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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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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他从清早到现在都有点心不在焉。

此时卯时即将过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道:“叫黄锦……”

黄锦昨夜值守,听到嘉靖叫他,忙不迭地跑来,随即道:“奴婢见过陛下。”

嘉靖眼睛眯起来:“怎么,士人们都进宫了吗?”

黄锦道:“十七个浙江士子,已有十六个进宫,都在宝相楼等候。”

嘉靖皱眉:“怎么少了一个……”

黄锦也是刚刚接到了消息,连忙道:“听说徐谦还在午门外头,禁卫见他可疑,所以拦住了他,现在却不知是什么光景了,要不要奴婢这就去一趟,先把人领进去再说?”

嘉靖的脸色深沉起来,他从御椅上站起,围着御案子转了几个圈,沉吟道:“两宫太后都起来了吧?”

“是,都起来了,都是按原来的约定,再过小半时辰,便要移驾宝相楼。”

嘉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这徐谦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迟一些进去,多半就要耽误功夫。”

黄锦也有些发急,道:“陛下说的不错,时间耽误不得,否则难免触怒凤颜,奴婢……”

嘉靖却更加深沉的笑了笑,眼眸中闪烁过一丝狡黠,伸出手来阻止黄锦继续说下去,随即慢悠悠地道:“不必了,就在这里等着,且要看看徐谦能不能进宫……”

“可是……”

嘉靖坐回御椅,好整以暇地道:“没有这么多可是,就让朕来看看徐谦压箱底的本事吧,朕倒是希望他不会耽误事,也希望他能入宫,但愿如此吧……”

他重新捡起奏书,这一次居然是兴致盎然地看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午门,曙光照耀,城楼上的琉璃瓦折射出淡淡光晕,使得这皇城更加庄严肃穆起来。

徐谦已经下了车,却没有让禁卫们盘查,对方明显是来找茬的,就算妥协,那接下来怕是又要寻其他的麻烦。

徐谦看着张镇抚,随即道:“为何方才这么多人进出,张将军不查别人,偏偏要查学生,怎么,莫非学生的面相可憎,非要特殊对待才能令张将军心安吗?”

张镇抚冷冷一笑,道:“本官只是怀疑你身上藏着违禁之物而已,少不得要搜一搜才放心。”

徐谦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张镇抚是非要和学生为难不可了,既然张镇抚不欢迎学生,那么学生索性就打道回府吧,进不了宫,难道躲着还不成?”

张镇抚没有想到这徐谦说走就要走,居然当真一副动身的样子,他不由皱起眉头,为难徐谦是一回事,可是真让这徐谦走了,到时宫中问起,他还真不好交代,不过他也并不慌,只是冷笑道:“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说走就走,说留就留,宫中请你入宫,你敢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就有耍横的味道了,显然张镇抚铁了心要给徐谦一个下马威,秀才遇上了他这个兵,张镇抚也不打算讲理。

徐谦却是朝他一笑,道:“我要走便走,谁能留我,就算宫中不高兴,那自然也会有圣旨来申饬,如何要你多口?”

他并不客气,抬腿就走。

张镇抚冷冷看他,喝道:“来人,截住他!”

两个禁卫便要上前去,徐谦驻足朝他们大喝道:“我乃浙江解元,忠良之后,天子钦赐御匾以示嘉奖之人,我父乃锦衣卫百户,赐穿麒麟服,你们谁敢动我,到时少不得找你们麻烦!”

两个禁卫面面相觑,似乎也被徐谦的来头吓了一跳,毕竟他们只是低级禁卫,背景会有一些,却也怕麻烦,若是徐谦的要和他们卯上,只怕将来不好脱身。

只是禁卫不敢动弹,张镇抚就不一样了,他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本身就是禁卫军官,却也不怕,直接上前扯住徐谦,大喝道:“别人怕你爹,老子却是不怕,这里是皇城,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他揪住徐谦的袖子,几乎要把徐谦的袖子扯下来,而这时,徐谦终于怒了。

徐谦大喝一声,道:“你受了谁的指使,竟敢毁伤贡品?”

听到贡品二字,张镇抚不由呆了一下,一时不知贡品到底是什么。就在他松懈的一刹那,徐谦已是抽回了袖子,冷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连上贡给两宫太后的礼物你也敢毁伤,真是胆大包天,没有了王法。你可知道,这一件儒衫便是上贡给两宫太后的礼物?你身为禁卫武官,与人暗中勾结,故意阻挠我入宫,又试图抢掠上贡两宫太后礼物,这个干系,你承担得起吗?”

