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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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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扬子法言,其实读的人并不多,可是其地位却如理学的开山鼻祖,因为程朱在构思理学时,主要的论点论据都出自论语和这本书,所谓经考亭朱子论定者,则未遑及也。

这部书很是出名,地位虽然次于孔子弟子们编撰的论语,但是也绝对算是正统,只是因为科举要考的只是四书五经,还有程朱的集注,因而扬子法言也极少有人去读,市面上流传的书籍甚少,在座的诸位大人在做官之前一个个钻研四书五经,哪有心思去看其他的书籍,等做了官,要忙的事就更多了,请客送礼,听戏作诗,更是抽不开身了。

结果一大帮子的所谓进士们,竟是无一人知晓‘颜苦孔之卓’这句话。

可问题就在于,作为一本仅次于论语之下事关圣人的书籍,扬子法言是绝不容忽视的,就算科举不会拿这本书来做题,可是谁也不敢否认他的权威。

赵提学心念一动,对徐谦微微一笑,随即道:“来,立即去寻《扬子法言》。”

只是这种书,哪里这么容易寻到?而徐谦却如变戏法一般从袖里抽出这部书来,微微笑道;“幸好学生随身携带,还请大人一观。”

众考官见徐谦有备无患地抽出扬子法言来,一个个直吸冷气,心里不由想,这姓徐的一定是故意的,莫非他早就料到今日,所以顺手也把这本书带来?

邓京的眼睛却是红了,他本来料定了徐谦是歪曲经义,谁知道这家伙肚子里还真有货色,想到方才的打赌,他连忙扑上去,抢过了书,狠狠地瞪徐谦一眼,道:“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否则为何要随身携带……”

徐谦打断他,不客气地道:“大人这是说哪里话?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学海无涯,书本自然要随身携带,否则也配做读书人吗?学生带着书在身上,难道也是错吗?若是如此,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也是读书人出身,大人不将书本携带在身,好随时观看,难道这就是对的吗?”

一番义正言辞,固然是大家不信徐谦有这样用功,又恰好带的是《扬子法言》,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可毕竟人家的话很有道理,读书人携带书本在身,好随时看书,这本来就是应该鼓励的事,难道因为这个反而给予惩戒?

大家突然意识到,这像是一个阴谋,或者说,这句话本就是姓徐的故意留在了文章里,莫非他是要引蛇出洞?可问题是,大家无冤无仇,你引蛇出洞做什么?难道手痒,非要找个人来坑?

邓京这时候真的吓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现在人家连证据都送了来,他急匆匆地去翻阅扬子法言,徐谦提醒他:“此句在第一卷《学行篇》,最末尾的那一句,大人看到了吗?”

邓京照着他的话去做,果然看到那要刺瞎眼的一行话,他不由一呆,接着晕沉沉地坐在椅上。

摆在他的面前,似乎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信守承诺,然后抨击自己的座师,弹劾内阁学士,当然,这等于是找死,而且绝对是欲仙欲死的那种。

至于第二条路,则是装聋作哑,问题就在于,这里这么多人听到他的承诺,他要是如此,以后还怎么面对同僚?还蹦达个什么劲头?徐谦手头又有个明报,若是将这件事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邓京怕是除了去跳河,就无路可走了。

邓京脸色苍白如纸,最后勉强道:“不……不错,确实是有这么一句话,徐……徐生员,你待如何?”

徐谦的目光却是看向各位大人,道:“诸位大人肯为他作证吗?”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传出来,大家很尴尬,却都不约而同地把脸别到一边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正德十年的会试主考,乃是时任礼部尚书的毛纪,而如今这位毛大人已经入了内阁,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权臣,现在徐谦让他们来作证,这不是找死吗?

证是不能做的,可是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都显得有几分羞愧。

甚至有人心中想,若是明报明日拿这个来做文章,到时岂不是连自己也跟着丧尽颜面?做官最讲的是清直,所谓直,就是不阿谀奉承上官,虽然每个官员都不免讨好上司,可是这东西就像钙片一样缺什么就要补什么,越是骨头软,大家越是要把耿直的招牌贴在自己的脸上。

可一旦贴出来,自己若是无动于衷,人家肯定会说自己是软骨头。

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徐谦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方才学生和御使大人的话不过是戏言而已,诸位不要当真,其实这本《扬子法言》也不过是学生偶尔读到,这毕竟不是四书五经一般的经典,岂可以一本扬子法言而论学问高低?”

