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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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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也是因为这种绝望,转而投向金人的呢?徐徽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投敌者,杀无赦!

徐徽言细长的棱目一张,双臂一振,掉刀斜指圆日,正待劈杀第二具人形靶

“禀报抚帅,骑军巡哨在神泉寨左近,截获一队人马,为首者自称是抚帅的故交,来此拜见抚帅,有要事相商。”一名衙卫匆匆而入,向徐徽言躬身行礼,大声禀报。

“哦,本帅的故交?嘿,有多少人马?”徐徽言接过侍卫呈递的湿布巾,边擦汗边随意问道。

现年三十有五的徐徽言,从小习文练武,可谓文武双全,他的相貌不似一般武将那般粗豪魁梧,反而带有几分儒雅。拭净身体之后,将长袍一罩,白面短髭,五官清奇,完全看不出武将的样子,大概这就是他能以武举出身而任高官的原因之一吧。

“只有一十四人,十二名骑军,一辆厢车,车中一人,车夫一人……”衙卫迟疑一下,又道:“这支人马的骑军虽少,但那一身装备……啧啧,便是折家亲卫队也有所不如。而且其中一人自称是杀胡堡守将。”

“哦?杀胡堡?”徐徽言似乎想起什么,“前阵子好似就有一个军士前来献甲报功,说是斩杀了两名夏军的铁鹞子,地点就是这个杀胡堡。是不是?”

身旁的侍卫点道道:“抚帅记忆无差,正是。”

“嗯,这位立功的守将似是孙都监的家将,功赏之事,已交给孙都监办理。这位守将大概是护送本帅这位‘故交’来此,顺便谢赏的吧。”徐徽言心里对这位守将擅离职守,多少有些不快。虽然杀胡堡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寨子,但军律就是军律,回头要好好与孙都监说道说道,他的人,让他处理最好。

徐徽言正要开口让衙卫将那位“故交”带上来,却听到院外又有一衙卫求见。那衙卫进来后,只低低说了一句话:“折大公子求见。”

徐徽言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长眉冷冷一挑,问了一句同样的话:“又一位‘故交’……来了多少人马?”

“只有四名随身护卫。”

“熟人都赶到一块了啊!”徐徽言抬手抚了抚颌下的短髭,心下有了决定,淡淡道:“先见折家大郎。”

……

赵偲、赵梃一行天枢城的出使小队,刚走到神泉寨附近,就被寨中的骑军巡哨远远盯上。但眼见他们这支小队,兵甲精良,马匹健硕,三五名巡哨根本不敢靠近,不断向后方请求生兵,直到本寨拨来三十名骑兵之后,才上前拦下出使小队。确认来者不是金人或夏人,而是拜会抚帅的朝中故友,这支神泉寨的骑军才算松了口气。而且,很凑巧,其中一名骑兵还认识孙占功,这就更放心了,当下派出四骑为先导,引领出使小队来到葭芦寨。

有孙占功出面交涉,又听说是拜会抚帅,葭芦寨守军也不难为他们,只要求出使小队将武器、马匹上交,才准许入城寨。赵梃与众猎兵当然不肯干。这一路行来,那四名导行的神泉寨骑兵,骑的是齿龄超过七、八岁的退役马,身上的皮甲又薄又旧又破,武器简陋单一。这就是晋宁军的军备现状,就这还是待遇相对好的骑兵,若是步卒,还不知道寒碜成什么样。四骑兵望着猎兵身上与鞍边的那些装备,口水早就哗哗流了。武器马匹上交,哪里还想要得回来?而且,没有武器的军人,那还叫军人吗?

一方执意要上交,一方坚决不肯。僵持之际,赵偲从厢车揿帘而下,与守军交涉。言道此事可请徐抚帅定夺,徐抚帅说交,就交。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赵偲这几十年王爷可不是白当的。侃侃而谈,自有风范,举手投足,气度俨然。当即就将那守城门的部将镇住了,商量一会后,同意了。一边派人禀报抚帅,一边让出使小队入寨候命。守军倒也不担心出什么妖娥子,左右不过十数人,就算全身披重铠如铁鹞子一般,在这有上千军兵驻守的军寨里,又能蹦哒出什么名堂?

