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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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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浮山旅交过手,战力甚弱,倒没什么,倒是这支打着梅花旗的军兵,非同等闲。有战车,有火枪、有霹雳弹、有地雷……应是天诛军主力部队,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甲级师旅。”王伯龙认真听着耶律铎叙述,最后做出判断,“我大军被卡,就是卡在这支军队上。”

“欲夺其路,必除此军!”

这就是王伯龙最后的结论。

“你想怎么办?”耶律铎与王伯龙共事久矣,说话也无需客气。

王伯龙目光直瞪瞪盯住远处山坡上的营寨,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冷笑,一字一句道:“很简单,进攻、进攻、再进攻!然后……”

随着王伯龙杀气腾腾的指令,金军在两万签军中采取十抽一,编制“同命队”:一回首,斩其首;一人退,杀全队。

战时采用十抽一率编制“同命队”能大幅提高战力,甚至签军辅兵也能派上用场,但这种残酷的制度,对士气、兵员、丁口伤害很大,兵力少玩不了(不敢随便杀,怕越杀越少),正兵数量少不敢玩(怕签军逼急了哗变),所以不到关键时刻,金军也不敢随意使用这种涸泽而鱼的方式来打破僵局。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甚至可以说是生死时刻,有什么狠招,都得要亮出来。

王伯龙的招数,简单得就像是个愣头青:每人发一牌一枪,成群结队给我冲。冲上山顶活命,冲不上,山下有督战队磨得霍霍发亮的屠刀等着。

从未时初刻(中午一点)开始,金军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每次都是三个批次的百人队,轮番冲锋金军的签军辅兵是什么素质?一句话,没素质!基本上一打就垮。三个百人队,不消一时半刻,就在枪林弹雨中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谷口处就有一支百人督战队,所有败退逃跑的军兵,就地斩首。屠刀斩下,所砍的人头,居然比战死在山坡的都多……

所有目睹这血腥残酷一幕的金兵,无不骇然失色,胆栗股颤。

王伯龙面无表情:“第二轮上,让他们高声念着‘一回首,斩其首;一人退,杀全队’,然后冲锋。”

“一回首,斩其首;一人退,杀全队。”

下一轮出击的三支签军百人队,带着哭腔。不断喊叫着,挥舞兵刃向前奔去。到得山坡下时,声音已是歇斯底里。没有退路,毫无选择的签军士兵,彻底疯狂起来。许多士兵甚至扔掉手里的旁牌,迎着夺命弹雨,不要命地往上冲……

这一次,山坡上足足伏尸二百,签军方才溃败。

谷口的督战队毫不留情举起屠刀,将剩下的近百溃兵杀个干净。

第三轮。上!

在指挥楼上的赵玉嫱。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微微颤抖。木楼蹬蹬作响,身后传来叶蝶儿气喘吁吁的声音:“指挥使,姐妹们已经轮换了三次。有好几个被硝烟薰晕。每次烟雾散去。姐妹们看到金兵的惨状。都恶心呕吐,烧心难受……”

赵玉嫱冷冷道:“我只要知道,她们还扣得动板机吗?”

叶蝶儿愣了愣:“可以……”

“那就继续。金磬不鸣,枪声不停。”

叶蝶儿迟疑一下:“金军可能是想消耗我们的弹药……”

“我知道,但是我们所带的弹药,绝对比敌军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如果完颜宗辅想要用人命来喂枪弹,我求之不得。”

战斗至申时,达到白热化,满山遍野都是伏尸,冲锋的金兵几乎无处下脚,只能踩着未及发硬的尸体,一步一绊,艰难前进。最接近的一次,已经冲到壕沟前,根本无需梯子渡壕,直接将尸体推进沟里,三两下就填平;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车墙后面突然扔出四、五个炸药包,顺着斜坡骨碌碌滚出二、三十步。

轰轰轰轰!