方才还让人提心吊胆,可是接下来却又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大家惊异地看着徐谦,陡然觉得这个家伙居然可爱起来。

而这时候,徐谦也不宜久留,躬身作揖道:“宗师,诸位大人,贡院重地,学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赵提学这才反应过来,忙摆出威严,慢悠悠地道:“唔,你去罢,这一次算你过关。”

那邓京被徐谦几乎要推下悬崖,却又被徐谦一把拉了回来,此时心里满是庆幸,只要徐谦不追究这件事就好办,毕竟这事涉及到了自己的宗师,谁也不敢出去胡说八道,这时也不敢轻慢,居然干笑起来,道:“徐生员回去之后还需苦读,切莫因为有了一些成绩就沾沾自喜。”

这口吻,倒像是他和徐谦很熟一样。

徐谦也坦然受之,朝他作揖道:“谢大人提点。”说罢之后便旋过身去,施施然地离开。

整个明伦堂里,直到徐谦不见了踪影,依旧是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笑不得。

“咳咳……”赵提学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慢悠悠地道:“诸位怎么看?既然‘颜苦孔之卓’确实是出自经典,那徐谦的文章列入一等应当不成问题吧。”

邓京立即道:“此子功底扎实,文章花团锦簇,方才我等既有误会,现在已经澄清,以吾之愚见,此人的文章莫说是列为一等,便是列为第一却也名副其实。”

赵提学沉吟道:“只是有几篇文章的实力也不在这篇文章之下,若是直接列其为第一,只怕别人不服?”

邓京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笑道:“我只是监考官,这等事实在插不上口,不过抡才大典,最重要的是对圣人的理解,若理解得透,书读得通,才是正经,若只是偶得一些奇思妙想,误打误撞的才子,就算是取了,对国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罢……我言尽于此,到底如何,还要诸位考官自己拿捏。”

为了避嫌,邓京已经站起来,当先走了出去。

其他的监考官和同考官们在邓京认为徐谦可为第一的时候都没有表达反对,现在见邓京避嫌,自然也纷纷站起,一个个鱼贯而出。

明伦堂里只剩下了六位阅卷官和赵提学,赵提学吁了口气,环视诸人,慢悠悠地道:“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依然不吭声。

赵提学又道:“若以文章而论,诸位认为谁可争得上游。”

“咳咳……”终于有个考官不禁咳嗽,随即道:“下官以为,徐谦与另外三份试卷各有千秋,怕是争不出高下。”

其余阅卷官纷纷颌首赞同,道:“不错,不错。”

赵提学此时也不客气了,慢悠悠地道:“若是如此,徐谦的学识似乎更加广博,这一句‘颜苦孔之卓’便可见其功底,是吗?”

“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阅卷官们又是纷纷点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中了

等榜的日子很是难耐,徐昌也有信送来,信笺刚到,徐家叔公也带着一大帮子人到了。

虽然一大家人有混吃混喝的嫌疑,不过大家却都是理直气壮,徐谦乡试,关系阖族荣辱,现在徐昌又不在这里,身为尊长和同族,自然该来这里陪着一道看榜。

徐谦如今反而成了次要的人物,每日在家招呼这个伺候那个,已是腾不开身了。

其实对于进榜,他是蛮有把握的,问题就在于这一次能不能中个解元,举人多如狗,还真没什么稀奇,将来进京,没有一个解元在身上,你都不好意思出门。

对于这个解元,徐谦也是有几分把握,他故意弄出一个‘颜苦孔之卓’,就是想赌一赌,毕竟单凭和赵提学的关系,人家是不肯直接点你为解元的,况且乡试不比小考,小考主考官可以一言九鼎,可是乡试这样的考试,赵提学不可能罔顾其他考官的意见。

更不必说,在这杭州与徐谦水平差不多的人至少也有三四人,想要脱颖而出,若是不玩出一点花样来怎么成?

