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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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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提出异议:“安抚使乃是武职,挂侍郎衔,只怕不妥,还是封爵为好。”

“招讨使可以是武职,安抚使岂是武职,封爵不妥。”

大家打了鸡血似得热烈讨论。

唯有杨廷和和徐谦没有凑热闹。

徐谦只是看着这些人上蹿下跳的表演,当然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不过他并不阻止,索性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至于杨廷和,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徐谦的脸色,不过这种观察,于事无补,因为徐谦这个时候跳出来认怂,他会怀疑徐谦故意示弱。徐谦这个时候跳出来表示应当重赏,或许是因为徐谦明知此次大捷有问题,所以故意给自己壮胆。

老狐狸对上小狐狸,念头太复杂,无论对方如何表演,都很难从徐谦的脸上,或者是举止上得出对方的看法。

热烈讨论之后,一个章程总算是拟定了出来。

大家显然对此次大捷很是‘看好。’

浙江巡抚赵明,升任直浙总督,因为总督一职,一直都有空缺,此前,朝廷曾有废除的意思,不过一直悬而未决,索性这一次,让赵明升任。再有布政使升任巡抚,还有不少直浙的官员,直接调入京师,在京师中委以重任。

海路安抚使司这一次受益最大,邓建直接挂了一个侍郎衔,一跃从一个虽然权柄不小,却是不起眼的小官儿,成为了封疆大吏之一。至于安抚使司其他官员,也俱都有升赏。

新军的武官,有的封爵,有的则是升官,还有的,调往他处编练新军,毕竟新军其实已经成了潮流,天子对新军也多有看法,几次下旨裁撤了不少卫所,卫所裁撤了,只是其实许多新军都是换汤不换药,而直浙那儿的新军编练的最好,这些人,当然要调任各处,介绍‘先进经验’。

这一次升赏的问题,可以说是得到了出奇一致的同意,几乎没有人提出任何质疑。

杨廷和似乎觉得有一丝的不妥,不过现在大家既然都在怂恿,尤其是张进用身为兵部尚书怂恿的最凶,因此也就无话可说,叫了翰林来立即草拟了一份奏疏,命人报入宫中。

第七百二十七章:人头作保

所有人兴致勃勃的散去。

不过杨廷和仍然有些担心。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毕竟这些新党们做了许多常人难以做到的事,甚至杨廷和越来越看不清,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可以说三年前的杨廷和,是极度自信的,作为巅峰级的人物,他手握权柄,指点江山,对王朝的一切,都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他有一套自己处置问题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可谓屡试不爽,毕竟,他是杨廷和,他自幼苦读圣贤书,在千军万马中金榜题名,又历经数朝,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政敌,最后站在了他人生的顶峰。

上到朝廷下到地方府县,各种各样或明或暗的规则都能被他洞悉掌握,每一个人会是什么心理,遇到了事该怎么处理,诸如此类的东西,杨廷和可谓是游刃有余。

可是新政大规模推行之后,问题似乎就出现了,他突然发觉,在这个王朝之中,出现了某种未知的事物,这些人到底如何点石成金,到底把不可能化为可能,都让杨廷和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做的事,处理事务的方式,也让杨廷和一头雾水。

他落伍了,正如每一个大时代一样,总会有诸多旧时代的英雄落下帷幕,他们的思维,他们的行为方式,已经不能适应时代,或者说,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

可是杨廷和不相信这个新的时代,也不信自己是被淘汰的人,他顽固的认为,或者说,其实这天下,绝大多数人依旧顽固的认为,这些所谓的心新事物,不过是奇巧淫技,不堪一击,不过是昙花一现,王朝的规律,帝国运行的准则,依旧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是这样想的,可是固然这样想,可是一个个奇迹出现,虽然没有动摇他们对此的根本看法,却是一次次动摇着他们的思想。

所以现在的杨廷和,某种意义来说是个矛盾体,一方面,他极度厌恶新政,甚至坚持认为新政必定不能长久,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来自于他数十年宦海沉浮的经验,来自于他数十年为官的经验,同时也来自于,无数古之圣贤的传承,古人没有新政,照旧会有清平世界,而这和古人背道而驰的治世之方,怎么可能成功,徐谦不是圣人,绝不是,所以他鼓捣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比圣人的理念更先进。