第五轮冲锋,三百兵,无一人生还。

短短两个时辰,金军损失近两千人。

“本都统不要伤亡数目,只要城寨,继续!”王伯龙对前来的诉苦的金将冷冷道。

许多金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可都是壮丁口啊!纷纷跑到完颜宗辅的帅帐里,愤责王伯龙:“副元帅,王都统这样蛮干可不成啊!咱们有多少人可死?签军群情激愤,快压不住了……”

完颜宗辅等诸将嚷够了,才淡淡说了两句:“本帅既然将军队交给王都统指挥,就不会再过问其如何指挥作战。至于镇压签军,那就是你们这些将军的事了,有敢乱者,尔等杀之;若镇不住,就杀尔等。”

众金将面面相觑,主帅都这么说了,还能怎办?只得唯唯退下。

血日西斜,时近黄昏。

“一回首,斩其首;一人退,杀全队。”随着这魔咒一般的麻木嘶哑声响起,金军第六轮冲锋,开始。

面对金军的疯狂进攻,女兵营也开始出现伤亡。伤亡的直接原因,一是战事紧张,射击频繁,枪管过热,忘记更换,结果造成炸膛;二是浮山旅士兵缺乏训练,对炸药包的爆炸范围认识不足,结果投掷距太近,爆炸激起的碎石锐物,溅射到战车上,其中不免有锐物从射击孔中穿过,击伤车内女兵。最严重的一例,是被异物从眼睛透入,贯脑而亡。

无论是枪管炸膛还是被锐物击伤,所有受伤的女兵,无一例外,都是伤在脸上。

赵玉嫱在营帐内巡视着女兵伤员,看着那一张张惜日如花的面容,如今却是血肉模糊,心疼难受得泪水涟涟。

天使营的女护兵们,一边落泪,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受伤姐妹清洗伤处,用铁镊子挑出嵌入面肌的铁屑碎石等异物,然后再敷药包扎。在没有麻药的古代,用镊子在神经丰富的面部挑抠,那种痛楚可想而知。

受伤女兵们咬住布团,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双拳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所谓的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这个典故里其实有个认识误区,骨头是没有神经的,再怎么刮也不会痛,真正痛的,是剜肉。

赵玉嫱哽咽道:“实在受不了,就叫出声吧。”

女兵们头不能动,却一齐摇手,伸出一根手指头。

赵玉嫱只看一眼就明白,女兵们的意思是指军规命令第一条“严禁高声说话”。

赵玉嫱再也忍不住了,挥泪掩面而出。

迎面却撞见火急火燎跑来的辛玉奴:“指挥使,金人真的疯了!天快黑了,他们还不消停,眼下已是第八次冲锋了……”

赵玉嫱用力抹去眼角泪花,凤目棱棱,银牙狠锉:“金人要疯,咱们就陪他们一块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疯女人!”

王伯龙并不知道他的对手竟是一群同样发疯的女人,但山坡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明白无误地宣告:来吧,大伙一块狂化吧!

天色渐黑,月影暗淡,厮杀惨叫声如丝如缕,断续未绝,在空谷间不断回环。

一直端坐于山梁顶上,如同化石一般的王伯龙,终于开口:“第几轮攻击了?”

“第十轮了。”身后卫兵小心回答。

“嗯,差不多了……传令,停止进攻,埋锅造饭。”

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奔上山梁,高声禀报:“禀报都统,义胜军耿指挥使率二百骑已至滋水桥,其余义胜军步军尚在真定以南,正急速与我大军汇合。”

“回来了。好!”王伯龙双目一睁,在暗夜中幽绿如狼,“真正的攻击,现在才开始!”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女兵最终战(五)

四月十七,夜,云厚月朦,杀伐依旧。

饱食之后,金军的第十一轮攻势,再度开始。

又是夜战,又是无休止的自杀式进攻,金军——或者说,王伯龙真的疯了吗?

当然不是!

其实王伯龙根本不指望正面进攻能奏效,否则不会净挑战斗力渣渣的签军冲锋,这样的军兵即使能成功冲入车墙,也绝对是被浮山旅战兵屠戮的命,更不可能达到破城的目的。

说白了,王伯龙不间断地发动一轮又一轮狂攻的目的,就是要用这些炮灰兵,来消耗守军的弹药、疲惫守军体力、倦怠守军精神、吸引守军注意力……

而真正的杀手锏,是耿守忠的二百精兵!真正的进攻方向——后山!

