守住了院门,不让人放她出去,还叫冯姨娘每天看着她,不管她有什么“诡计”,用什么名目,都不许出门。就连小巧并几个丫鬟也都被禁足了,平日都是几个管事和一些媳妇婆子出门办事。
荷花纵有千般焦急,万般法子,但冯姨娘挺着还只有一小点的肚子幽幽地站在她跟前,揪着她衣袖说要和她寸步不离,荷花拗不过冯姨娘,心里也隐隐知道这次的事情不那么简单,担心自己会给季同添麻烦,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大院子里。每天找有出去过的媳妇子来打听消息。
却是旱灾的影响日趋扩大,好些地方的夏粮都已经完全收不上来了。而外面传着的消息是,北方有些地方如山东河南等地连喝的水都成问题,更有一些地方草根树皮都被搜刮干净,流民栽道,饿殍盈野。至于桑园的情况怎么样,她们都是异口同声说很好,很不错。
越是这样,荷花就越不能心安。
王掌柜也已经急得开始跳脚,从北方运过来的面粉价格与去年相比,已经提高了两倍,并且往往有钱还买不到货,巴巴地赶过来问话。
荷花问过库存,知道还能撑一段时间,在心里合计一下,他们很多顾客是不怎么殷实的人家,如今只怕大家都要数着铜板过日子了,遂道:“今年我们这里也有很多人生计困难,尤其是原本家境就不好的人家,估计他们也不会买多少点心了。把价格便宜又费面粉的小蛋糕和几样点心先停掉,我们只卖些精致点心罢了。”
这边荷花安排了点心铺子的事,每天在家里焦急地等着消息。另一头季同与季均带着人收完了夏粮,然后惴惴地安排了秋播,又派人在夜晚送了几次水到田庄——县里后买的这个庄子,原来的水井打得浅,好几眼都不出水了。不像他们原来的田庄,因为自己出钱重新挖过井,还能吊着用。
这样磕磕碰碰一直拖到八月,才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缓解了几个月以来的旱情。季同季均父子俩也才真正着了家。
到了这时候,荷花才听到了真正的消息——桑园有五个池塘的鱼没了。季家当初花银子买经常水涝的田地就已经引人非议了,到后来把田全部挖成池塘,又吸引力不少人眼光。是以这一出旱灾,很多人都惦记他们家的池塘。
但桑园附近其他人家的田因为地势的缘故,并不怎么缺水,季同帮衬了一两次,这个夏天还是撑过来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却是无法把水引过去。季家自己也缺水,自然就管不得那么多。
于是有人心生怨恨,竟然爬墙进了桑园,下了药在池塘里,桑园连接外面的沟渠也被破坏了一些。如今下药的人已经抓到,并扭送了官府,但池塘的损失却是追不回了。
季同怕荷花心急,更担心有人对她不利,这才换了强硬作风,下死命令不许她出门。
虽然季均说得很简单,但荷花却知道事情的经过必然很复杂甚至是惊心动魄,尤其她还在季同季均的胳膊上看到了淤青和伤痕,这也由不得她不后怕。
但事情既已经过去,季同和季均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掺和,她也只能就此放下。冯姨娘也是一脸既欣慰又担忧的表情。
旱情缓解,家里的庄稼受到的影响倒不是很大,只是桑树和鱼苗的生长有些不如人意,但也不能要求太高。季同说要好好犒劳一下那些天看守桑园的几十个短工,还说要重点感谢成子。荷花忙问怎么回事。
称砣笑道:“成子是村里族长后来送过来的一批人里有的。池塘被人下药后,我们还怀疑过他。后来才知道是有人趁我们半夜运水有空档的时候使的坏,还是多亏了成子才能那么快把人找出来。因他以前在徐家干过,老爹见他脑子灵活,人也变得上正途了,正说要长期雇他去桑园呢。”
荷花有点担心,嘟囔着道:“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成子真的会变好吗?”
季同看看称砣与荷花,道:“小时候谁没有捣乱的?这些年,成子倒一直是规规矩矩的,族长和村里的人都看着呢。只是刘寡妇,听说染了病,倒是累了成子不能出远门,只能东一家西一家找点事情做。让他在我们家干一段日子,看着是个好的再提他做个管事的,也算是帮衬他一把。”
称砣嘿嘿笑地顾左右而言他,荷花心里怪怪的,到底找个理由单独问了称砣,称砣才说他和成子已经“一笑泯恩仇”了。但荷花与他以前使计打成子的事情还是被季同不小心知道了。
荷花这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只好别别扭扭地转了话题:“他真不在乎了吗?以后不会起坏心眼了吗?”
称砣道:“冯管事害怕成子抢他的位置,会盯着他呢,你放心。再说了,有些事情,就是要有坏心眼的人去做才好使。”
荷花想一想最近这些年听到的对成子的评语,也稍微安下心来。就着人做了肥肥的几锅肉,请那些临时雇来的短工饱吃了一顿,又在原来说好的工钱基础上,每人添了些钱算给他们。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抹着油亮的嘴巴请小巧传话,请求把银子换成米给他,还道东家善心,若真要加赏,能不能按以前的价格把银子折算成米?