而同时,新党一次次的成功,并且逐渐壮大,却让他又生出了疑窦,使他略有动摇,他依旧认为新政不能长久,可是某些时候,他甚至有些佩服这些新党,佩服徐谦这些人,很多时候他们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这一次,他更是倍加小心,所以大家散去之后,他独独留下了张进用。

自从杨一清垮台之后,在兵事方面,张进用显然就成了杨廷和的军事顾问,杨廷和对他甚是依赖。当然,这种信任,也来自于张进用平日和徐谦的争锋相对,杨廷和认为,天下人都可能成为新党,唯独这张进用,却是断然不会。

“杨公有话要说?”见杨廷和一脸动摇和踟蹰之色,张进用倒也没有太多寒暄,一屁股坐下,询问道。

杨廷和嘘口气,道:“晋才,你为官多久了?”

张进用莞尔一笑,道:“下官是弘治四年的进士。”

“是了。”杨廷和突然想起来了,道:“当时你就在户部观政是吗?”

“是。”

杨廷和微笑道:“不过你在户部观政期间,却是上了一道奏疏,具言边镇的弊端,那一封奏疏,令人振聋发聩啊。”

张进用这时惭愧的道:“那时年少轻狂,难得杨公还记得。”

杨廷和道:“老夫当然记得,那时候老夫在翰林任侍读学士,也看过你那篇奏疏,在翰林院里,许多人说你大胆,那封奏疏,显然是直指文靖公。”

张进用想起往事,不由道:“幸赖文靖公大度,非但不以为杵,还授我大同府同知之职,四年之后,又命我至太仆寺,署理马政。”

杨廷和道:“正德的时候,你在宣府也打过一场大仗?”

张进用道:“那是正德九年,下官忝为宣府巡抚,正值鞑靼入侵,下官督促各镇军马,坚壁清野,熬到了寒冬时,命三军反击,侥幸胜了一场,歼贼七百余。”

杨廷和捋须感叹道:“自文皇帝之后,这样的功劳,已经不多了。你既在大同任过同知,又管过马政,还任过宣府巡抚,后来又调任兵部,这天下的兵事,想来了若指掌者,非你莫属,老夫说了这么多,只是想问你一句准话。”

张进用打起精神,道:“大人要问的,莫非是这海路安抚使司大捷之事?”

杨廷和颌首,道:“正是此事,这封捷报,所言甚是简陋,可是一叶知秋,但凡是奏报,言辞之中自能看出端倪,老夫问你,这捷报,到底是真是假,方才你说这必定是冒功,可有把握吗?”

不问个清楚,杨廷和不死心,他不能给他人做嫁衣,不能再给新党这群混蛋抬轿子了,他当然清楚张进用的用心,可是他也明白,这个事弄的好,就可能对新党来说是灭顶之灾,可是一旦判断失误,大家则平白无故,给新党造成了更大的影响力。

杨廷和不是傻瓜,他必须谨慎,现在新党本就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若是这一次,再对这些新党大加赏赐,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张进用一听,笑了。

他的笑容,透露着智慧和自信,他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他的判断是绝不会错的,他毫不犹豫的道:“下官署理宣府之时,深知这行军打仗的不易,两军交战,若是小打小闹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发兵万人以上,便不是小事,其中诸多东西,单单筹备起来,没有数月之功,也办不到,就算发了兵,想要速胜,也断然不可能,其中的详情,下官一时也说不清,不过可以保证,半月之内,断然不能大获全胜。况且倭人残忍,不易屈服,就算海路安抚使司侥幸胜了几场,倭人岂会轻易求和,倭人内部,诸侯并起,意见绝不可能迅速统一,下官断言,就算海路安抚使司进展顺利,没有半年,也决不能有今日的效果,可是为何,这短短时间,就有捷报?边镇那些丘八,这种事下官见得多了,打了败仗,为了掩盖,便杀良冒功,以掩盖事实,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海路安抚使司一直在海外,无人监督,更无巡按御使在一旁盯着,这冒功更轻易了多。所以下官敢用人头作保,这必定是海路安抚使司假冒战功,杨公若是不信,到时便可分晓。”

他顿了顿:“征倭是徐谦自己承认怂恿的,又是直浙的上下官员自作主张,海路安抚使司和新军都凑了份,现在他们冒功,下官认为,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将计就计,将他们推到风口浪尖,顺着杆子爬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却是不易了。”