通过白天不断间进攻与观察,王伯龙已经可以确认,正面进攻击破敌车墙,基本不可能,除非现有的精兵多一倍——这多一倍不是指普通正兵或签军辅兵,这些渣兵再多一倍都是菜。若精锐军兵能达到六至八千,王伯龙自觉有六七分把握,可强行破寨,但只有不到三千的话……

因此,必须另辟蹊径。

王伯龙的目光,投向了天诛军营寨所在的后山。

后山并不高,离地十来丈而已。但垂直陡峻,而且土多石少,攀爬难度很大。不过,一旦成功登顶,就能杀个措手不及,有力地改变战局。

要做到这一点,王伯龙需要做的,除了不断强攻天诛军前方阵地,造成假象,使当面之敌产生惯性思维与麻痹思想之外。还需要一支精兵。

这支用于奇袭的精兵不需多。一两百人足矣,但一定要足够精——士气足、胆气壮、技战强、纪律严。

最初王伯龙属意右副元帅的合扎卫兵,不过耿守忠率骑军赶到后,王伯龙改由这支手下最强力量上。

这二百骑兵。是王伯龙义胜军中。最精锐的力量。原本有五百骑,此前少有败绩。不过在几日前,被左开的补充师中重甲刀斧兵与火枪兵联合击溃。损失惨重。好在最后将补充师围困于五马山,扳回一局,士气才有所恢复。

之所以选择义胜军,有两个原因:一是在封龙山之战中,正是这支义胜军骑兵,击溃浮山旅两个营,并生俘数百。这次袭击手下败军浮山旅,有先天的心理优势及必胜的信心,这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是非常重要的。再一个,王伯龙对这支相当于自己亲军的军队,在攻击能力、作战方式等方面再熟稔不过,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对指挥官而言,这点更为重要。

出击的兵力,是手下亲军,可谓知己;即将打击的敌人,是屡次手下败军,可谓知彼。知己知彼,何战不胜!

担任此次夜袭的主将,便是王伯龙的副手,义胜军副都统制耿守忠。

这也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家伙。此人是义胜军的老人,当初燕山府宣抚使谭慎组建义胜军时,此人便是义胜军都总管李嗣本的手下统制官。在靖康年间,金西路军入侵河东时,耿守忠被派去守卫太原北面要隘石岭关。此关临近忻州,乃是自北而南,前往太原的咽喉所在,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宋初,大将郭进曾于此间大败契丹铁骑。

金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降伏忻州之后,挥师南下,顿兵于石岭关前,正要准备打一场惨烈的攻坚战。若不能攻克此关,太原虽说近在咫尺却仍是遥不可及。

结果不等动手,守将耿守忠就率千余守军献关投降,可惜了他父母生养他为他取名的一番苦心,既没有守,更与忠心耿耿一点儿也不搭。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耿守忠后来还混到了汉军万人长之职,与金国几个有名的万人长,如韩庆和、王伯龙、大忭、李成、孔彦舟、郦琼并列。可见此人绝非庸碌之辈。

在义胜军与天诛军补充师三连战中,耿守忠也表现出了不俗战斗能力,亲率五百骑撕开补充师军阵,击溃浮山旅,杀伤数百,俘五百余人。这番抢眼表现,正是王伯龙将今夜突击敌营,为数万大军夺生路的赌注,押在其身上的重要原因。

“耿副都统,拔寨摧城,就在今夜!事成,你的前程,将不在本都统之下。”王伯龙将计划一一交待耿守忠后,直视眼前这个留着一口绕腮浓须,左额长着一颗铜钱大痣的义胜军悍将,“如何,敢不敢一搏取富贵?”

