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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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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上的人,首先求的就是一个稳字,贪功冒进,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大家晓得,浙江的新政推行的很好,很多人打心眼的也表示认同,可认同是一回事,效仿又是另一回事。
多半这些人的心思都是自己先稳稳当当的做几年父母官,将来调任到其他地方,再把这新政的烫手山芋,交给下任。
可是现在,似乎打酱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总督衙门并没有下文让两省衙门效仿浙江,不过明报一出,两地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看了报的生员立即沸腾起来,原本这些王学生员,早就想要效仿浙江,将浙江当作了天堂,人人都说浙江好,可是要效仿,终究大家觉得还是不容易,因此虽然只是叫好,可毕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可是现在,连总督大人都开了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南直隶和福建二省新政也必须要上路了。
生员们顿时手舞足蹈,那些个士绅和乡绅,亦是心思活络起来,尤其是两省的乡绅,简直就是新政的激进派,这一点和浙江全然不同,因为浙江的乡绅,虽然粮税是免了,可是佃户的工钱却是涨了,得到的好处并不多。可是这两省不一定,他们的悲剧就在于,他们的粮税没少,结果佃户的价钱依旧在暴涨,毕竟南直隶和福建距离浙江不远,浙江用工短缺,许多商贾都大肆在南直隶和福建两地招募人手,佃户们被高薪吸引,纷纷跑路,为了留住佃户,地租已是一降再降,不但种粮的成本大大提高,还要应付苛捐杂税,这简直是不把地主当人看。
反正新政不新政,佃户们都要跑,新政至少还可免税,若是不新政,只怕许多中小乡绅都要面临破产了。而若是改粮为桑,由于土地不多,也不可能雇佣如此大量的人力和投资去产丝,因此,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新政,新政就是免税,免税才有活路。
这些乡绅们看到了希望,奔走相告,又和士子们勾结一起,随即轰轰烈烈的开始陈情,要求县衙、知府衙门立即开始新政,刻不容缓,若是再眼看就要入秋,若是再不进行新政,怕是到时粮税一交,今年大家都要完蛋。
县衙和知府衙门自然还在观望,可是下头却是闹得越来越厉害,一些乡绅索性直接带了族人到县里来闹,士人们趁热打铁,士林的清议一面倒的对上下官吏进行批判,而此时此刻,福建巡抚张世成已经彻底乱了手脚。
张世成显然是不愿意推行新政的,他好端端的巡抚,冒险推行新政做什么,虽然对王学抱有同情,在耳濡目染之下亦是开始读了一些王学的书籍,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拿新政来赌自己的前途。
可是下头闹得太厉害,再者福建民风彪悍,前几日,福清县的百姓甚至和官府的差役起了冲突,甚至有人高喊拒交粮税,绝不服徭役,县令听了消息,居然不敢惩办闹事之人,可是换了张抚台,他敢惩办吗?
依旧还是不敢,现在在这风口浪尖上,一旦惩办,定然会造成口实,这些士子们巴不得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乡绅们对官府的态度也越来越冷冽起来,百姓自不必说,在乡绅和士子的鼓动之下,这些人听说可以不用征粮、不用摊派,亦是蠢蠢欲动。
整个福建,已经成为了一个大火炉子,天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火炉子会炸开。
张世成立即给总府衙门去信,询问新政可行,他的本意很简单,你这混账总督不是自称要新政吗?好嘛,你是说的痛快了,那么这个烂摊子,就由你来收拾,你若是说新政,那么将来新政出了乱子,这是你的责任,你若是说不新政,到时候别人闹起来,就让大家去你总督衙门闹好了。
急报传到杭州。
方献夫目瞪口呆,立即招来周到,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官命你写文章,什么时候让你说什么福建、南直隶也可效仿,这文章你送本督过目的时候,何曾有这样的字眼,实在岂有此理。”
周到早就有了说辞,道:“大人息怒,学生将文章送去明报的时候,文章确实没有这句话,或许……明报的编撰擅自改了也是未必。”
“胡闹,混账!”方献夫气的啰嗦,他突然发觉,堂堂总督,连话语权都已经剥夺,这些人,难道要将自己当作玩偶吗?