就在出使小队刚刚入城寨的当口,后边又出现五骑人马,为首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虽然一身儒袍纶巾打扮,但从其娴熟的控马动作与矫健身形来看,象武将多过象书生。其四名护卫骑兵,铠甲齐备,武器齐全,马匹雄健。虽然不能与猎兵相比,但比起神泉寨的骑兵,那可是好太多了。

双方擦肩而过时,那青年骑士瞪大眼睛看着出使小队,脸上表情惊疑不定,显然很为这支装备精良、却无端出现在此地的队伍心存疑虑。

赵偲撩开车帘子,问导行骑兵:“方才过去的五骑人马,看其装束神色,似非葭芦寨中人,不知是何来路?”

那骑兵警惕地看了赵偲一眼,很不逊地回了一句:“尔等的来路我们都还不清楚,倒想打听别人的来路。”

赵偲何等身份,被这小兵抢白,脸色就有些难看,只想等会见到徐徽言,非得让他好好处置这厮不可。

这时孙占功说了一句,适时化解了赵偲的难堪:“某认得此子。”

孙占功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失言,不知算不算泄露情报,不过看看那神泉寨几名骑兵的表情,却是一脸无所谓,显然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不爽这支装备奢华的队伍而已。

孙占功想想这的确也不算什么秘密,便低声对赵偲等人说道:“此子是折节帅的长公子,折家大郎,彦文。”

赵偲在出使之初,已经得知折家反叛降金之事,不过看孙占功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此事发生不过十数日,以杀胡堡之偏僻,消息之闭塞,孙占功不知实不足怪。

赵偲已经隐隐猜出这位折家大郎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以他对徐徽言的了解,此子此行碰壁在所难免。但在这时,孙占功顺嘴冒出的一句话,却令赵偲心头升起一种不妙感觉。

孙占功说的是:“折家大郎定是看望姑父与姑姑来了。”

赵偲心头突地一跳,急忙问道:“折家大郎的姑父是何人?”

孙占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偲,轻轻说出一句话,听在赵偲耳里却象打雷:“自然就是徐抚帅啊!”

赵偲与赵梃面面相觑,半响,赵偲跌足道:“苦也,徐彦猷(徐徽言的字)误我!咱们速速离开。”

赵梃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这一回,搞不好是入狼窝了。虽然很不甘心这么虎头蛇尾,一事无成离开,但没办法,就算他不恤自身,也得为皇叔的安全着想不是。

赵梃当即下令出寨,但是,这军寨可不是食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葭芦寨的守军早就密切注意他们这队不速之客,一见他们行动有异,立即关闭寨门,然后城头上呼啦啦探出一张张拉满的弓箭,同时寨门两边的藏兵棚里,也有数十军兵,手持刀枪蜂拥而出,将出使小队围在中央。

孙占功则是一脸惶急,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劝都没法劝起。

赵梃双手握交叉在腰间皮套的鹰嘴铳铳把,白净的额头渗出汗珠,紧紧呡着嘴唇,脑海里急剧思考如何应对。这时猎兵队里的一名伍长磕着马腹靠近,一手探入皮口袋,同时低声道:“寨门没有关死,我们十一人同时扔出两颗霹雳弹,大量杀伤之余,还可以给敌人造成恐慌与混乱,有七成机会冲出寨去。敌人的马不及我们,一定追不上的,只是,赵特使必须弃车骑马。”

赵梃的两支鹰嘴铳已拔出来为应对突发情况,所有猎兵的鹰嘴铳都是上好弹药并用软塞堵住铳口,使用时只需拔掉软塞,就可以举铳击发。赵梃,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艰难的抉择。只要他咬去软塞,扣动板击,一切就将成为定局……

他该怎么做?

赵梃在这一刻,脑海里居然闪过狄烈的身影……如果军主在此,他会怎样做?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两位来使

葭芦寨门前的赵梃面临艰难选择时,距其二百步外,军使衙门中堂的徐徽言,却毫不掩饰地重重一拍桌案:“住口!折大郎,这就是你那没骨头的父帅要你捎带的话么?”