耿守忠大笑:“如何不敢?都统但请安坐此间,且看耿某如何痛歼这些手下败卒。”

当金军第十三轮攻势发动时,耿守忠率一百九十三名精兵,已绕行七里,出现在天诛军营寨后山脚下,潜伏于山坡巨大阴影中。出发时二百人整,只借着微弱的星光月色,摸黑穿行于沟壑灌木之间,或崴足摔伤,或虫蛇蛰咬,区区七里路,折了七个人。好在有惊无险,终于抵达目的地。

黑夜走险道,只有走过的人,才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所有夜袭队军兵,没有哪个脸上手上不被划伤擦破的。义胜军士卒无不在心里发狠,等会杀上城寨,定要叫这该死的浮山旅贼兵付出十倍代价。

山坡陡峭难攀,只是相对而言,倘条件许可,装备齐整,没有什么险峰是不可攀的。更何况,这不过是区区十数丈高的一座矮丘而已。

黑夜攀岩,这难度自然也是不小,义胜军纵然精悍。却也不可能人人都有这等本事。耿守忠也不需要手下都有这般本领,他只需要有三五个手下有此能耐就够了。

五个义胜军攀爬好手,背着一圈圈粗绳索,以刀绳辅助,爬上崖顶,从黑暗中猛然冲出,将在崖边巡逻的四名浮山旅士兵捕杀。随即扒下衣甲换上,接过火把,取而代之。

第五个义胜军卒,则在崖边挖洞。埋下五根木桩。拴上绳索,最后将长索抛下山崖……于是,一个接一个的义胜军卒,悄然出现在营寨十数丈之外的崖边。

不得不说。王伯龙看似生硬蛮干的疯狂举动。付出几千条性命的代价。基本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无论是女兵还是浮山旅军兵,都被金军无休止的攻击。折腾得筋疲力尽,注意力高度集中,全军俱被吸引到正面战场,完全忽略了另一个方向可能存在的威胁。

这样的失误,如果是在天诛军的主力部队,尤其是几个名将或教导营、太原军校等科班出身的将领身上,绝不会出现。但现在的情况是:刘泽,不过是一个靠野路子干仗的山大王;赵玉嫱、叶蝶儿、曹妙婉等诸女,战斗经验与战场谋略方面,与王伯龙这等沙场豺狼相较,不是一星半点的稚嫩,根本没得比。

前方进攻不停,后方暗夜突袭,双管齐下,前后夹击,不中招者几希。

……

刘二牛正在寨子后方担任岗哨,一般情况下,岗哨是由辅兵担任的,而刘二牛是战兵。但自刘二牛意外伤足之后,已经没法再担当护车兵,他的小伤,又不至于卧床不起,于是就被打发到营寨后驻岗。

刘二牛挺懊丧,一想到不能守护那些在前方艰苦奋战的女兵,年轻的心就分外难受,浑身不得劲,终于、终于憋不住了……

“老黑,你多担待,俺去去就来。”

“干什么去?”

“你说能干什么去?憋死我了……”

刘二牛离开寨门,以手中的木枪作杖,一拐一拐地走向黑黢黢地崖边。因为脚踝受伤,行走艰难,刘二牛一直是能憋就憋着,不到实在忍不住时,不去放水。

当刘二牛走近一个举着火把的巡兵时,很自然想打个招呼,但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叫——这巡兵个头比老八高,体形比狗子壮,也不是那个李驼子,头盔下那把大胡子,更不可能是刘三娃子……

不是老八,不是狗子,不是李驼子,更不是刘三娃子……那他是谁?

大热的天,刘二牛后颈突然飕飕发凉,僵硬着身体猛然转身。

刘二牛虽然没有当场喝破,并故作不察,试图返回,但他毫无表演天分的僵硬举动出卖了他。那义胜军士兵抬手顶了顶头盔,露出冰冷的双眼,猛然抖手,将套马索扔出,精准套住转身欲逃的刘二牛的脖子,猛力一收——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招足以将人脖颈勒紧,根本发不出声,然后拖过来一刀咔嚓了事,干脆利落。

