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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四]康定禛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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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左进阳
【，】
1二十八年秋始
七月的天气，可以是炎炎烈日炙烤大地，也可以是寒雨冷风席卷苍宇。好似昨日还在炎热的酷夏里，一夜之间，就入深秋……两者都让人不好受。
梁九公小心地避开脚下的落叶，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无声无息地跟在主子后面。不知道主子的心情是昨日比较悲伤，还是今日更加难过？梁九公总是习惯性地思考分析主子的喜怒。
只是这么微微一分神，就落在主子后面两步。梁九公抬了一下头，看到无尽的长廊里主子缓慢向前的脚步，突然觉得主子的背影十分寂寥。梁九公心中一凛，赶紧低下头去……主子的情绪不是奴才可以随意揣度的。梁九公悄无声息地跟上主子。
主子来到了一座宫门前。
不用抬头看，梁九公就知道这是景仁宫的正门。
景仁宫的主子是佟佳氏皇贵妃，哦，不，是佟佳氏皇后。梁九公立刻警醒，虽然这位主子已经在七日之前薨了，但他也不能弄错她的身份。皇宫里的身份最为重要，不论是对于活人还是死人。
〃皇上，让奴才来。〃看到主子……当朝皇帝康熙爷，准备伸手擦拭大门上的一处污泥，梁九公连忙上前一步，掏出汗巾擦拭干净。
然而康熙依旧手扶着大门，保持那个姿势站立，好似是在出神。梁九公擦完大门，无声地弯腰躬身垂立康熙身后，什么也不敢多想。
主子对景仁宫主子感情很深呢……不过，这景仁宫以后总会有新主子的……
觉察到自己又想多了，梁九公连忙凝神，就看见他的主子终于迈动脚步，走进了景仁宫。
佟佳氏皇后的梓宫已经于十三日奉移至朝阳门外享殿，景仁宫的宫人也大多分配到其他宫中，现在的景仁宫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气与温馨，冷冷清清，应了如今萧瑟的秋景。
康熙每走过景仁宫的一处土地，都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曾经和表妹在此相处的情景，然而，再向前走一步，那幅影像便会消散，表妹的身影淡去，只有他一人独留原地。
尽管十分不吉利，也万分不愿意如此做想，康熙却不得不承认，他命犯孤煞。八岁丧父、十岁丧母；赫舍里氏年仅二十岁就离开了他；钮祜禄氏身体一向健康，册封为皇后之后，仅仅半年也去了；他以为不册封表妹为后，可以让她多陪伴他一些时日，表妹的重病来得却是这般突然……
命犯孤煞，孤独一身。
难道他拥有天下，无缘父母之爱，更连一个携手白头的人也得不到吗？
〃皇上，那边有个人影。〃
康熙走进景仁宫后院，正要踏入一片树林，忽然听到身后梁九公的提醒。
康熙定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前方地上，看那身形与衣着，应该是个皇子。康熙再向前走了几步，看清那个孩子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老四。〃康熙轻声呼唤他的四儿子胤禛，希望不要惊吓到这个透着悲伤气息的孩子。
胤禛明显还是被吓到了，他惊讶地回头看向康熙。康熙发现胤禛并不像他以为的是在哭泣，他的脸上一滴泪水也没有，然而，同时，康熙看到胤禛的双眼里噙满了浓重的悲伤，一双眼睛黑沉得像是深潭。
胤禛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规规矩矩地给康熙请安。〃儿子恭请皇阿玛圣安，皇阿玛吉祥。〃胤禛的声音没有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清脆，反而低沉，甚至带着喑哑。