杨廷和松了口气,他对张进用还是颇为信赖的,现在张进用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心里也有了底气,新军毕竟不是天兵天将,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完全有悖常理,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就放心了。”

张进用眼眸一闪:“杨公,下官说句不当说的话,这陛下总是悬而不决,让人心忧啊。”

杨廷和微笑道:“要等得起,此事,不要急。我们在等,别人也在等,大家都是一样。”

张进用点点头,杨廷和道:“你留在这里等宫里的消息吧,想来宫里那边,肯定还有旨意。”

果然过不了多久,黄锦又去而复返,寻了杨廷和,手里还捏着翰林拟定的奏疏,道:“陛下那边,幸好还清醒着,见了诸公草拟的章程,甚是满意,已命杂家至司礼监盖了印玺,内阁这边,就按这么办吧。”

杨廷和捋须点头,道:“陛下圣明。”说罢,他沉吟片刻,道:“陛下现在的身体如何?”

黄锦眼眸闪烁,沉吟道:“陛下近来的龙体不错,便是会诊的几个御医,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是一个好兆头。”

“说吗?”杨廷和笑吟吟的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是苍生社稷之福。”

送走了黄锦,杨廷和脸色凝重起来,对张进用道:“陛下看来是真的不成了,否则,那黄锦不会如此故弄玄虚,至多一个月,这一个月内,随时都会有消息传出来,哎……终于要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张进用精神一震,道:“这样也好,省的吊大家的胃口。”

杨廷和看了张进用一眼:“不要急,你啊,其他的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鱼死网破

旨意很快放了出来。

一连串的升赏和人事调动看得人眼花缭乱,也让人目瞪口呆,再结合此前征倭的消息,大家惊奇的发现,新党这一次,受益极大。

其中两个官员入朝,一个升任部堂侍郎,一个是太仆寺卿,再有人升任总督,许多人升任巡抚,至于布政使司,亦是空缺不少,南直隶十几个知府,也有不少升迁。

如此大规模的升赏,很是少见,坊间议论纷纷,京师这边的士林抨击也是不少。

征倭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饱受争议,现在倒好,征倭立了功,报了大捷,就圣旨下来嘉奖,奖励又如此丰厚,这不是变相的承认征倭的正当性?

只可惜,再多人反对,亦是无济于事,因为朝中的重臣,几乎无一反对,大佬们不做声,甚至表示乐见其成,下头的这些御使言官,当然也觉得事有蹊跷,不敢轻易造次了,毕竟他们所谓的直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背后有人支持,那种吃饱了没事做,突然跳出来的愣头青,经过长年累月的整肃和收拾,早已经绝迹。

于是乎,朝中几乎出乎寻常的平静。

可是在如意坊,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方面,是捷报传来,此次征倭,本来就采购了大量的物资,让商贾们从中受益不少,商贾们最喜欢的,就是采购,就算你的商品不在大采购之列,也能受益,毕竟生产的东西摆在这里,市面上的东西就是这么多,一旦大量的物资被官府和军队采购了去,那么市场就会造成某种程度的紧缺,一旦紧缺,其他的商贾就不愁自己的货物兜售不出去。

而这一次传来的捷报,也是极大的利好,因为可以预见,一旦倭国求和,必定会接受海路安抚使司极为苛刻的条件,这些条件,将会极大的促进商品的疯狂倾销,将来对倭的贸易,不但不会减少,还会暴增,因此海路安抚使司每年的需求,也会增大。

需求增大,就意味着大家可以肆无忌惮的扩大生产,以满足需求。

这件事最大的影响就是对外的贸易,不只是倭国,其他各国的贸易增长也是可以预见,有了倭国的前车之鉴,各国必定会安分起来,更愿意接受海路安抚使司的一些通商条款,将来海路安抚使司在海外的贸易,将会更加的顺畅,这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做买卖,现在大家都知道,要看远景,明年生意会不会好,后年的前景如何,都是大家需要打算的事,毕竟这决定着是否扩大生产,是否生产更多货物的问题。

而现在,似乎前途一片光明,再加上他们最后一点担忧,因为朝廷如此一致的反应,使许多人产生误判,此次朝廷如此大规模的封赏新政官员,应当是朝廷的诸多官员思维已经活络,对新政多了期许,而少了几分厌恶,这绝对是极大的利好。