但意外偏偏发生了。

绳索的确套住了刘二牛的脖子,但刘二牛的姿势与一般正常人有所不同,他的脚崴了,以枪杆做杖。当受袭击时,刘二牛持枪的手本能向上一抬,结果绳索连枪杆带脖子一起套住了。

正是有了枪杆绷住绳索,刘二牛还来得及发声:“敌袭——”

刘二牛这一吼,是气运丹田吼出来的,这从他无法控制的尿失禁可以看出来……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截带血刀尖,从他胸膛透出。

这个时候,耿守忠的夜袭队,已经登顶五十余人……

此时在西面主战场,金军攻势正酣,寨前枪声绵密震耳,刘二牛短促的嘶吼,根本传不了多远,完全被枪声掩盖。但他的警示,惊动了后寨的岗哨与巡兵。随后,锣声大响,声震全寨。

正与金军反复较劲的赵玉嫱、叶蝶儿、曹妙婉、辛玉奴,以及刘泽等一干浮山旅将领,齐齐抬头看向后方,所有人脸上都是同一表情:震惊!无比的震惊!

当刘里忙率百余战兵火速赶到时,正与耿守忠所率百人夜袭队迎头撞上。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的双方,厮杀就达到了白热化。

耿守忠的后继军兵不断涌上,人人手持火把,到处纵火——杀人放火,永远都是夜袭战的主要手段。

轰隆隆!

一道火团冲天而起,照亮满山攒动的人头、雪亮的刃光、暗红的血泉……

大火引爆了天骄营的弹药库,强烈的爆炸,将库房附近三丈内不分敌我人畜,尽数撕碎。

这道冲天火团,不但照亮了整个山头,也照亮了谷口山梁上王伯龙阴沉的笑脸:“耿守忠,干得好!”

猛地一抖大麾,疾奔下山。

金军营寨前,一军之帅完颜宗辅,也像普通军兵一样,惊喜交集地看着敌寨的火光。远远看到王伯龙走来,不禁大笑道:“王都统,做得好!”

王伯龙深深一躬:“惭愧,为了营造此等良机,付出了近五千将士性命……此战过后,签军算是残了。”

完颜宗辅只吐出简短二字:“值得!”

“谢副元帅体谅。”王伯龙昂然挺身,那残缺的耳根与面颊的疤痕泛着异样的紫红(被太行豪士孟德剌杀所致),切齿之声杀气四溢,“副元帅,眼下到了该全力出击的时候了,生死在此一举!”

完颜宗辅从囊中拔出代表副元帅令的金箭,向王伯龙跟前一递:“拿去!将这支金箭,插上山头!”

第三百九十五章 女兵最终战(六)

如果说,王伯龙最毒的一招,是以五千炮灰,牢牢吸住天骄营与浮山旅,再以精兵于侧后致命一击;那么,他此刻所使的,则是更狠的一招——将三万余金兵中最后的精锐——合扎千人卫队,女真、契丹混合千人队,再加上五百刚刚赶回的义胜军劲卒,共计二千四百人(留下一支合扎百人队护卫完颜宗辅),趁夜趁乱,行雷霆一击。

此为决战!胜则生,败则死。

王伯龙亲自披挂上阵——没法子,这样一支高级别的强悍精兵,整个金营中,只有三个人有资格指挥:完颜宗辅、耶律铎、加他王伯龙。

完颜宗辅当然不可能亲自出马,耶律铎擅守不擅攻,只有他王伯龙侵略如火。

“正好,某正要亲眼见识一下,这支梅花旗下的军兵,究竟是何等样人!”

带着这强烈的探知欲,王伯龙被双层重甲,首冠大釜,腰插刀斧,手持大枪,当先而行。在他的身后,是同样身披重甲的合扎卫队与半身甲的混合突击千人队。

这支决死军,从王伯龙到普通一兵,超过一半的人都多了一个奇特的装备——大釜。

什么是大釜?说白了就是行军铁锅,每个重达几十斤。锅底又大又厚又沉。王伯龙收罗了七八百个,让士兵顶在头盔上,用来挡子弹再好不过。这一招并非王伯龙灵机一动,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早在建炎初,王伯龙曾率军攻濮州。时城中宋军镕铁为汁,挥炙金军。这一手“天女散花”的狠招,令金兵望之色变,攻之多日不能克。结果王伯龙亲自上阵,便如今夜装束:披重甲,首冠大釜。挺枪先登。杀守陴者二十余人。大军相继而上,遂克之。