可是细细想来,自己真不能将这明报怎么样,你若是去兴师问罪,现在大家都称颂他是新政先锋,却突然跑出来撇清关系,说自己并没有说福建等地也可效仿新政,这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所谓新政先锋,岂不是也成了扯淡?
可要是不闻不问,显然又不成,总而言之,这是一笔糊涂账,毕竟是无凭无据,明报若是咬死了你送去的文章就是如此,你又能如何,最后说不定整个江南都笑你这总督没有担当。
想到这里,方献夫郁闷的无以复加,只得破口大骂:“姓徐的真不是东西!”
骂过之后,他倒是冷静了,骂人是没有用的,现在必须得立即回复福建巡抚张世成,不过对张世成的心思,他倒是知道,这位张抚台显然是想祸水东引,把责任推到自己这总督头上。
想了想,这个总督做的还真是窝囊,被徐谦这个家伙吃的死死的,连福建巡抚,都想着让自己背黑锅。这倒不是方献夫能力不足,实在是巧妇难为,徐谦坐拥明报、皇家学堂、新军、名望,几乎已经无可撼动,谁来了浙江,怕都对他没辙。
他沉默片刻,道:“回个札子给福建巡抚衙门,让他们酌情处置。”
酌情处置的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跟老子没关系。
周到这几日心情都很负责,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和这位东翁疏远了,却是点点头:“学生这就去办。”
第五百六十七章:回京
事情的影响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福建巡抚张世成被总督衙门的回函气的鼻子都歪了,最终顶不住压力,终于开始命人草拟新政章程,一面上书朝廷。
与张世成同时上奏的,还有徐谦,此时正值桂稚儿生产时期,徐谦上奏,请朝廷准其回京稍住几日。
地方官员在外为官,若是遇到了服丧,回乡守制倒是理所当然,可是从没有听说过,你生个孩子也要告假回来的。
徐谦这个理由,不可谓不过份,你不是在新政吗?不是要敢为天下先吗?敢为天下先敢着回来抱孩子,实在不可原谅。
不过……徐谦奏书送出的时候,倒是不怕朝廷不批准,想来朝中诸公巴不得调虎离山,让徐谦离开浙江一些时日。
徐谦之所以想回京,一方面是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桂稚儿已经来了书信,书信中对他颇有怨言,身为丈夫,在浙江自作主张,又娶了个妻子,本就心怀愧疚,这个时候若是不回去看看,心里不免不安。
再者京师那边,也确实想回去走走,浙江这里的新政事宜其实早已上了轨道,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当然,徐谦依然还有顾虑,天子多疑,虽然和天子关系极好,可是若是不尽力维持,若是有小人不断挑拨是非,却也可能产生疏远。
总总因素之下,徐谦终于还是做了决断。
回去,立即收拾行装,至于赵梦婷,也一并回去,一来见见家中大妇,二来将赵梦婷留在京师,此时此刻,明报也该在京师之中有一番作为了。
一连几日,徐谦都在府上召见各色官员,询问新政事宜,交代一些情况,浙江省的事务,暂时是打算交给赵明了,赵明也是新政干将之一,又是布政使,无论身份和能力,都能确保新政的实施,至少萧规曹随,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总督方献夫那边,一方面方献夫不得不乖乖被新政牵着鼻子走,另一方面,徐谦已经在他周遭布置了许多后手,识相倒也罢了,不识相,对付一个在本地根基不深,又没有得到朝廷支持总督,徐谦自信还是有把握。
一连几日下来,徐谦显得有几分疲倦,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京师中的消息。
而徐谦打算回京的消息,也早已传开,这位抚台大人行事乖张,大家早有耳闻,倒也不觉得新鲜,只是为政一方,却是以生孩子为理由告假,实在有那么点儿荒诞,不过大家倒也没什么风言风语,至多也就是苦笑摇个头罢了。
而此时此刻,京师又是闹翻了天。
什么?福建也要新政?而且还说刻不容缓!
还有,徐谦这家伙居然告假,为了生孩子!