现如今商贾们的信心是否爆棚,已经有专门的指标进行统计,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数据就是如意钱庄的贷款数量,假若贷款的商贾剧减,这说明商贾们对未来没有太多信心,还在观望,可要是暴增,则说明许多人有了信心,愿意从如意钱庄贷出银钱,投入生产活动之中,从中谋取更大的利润。

如意钱庄这几日的贷款额度,已经连续飙涨,足足比之从前增加了一倍,而且在如意坊,大额的贸易进行的如火如荼,似乎只要投身进去,就能从中大赚特赚。

对此,徐谦一直保持沉默,可是沉默只是流于表面,在京师内部,紫禁城内外,许多人都在上下忙碌着。

你对中山王殿下怎么看?你认为益王如何?襄王呢?

老的皇帝已经命不久矣,所有人都表现出了现实的一面,没有人来得及为之扼腕,也没有人为之悲恸,因为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了大家的面前,将来谁做皇帝,才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谁做皇帝,自己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抛开这个问题,反而去关注嘉靖的身体,显然是幼稚可笑的。

便是宫中的贵人们,此时也在观望,也在不断的拉拢着她们的盟友,她们自然不便出面,可是各宫的太监,却是不断忙碌起来,一次次的接触,各种各样的碰头,大家都在小心翼翼,都在小心提防,却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欲望,所有人都希望拉住一个可靠的朋友,好为将来的变故做准备。

亲军十二卫的头目,此时自是成了香饽饽,京师的五大营指挥,地位也一下子变得显赫起来。

这是个扬文抑武的年代,但是并不表示,拳头完全没有用处,你的理论,你的锦绣文章,全凭的是拳头作为基础,没有拳头,纵然你有再多口舌,那也是白费。

神机营指挥衙门。

指挥陈天寿也算是兴王府的老人,他身材矮胖,素来被人耻笑,因此和兴王府那些人,打的交道并不多,倒是嘉靖对他一直信任,不过陈天寿有自己的打算。

他在兴王府旧人里头并不突出,比他大放光芒的人实在太多,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而此时此刻,早有人寻上了他。

今日他的后院花厅里吗,却是一个便装的锦衣卫上了门。

“指挥使大人的意思很明白。”来人谨慎的看着陈天寿,附近空无一人,显然早被陈天寿赶了出去:“自从陛下宠幸了徐谦这些人,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们平时没少立汗马功劳,可是现在呢?现在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东宫的官员,要嘛是新党要嘛就是张孚敬这些货色,哪里还有人将咱们放在眼里,益王殿下德高望重,而朝中大臣们大多属意他,若是他肯出面主持大局,则大事定矣。内阁那边,刚刚传出消息,陛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陈指挥,要早做打算啊,是从龙还是从逆,就看你一个念头了。”

陈天寿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他不害怕,那是假的,这确实是像后世马某人一样,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的一个念头,便要决定他的荣辱。

陈天寿眯着眼,淡淡道:“三千营和五军营那边怎么说?”

来人淡淡一笑:“三千营态度暧昧,似乎不想搀和进来,倒是五军营那边,倒是死心塌地,愿意从事。”

一听到五军营已经有了决定,陈天寿不由松了口气。

京师三大营之中,神机营有马步兵五千,其中步兵三千六百人,骑兵七八百之数,炮兵数百;而三千营则清一色的骑军,有骑军三千,故而才称为三千营。不过神机营和三千营虽然都是三大营之一的兵马,可是比起五军营来,却是塞牙缝都不够。

五军营乃是卫戍京师的重中之重,总计七十二卫,一开始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称为五军。除在京卫所外,每年又分调中都、山东、河南、大宁各都司兵16万人,轮番到京师操练,称为班军。

在京师中的军马之中,以五军营人数最多,足足六七万之数,而且五军营还可随时调集京畿附近的军马入京,实力之雄厚,冠绝天下。

所以这三大营之中,神机营和三千营或者可以称之为特种部队,那么五军营,则是正儿八经的禁军,三支军马编制上虽然等同,可是一个军级的特种营和一个野战军的区别,却还是极大。

陈天寿不由道:“新军和勇士营这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他们人数,不过一万五千人上下,支持益王殿下的,却是多数,朝中也是多数人都是如此立场,哎……这一次,还真是风云际会啊。只是不知,边镇那边怎么看?”