彦文那一张还算有几分白暂的甲字脸,顿时胀得通红,但面对眼前这位既是长辈,又是以往上官的一方统帅,他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发火,只是尽量用恭敬的语气道:“姑父大人,儿前不言父过,请谨言。”

徐徽言豁然大笑:“很好,折大郎,你也知道你那父帅做出此等事,乃是大过,看来你还不算糊涂。既如此,又何必拿金虏的伪诏来此玷污徐某人的名节。”

彦文苦笑道:“姑父,你当父帅又愿做这等失节辱身之事么?我折家为大宋镇守西北百余年,‘内屏中国,外攘夷狄’,代代忠良,世世信义,纵是斧铖加身,也未改忠义之心。只是,如今大宋已亡了,没有宋了,我们折家要为谁守节?世道轮回,王朝更迭,金国已据有大半个中原,这天下,早晚会是金人的。百年来,为了大宋,我们折家与嵬名夏打生打死近百年,彼此仇深如海,无可释怀,决无投靠的可能。那么,天下之下,没有了宋,又不能投夏,我们折家除了依附金人,还有何路可走?”彦文说到后面,情绪激动,目中有泪,双拳紧握。

徐徽言冷冷看着这个表侄,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靖康之耻?你可知二圣之辱?你可知康王登基?你可知天下间有多少仁人志士,在与金虏誓死抗争?你父帅身兼靖康军节度使之职,我看他愧对‘靖康’二字!”

徐徽言一连串的诘问,将彦文整出一头汗水,也不知是冷汗的还是热汗。他张嘴想说什么,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徐徽言摇头冷笑:“本帅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为何说不出口是啊!所有的一切,与家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你折家想要继续在府州存续下去,除了降金,的确别无他途。”

彦文长吁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姑父体谅。父帅说,姑父是个有勇力又明事理之人,会明白我们折家的苦衷……”

“本帅明白你折家的苦衷是一回事,鄙薄你折家的屈身求荣又是另一回事,你不要搞混了。”徐徽言将攥在手上的金国封赦随手一扔,身体微俯,象头扑食的豹子一般盯住彦文:“你折家有百年根基在此地,有偌大家族须保全,你们降金,那是你折家的选择。本帅却是两浙路衢州人氏。在这晋宁军,本帅只有一条命,顶多再加上一家人性命,本帅为何要降金?嗯!”

徐徽言最后那“嗯”地一声,气从丹田喷出,仿佛带雷霆之音,加上双目倏睁,做金刚怒目之状。以彦文武将之胆,也不禁被惊得后退半步,嗫嚅无语。

半响之后,彦文涩涩开口道:“小侄此来,原为二事。姑父若顺从金国封赦所请,那便罢了;若不依从,那么,父帅希望小侄能将姑母接回府州……”

“不行!”徐徽言断然拒绝,“你姑母虽姓折,但嫁入我徐家,就是徐家的人,便是死了,也是我徐家之鬼。”

彦文又急又气:“姑父何其忍心?须知金军一至,葭芦寨必将玉石俱焚,姑母她……”

“不必多言!”徐徽言拂袖而起,面沉如水,“我徐家妇人,绝不能有辱名节,苟且偷安,你走吧!”

“姑父……”

“再要多言,休怪我不认得你姓折!”

正当姑侄二人冲突将起时,堂外一名衙卫未得号令,便站在廓下前庭中央,向堂中高声禀报:“抚帅,属下有要事相报。”

堂中二人正脸红脖子粗顶牛,徐徽言没好气地对前庭喝道:“何事?说!”