徐谦说自己的衣衫居然是进攻两宫的供物,张镇抚不由哈哈一笑:“信口雌黄什么,你拿这东西进献太后就是大逆不道,谁稀罕你这破烂东西!”

他这时候已经认定了徐谦耍他,更加勃然大怒,现在既然找到了理由,便巴不得趁机教训这小子一顿不可,而在这时,徐谦却又掏出一块黄锦来,抛向张镇抚道:“你好大的胆,我有天子密旨在身,你也敢对我动手吗?”

眼看黄锦飞向自己面门,张镇抚狠狠一抓,此时他却再也不肯上当了,这厮又是密旨又是贡品,每一句话都不是真的,他伸手去接住要飞向面门的黄锦,随手一甩,一脚踩上去,冷笑道:“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班门弄斧?”

而在这时候,一个眼尖的太监打了个冷战,这太监接徐谦入宫,现在遇到这么一件事,他一直袖手旁观,谁知这时候,他看到了那地上满是靴印的黄锦,眼珠子竟是不动了,沉默片刻,他忍不住尖叫道:“圣旨,是圣旨,司礼监的云纹,咱家认得!”

他这一叫,顿时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这太监如恶狗扑食一样扑上去,把这黄锦捡起来,接着便看到里头司礼监的批红,里头的内容却是命徐谦为钦差,督办倭寇事之类的话,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这真是圣旨……”

听到这话,张镇抚呆住了……

他只是想给徐谦一个教训,好生刁难一下徐谦,毕竟谢家在亲军之中势力很大,他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上,就算宫里觉得他做得有些过份,给他一点处分,将来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谁知道……

张镇抚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战,连忙冲上去抢过圣旨,仔细一看,却真是圣旨无疑,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一时之间竟然茫然无措,此事若是往重里说,便是杀头也不过份,他口里不禁喃喃念:“这……圣旨哪里来的?一个读书人还没有官身,怎么会有圣旨?这……这……”

徐谦此时已经整了整衣冠,踱步过来,伸手抢过圣旨,朝他冷笑道:“张镇抚,看来图谋不轨的不是学生,而是你哪,我说怎么初见你时便觉得你獐头鼠目,不像好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中旨,不可轻易毁伤,学生一向小心保存,贴身珍藏,不敢有丝毫懈怠。反倒是你,居然这般作践圣旨,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看到圣旨上的靴印,还有上头的灰尘,张镇抚百口莫辩。

徐谦又冷笑道:“这笔帐,自然会有御使跟你算,你等着上头处置吧,你还挡着学生做什么?怎么,你莫非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我造反?滚开!”

张镇抚衣襟已被冷汗浸湿,良久才艰难地道:“我……徐解元……这件事……这件事实在是误会……”

“误会?莫非是我冤枉了你,还是所有人都冤枉你?你做的好事可是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此次入宫,我定会如实禀奏,你的这些话还是自己去向宫里的贵人解释吧。”徐谦完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张镇抚深吸一口气,连忙道:“其实……其实本官……我和徐解元并无仇怨,只是……只是有人授意……不……不是授意,是有人百般裹挟,我才不得已屈从……还请……”

徐谦喝道:“是谁裹挟了你!”

张镇抚咬咬牙,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事到如今,再解释也没有用,还是索性坦白出来为好,他连忙道:“宜州侯谢衍。”

徐谦笑起来,道:“你是说笑吗?久闻宜州侯素来忠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这污水泼在他的身上!”

张镇抚连忙毒咒道:“不敢欺瞒,此事千真万确,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

话说到这份上,徐谦眼中却是掠过了一丝不怀好意,随即咳嗽一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要反悔。”随即便跳上马车,向他问:“不知大人肯让学生入宫了吗?”

“自然,自然……”

……

宝相楼乃是慈宁宫中的一处重要宫殿,这里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包裹,许多亭台楼榭都隐在绿色枝叶之中,远远看去,竟难以分别出哪里是楼,哪里是林。

此时宝相楼里已经高朋满座,这些个杭州籍的士子已经落座,不过大多数人都显得有些不安,对他们许多人来说,入宫绝对是他们前所未有的体验,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有功名傍身,好歹都是个举人身份,而且颇受别人推崇,只是在这里,他们却一个个显得惶恐不安。

唯一镇定自若的,怕也只有谢诏了,他举止儒雅,谈笑风生,眼眸子在许多人的脸上掠过,与这个招呼,与那个谈笑,端的是风采照人,众人有不少都和他关系不错,也愿意和他攀谈。