可以说,这是徐谦精心打造的一个陷阱,他自信‘颜苦孔之卓’这句话出自扬子法言这样的古籍,考官们未必能看出蹊跷,而赵提学虽然未必肯为他尽心,却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赵提学召来徐谦,当着诸位考官的面进行‘面试’。

这就给了徐谦发挥的空间,别人只是考试,徐谦却多了一场面试,若是徐谦发挥不好,可能有名落孙山的危险,可要是发挥得好,虽然明里没有加分,却能为徐谦增色不少。

这一次去完了贡院,徐谦相信自己应当问题不大了,不过在放榜之前,徐谦还是不敢确信而已。

好在他要忙碌的事不少,邓健要出海了,此时徐谦不得不带着徐昌叔父的儿子徐晨,徐晨被徐谦坑过几把,没少挨他爹的揍,对徐谦可谓恨之入骨,不过听说去看大船,小孩儿的心情发作起来,什么国仇家恨似乎都已不重要了,蹦蹦跳跳地跟在徐谦后头。

王公公那边也派了人,坐着马车一直到了靠海的码头,徐谦下车,远远看到靠着海那巨大的船只,这种船对于后世的舰船来说或许并不起眼,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了不起,那三桅的风帆虽没有扬起来,站在岸上看,却也衬托出了人的渺小。

邓健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来的武官官服,徐谦心里猜测,这官服多半就是不入流的九品而已,不过这家伙身材魁梧,穿着这身行头还真让人有些刮目相看,此时他正趾高气昂,指挥着水手们登船、搬货。

见了徐谦过来,邓健眼睛一亮,连忙迎上来,兴奋地道:“怎样,徐兄弟觉得这些船雄伟吗?总计是大船三十,听说这样的规模足以在海外逞威了。”

徐谦摸了摸徐晨的头,虽然不觉得惊叹,但是这时候还是做出一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赞叹道:“吾与吾之小友皆惊之!”

邓健闻言,面有得色,目光便落在徐晨的身上,嘻嘻一笑道:“小子,今日怎么没有挨揍?”

徐晨泪流满面,对徐谦大叫道:“堂兄,你说了要给我买糖葫芦的!”

徐谦直接拍了他的脑袋,呵斥道:“吃你个大头鬼,成天想着吃,能有长进吗?闭嘴。”

和邓健说了许多话,自然不免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嘱咐几句,邓健这时候有些不耐烦,道:“是了,是了,我都知道。”

吉时已到,数声炮响,水手们开始吆喝起来,风帆升起,邓健不得不恋恋不舍地走上栈桥,回过头时,看到徐谦朝他招手,邓健吁了口气,双眼竟是有些模糊,喉头哽咽,他连忙回过头去,怕看到徐谦看破他现在的样子,一步步登上船只。

案上燃起了炮仗,在这炮仗声中,大船起了锚,渐渐离开栈桥,驶向碧海蓝天深处。

被徐谦牵着手的徐晨突然大叫:“堂哥,你哭了!”

徐谦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痛骂道:“哭你个头,再敢胡说八道,今日收拾了你。”

徐晨立即滔滔大哭,道:“我跟我爹说,你总是打我。”

徐谦朝他森然冷笑道:“去说,你去说,待会我正好要和叔父商量商量你读书的事。”

徐晨吓得咋舌,连忙道:“我不哭了,我也不和我爹说了。”

徐谦这才满足,道:“算你识相,别怪堂哥欺负你,堂哥只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比如堂哥打你,这是告诉你落后就要挨打,罢了,买冰糖葫芦去。”

徐晨顿时雀跃,蹦蹦跳跳地大叫:“堂哥请我吃糖葫芦,我要二十串……”

徐谦却是不经意地抹掉了眼角的泪花,低声喃喃道:“海边的沙子真多啊!”

带着徐晨回了家,徐叔公却在张罗着人准备炮仗,他老人家连喜钱都准备了,专门准备了几个簸箕,去换了许多铜钱来,将这簸箕装得满满的,至于红纸、香烛之类的物事更是早已妥当,徐谦见了,忍不住道:“叔公,到时候若是不中,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么多东西?”

徐叔公瞪他一眼:“你这乌鸦嘴,不可口无遮拦,这里没有你的事,呆一边去。”

徐谦心里忍不住腹诽,不由想:“我才是主角好不好,怎的好像这乡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他不敢顶撞,乖乖地躲到一边去了。

徐叔公却在那边把刚从苏州回来的徐申拉去,吩咐道:“不是说今日放榜吗?你去贡院那边候着,一有消息立即回来报喜,是了,要雇辆车去,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嘛,也有些脸面,若是中了,那咱们就是绅宦之家,这个脸却是不能丢的。”

徐申连忙应了,也顾不上别的,飞快便走,这时徐晨抓着一把糖葫芦来,堵住徐申道:“爹,我有糖葫芦吃。”