“先前曾言道要拜会抚帅的那队人马,入寨之后,突然强行离开,已被我守军拦下,此时正在对峙中。抚帅……”

“哦,是所谓的‘老熟人’吗?”徐徽言负手走到廓下,皱眉道:“孙都监刚离开,至岚州巡视,就出了这样的事……也罢,本帅就去会会这位老熟人。”

徐徽言说罢走下石阶,身后传来彦文的声音:“姑父,小侄要去拜见姑母……”

徐徽言理都没理,负手扬长而去。

……

赵梃终于咬掉铳管上的软木塞,双臂倏展,对准寨门两边的守卒。而那些守卒一个个表情肃然,也将手中的素木枪与手刀笔直伸出,与赵梃等一众猎兵遥遥相对,浑然不知这样的对峙是根本不对等的。对方随时能将他们轰成渣,而他们手中的刀枪,也就是摆个样子而已,连人家的皮都蹭不破。

“皇叔,准备好没有?”

随着赵梃说话声,厢车车梢开启,帘子掀开,赵偲弯腰步下厢车。头顶的纱冠已经除下,大袖用细丝交叉扎缚,皂袍撩起掖在腰带上,腰间的鱼袋佩绶什么的,全收入怀中,一副随时跑路的架势。

“那么,就是现在!”赵梃鹰嘴铳向寨门旁最靠前的那名守卒一指,左手扣下板机,击锤重重敲打在光滑的钢片上,刮擦出的数点火星溅到药池里……正常情况下,药池里的引药会被火星点燃,火焰顺着火门引燃枪管里的火药,爆炸膨胀,将弹丸推出枪膛。但也许是鹰嘴铳竖插着太久了,药池里的引药洒出了不少,结果赵梃这一枪发生了意外,火星没能点燃药池里所剩无几的引药。

哑火!

赵梃暗骂一声,正要扣下另一支鹰嘴铳的板机。

突然包围他们这支出使小队的宋兵,齐齐将手中兵器一缩,城头上的弓箭手也将箭镞放低,齐声高呼:“参见抚帅!”

徐徽言,来了。

赵梃心念电转,手指松开板机,目注赵偲,低声道:“擒贼擒王?”

赵偲竖掌于胸,做了个且慢的手势:“不忙,且让为叔先去探探口风,事若不谐,再出手不迟。”

这时宋兵那边让出一条道。一名身材高壮的葛袍人。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大步行来。隔着二十多步远,便洪声道:“哪位是本帅的‘老熟人’?但请近前一晤。”

赵偲又钻进厢车里,将纱冠戴好,袖袍放下,鱼袋佩绶一一佩好,这才拂袖缓步从厢车前转出,向葛袍人见礼道:“彦猷贤弟,一别十年,无恙否?”

徐徽言闻言先是一怔,能用他的字来称呼他的,真没几个人。继而注目一看,一双细长的眼睛刹时瞪大,这位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安抚使,竟然结巴起来:“你、你是……越……不可能……”

赵偲长笑,截口道:“在下正是赵越,多年不见,彦猷贤弟竟还能认得出为兄,赵越心怀大畅啊!”

徐徽言脸上先是一阵激动,但随即注意到那一什虎视眈眈的猎兵,这时徐徽言才理解,之前衙卫对他所说的,这队人马的装备精良,是个什么概念。如此精良装备,即便是百年将门的折家,也不过只有区区百骑而已,那么这位越王如何会有这般精锐的护卫?

徐徽言旋即想到一种可能,激动的心情渐渐冷却,神情慢慢平复,甚至是平淡,然后淡然道:“多年不见,赵兄何故来去匆匆?”

徐徽言的冷淡,非但是赵偲,连赵梃也感觉到了,不禁紧了紧手中鹰嘴铳。

赵偲笑容也渐渐淡去,先是向东南方拱拱手,然后抬手向周遭一比划,道:“赵某幸赖祖宗庇佑,存此残躯,欲以无用之身,行有益之事。闻知故旧在此,效砥柱中流,特来拜会……只是,此番故人相见,这便是彦猷的迎客之礼么?”

徐徽言长眉微皱,不过区区十数骑而已,纵然装备精良,又何须百人包围,真是长他人志气。徐徽言强压着对南门守将的不满,重重挥手道:“撤了!”

徐徽言身后十余名侍卫齐声振喝:“撤了!”