康熙上前扶起他，又看到这个孩子的衣裳上都是泥土，双手亦全是污泥，隐隐的好似还有血迹。康熙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他一边从梁九公手中接过汗巾为胤禛擦拭双手，一边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胤禛看着康熙的动作呆了一呆，然后，他恭恭敬敬小声回答道：〃儿子来看望额娘……佟额娘……〃胤禛慌张的改口，让康熙想起这个孩子是德妃生的，从小养在表妹宫中。再听到胤禛继续说道，〃……听说汉人有个说法，去世后的第七日……会回家……〃
康熙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胤禛听说的是汉人关于〃头七〃风俗的只言片语。不过，且不说这个习俗传言可不可信，〃头七〃虽说死者的魂魄会回家，他的家人却是应该躲起来不让死者看见的，以免令其牵挂，无法安心投胎……想到这里，康熙若有所思，他又问胤禛：〃想你佟额娘了？〃
闻言，胤禛看着康熙又是一呆，然后点了一下头。
〃是不是很难过？〃康熙继续问着。
胤禛低低沉沉地回答说，〃……是。〃
〃那么，为什么不哭出来？〃康熙问出了关键问题，〃朕刚刚看到你，以为你是趴在地上在哭呢……〃
〃……是想哭，〃在父皇面前承认自己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胤禛有些不好意思，也害怕父皇以为他怯懦，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哭了一阵，想到佟额娘如果回来看到儿子在哭，怕是会难过，所以不敢哭了……〃
康熙看了看胤禛的衣袖，想着，原来是泪水已经被吸干了……看到胤禛的双手，康熙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皱，〃手是怎么弄的？〃已经擦去了大部分污泥的手掌上，有着很明显的伤痕。
〃挖土弄的……〃胤禛从康熙手中收回自己的双手，然后，指了指他面前的一棵幼苗，〃它倒了……我把它重新种起来……〃
康熙这才看见胤禛身旁有棵三尺来长的细小的树苗。这两日的风雨那么大，许多成年树木都折了枝桠，何况是这棵小小的幼苗？〃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伺候你的人呢？〃话说了一半，康熙突然觉察到胤禛居然是独自一人出现在景仁宫的。
〃我……儿子是一个人过来的……〃胤禛的眼里闪出一丝紧张，似乎是害怕康熙的责备，见康熙并没有训斥他之后，他接着解释康熙的疑问，〃这棵树苗是佟额娘去年在儿子生辰的时候种的，佟额娘说三年后，这棵树就可以开花了，到时候可以做桂花糕给儿子吃……儿子看见它倒了，就想将它种起来……〃
老四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康熙看了眼那棵幼苗，就算被老四这么重新种入了土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存活……至于两年后的桂花糕，更是不可能会有了……
再瞧着眼前脸上沾有泥土，好似还能看到泪痕的孩子，康熙不由自主地将他拥入怀中，〃想哭就哭出来吧，在皇阿玛怀里，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2要对儿子们好些
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天地一片白茫茫。
十月癸未，康熙奉移佟佳氏皇后梓宫安葬地宫。
天寒地冻，又怎敌人心的寒彻？
此一别离，天地间又少了一个知他懂他爱他怜他之人。
他虽贵为帝王，应当承担家国大业，却也期盼一丝温柔缱绻。只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悲欢俱无常。
康熙将酒撒在地上，闻着香醇，收起感伤。今后身边少了表妹的提醒，他需要更加修身养性，谨言慎行，即便只有他一人，他也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康熙放下酒盏，回身看着大臣们行礼，只是一眼，他就看见了立在王公之前的胤禛。
这个孩子比之前看着更加清瘦了，明明穿着冬衣，身子看起来却依旧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他苍白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泪痕，双眸里却似噙着无尽的悲伤，仿佛随时都能泛滥成海洋。