徐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呵骂道:“一边去,不要碍事。”

……

今日放榜的消息,其实早就传来了。

只是送走邓健,徐谦有些闷闷不乐,他呆呆地将自己关在房里,想到海上的凶险,这时候竟是对自己怀疑起来,他明知海上凶险,却还推举邓健去,若是途中真有什么闪失……

此前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今日,这种心思涌上心头来,竟让他不寒而栗。他恨不得自己立即冲出去,把姓邓的那小子拉回来。

只是冲动归冲动,他却是不停地对自己说:“无妨的,这家伙福大命大,姓商的都敢跑船,姓邓的为什么不成?他只要能平平安安回来,这便是大功一件,别人对他就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徐谦心里挣扎了良久,总是不得其法。而在这时,贡院那边早已人山人海,消息已经放了出来,乡试午时放榜,浙江这边乃是文风鼎盛之地,对于读书的事最是关心,更别提是这一次恩科了。

在这方面,徐申来了之后才发现已经迟了,附近一条街都被人潮挤满,他身材肥硕,挤又挤不进去,大叫一声承让,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让的意思,想要退出去,发现后头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了许多人,如此进不得退不得,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有人猜测今年浙江的解元是谁,也有人说起谁家谁家的八卦,徐申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议论,说道:“听说那才子徐谦前两日已经去了贡院一趟,只怕这一次,他是别想中了。”

有人问:“这是何故?”

这人得意洋洋地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但凡没有考中的生员都要去一趟贡院,这叫领责,少不得要让考官们教训一顿,不过这徐谦去得也太早了,莫不是这个家伙私通考官吧?”

徐申听得心里冒火,大叫道:“谁在胡说八道,谁在胡说八道!”这时候的人最怕犯忌讳,榜还没放呢,这些人就已经乌鸦嘴了,也难怪徐申冒火,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人潮中,人家未必听得到。

就在这时候,人潮突然涌动了一下,有人大叫:“放了,放了,快看,看谁家中了……”

徐申一下子激动起来,拼了命要往前挤,可惜和他抱相同想法的人太多,让人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又有人大叫:“张家的张公子高中举人,位列第四,快,快去报喜。”

接着又听有人嚷嚷:“杨公子也中了,位列第二,杨家这下子生发了,又出了老爷……”

徐申竖着耳朵听,总是没有听到侄儿的名字,心里不由地打了个突突,不免在想:“莫不是马前失蹄罢,祖宗保佑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第一名解元

这时候又有声音传来,道:“解元,高中了解元……”

后头的话听不清了,徐申心急火燎地大叫:“谁中了解元?快让让,我去看……”

结果有人道:“为何是徐谦高中?他不是前几日就已去了领责吗?”

徐申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肥硕的身形顿了一下,呼吸急促,差点要晕过去。

真的中了……

高中浙江癸未科乡试第一名解元。

徐申就像是做梦一样,姓徐的祖宗十八代也没这么光鲜过啊!

他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抖,几乎要迈不动步子,脑子晕沉,口里喃喃念道:“中了,中了,哈哈……高中了……”

他突然大叫,如癫如狂,以至于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见一个中旬汉子发疯似的,心里便不禁想,这位想必是老生员,如今中了举,可惜,可惜,虽是中了,却又疯了。

其实每次放榜,总会有一些登科之人像得了魔症一样发癫的,大家见怪不怪,于是有人大喊:“这位想必是举人老爷,快,扶他出去,用冷水浇醒他,否则命不久矣。”

或许是举人老爷四字起了作用,在这以读书为荣的杭州,大家对于读书人多少还是带着几分尊敬的,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徐申扶出去。

等到徐申醒来,看到自己身处一处客栈的门口,浑身被冷水淋湿,再看边上许多人一起围拢上来,纷纷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爷高中……”那些人眼睛巴巴地看向他的钱囊,等着他散发喜钱。

徐申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吱吱呜呜地道:“不是我高中……”

听到这话,许多人的脸色不好看了,不是你高中你叫什么叫,不是你高中,你欢喜的要疯了过去干什么,这个不要脸的,肯定是舍不得散发喜钱,上次院试就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家伙,巴巴地跑去,人却溜了,至今没人从他手里拿来一个铜板,这人现在是名满杭州的人物,便是那徐谦。

现在大家见徐申装傻充愣,不免有些怒色,纷纷道:“阁下既没有高中,瞎喊什么?”