天骄营的枪林弹雨,令王伯龙想起濮州之战的铁汁,遂有此策。

四月十七。子夜。天骄营与浮山旅联合阻击战,迎来了最残酷的一刻。

内有敌患,外有威压,局面前所未有的严峻。

刘泽沉默地拔出手刀。在离开指挥木楼之前,只对赵玉嫱说了一句话:“对你的女兵们说,让她们安心在战车里阻敌,但教俺老刘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一个金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刘泽下楼后,一挥手,再调一支战兵百人队前去支援刘里忙,如此一来,保护女兵的护车兵,只剩下二百人了。就这二百人,还分为两支百人队,一对外,一朝内,而主要防范方向,还是内患之敌。

王伯龙持续用弱旅轮攻,成功地给守城的男女兵们造成一种错觉,仿佛金军只有这点渣兵,再没精锐了,从白天攻到晚上,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却连车墙的铁皮都没摸到。

阻击了整整两天,除了冲杀出城追歼残敌,再没什么事干的护车兵,对女兵、对车墙,产生了极度盲目信心。仿佛只要车墙在,火枪响,就没有任何敌人能突破这道火力网。

当女兵们强自镇定精神,排除后方干扰,重新换上另一组候补人员,再更换枪管、燧石,向车墙外机械地扣动板机之时,那已经被射杀得差不多的第十六轮同命队金兵的后方,悄无声息出现一排排头顶奇形怪状大釜的暗黑军队。

重牌、短斧、长枪、大棒、弯刀、短弓……铁甲幽冷,寒月肃杀。

这一回,王伯龙没敢站在最前,这里不是濮州,铁汁也比不得弹丸。甚至也不是合扎卫队站在最前,而是女真、契丹与义胜汉儿军合混队。

王伯龙重达二十斤的铁枪向前一指,决死强攻,开始。

……

城寨之内,偷袭的义胜军与浮山旅战、辅兵,也已经杀红了眼。

义胜军突击在先,兼之战力强横(相对浮山旅士兵而言),一度大占上风。一路大砍大杀,四处纵火,见帐就烧,见人就砍。

其中有几个义胜军士卒冲进一个营帐之中,里面突然传出女子尖叫声,随即响起一阵怒吼及人体剧烈撞击声、惨叫声……少倾,三个手足染血的义胜军卒,一人肋下夹着一个身着粉白制式服的天使营女兵,气咻咻掀帐而出,高声叫嚷:“小娘!这里有小娘!”

话音未落,从营帐里扑出一个半身是血的女兵,手握长匕,从后面狠狠扎入那义胜军卒的颈侧,鲜血喷涌而出。

义胜军卒惨叫倒下,另两个军卒厉吼着挥刀将那女兵砍倒。

正在不远处挥刀砍杀的耿守忠望见那无力倒地的女子装束,心头莫名一跳:这身独特的服饰,可不是普通女子的打扮,似乎听潜入天枢城的细作提起过,有那么一支军队……

“啊——呀——”

这一瞬间,至少不下十个浮山旅士兵,舍下自己的对手,将背部亮给敌人,义无反顾扑向那两个义胜军士卒——当他们将那两个残杀女兵的敌人剁酱后,自己也被来自后方的刀枪,砍倒于血泊之中。

十个换两个,是否划算?浮山旅战士不去算这笔账,他们只知道,绝不能让女兵受到伤害。

而砍倒十个浮山旅战士的义胜军卒,也在随后被越来越多自发冲过来的战士生生顶出去,将之与女兵治疗营帐隔绝开来。两军战斗的分界线,就在女兵治疗营帐十步之外,任是义胜军一再猛攻,再未能越雷池一步。