康熙不由得想起七月辛亥那日，这个孩子无声地伏在他怀里哭泣。怀里孩子的肩膀间或一耸一耸，他却几乎没有听到任何抽泣声，只是最后孩子哭累了，睡着了，由梁九公抱开了，康熙才看到自己龙袍前大片大片的湿地，状似汪洋大海。
康熙当时看着胤禛微闭的双眸，就想不明白，这么双小小的瞳孔里面，怎么能有那么多的泪水？
然而，这个孩子却强自一直忍耐着他的眼泪，即便是得到了他的恩准，也不敢放肆哭泣，不知道是怕牵起表妹的记挂，还是担忧引起他的伤怀。
看着这样的胤禛，康熙不由得想起他自己的幼年。他八岁丧父，十岁丧母，未曾在父母膝下承欢一日。他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够比他幸福。
宫殿外的寒风猎猎作响，康熙看到不少大臣都拢了拢衣衫，而胤禛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直看着一处，目不转睛。
康熙看着胤禛那双明明清澈透亮，却好似溢满泪水的眼眸，心想：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忍受多久，坚持不住了，是不是会偷偷躲起来哭泣，若是四下无人，他是否会哭出声音……这么想着，康熙忽而很想将那个单薄的身子抱入怀里。这种时刻，能哭出来总是好些的。
祭祀结束，康熙下旨驻跸汤泉。
一行人去到汤泉行宫，安顿下来，康熙命人传来胤禛。
胤禛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眸依旧蕴满水泽。他规规矩矩地给康熙行礼请安。康熙给他赐座。
〃这几日吃得可好？〃康熙问道。
胤禛抬眼看了一眼康熙，眼中露出惊讶，然后又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怎么不回话？〃其实，看胤禛如此反应，康熙已经大约猜测到他的实际情况了。
果然，闻言，胤禛小心回答道：〃回皇阿玛……不太吃得下。〃
康熙对此未作评论，又问道：〃睡得可好？〃
这回，胤禛没有等到康熙再问，就回答说：〃……不太睡得着。〃
康熙仍旧未作评论。然后，他对着梁九公吩咐准备去汤泉沐浴，〃四阿哥也一起。〃同时吩咐准备胤禛的衣物。
胤禛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规规矩矩地谢恩。
康熙上前扶起胤禛，握着他的手，只觉得触到一片冰凉。〃怎么这样冷？〃康熙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来人，将朕的貂皮大氅取来。〃再对胤禛说道，〃大约不合身，你先穿着，回京后重新给你做。〃
〃谢皇阿玛隆恩。〃
胤禛又要行礼，被康熙拉住了，〃行了，免礼。现在只有咱们爷俩，没有外人……〃康熙本来还想劝胤禛不要太过拘谨的，想了想又作罢……行事谨慎些总是好的。
康熙的貂皮大氅披到胤禛肩上，更加显得他单薄无依了。康熙甚至产生了胤禛还是个幼儿的错觉。大氅拖到了地上，需要胤禛的小厮在后面捧着。不过，康熙再握了握胤禛的双手，是比之前暖和了些许。
康熙带着胤禛去了汤泉。除去了身上衣衫，胤禛看起来更加瘦弱，然而，他却并没有因为寒冷而颤抖哆嗦，行动如常。康熙不由得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克制着自己的任何感受与情绪。
泡入汤泉里，温暖的水流让康熙感觉舒服无比，心情也似乎被熨烫得舒畅了一些。再看对面的孩子，脸上亦是享受的神情。胤禛在热气的蒸腾下，白皙的皮肤渐渐染红，面上的冰霜亦似乎逐渐融化，嘴角仿若还噙着笑意。康熙不禁微微笑了。
沐浴过后，康熙赏赐胤禛同他一起用饭。饭后，胤禛回去了自己的寝宫。
康熙问梁九公：〃四阿哥昨日用了几碗饭？〃
〃回皇上，上午是半碗，下午是一满碗。〃这是康熙和胤禛泡汤泉之时，梁九公向胤禛的小厮小顺子打听而来的消息。
刚刚胤禛是用了两满碗饭，康熙轻轻点了一下头，又问道：〃之前……皇后薨之前，四阿哥饭量如何？〃
〃回皇上，一般是三碗，有时会是四碗。〃
康熙随即命令道：〃以后需每日向朕汇报四阿哥的进食情况，传令御膳房多做些四阿哥喜欢的菜式，还要每日为四阿哥准备两道点心，上、下午饭后一个时辰给四阿哥送去。〃