“我看他必定是高中的,否则会高兴的晕过去,读书人穷酸到这地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徐申却是苦笑,问:“敢问诸位,此次乡试解元可是徐谦吗?”

“正是……”

如今确定了消息,徐申又是大喜,整个人雀跃起来,大叫道:“中了……中了……”说罢,雀跃着跑开。

大家看着徐申,都不禁摇头:“又疯了一个,人家是中了才疯,这人倒好,没中他也疯,徐谦明明是个少年,这个人定然不是徐谦。”

……

徐申疯了一般回到徐家,而此时,这里已经被无数报喜的人围满。

有专门的差役举着大红字帖,在人群中高呼:“大捷报,嘉靖二年浙江癸未科乡试,仁和县生员徐谦高中第一名解元……”

人群哗然,鼎沸声络绎不绝。

解元这东西毕竟稀罕,况且在这钱塘县已不知多久没有出过解元了,附近的乡邻,还有报喜之人一起发出啧啧赞叹和恭喜声。

徐家里头,老叔公差点要晕过去,幸好几个后辈扶住他,老叔公喘着粗气,激动地道:“他们说第一名解元?”

边上的人道:“是,没有错,是解元,提学衙门的差役都已经来了,准是没有错的。”

老叔公不由老泪纵横,道:“天可怜见,咱们徐家……终于生发了……”

其余人泪流满面,也是觉得很不容易。

在这浙江,若是除去恩科,三年才出这么一个解元,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个解元而已,而徐家出身贱役,不成想竟是出了这么个考霸,徐家上下自是唏嘘不已。

后世讲究个人自由,而在这个时代,则是宗族为一个团体,一人获罪,宗族也跟着遭殃,可是一人得道,却也是鸡犬升天。徐谦成了举人老爷,况且又成了解元,将来做官只是早晚的问题,就算现在想去做官,也可以去吏部排队,若说生员是预备官员,举人其实已经算是官身了,只是没有实职而已。

徐家出了个官老爷,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谁也不再敢轻易欺到徐家头上,甚至连在乡间因为争水渠而被人欺负的事永远不会有,因为现在的徐家,只要他们不去欺负人,四邻谁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再者,往后徐家的子侄,起点也会比其他人高得许多,往后族里建了义学,将来大家都是书香门第。

正在大家唏嘘的时候,老叔公突然拄着拐杖怒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徐言,快,你去散发喜钱。周氏,你去催谦儿出来,让他准备迎客。徐正,你速速回乡去报喜,多杀几头猪,到时要准备回去告祭祖宗的。炮仗……炮仗放了没有?”

整个徐家忙碌起来,那徐言在院墙上架起梯子,夹着簸箕散发喜钱,无数铜钱掉落在墙外,外头报喜之人骤然乱成一团,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拾捡。而那些报喜的官差则被迎进来,自然是茶水款待,另外奉送红包。

徐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他听到解元二字,整颗心抽搐了一下,随即便是狂喜。

再之后,他发现这解元也不是这么好当了,族里几个叔婶拥簇着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穿着新衣,去接待宾客。

这时候,他总算知道宗族的好处了,虽然场面混乱,但是许多事都有族人处理,无论是放炮仗还是迎宾,总有人去替他张罗,至于其他的规矩,徐谦也不懂什么,权当自己成了提线木偶,边上有人提点什么,他便做什么。

虽然混乱,但是徐谦也很省心,到了午时三刻,外头有人吆喝:“钱塘县父母到了。”

众人哗然,不过都在意料之中,本地县令和徐谦一直关系不错,现在徐谦中了解元,这时候肯定会来一趟,只是大家不曾想,这位县令大人来得这么快,只怕午饭都没吃,听了消息便往这边赶了。

紧接着在一队差役的拥簇下,苏县令与黄师爷一并到了,徐谦连忙去迎接,拱手作揖道:“学生见过父母大人。”

若是以往,苏县令肯定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不过如今身份不同,他竟也拱起手,同样朝徐谦作揖,道:“徐解元万勿客气,本官听闻喜讯,便立即赶来。”

徐谦又向黄师爷道:“黄师爷好。”

黄师爷这时候身子微微一侧,一副不敢承受徐谦揖礼的意思,在侧身之后,又拱手作揖道:“徐解元客气。”

将苏县令和黄师爷迎到堂上高坐,便有族中妇人送来了茶盏。

苏县令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一次解元竟是花落本县,本县真是高兴,徐解元,这一趟多亏了你,本县脸上也沾了你的光。”

黄师爷趁势道:“县尊听说你高中,饭吃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其实学生以为,徐解元能高中都是情理之中,否则这杭州才子岂不是浪得虚名?”