随着这人工扩音的一声令下,城头上一排弓箭一一缩回不见,近百名宋兵纷纷还纳兵器,回到自己的哨位。

徐徽言侧身伸臂一引,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兄远道而来,如何能过门而不入?请!”

赵偲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猎兵,转回头道:“我的这些护兵……”

徐徽言很干脆道:“可在府外相候,兵器马匹自携之。”

赵偲这才松了口气,笑容又舒展开来:“彦猷贤弟,请!”

“请!”

一行到了军使衙门前,却又有点小小波折,别的猎兵可以在府外等候,但赵梃却必须随之入内。带一个侍卫傍身,这很正常,徐徽言也允了。当然,兵器得交出,手刀上交、匕首上交,赵梃也认了,但鹰嘴铳却死活不愿交。

那些侍卫其实都不识得这物事是什么,只是看上去是铁家伙,当属没收之列。僵持间,徐徽言不耐烦了,一挥手:“让他带着,两根尺许铁棍,又有何能为?”

这,就是曾经的武状元的底气。

从允许猎兵带兵器马匹入寨,到任由这少年带两根“短棍”入府,全源自徐徽言的这种勇者的自信。莫说有满城兵马,便是他徐彦猷一个人,难不成还拾夺不下十个八个家伙么。

还是在中堂府内,赶走了一个说降的彦文,又来了一个越王赵偲……徐徽言心下冷笑,金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徐徽言坐定正中,肃手请赵偲上坐。衙卫送入茶水后,在廓下候着。

徐徽言目光迥迥地从赵偲脸上掠过,看得出,这位昔日的越王没遭什么罪,气色很好,精神头也足。侍立在其身后的那个少年侍卫,也是气宇轩昂,可惜了……

“彦猷贤弟……”赵偲刚张口,就被徐徽言抬手止住,示意先饮茶。赵偲只得郁闷地品了一口,这都是什么茶?太难喝了,大概是贩到草原部族的那种粗砖茶。这对于即使在天枢城里,也没间断饮贡茶的赵偲来说,简直就是对舌头的折磨啊。

这次徐徽言没等赵偲说话,便先开口道:“一刻时之前,就在此堂中,本帅刚刚斥退了一位金国来使,此人便是本帅的姑侄,府州的彦文。若非因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故,便是某家的亲侄,也定要推出去斩了!所以,越王开口之前,敬请三思。”

徐徽言自觉这话不可谓不重,奇怪的是,赵偲非但不惊,眼中反而掠过一丝喜色。

“如此说来,本使岂非白来一趟?”赵偲伸手入怀,取出一扎黄绫,目注徐徽言。

徐徽言微微一晒:“方才本帅刚扔掉一扎封赦,那上面说封徐某人为经略使,世镇晋宁军……怎么?这么快又来一道封赦,这回又要给徐某人一个什么头衔?”

赵偲淡淡一笑:“彦猷又想要怎样的头衔?”

徐徽言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茶水溅出:“越王,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记这赵氏江山亡在谁手!”

赵偲未及表示,赵梃已按捺不住高声道:“我赵氏子孙从未忘记这锦绣河山沦丧谁手!”

徐徽言失惊道:“你这少年是何人?”

赵偲振声而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好一个徐彦猷,大义灭亲,力拒金虏与叛贼的笼络。无愧为我大宋忠贞之士,也不枉当年圣上与我一番赏识。二十三郎,看到了吧,我赵宋还是人心所系啊。”

二十三郎?!徐徽言隐隐想到了什么,再不敢安坐,急忙站起来,惊疑不定望着赵梃。

赵偲这时才正式向徐徽言行礼道:“彦猷莫怪,实是不知你与折家有姻亲,心存疑虑,未敢以真面目示之。如今我叔侄二人俱知彦猷乃千古不易之贞臣,大宋之砥柱中流。二十三郎,向徐公见礼吧。”

赵梃以非常标准的皇室礼仪向徐徽言行礼:“大宋相国公赵梃,见过徐公。”

相国公?宋室皇族,除了一位建炎天子,不是全被金虏掳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徐徽言愣住。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打破铁壁