两宫太后随时都可能会来,不过大家却是发现,所邀的宾客之中却独独少了一个人。

这个人如今声誉正隆,名声很大,虽然是刚刚到京,可是大家却都有耳闻,原本正好想趁这个机会见识见识这新近声名鹊起的人物,谁知道左等右等,也不见此人的踪影。

于是便免不了有人问起了:“诸位,浙江新任解元徐谦徐相公,为何迟迟不见踪影,莫非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不对,不对,世上有什么事比今日的事还要重要?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其实许多人心里都在猜测,现在终于有人问起,话匣子不免就打开了,有许多和谢诏交好之人,也知道一些内情,此时自然幸灾乐祸,道:“此人虽是中了解元,可是品性极坏,像他这样的人出一些意外却也是稀松平常,谁知道此人新近又得罪了谁?在浙江的时候,大家看在同乡的面上不会痛下毒手,可这里是京师,咱们都是客居异乡之人,若是还不知天高地厚,不晓得厉害,也难怪他倒霉。”

第一百八十八章:斗法 一

听到这些议论,谢诏只是莞尔一笑,仿佛自己和徐谦并无任何关系,他静静坐着,一声不吭。

在他看来,徐谦毕竟是个小人物,就算是如今有了功名在身,声名鹊起,可是对谢家这样经营了上百年人脉和底蕴的家族来说,却还是差得太远。

若是在杭州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在京师,却是完全不同了,杭州只是谢家的祖籍之地,可是京师却是谢家的老巢,到了这里,谢家是主场,徐谦想要和自己争宠,那也是不容易的事。

谢诏如今安排妥当,自然是信心满满,过了片刻,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过来,伫立在楼中,扯起嗓子:“昭圣慈寿皇太后、安娴皇太后驾到!”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不禁打起精神,纷纷站起来,谢诏心中大喜,他怕就怕徐谦及时赶来,若是赶在皇太后大驾之前赶到,父亲处心积虑的布置就白费了功夫,而现在两宫太后已经到了,还没有见到徐谦踪影,单单这怠慢之罪怕是少不了了。

正在这时,有许多仪卫打头,紧接着便是女官进来,再之后是两宫的随侍太监,最后两宫太后在太监的搀扶下,凤冠吉服,带着说不尽的雍容华贵踏进楼中。

士人们不敢直视,纷纷拜倒在地,一起道:“娘娘圣安。”

两宫太后步入楼中的凤榻,一左一右坐下,随即帷幔放下,整个宝相阁被这帷幔一分为二,坐在左侧的,自是昭圣慈寿张太后,她显得年长一些,却也是保养姣好,肤色白皙,此时端庄垂坐,给人一种菩萨一般的郑重,使人心怀敬意,又不敢过份亲近。

右侧的王太后较为娇媚,仪态上却是不及张太后,不过在这凤冠衬托之下,也自有一番威势。

两位太后吟吟笑着对视,并不像外间传言一样在心怀什么芥蒂,随即听到张太后的声音道:“都起来罢,你们是天之骄子,亦是我朝未来的文曲栋梁,地上冰凉,身体发肤受之于尔等父母,切记爱惜。”

众人仿佛听到妙曼仙音,一字一句都令他们浑身通泰,于是纷纷站起来。

王太后莞尔一笑,道:“是了,张娘娘说的不错,你们不要拘谨,请你们入宫召问,既是皇帝的主意,也是哀家和张娘娘的心思,常言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哀家和张娘娘素闻浙江乃是文风鼎盛之地,骚人墨客多如繁星,因此便想见识见识,怎么,人都来齐了吗?”

与张太后比较起来,这位王太后虽然也有威仪,说话动听,可总是让人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不过谁敢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王太后刻意发问,其实并非有心,一时脱口而出而已,并不是想到人会来不齐,毕竟宫中召见,从不曾有过臣下怠慢的事,便是内阁大佬,宫中一道口谕也就召之即来了,天大的事也得暂且放下,更不论这些暂时只有功名的读书人了。

楼中先是鸦雀无声,显然大家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谢诏见状,趁机道:“禀娘娘,浙江解元徐谦至今未到,却不知是被何事耽搁了。”

这一句话道出来,张太后和王太后瞬时愕然。

这倒是由不得他们不愕然,因为这种事前所未有,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连这种场合都敢姗姗来迟。

张太后秀眉蹙起,闪露出了几分不悦。不过她的性子素来端庄,虽是不悦,却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