来人道:“边镇的督抚们虽然没有表态,可是指挥大人想必也应当知道,许多人对新政,对徐谦可谓恨之入骨,绝大多数人,还是依仗杨公的。”

话说到这里,大致的局势几乎已经摸透了。

陈天寿冷冷道:“十二卫亲军,不足为虑,唯一忌惮的,就是新军和勇士营,他们又协防宫中,怕就怕他们控制住了宫里,咱们处在被动的局面。”

来人不客气的道:“想来大人也知道,此次和以往并不同,这一次,关系到了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新旧党之争,已经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就算控制住了局面,杨公和益王,还有朝中诸公,以及许多督抚,都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是吗?”陈天寿的脸上,闪露出了一丝疑惑,他从来没有想到,眼下的矛盾居然尖锐到这个地步,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往不可能发生的事,到了今日,却是出现,那些个大臣,难道一个个都疯了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降表

其实何止是陈天寿一人疑惑,大多数人,都是迷惑不解。

原本的朝廷,自有它运行的一套轨道,像这种类似于政变似得冲突,这在大明朝是绝无仅有。

以至于许多处在这个纷争中的人,竟也犯了迷糊,他们自己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敢这样的大胆,如此铤而走险。

不理解,不代表他们不会做,大多数人是盲从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根本利益受到了侵害。

以往的时候,大家争斗,只是权力之争,就算你想拼命,别人也未必愿意跟着你去玩命。

假若是大礼议时的杨廷和,你要跟皇帝老子翻脸,要图穷匕见,谁肯跟着你犯傻?

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新政,侵害到了所有士绅的利益,而这些士绅,无时不刻的影响着一个个朝廷命官,这些人,自然不能再允许新政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低贱的商贾就要骑在大家的头上,再继续下去,他们的田园史诗一般的生活就要彻底葬送,一旦涉及到了根本的利益,大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拼命。

新党是摆明着支持中山王,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也只能选择一个‘贤王’来与之对抗。

杨廷和越是被新党打压,权利反而越来越巩固,因为有更多利益受到了侵害的人,此时坚定不移的和他站在了一起。

至于五军营和许多的军马,也各有自己的诉求,新政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新军的改革,新军打破了卫所制的藩篱,这就导致,许多世袭的武官利益不能得到保障。

从前的时候,这些武官靠着血脉的延续,无论你是断手断脚,或者是脑子不太灵光,老子死了儿子接班,雷打不动,他们不但接任了官职,接任了父辈的兵丁,更重要的是,还有大片的军田。

这些田地,名义上归属朝廷,归属于兵部,可是实际上,却早已有了主,武官们镇守某处,拥有土地若干,而后再指挥着兵丁耕作,除了勉强拿出一点养活军户的口粮,其他的全部都进入了他们的私囊,可以说,他们是卫所制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的祖父就靠这个讨生活,父亲也是如此吸血混着日子,可是到了自己头上,军制却是改了,直浙那边,改的最是彻底,所有卫所全部裁撤,原来的武官虽然表面上说朝廷给予安排,可是卫所都没了,军户自然也就不见了踪影,田地也已经收回,就算给你一个闲职,每月给你一点儿薪俸,就可以打发吗?

直浙世袭武官的悲惨经历,一下子让许多的人明白过来,新军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新军的依仗就是新政,这个新政,革的是大家的命啊,这是砸大家的饭碗,假若新政继续维持,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其实说的在直白一些,之所以会使大家愿意破釜沉舟,是因为两个利益集团诉求全然不同,旧的利益集团,他们认为土地是根本,有了土地,就有一切,所有他们掌握着绝大多数的土地,无论是军田还是私田,这是他们世代富贵的本钱,这一点,决不能动摇。而新兴的利益集团,早已舍弃了土地,转而是现金为王,谁有银子,谁说出去的话才算数,才能翻江倒海、翻云覆雨。

有钱的人,要钱说了算。有地的人,要求地说了算。这其实就是零和游戏,只有一个胜出者,现如今财主们地位不断提高,甚至据说,在直浙那边,他们已经可以左右直浙的军民政务,于是乎,对于地主们来说,这是决不能容忍的,新政就像瘟疫,再放任下去,大家都要完蛋,因为这是他们的根本。