一句看上去无心的马屁,惹来大家莞尔。

徐谦苦笑摇头,很是矜持地道:“师爷切莫自称学生,我就算高中,那也是后生晚辈,解元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何必要天天挂在嘴上。”说罢,又向县尊道:“此番高中,学生也是不曾预料,如今侥幸有了功名,学生希望进京,毕竟家父在京师,学生总是放心不下,只是学生学籍在钱塘,赵提学那边学生自然会去找下门路,只是大人这边,少不得要开具一下证明了。”

大明朝的会试分为南北榜,即每次会试,南人考试与北方不同,一个是在北京进行考试,一个则是在南京,相较来说,南榜的竞争极大,集中了数个考霸高产的大省,而北榜就不同了,同样的水平,可能放在南边至多一个举人水平,可是到了北方,至少也能混个进士。

说到底,若是学籍在北方,科举占了很大的便宜,正因为如此,朝廷对于学籍的转换卡得很严,尤其是南人换学籍去北方,不但需要提学出面,便是本地父母也必须为之担保。

不过关系不够铁,无论是本地父母又或者是提学宗师都不会轻易放人的,毕竟举人是稀缺的资源,大家都指着他为本地增光,若是能高中,少不得要为自己增加一笔政绩,放人……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徐谦倒是有这个自信,赵提学那边多磨几下,希望很大,苏县令这边,徐谦几乎有百分百的把握。

若是这件事办成,那么徐谦将会在北京进行下一场会试,那徐谦不但可以提早入京,考试也有了更大的优势,浙江的解元到了北榜,不说横扫江北才子,至少也算是最出众的角色之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徐谦所料,苏县令并没有迟疑太久,满口答应道:“汝父远在京师,君子成人之美,既是如此,只要提学那边准允,本县这边自然尽力为你开方便之门。”

苏县令当然希望钱塘能出一个进士,好显出自己的教化之功。可徐谦既然提出这个要求,苏县令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可惜,毕竟大家私交摆在这里,和教化之功比起来,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

徐谦连忙称谢,这时,黄师爷笑道:“徐解元何须如此,方才你也说,关起门来就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过了一会,苏县令前脚刚走,紧接着王公公的大驾便到了,这位王公公和徐谦的关系自不必说,再加上现如今徐谦中了解元,前程更加看好,他若是不出现那才怪了。

不过太监的身份毕竟敏感,王公公刻意来迟一点,等人渐渐少了,才慢吞吞地到来。

徐谦感到头大,招呼完了苏县令,又不得不把王公公迎进来。

这时候,徐家这小门小户的劣势便显露了出来,因为人多,地方又小,所以根本施展不开,王公公倒是不以为忤,笑吟吟地道:“黄公公在那边曾屡屡问咱家,说是你这乡试有几成把握,这宫里头对你可很是上心呢,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是高中了解元,读书人的事,咱家不懂,可是这解元的份量,咱家却是晓得的,好,很好啊。”

徐谦不由笑道:“王公公,只是凑巧而已。”

王公公拉下脸来,道:“凑巧都能凑出个解元?那咱家也非要去考一考不可。”

徐谦打了个冷战,心里想,你阉都阉了,你安安分分地做太监,却还读书做什么?读书又不需要先割了自己再去读,你这朝三暮四的是何苦来着?心里虽然腹诽,脸上却不敢表露,只是呵呵一笑,意思是说王公公的笑话很好笑。

王公公吃了口茶,随即又道:“黄公公早有意思请你入京,你可愿意吗?”

这才是重点,王公公毕竟只是黄锦的传声筒,徐谦故作沉吟,道:“进京的事就怕手续繁杂,不过能有机会入京,学生自然是极力争取。”

王公公不由笑道:“好,很好,有这志气就好,京师里头可比这里热闹,你用武的地方也多,去了京师,可不要忘了咱家才是。”

徐谦方才还在和苏县令提进京的事,一副不进京毋宁死的意思,而如今倒好,王公公跳出来,一副你徐谦不进京,他宁愿再割一刀的急迫,可见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无常。

这让徐谦不禁想到,京师里头定是有人盼着自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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