想到胤禛冰冷的双手，康熙又在胤礽请安的奏折上写道，让他下令广储司为胤禛赶制大氅。
康熙未在汤泉多做停留，很快就带领众人回去京城。
十一月初三日，康熙在朝阳门关厢外，见到了由皇太子胤礽率领接驾的儿子们。
看了看面前一直让他感到骄傲的皇太子，再看了看他身后对表妹孝顺的四阿哥，康熙突然意识到，他有很多的儿子。看着眼前这一群在寒风中翘首等待自己的儿子们，康熙因为表妹离世而产生的悲伤消散不少。未能感受到父母之爱，无法获得妻子的长久陪伴，但这群孩子总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3与子同乐
意识到有儿子在身边之后，康熙分出了部分时间同儿子们一起度过。
康熙下了早朝，不再只去文华殿考校皇太子的功课，也常常去畅春园无逸斋视察其他皇子的学习情况。
老三胤祉功课不错，《四书》已经全部背熟，且能讲解，书法亦不错；老四胤禛功课也掌握得很好，字也写得很好；老五胤祺刚刚开始学习汉文，已经能读能写，亦是不错；老七胤祐性情较为急躁，无法静心学习，不过，他自幼身体有残疾，需得体谅一、二；老八胤禩进学两年，初步掌握《论语》、《孟子》，对答如流，值得嘉奖，只是字实在写得一般，还需努力；老九胤禟和老十胤礻我今年春天同时入学，两人情况相似，书都背得不甚熟练，但他俩才学习不到一年，可以往后再做定论。
总而言之，康熙对自己的诸位儿子的学习情况基本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们虽然都没有皇太子胤礽优秀，但也都不是草包，肚里有诗书，他们在一点一点地增加知识，一天一天地提高修养。
不过，心中满意，康熙亦还是对儿子们严格要求，他给胤祉和胤禛布置理解诗书的作业；让胤禩每日加练书法；鼓励胤祺和胤祐稳步学习背诵；威胁胤禟和胤礻我，再背不熟练功课，就让师傅处罚他们。
检查儿子们的汉文学习之外，康熙还跟他们一起射箭。有时候康熙射箭得兴起，还会命人去文华殿将皇太子胤礽请过来，跟其他皇子一起练习。
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春节。
今年佟佳氏皇后薨逝，宫里没有大肆庆祝春节，但是节日的气氛依旧让众人脸上高兴的神采多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里，也常常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九阿哥胤禟居然因为康熙给的压岁钱比去年少了，大哭了一场，还是他额娘宜妃又给他补了不少银钱，才哄得他收住眼泪。康熙看得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暗暗记住要好好教育老九，堂堂皇子这般爱钱，若是长大之后依旧如此，怎么得了？
初一康熙〃开笔〃，初二皇子们便都开始去无逸斋上课。
皇子们到无逸斋总是比师傅们要早的，旁的皇子去早了都是翻开课本读读背背，胤禟却是对着课本想打瞌睡。脑袋点了一炷香的时间，胤禟就觉得这样睡觉不舒服。想了一想，胤禟眼珠一转，将钱袋从上衣口袋里掏了出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数他的压岁钱。
〃怎么少了？〃胤禟随着数钱越来越眯着的眼睛陡然瞪大，他再重新数了一次，数目更加不对，比刚才数的那次还少！胤禟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哈哈珠子身上，〃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
那名哈哈珠子立刻跪下求饶，〃没有！奴才没有！〃
胤禟蹦下座椅，又要去质问在偏房里候命的其他奴才，才转了一个身，想到书桌上他的钱财，胤禟立刻回过身来，双臂一伸，将桌上的银钱都护在自己怀里，再对跪着请罪的哈哈珠子喝道：〃去把爷的那些奴才都叫过来！〃
那名哈哈珠子马上手脚并用地跑去给胤禟叫人。
〃说，你们谁偷了爷的钱？！〃
胤禟喝问自己的小厮和哈哈珠子们，他们跪了一地，都说没有偷胤禟的钱，胤禟气得不行。