赵偲看着茫然还礼,却是云里雾里,一脸惊疑的徐徽言,含笑将手中一扎黄绫递过:“彦猷,皇后懿旨在此,看毕之后,你自会明白。”

皇后懿旨!虽然不比接皇帝圣旨那般隆重,又是净身更衣,又是摆香案,但也不能随便【wWw。WRsHu。cOm】。徐徽言告了个罪,转入后堂,将身上的常服脱下,换上正式四品绯袍官服,戴翅冠,然后净手熏香,再转回中堂。非常时期,只能做到这样了,至于其余的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徐徽言恭恭敬敬接过懿旨,诚心正意铺在桌案上展开,边看眉头边耸动,细眼越睁越大,喜动颜色。

看毕懿旨,徐徽言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心情,惊喜不已问道:“如此说来,当日有传言道,金军攻击太行一处叫奈何关的关隘受挫,损兵折将,损失惨重,竟是真事?”

“确有其事,本公亲自参加了这场战事。”赵梃沉静回答。

“不止如此,二十三郎还在此战中,亲手擒获毁我大宋的元凶之一,金国相完颜宗翰长子,真珠大王设也马。为我赵室扬眉吐气,堪称此战第一功。”赵偲极为自豪地抚须笑顾这令他最为满意的侄儿。

身为天诛军的一员,赵梃还做不出这等往脸上贴金之事,赧然道:“不,本公这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此役第一功当属三人摧万敌的军主与张指挥使,抑或是坚守奈何关的女兵营。甚至是单人杀敌最众的战斗英雄郭大石……但绝不会是我。”

皇子亲手擒杀仇敌!这、这也太那个啥了。徐徽言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吃吃道:“当真有个天枢城?有个天诛军?还有一个叫狄烈的义军首领?”

这回赵偲与赵梃同时点头:“有!本王就住在天枢城!本公便是天诛军之一员!”前一句话是赵偲说的,后一句是赵梃说的。

“那前些日子有传言说,太原被一支叫天诛军的官军攻取……这不会是真的吧?”

晋宁军与太原的距离,从最近处的定胡城算起,相距不过二百里,中间只隔了一个石州。身为晋宁军统帅,徐徽言对太原这个金西路军的大本营,一直深怀戒心,对其城防兵力。也知之甚详。很难想像会有哪一支宋军能攻下这样的坚城。尤其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他内心估计,就算是尽起晋宁军五千劲卒,再加上折家军近万雄兵,一起发动进攻的话。只怕连太原城外的三大关城都打不下来……一月破太原,这样的鬼话,骗骗老百姓,提高那支天诛军的人气,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说徐徽言对遥远的太行之事,还是将信将疑的话,这严重违背军事常识太原之战,徐徽言只会嗤之以鼻,以流言视之。而今日竟有天诛军的正主在此,徐徽言憋不住问了一句。答案否定的,流言终结;答案是肯定的,那就……那怎么可能?

赵偲笑而不语,这事最有发言权的,自然非这侄儿莫属。

赵梃略带惭色道:“太原之战,本公也参与了,只是所在营队未加入围城之战,而是在雀鼠谷打援,最后更是无缘总攻太原之役……惭愧。”

“那这太原……”徐徽言越听越听惊悚,这天诛军吃了豹子胆不成,竟真敢去打太原!那至少流言的前半段是真的,只是,那得要多少人马?十万,最起码,太原金军上万人,十则围之,此兵法常识,就算那位天诛军主不懂,这英睿的小公爷总懂得吧。

“我天诛军三月出战,四月破城,太原,已重归汉家河山。”赵梃年轻光滑的脸上,洋溢着自豪与骄傲。

“小公爷,莫不是在说笑?这太原可有上万金军……”徐徽言很想相信、很愿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但却不敢相信。与下面的百姓及普通军兵不同,徐徽言对太原金军的实力非常了解,尤其守将还是金军中威名赫赫的战将完颜突合速。当年为解太原之围,作为生兵的晋宁军及折家军,都在天门关附近,没少挨这位龙虎大王揍过。