陈天寿吐了口气,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指挥使大人,一旦宫里有了消息,只要杨公肯出头,卑下愿赴汤蹈火。”

……

嘉靖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这最后一刻的时候,又是一份捷报传来。

这份捷报送来的时候,恰好内阁这边组织诸位大臣们议事,议的议题很简单,那就是太子的问题。

天子那边,已经几次下次督促,因此这内阁里头,也成天都在讨论。

张子麟很干脆,他直接了当的道:“陛下现在已经说的够直白了,圣躬不安,早立太子,以防生变,我等做臣子的,岂可拂了圣意,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老夫的意思是,今日就要拟出旨意来,立即昭告天下。”

可是在场的绝大多数大臣,却是一脸麻木。

大家不傻。

你们新党支持中山王,假若中山王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你们有辅佐之功,有从龙之劳,其他人呢?给你们做嫁衣,真以为别人疯了?

见大家都不做声,消极应对,张子麟看着脸色阴沉的徐谦一眼,随即目光落在杨廷和身上,道:“杨公,你是首辅,你总该说一句话,这种事,拖着不是办法。”

张进用忍不住,冷冷一笑,道:“张大人,中山王是庶子。”

张子麟正色道:“可是他乃是陛下唯一的血脉。”

张进用捧着茶盏,吹开上头的一层茶末,淡淡道:“陛下只是身染小疾,唯一的血脉,这话儿过了,陛下有齐天之福,将来必定儿孙满堂,现在就急匆匆的立了太子,将来假若生了嫡长子怎么办?”

张子麟冷笑:“可问题是陛下现在已经不成了。”

听到这句话,张进用似乎抓住了张子麟的语病,放下茶盏砰的医生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人臣应当说的话吗?便是太医院,也不敢断言陛下不成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地君亲师,有人臣人子门生这般腹诽君父的吗?”

这是旧党惯用的口吻,新党要立太子,旧党就大义凛然,说什么天子安康,既然天子安康,能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你怎么能早立太子呢?

其实无论是杨廷和还是张进用,这些人无非就是拖而已,其实嘉靖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这没有错,能拖一时是一时,毕竟朱载基年龄太小,大明朝,至今还未有如此幼龄登基的,幼儿登基,尤其是还处在襁褓中的幼儿,一直都在历朝历代的忌讳,因为婴儿没有处置政务的经验,那么不可避免,皇帝的权利就会落入外戚或者是权臣的手里。

天子的权利,来自于血脉的延续,也就是说,只有宗室,才能继承大统,大明曾检讨过历朝历代的得失,最后得出的问题是,外戚和权臣当政,会大大的危害到社稷的安危。

旧党这些人的理论基础凭借着这些理由,也就出现了,也即是现在不立太子,等嘉靖驾崩,就应该立即选择一个近亲的藩王,命其入京,登基为帝,而中山王朱载基,则立为太子,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使权利不至于旁落,同时,朱载基将来照样可以登基。

这件事,不是没有先例,英宗皇帝被俘,朝廷就曾有过这样的讨论,有人认为应该立英宗之子,有人认为应当立代宗皇帝,双方讨论之后,最后代宗登基,而英宗之子则请立太子,大明朝也度过了这一次危机。

虽然最后,还是引发了宫廷之变,不过无论怎么说,无论怎么政变,那也是宗室和宗室之前,总好过让外戚当政的好。

大家相互扯着牛皮,这时候,突然有通政司的官员持着一份奏报急匆匆的进来,劈头盖脸的道:“捷报,又是捷报……”

一听这消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既然是捷报,那就八成是海路安抚使司传来的,这个时间点,一个月不到,怎么还会有捷报?

奏疏递了上来,杨廷和手持奏疏,看过之后,老脸顿时拉了下来。

他的脸色阴沉,并不吭声,可是许多人看着他的脸色,顿时有点儿寒心。

张进用也感觉到不对,不由道:“杨公,又是什么捷报?”

杨廷和淡淡道:“倭人再次求和,献上‘倭寇’人头,决心痛改前非,再不敢藏匿倭寇,其中这些倭寇,还有为数不少,涉及到了倭人的显赫人物,甚至有两个王族,除此之外,倭人已经递上了降表,降表已经即刻发来京师。”

满堂哗然。

许多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张进用,下巴都要掉下来。

既然交出了‘倭寇’,而且不少都是重要人物,这种事,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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