只是王太后却不同了,王太后最是敏感,毕竟他从王太后晋为皇太后,和嘉靖一样,都是多疑的性子,认为别人瞧不起她,又或者并没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这就如某个暴发户,总是冲动易怒一样,这并非是说他们本心就坏,天生就缺乏涵养,而在于他们缺少认同,人的地位急剧提升,则不免心虚,非得体现一下自己的优越不可。

王太后冷冷地道:“好大的架子,莫非连哀家都请不动他吗?浙江虽有栋梁,可是这狂生却也不少哪。”

士人们见王太后有凤颜大怒的迹象,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唯有谢诏心中暗喜,连忙假惺惺地道:“或许他真有什么事耽搁了,娘娘若是不信,待会等他到时,问一问即可。”

他故意这样说,其实却是摸透了王太后的脾气,要知道王太后这样的人,本来就因为徐谦不尊重她而生气,此时谢诏一副为徐谦辩护的姿态,自然让王太后生出了厌恶和逆反的心理,王太后没有多想便道:“有什么好问的?天大的事和哀家也无干系!”

三言两句之间,谢诏已经占尽了上风,他故意激着王太后撂下这句话,便是希望待会徐谦来时,便是想要解释也不成了,而且也已经引起了两宫太后足够的反感,到时姓徐的莫说给他下绊子,现在两宫太后对他深痛恶绝,自身都已难保了,会不会被驱逐出去都是两说。

张太后这时不由莞尔笑道:“好啦,好啦,既然有人姗姗迟来,那么也就不等他了,此次邀你们来,便是来见见面,随意说些家里长短,你们切莫耻笑我们,哀家和王娘娘虽然贵为太后,可终究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比不得你们。”

张太后一番打圆场的话却是让王太后醒悟过来,堂堂太后,确实不该在这种事上纠缠太多,她便抿嘴轻笑道:“是啊,哀家就喜欢听你们这些年轻人说一说新奇的趣闻,是了,哪一个是谢诏?请出来见一见吧,哀家久闻谢公子端庄得体,是有名的才子,今日既有这机缘,自然要见一见才好。”

人家召这么多人入宫,本来就只是想见谢诏的,谢诏十年前虽然曾入过宫,不过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因此张太后也不太记得,至于王太后从前远在安陆,那就更不必说了。

听到王太后问话,谢诏连忙站起来,长身作揖道:“学生谢诏,见过娘娘。”

张太后和王太后的目光都不禁朝谢诏看过去。

她们原本满怀期待,毕竟外间都曾说这位谢公子风流潇洒,才华出众,因此进了这楼之后,目光便在那些相貌不错的士子身上打量,心里暗暗猜测,谢诏到底是哪个俊杰。

只是现在真正的谢诏站了出来,却是令两宫太后都不禁大失所望。

这家伙不但相貌平平,而且还是个秃子。

须知在这个时代,男人都是束发,因此若是秃顶严重之人便显得格外的醒目,倒不像后世短发那样能寻到办法尽量遮掩。

且不论其他,单单这秃顶,只怕就足以让张太后和王太后心里觉得不满了。

她们此时心里想些什么,别人未必知晓,可是谢诏却是看出了端倪,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缺陷,不过他倒是不怕,毕竟外间早已流传出消息,自己便是预备的驸马,而且朝廷百官对自己的出身和品性都颇为认可,自己虽有缺陷,只要表现不俗,想来还不至于让两宫太后食言而肥。

眼下能不能打动太后,就此一举了,想到公主下嫁关系着家族荣辱,谢诏不敢怠慢,连忙道:“学生此次进宫,特意为两位太后备下了礼物,请两位太后笑纳。”

“哦?”张太后虽然失望,此时见谢诏彬彬有礼,对谢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并没有想到召这些士人入宫还会有礼物送来,于是笑道:“宫中还未赏赐,你们却来送礼了,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勒索你们的财货呢,不过礼多人不怪,你既有心,那么拿来看看吧。”

前头半截自然只是玩笑话,后头半句语气温和了许多,显然是觉得谢诏有心,颇为欣赏。

便是对谢诏外形很是厌恶的张太后此时也不由有些改观了,只是她没有吭声。

正在这时,外有却有太监道:“浙江解元徐谦求见。”