他这一问,很多人都附和起来,宁愿要米粮也不要银子。
荷花知道最近米价飞涨,想一想这些人家里都是没有什么田地,正为口粮发愁的的,给他们银子还不真如给粮食实在,就应了他们的请求,打开了粮仓。那些人都欢天喜地拿着装粮食的口袋回家去了。
也有想要留下来的,但家里一时间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季同也只挑了四五个之前表现好的,成子也在其中之列。荷花到底叫称砣多拿了两斗米并两只鸡送到他家里去。
这个夏天在一阵兵荒马乱和燥热的氛围中过去。秋天的时候,方秀才家里终于使人来说亲了,礼数还是蛮周正的,看得出方秀才是真心待小巧的,荷花问过小巧与称砣的意见,把她的卖身契烧了,换了十来亩上好良田的地契,悄悄交给她,有些心酸地道:
“本不该说晦气话,但家家都有烦心事,方家本来是不同意结亲的,后来才……以后你做了方家人,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日子。这些田,算是我给你的嫁妆,也是给你一个保障并留条后路。我的意思,你是不必给方家人知道的。”
小巧眼红红道:“怎么敢当姐姐如此大礼?”
荷花勉强笑了一笑:“你从我们家还要靠番薯拌饭才能吃得饱的日子就跟着我了,这么多年的情分,我爹、哥哥和我都把你和称砣当作了自家人,本该早就还了你们的自由身,若不是称砣一力阻止……如今你要嫁人了,我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你。这还只是给你偷偷备着的,你和称砣都当得起!”
小巧辞了又辞,到最后荷花拍桌子说地契都已经弄好了,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小巧才泪汪汪收着了。荷花又道:“过日子没有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总是要磕磕碰碰。你要记着对自己好一点,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就算不是正经娘家,好歹你也是季家出去的……”
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要掉泪,看着身边亲近的人出嫁,想到自己还不确定的未来,又喜又忧,两个人哭了一场才算。
小巧最后抹着眼泪道:“姐姐以后要放宽些,好好照顾自己。亲事不要太着急,凭姐姐的人品样貌并持家能力,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自从刘家小姐的事情后,爹爹就不急着安排我的亲事了,你放心吧。”
荷花第一次在徐府见过的那个端庄贤淑的刘小姐,是从小订下的亲事,不料她未婚夫没等到成亲就死了,她那夫家还不肯撤销婚约,一定要刘小姐和那男子的牌位成亲,嫁过去做望门寡。刘小姐不知听了什么人的撺掇,就收拾些细软想要离家出走,半路上被歹人劫持,几经周折刘家才把人寻回来。她那夫家这时候却说刘小姐被男人劫持,肯定不是贞洁身了,再配不上做他们家的望门寡。
刘小姐逃不过,寻死用也不成,最后绞了头发做姑子。可怜好好的一个人,从此就只能青灯古佛作伴。
小巧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又唏嘘一番,才各自歇息。
后来荷花又准备了些首饰并几封银子,冯姨娘提供了一些布帛绸缎并两箱成衣,荷花翻过箱子,发现有自己正烦恼的一些画册,笑嘻嘻提示了小巧几句,到了那一天,热热闹闹把小巧送出了家门。
热辣端午
这一年季家收入微薄,粮食减产,桑园入不敷出,点心铺利润下降,一年下来感觉都有些紧巴巴的。
季同认为现在的日子比几年前要好多了,一时的得失他也不放在心上,但荷花与冯姨娘却是各有心思。
冯姨娘一家因为当初定亲时做了傻事,现在也不好声张,只能咬落门牙往里吞。但桑园前期投入大,第一年种植缺少经验,再加上后来因为旱灾那一闹,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池鱼收入,却多支出了教头、护院等人的工钱和重新修整的费用,怎么算也算不出盈利来。
虽然生了一个儿子,但因着桑园经营不善,冯姨娘也依然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的。坐完了月子,就忙着把桑园的人叫过来问话。
荷花对桑园的亏损是心里有数的,也知道不能怨冯姨娘,见冯姨娘心急,少不得去劝慰她。
小巧做了几个月妇人,又成熟了不少,偶尔过来也会说荷花缺心眼,不该这样捧着冯姨娘。
荷花听了,也只不过笑笑。
她自己总要出嫁的,季均的理想是为官一方,但官员的任用却有严格的“南人官北,北人官南”籍贯回避制度,季均到时候要离家出仕,若是嫂子也跟着去了任上,总得要冯姨娘在家打理才行。季同后半辈子是要冯姨娘陪着他走的,冯姨娘后半辈子也是要靠着季同的。她和季均的言行举止,不能不考虑到他们的心思。
若她出嫁了再回娘家插一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总不可能让老爹再找一个女人回来吧?那才是要真正的家无宁日了。当然,若是老爹日后真有什么举动,她……唉,也只能到时候再说。只不过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
虽然季同说了人要知足,荷花自己也没有多大野心,但桑园要出收益还得要一段时间,门面租出去得来的银子毕竟是死的,不能声张。家里又多了一张嘴,其他要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荷花还是想着在现有的点心铺子上做做文章。
正好又一年的端午节要到了,节日前一般会有一个点心铺子的买卖高峰。荷花就叫王掌柜早早地备好箬叶(粽叶)、糯米和各样辅料,准备从四月中旬开始,就推出五毒饼、五谷丰登粽和五子登科粽。
“姐姐,五毒饼是什么?难道要把蛇蝎等物放到面饼里去?”小书在一旁听得要做五毒饼,就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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