刘里忙半边脸都是鲜血,模糊了一只眼睛,他不断用手背擦去,但鲜血又从头顶淌下。方才弹药库爆炸。他就在不远处与数敌厮杀,结果被气浪掀翻,摇摇晃晃爬起来后,脑袋也不知被什么不明物事击中,一直不停淌血。不过相对而言,他还算是走运,起码能站起来了,他那几个对手,半身是血,呻吟难起。全趴窝了。

放眼望去。来敌不下二百人,个个杀法娴熟、勇悍凶暴,换成往日,自己手下这百来战兵加上百余辅兵。根本抵挡不住。不过。此刻的浮山旅将士与以往完全不同。每一个人都有着使命感——女兵们用火枪与柔弱身躯,为他们构建一面火墙;他们就要为女兵筑起一道血肉长城。

不管是用火枪,还是用刀棒。有一点是相同的——誓死守护!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勇气常常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这样的暗夜乱战中,谁悍不畏死,谁敢拚,谁就能赢。

浮山旅军兵格斗不如对手、人数不如对手、凶狠不如对手,他们唯一胜过对手的,就是脑海中的一个信念——要冲过去可以,先从我尸体上跨过。

许多被砍翻在地的辅兵,在敌人提着血淋淋的刀枪,从身上跨过时,拚尽最后一口气,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拖住敌足,令敌人惊怒喝骂,挥刀狂斩不已。而浮山旅战士常常会籍着这个空档,刀枪齐至,将来敌劈杀。

战斗,就是在这样残酷的你劈我砍、你死我活的豁命搏杀中胶着。

一边是以胜者与强兵心态砍杀手下败军;一边是信念坚定,豁命守护。双方的勇气都很足,双方都在拚,只看那一方流的血更多、更虚弱,更快倒下,最后站立在场上最多的,就是赢的那一方。这僵局,一直到刘泽率百余战兵生力军加入,方才得以打破。义胜军终于吃不住劲了,他娘的,这帮家伙简直是中了邪,一个比一个疯狂,临死还要咬一口……

“大刘,怎样,还能顶得住吧?”刘泽一手扶住这位手下第一条猛汉,关切地看着那半脸鲜血。

“无事,死不了!”刘里忙又擦了一把血迹,眯着血瞳,目光急切扫视混乱的战场,迫切寻找什么……蓦然目光一直,看到了!

“七叔,这里交给你了,俺给你弄一个大的来!”刘里忙迸出一句令刘泽莫明其妙的话,抄着朴刀猛扑向前,左右双分,撩翻两个仓皇欲退的敌人,穿过混战的人群,朝某个方向追去。

刘里忙盯上的确实是一个“大的”。

耿守忠。

两军喋血苦斗了那么久,谁是指挥官,基本上都能看得真切。刘里忙早就盯上耿守忠了,之前苦于兵力少,冲不过去,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敌军陷入包围,该是收拾贼首的时候了。

耿守忠正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慢慢退向后寨门。

此刻,这位义胜军悍将的心情,可谓惊怒交集,更难以置信:自己以二百精兵攀崖突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战术上可谓占尽优势。更别提袭杀的是一支天诛弱旅、手下败军。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占尽先机的情况下,竟然会败!

这的确就是那支浮山旅,通过一番血战,耿守忠能感觉出来,这就是那支被他以五百骑击溃尽俘的军队。技战术什么的,都还是那么弱。

这又不象是那支浮山旅,如此豁命、如此勇猛、如此奋不惜身……简直不在最精锐的女真金兵之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吞符还是中邪,这般不要命法!

耿守忠百般不解,但不管他怎么想,都不得不承认失败——不过,战术上失败了,但战略上却是成功了。经他这么一搅,城寨大乱,相信王伯龙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耿守忠退出寨门,退到崖边,而他的百余属下却没法跑,也无路可跑。这陡壁上得来固然很不容易,下去更难。可以说,在对手步步紧逼的情况下,根本逃不了。

耿守忠身为主将,自然有主将的福利:战斗在后,逃跑在前。小兵跑不了,主将还是能跑的。

崖边那五根救命绳索还在,只要抓住一根……

“啊——”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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