经胤禟这么一闹，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胤礻我跟胤禟一向都是打打吵吵的，他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看到胤禟来了这么一出戏，他一会儿嘲笑胤禟说他贪钱；一会儿笑话胤禟是个笨蛋，钱也不会数，指不定就是他自己弄错了；一会儿又怂恿胤禟教训那群奴才。胤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会儿戏，听到胤礻我怂恿胤禟教训奴才，也加入其中，煽动胤禟。胤祺听不太懂兄弟们在说什么，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他们。胤祉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身边事，对胤禟这里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胤禛听到周围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微微觉得有些烦躁。再一细听弟弟们的言语，似乎若不出面管管他们，就要惹出事情来了。胤禛跟几位兄弟都不甚亲厚，除了与太子二哥有所往来，跟弟弟们都是没有什么私交的。但现在，平日里管着小九和小十两个调皮蛋的小八胤禩因为生病没来上课，三哥一看就是不管这些事儿的，五弟又管不了事。如今也只得他出面了。
胤禛从他的小厮小顺子那里拿过自己的钱袋，走到胤禟那里去，让他别再闹了，同时表示胤禟缺多少钱，他给他。
胤禟似乎没有料到胤禛会出面，只是盯着他手中的钱袋，不说话。
胤禛没法，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银钱，掂了掂，觉得分量足够，便递给了胤禟，〃别闹了，好好读书，师傅们马上就要来了，小心传到皇阿玛那里去。〃
也不知道胤禟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胤禛只见胤禟一把抓过他手中的银钱，略微数了数，眼睛眯起来，然后放入他自己的钱袋里。接着，胤禟却是抬起头，看着胤禛，睁大眼睛对他说道：〃不够。〃
4燥热
胤禛也顿时睁大了眼睛，瞪着胤禟。他刚刚看着胤禟数钱，感觉很满足的样子，居然说〃不够〃？！
胤禟却不跟胤禛大眼瞪小眼，他的视线移到了胤禛的钱袋上面，一副很渴望的模样。
真没见过这么爱钱的！胤禛万分不理解胤禟对于钱财的渴望，又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笑，便又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银钱递给胤禟。
胤禟双眼放光，又迅速接过胤禛手中的钱。视线再移到胤禛的钱袋上，却仍是不满足，〃四哥，都给我吧！〃
胤禛的眼睛又瞪大了，忍不住骂了胤禟一声：〃贪心鬼！〃
胤禟好似混不在意，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盯着胤禛的钱袋，〃四哥，我看你的钱袋里面有很多钱的样子……〃感觉比他的多多了！他好想要胤禛的那个钱袋！胤禟这么想着，竟然伸过手去，直接抓住了胤禛手中的钱袋！
〃别抢！〃胤禛无奈了，这小子真是见钱眼开，居然敢动手抢哥哥的钱袋！〃钱都给你，钱袋还给我。〃
这个钱袋可是佟额娘给他的，他要好好保管。今日回去后，就将这个钱袋放入箱子里，以后再也不带出来了。胤禛暗想着。
胤禟也不跟胤禛争他的钱袋，他只要钱就好啦。
看到胤禟又专心去数他的钱，或者该说是自己的钱，胤禛让胤禟的奴才们回去偏房，各就各位。再让等着看戏的胤祐和胤礻我回自己的座位上读书去。
大家都各归其位，胤禛也回去自己的位子读书。
师傅们很快就到了。
戌时翊坤宫里，康熙和宜妃也在谈论他们的儿子胤禟。
〃那个混小子，真是不懂事，竟然跟皇上讨钱，臣妾看着真想揍他一顿……〃宜妃口中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恨铁不成钢〃，反而笑得爽朗而愉悦，只当胤禟是小孩子不懂事。
康熙也不会计较这个。
两人正说着，胤禟下学回来了。
〃额娘……〃胤禟人还没出现就高声呼唤他额娘，近了内室，看到康熙，往前奔跑的小身板微微顿了顿，〃给皇阿玛请安。〃然后立刻腻歪到了宜妃身上。