听到徐谦来了,这些甘做绿叶的士人们不由又打起了精神,文人相轻嘛,姓徐的小子实在太胆大,因此不少人免不了怀着看热闹的心思。

谢诏的嘴角不由掠过一丝冷笑,此时他巴不得徐谦这时候出现,倒是想看看,徐谦能如何金蝉脱壳。

宝相楼里的美好气氛也就自此打破,张太后微微蹙眉,显得有些怫然不悦,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你倒是来了,便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这姓徐的,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张太后这样想,王太后就更不必说了,她的心眼可未必比张太后好,反而对于别人的怠慢最是耿耿于怀,她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慢吞吞地道:“叫进来吧。”

过不了多久,徐谦便进了楼来。

虽然这家伙做出的事有点讨厌,不过等他进来,和谢诏一比,却实在是醒目得多,毕竟一个相貌丑恶,一个相貌俊秀,卖相这东西对男人来说不重要,对女人却是重要得紧,至少这家伙在这个时候给张太后和王太后的印象顿时好了一些。

第一百八十九章:斗法 二

徐谦进了宝相楼,随即躬身行礼,口里道:“学生见过两位娘娘。”

王太后端坐在凤榻上不做理会,显然这口气还没有消下去。

倒是张太后道:“坐下说话吧。”

和徐谦总共说了五个字,也仅这五个字而已,等到徐谦落座,张太后便再也没有关注过徐谦一下,反而笑吟吟地看向谢诏道:“谢卿不是说送礼吗?让我们这两个妇道人家开开眼界罢,也好成全你的孝心。”

徐谦乖乖地坐在角落里,听着太后对谢诏的温言细语,他原本想要解释一下,可是谁知人家压根就不问,既然不问,自己若是跑去解释,未免有些不敬,因此只能坐在一旁,且先看看再说。

其实他进了这楼,便受到许多不怀好意的人上下打量,估摸着许多人此时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徐谦心里冷笑,不禁在想:“哼,到时谁看谁的笑话还不一定呢。”

此时已经有太监呈上谢诏的礼物了,赠予张太后的乃是一支鸡心吊坠,具体是用什么打造的,徐谦也看不出端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打造的技艺极为精湛,纹路清晰,样式新颖。

便听谢诏道:“家祖曾奉命攻打安南,在安南带兵七年,那里的土人进献了这蓝玛瑙一块,家父为之称奇,于是回京之后命工匠将其制造了吊坠,原本是借以传家之用,到了学生这一代已经传至五代,不过今次学生入宫,其他寻常珠玉恐会唐突娘娘,因此特意敬上这传家宝物,还请张娘娘笑纳。”

张太后素爱珠宝,如今见这吊坠自是爱不释手,吟吟一笑道:“本该哀家赐你这后生晚辈赏赐,谁知竟是让你拿出了传家宝,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说哀家夺人所好?”

这本来就是客气,世上哪里有礼物收回的道理?谢诏更加客气,道:“这是学生的一片孝心,张娘娘切莫推辞。”

张太后沉默一下,也就不再说话了,自然是默许了接受这个礼物。

这时第二份礼物送来,却是一本古朴书籍,谢诏郑重其事地对王太后道:“这是河上公本的《道德经》的孤本,学生听闻王娘娘好黄老,在杭州时便留上了心,四处打听这本书的下落,终于黄天不负,总算是让学生寻到……”

他说到一半,王太后已经动容,忍不住连续叫了两个好字。

嘉靖的父亲兴献王就尊崇黄老之术,王太后耳濡目染,自然也颇有造诣,而兴献王健在的时候,最喜欢收藏各版的《道德经》,其他的版本七七八八早已收于内库,唯独这河上公本的道德经却是没有下落,王太后曾向人感叹,若是能收集到河上公本,先王也就是现在的先帝,当时便是死,只怕也瞑目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谢诏竟是给她寻了来,这不但了了她的心愿,况且她本身就爱好黄老,在她眼里,这份礼物实在不小,虽然先帝已经仙去,只是这本孤本的意义对她来说却是非同凡响。

王太后连说几个好字,竟是眉飞色舞,忍不住道:“你有这个心思,真让哀家没有想到,哀家素闻你人品庄重,学富五车,怎么,你也懂黄老之术吗?”

谢诏摇头晃脑地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王太后的眼眸不由一亮,接着他的话茬道:“玄牝即是道也,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谢公子想来,也是有道之人了?”