兵力雄厚,储备充足,名将守城,城固墙高……这样的太原城,在现阶段,徐徽言根本不能想像,有什么样的军队能一举克之。

“上万金军?没错,太原的确有一万出头的金军……但是,那又怎么样?”赵梃神采飞扬的脸上,有着属于胜利者的豪气,“去岁初冬,金将完颜撒离喝、完颜设也马率二万金军入侵我天枢城。在井陉道、在奈何关,二万金军灰飞烟灭。撒离喝败逃,设也马成擒……今岁三月,我天诛军出平定,取寿阳。一战灭太原驻守寿阳的三千五百守军,击杀太原副将韩庆和;二战歼太原增援寿阳的三千精锐,重创太原守将完颜突合速。之后全军杀入河东,围太原以拒四方之敌。一日间拔太原三关城,强攻太原五日。四月二十一,夜袭太原,一鼓而下,尽歼四千守军。斩太原新任守将完颜银术可,毙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上万金军又如何?城高墙厚又怎样?焉能挡我天诛军雷霆一击!”

徐徽言简直就像听神话,表情呆滞得完全不像个一军统帅。去年的奈何关之战,由于河东金军全力封锁,消息很难传过黄河。零碎传言又严重走样,老百姓私下里说得倒挺带劲,但听在将军统帅们的耳朵里,则是荒诞不经,不足为信。这倒也罢了,毕竟太行山距晋宁军远了点,但太原就不一样了。

太原之战,距今不过半月,由于太原至晋宁军的驿站已被破坏,要传到三百里外的葭芦寨,中间还隔了个敌对势力石州,详细消息要传过来。起码要一个月。

这是徐徽言首次听闻太原之战的简略经过,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令他有种如雷贯耳的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完颜银术可、完颜突合速,那两个人简直就是宋之西军的噩梦,这就死了?还是被击杀的?

似乎看出了徐徽言的不信,赵梃淡淡笑道:“徐公可派信得过的子弟,随我属下军士快马赶到太原,自会明白,也有助于徐公定下决心。”

“好!”徐徽言脱口而出。随意意识到不妥。歉然道:“非是不信小公爷,实是滋事体大……”

赵梃微笑道:“徐公稳健,当有此举。”

虽然这惊天消息一时令徐徽言难以消化,但不妨碍他做出正确应对。但见他面色肃穆,后退数步,整理衣冠,大袖合拢,双掌交叠,端端正正地向赵偲、赵梃叔侄郑重行礼,长鞠到地,口中道:“徐彦猷先前不明越王与相国公所处阵营,有所怠慢,更不知越王爷带来皇后懿旨,有失朝仪。彦猷在此,向皇后娘娘,向二位王公请罪。”说罢,衣袍一撩,就要下跪。

赵氏叔侄如何能让徐徽言下跪,同时上前,一人一双手,挽住徐徽言。

就算徐徽言不说,赵氏叔侄心下也明白,就象他们怀疑徐徽言是否会因姻亲之故,倒向叛国投敌的折家一样,徐徽言同样也对他们叔侄二人的身份存疑。因为整个天下间,除了金国那边与天诛军之外,谁都以为他们叔侄二人,包括朱皇后在内,全被掳去金国的上京会宁府,身陷囹囵。此番骤然出现,安知不是奉金人之命而来?这也就是起初徐徽言神态冷淡的原因。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赵偲是宗亲皇室,又是多年旧识,徐徽言哪会请其入府叙话,早让人打出寨门去了……

双方误会尽释,芥蒂皆弃,这才重新见礼,坦诚以待。

宾主欣然落坐,这回赵梃也不用扮侍卫了,直接坐在乃叔的身侧。刚一坐定,徐徽言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一个困扰于心的问题:“据皇后懿旨所述,皇后、济王、二位王公、诸帝姬,还有不少宗室都安居于太行中麓的天枢城,由天诛军保护。适才又听到小公爷历数天诛军一系列骄人战绩,说实话,彦猷实在难以置信天下间竟有此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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