宜妃见康熙没有训斥胤禟的不守规矩，面露笑容，似乎心情不错，便笑着问胤禟，〃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额娘，你看！〃胤禟献宝一样地将他满鼓鼓的钱袋掏出来给宜妃看，〃今天在书堂，四哥给了我好多钱！〃胤禟将钱从钱袋里倒出来摊到宜妃的衣裳上，又开始〃啪啦啪啦〃数了起来。
〃老四？〃康熙好奇插问道，〃老四为什么给你钱？〃
胤禟于是将他钱财得来的过程，配着他数钱的声音，〃巴拉巴拉〃叙说了一遍。他数钱数得高兴，连他不认真背书，在无逸斋里都数钱，还准备处罚奴才，众位皇子当时的反应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康熙听后若有所思，一言未发。再同宜妃说了会儿话，康熙却是离开了翊坤宫。
宜妃打听皇上的去处，听说康熙是去了永和宫德妃那里。
宜妃气得不行，看着自己的儿子抱着钱袋笑得连眼睛都没了，更是生气，张口就教训他，〃以后不许当着你皇阿玛的面儿说老四的好话！〃
胤禟愣住，笑眯眯的眼睛恢复正常，〃为什么呀？〃四哥多好啊，给了他这么多钱。
宜妃也不好跟儿子讲解后宫里女人的那些明争暗斗，只是说着，〃你跟老八玩就好了，别跟老四走近！〃见胤禟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宜妃下了狠招，〃给额娘记清楚了！若是我再听到你说老四的好话，就没收你的所有私房钱！〃
〃不要！〃胤禟连忙将他的钱袋紧紧抱在怀里，〃我以后不跟四哥玩就是了。〃
宜妃看着胤禟暗暗咬牙，这个儿子也不是个机灵的。德妃倒是命好，老四常被皇上夸奖，老六没去多久，前年又生了一个儿子……
康熙去了永和宫，却只看到他的一个儿子。瞧着坐在德妃身边的小十四胤禵，康熙问道：〃老四没过来？〃
德妃不自在地愣了一愣，然后回说道：〃四阿哥刚刚来过，现在回去了，〃顿了顿，德妃又补充道，〃他早上也来请过安。〃
康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对梁九公吩咐道，〃让御膳房将晚膳送到永和宫来，命人去把四阿哥请过来一起吃饭。〃
听闻康熙留在永和宫用膳，德妃自然高兴，只是她的面上并未表现出特别的神色，不过，听到康熙派人去请四阿哥，她放在十四阿哥身后的手掌不由得握成了拳头，脸上却还是平静淡然。
胤禛很快就来到了永和宫。他恭恭敬敬地给康熙和德妃请安。
这个孩子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双眸像似深潭，蕴含秋水。
〃儿子恭请皇阿玛圣安。〃胤禛对着康熙半跪行礼，康熙看着胤禛后衣领处露出的一抹脖颈，身体忽而升起一股燥热。
5只不过是个诱惑
自从康熙九年，噶尔丹杀死其兄长袭为台吉，便一直不安分，多年来，他四处征战，扰乱大清安定。
二十九年五月，噶尔丹再度与沙俄殖民者合作，集兵三万，渡乌札河，扬言进攻喀尔喀。康熙派遣阻截噶尔丹的军队兵败乌尔会河，噶尔丹进入乌珠穆沁地区。
康熙决定彻底铲除噶尔丹，以绝后患。他力排众议，准备亲征噶尔丹。七月，康熙授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大阿哥胤禔为副将，领左路军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为副将，领右路军出喜峰口。康熙兵分两路，准备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包抄，消灭噶尔丹军于乌珠穆沁地区。
康熙的心愿是美好的，然而，他本人亲临博洛和屯坐镇指挥不久却病倒了。前线战事紧急，人又在病中，康熙分外希望此时身边能有人相伴，安慰他、照顾他、给与他力量。
康熙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双眼犹如深潭般的孩子，若是那个孩子在这里，看到他病倒，那双沉寂的深潭里会开始波涛荡漾吧。那个孩子却不会在他面前哭出来，反而会竭力镇定，端药倒水，伺候他周全。这么想着，康熙越发想要见到那个孩子。可是……
康熙并没有忘记那天他在永和宫见到那孩子后颈的一抹白皙而产生的反应。
康熙当然感到讶异，但也没有深究多想，他自懂得房事以来身体需求一向比较强烈，偶尔产生的不合时宜的欲…望，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可以不动声色控制的事情了。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儿子那么多，孝顺的孩子也不只有四阿哥一个。康熙命人即刻招他最骄傲的儿子皇太子胤礽和各方面都表现优秀的胤祉火速来行宫。