谢诏连忙诚惶诚恐地道:“学生不过是耳濡目染,心中向往而已,有道二字,万不敢当。”

王太后顿时笑起来,道:“你莫要谦虚,方才你那番话却是一语道出了道之本源,哀家粗浅的知道一些,却远远不及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大谈黄老道术,这一下子,让那些准备看笑话的士人们不由目瞪口呆,他们可是儒生,是圣人门下,虽然在他们眼里,黄老之术虽不算什么异端,可是谢诏好歹也是自己人,王太后说是国母也没有错,在这种郑重的场合大谈黄老,让许多人无所适从。

谢诏当然也明白这些士人们的心思,只是这时候也只能如此,哪里还顾忌得上他们的感受?

于是一时之间,这些士人们的脸色有些尴尬,看谢诏的目光也有点不好了。毕竟这谢诏已有取宠之嫌,来了就算不谈儒术,那也不该谈道术才是。

而此时的徐谦在冷眼旁观,正在王太后和谢诏说话说得兴致勃勃的功夫,他突然叹了口气。

王太后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她本来就是挑剔的性子,这徐谦先是迟到,现在又是装模作样的叹息,分明是哗众取宠,她不由冷笑一声,道:“徐解元何故叹息?”

徐谦不疾不徐,慢悠悠地道:“学生在想,儒生谈黄老,而国母言长生,似乎不是国家之福。”

一听这话,那些士人们不禁打起精神,不由对徐谦刮目相看起来,这家伙倒是耿直,连这种话都敢说,换做是他们,虽然心里打着小九九,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王太后大怒,道:“大胆,哀家说什么,也和你有关系吗?”

这已经是完全撕下脸来的训斥了。

徐谦却是站起来,侃侃而谈道:“娘娘息怒,学生只是以为娘娘既是召问我浙江士子,而我等又都是圣人门下,自然不宜与谢公子谈什么黄老,黄老之说虽有他的道理,只是我大明以儒立国,娘娘既为国母,召问浙江生员,却被这小人谢诏所引导奢谈黄老之术,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谢诏固然是能从中牟利,得到娘娘信重,可是对娘娘对皇上都不是好事。”

徐谦故意把皇上两个字咬得很重,皇帝为什么要撤销镇守太监?无它,无非是沽名钓誉而已,新君登基,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若是这时传出丑闻,引起天下人的议论,那么此前皇上所做的努力都要付诸流水了。

王太后闻言,竟也不由审慎起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她虽然不喜欢徐谦这个刺头,可是话还是有道理的,于是立即不再吭声。

倒是谢诏大怒,忍不住道:“徐谦,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忍让,你竟是为了一己私怨,跑到这里来闹事吗?你说我是小人,我谢诏顶天立地,何曾是小人?”

两宫太后不做声,正是到了徐谦发挥的时候,徐谦冷笑道:“你不是小人是什么?你明知今日乃是两宫娘娘召问儒生,却奢谈黄老,其心可诛。再者,你献上的这些礼物,固然是丰厚无比,可是不要忘了,这些礼物说来说去都是俗不可耐,只要肯花费重金,舍得钱财,用上一点心思,便可置办十件百件,你名为读书人,举止却是如此庸俗,不是小人是什么?”

谢诏朝他冷笑,道:“我是小人,那你又是什么?”

徐谦眼睛看都不看他,风淡云清地回答:“虽非圣人,却也算是君子。至少我不会指使人堵在午门,阻挡你入宫。”

“你……你胡说八道!”谢诏直截了当地呵斥一声,他早已料到徐谦会借故用这个来打击自己,不过这种事无凭无据即是栽赃,所以他并没有迟疑,反唇相讥道:“我阻挡你入宫?你是什么东西?”

徐谦叹口气道:“你还想抵赖?午门的那个张镇抚已经乖乖如实告知,你若是有胆,便请他来对峙如何?”

这一下子,谢诏的脸色骤然有些难看了,他不相信张镇抚敢反咬他谢家一口,毕竟这镇抚也算是他谢家的亲信故交,怎么可能轻易把谢家抖出来?可是徐谦说得如此自信满满,倒是让谢诏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谦冷冷地看着他,道:“怎么,你不敢?你心虚了?你当然心虚,你这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敢做这样的事,莫非这紫禁城是你们谢家的吗?”

最后一段话实在厉害,吓得谢诏冷汗淋漓,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帷幔之后的两位太后一眼,虽然看不出对方表情,可是看张太后和王太后对徐谦放任的态度,却分明也是起了疑心。

谢诏冷冷一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进宫来是为了吵闹的吗?在太后跟前也敢如此咆哮?”

徐谦呆了一下,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随即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进宫来,既是承蒙两宫太后相召,前来拜谒,这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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