康熙日夜期盼两个儿子早日到来，然而，来到他身边的皇太子胤礽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担忧。康熙顿时大失所望。留着胤礽和胤祉在身边说了半日话，康熙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身体感觉更加糟糕。康熙将胤礽和胤祉都赶了出去，眼不见为净，又下令命人将他们遣送回京。
早知道会得来这顿气闷，他还不如让四阿哥过来看他呢……
与此同时，前方的战事进行得也不算顺利。
常宁所率领的部队在乌珠穆沁败于噶尔丹。噶尔丹一路进逼乌兰布通。当时，福全和胤眩柿斓淖舐肪丫胛诶疾纪ā？滴趿⒓疵畛Ｄ杆儆敫Ｈ崾Γ约斜Γ挥置羁登淄踅苁槁时伤漳崽氐胤浇す榛牵远系泄槁贰�
噶尔丹驻军于乌兰布通峰顶，在峰前布设〃驼城〃，严密守御。福全稳扎稳打，率领全军进攻乌兰布通三日，终于大败噶尔丹。
然而，次日噶尔丹遣使向清军乞和。福全误中噶尔丹缓兵之计，答应其若缴械投降，就赦免其死罪，还下令各路军队不得击杀噶尔丹。噶尔丹趁机连夜逃回科布多，虽然他手下兵力只剩千余，清军却是再也追他不上，徒留下此祸患。
战事不利，皇太子又不孝，康熙又气又伤心，病情越来越重，随行官员不敢怠慢，赶紧商量着把康熙紧急送回了京城。
康熙病得昏昏沉沉，但也知道自己回到了京城。他勉力睁开了眼睛，看到梁九公正候在自己身边。
〃皇上，您醒了！〃梁九公面露欣喜，几乎泫然泪下，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立刻询问康熙有没有什么吩咐。
康熙要了水，梁九公伺候康熙喝了两杯温茶。康熙这才开始问梁九公正事：〃可有发生什么事？〃
〃回皇上，各位大臣、娘娘都来询问过皇上的病情，说是等皇上醒了，让奴才立刻通知他们。〃
〃嗯……〃这是例行公事，他病了，大家自然都是要表示关心的。康熙淡淡应了声，没有多少精神的样子。
〃皇太子、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也来询问过皇上的情况……〃
康熙倏地锐眼看向梁九公，问道：〃四阿哥没来？〃
〃不，〃梁九公回答道，〃四阿哥求见，奴才给拦着了。〃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连忙说道：〃快传四阿哥觐见！〃
梁九公欲言又止，现在已经过了一更天约莫三、四刻钟，四阿哥怕是已经睡下了。不过，他看到康熙双眼冒出的神采，还是决定优先顾虑自己主子的身体。梁九公寻来他的徒弟喜顺，让他去请四阿哥过来。
喜顺领命才跑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康熙想见的四阿哥胤禛。
梁九公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胤禛略显匆忙地小跑着进来，仪态却是保持得很好，并没有失去皇子应有的优雅风度。康熙看到胤禛似乎是想一路跑到他的床前来，却在离他的床前还有数尺距离的时候，生生顿住了，然后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他请安，〃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涩然。
康熙立刻招手，示意胤禛到他跟前来。
胤禛马上跑到康熙身前，看到他一脸病容的躺在龙床上，虚弱的似乎连话都说不出的模样，胤禛忧从心来，不由悲戚地唤了一声，〃皇阿玛……〃
这个孩子果然是关心自己的，康熙心里甚感安慰，再瞧胤禛的面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忧伤，康熙忍不住微笑着安慰他：〃别担心，朕没事。〃
康熙双手撑起身体，准备坐起来，胤禛觉察到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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