两个消息一并传来,让许多人难以消化。浙江新政,已经搅得不安生了,现在福建也要新政,这巡抚张世成是疯了吗?福建虽然不是粮赋重地,可一旦福建效仿,南直隶会如何?江西呢?两湖呢?
一旦如此,那么新政的影响势必大增,到了那时,就算是想要遏制都遏制不住了。
可是内阁两位阁老,在震惊的同时,却不得不冷静的思考应对之策。
“邃庵,你怎么看?”杨廷和大感头痛,近来他越来越感觉权利的天枰开始向着自己所不希望的方向倾斜,现在地方又是乱七八糟,已是让他的耐心渐渐失去。
杨一清今日却显得异常冷静:“不能在官面上驳斥,毕竟天子刚刚颁了诏书肯定了新政,若是这个时候,在官方上反对福建新政,这岂不是欺君罔上?可是不驳斥不成,况且单纯驳斥,也未必能制止此事,说到底,还是这个方献夫,杨公想来是看了最新的明报吧,若非是他鼓动,说什么南直隶和福建效仿,亦无不可,这福建巡抚张世成,又岂会吃了猪油蒙了心,这般冒进?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方献夫身上,依我看,找个由头,拿办了方献夫,才是真正的治根,只要方献夫获罪,张世成就是有天大的胆量,也断然不敢涉足新政。”
“话虽如此。”杨廷和苦笑:“可是方献夫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毕竟是封疆大吏,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岂可说拿办就拿办?”
杨一清也是苦笑,道:“症结就在这里,杨公可有法子。”
杨廷和不由道:“你这是非要老夫做这坏人了,好吧,老夫只能想想法子了。”他说的风淡云清,显然颇有几分自信。
杨一清皱眉:“杨公莫非已经有了主意?”
杨廷和语气平淡的道:“老夫的主意,倒不是拿办张世成,而是要将新政的官员一锅端了,同时也可让这张世成悬崖勒马。”
“还请明示。”
杨廷和道:“其实也简单,问题的症结还是在这粮上,现在仓中粮食本就不足,若是在缴粮之时,朝廷突然缺粮怎么办?”
杨一清愕然,立即明白了杨廷和的意思,粮食是根本,当然,这毕竟只是口号,可若是这变成了现实呢?若是因为浙江缴不出这么多的粮食,而令朝廷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呢?到了那时,可就不是口号这么简单了,这可是要命的事,一旦关乎到了社稷的安危,任何小问题都会变成大问题,任何小错都可能变成大罪,可问题在于,如何让朝廷缺粮呢?
面对杨一清的疑惑不解,杨廷和笑道:“前几个月,北边鞑靼屡屡犯边,袭击辽东、宣府数个重镇,陛下年轻气盛,早有痛击之心,欲效文皇帝,一劳永逸解决鞑靼问题,当时,各部都是极力劝阻,认为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老夫的意思呢,和诸公也是一样,没有必要为此徒耗民力,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那么,不如让北边的边军活络一下筋骨,对鞑靼进行报复。”
所谓报复,就是各镇同时出兵,开始对大漠进行扫荡。
而一旦报复,到时便是十数万大军和数十万民夫将要发动起来,大量的兵马调动,大量的口粮消耗,还有战马的口粮,这些统统算起来,所耗费的粮食将无以数计。
任何一场战争,都不是开玩笑的,动员的兵马越多,征用的民夫也就越多,民夫们抛下了农具征发出塞,粮食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大规模的减产,而谷仓中的粮食也将以极快的速度消耗。到了那时,朝廷对几个粮赋重省的粮食必定会加大依赖,一旦浙江拿不出粮,这就是天大的事,身为内阁大臣,甚至完全可以不经过天子,直接对这些误国误民的官吏进行惩处,就算徐谦未必能收拾掉,可是浙江省上下这么多官吏,谁能保得住?
这一招釜底抽薪,端的是毒辣无比,信手拈来,却是极为厉害。
杨一清不由动容,道:“这……为此如此徒费民力,只怕……”
杨廷和苦笑:“老夫又何曾想要如此,只是这新政,便宛如我大明脓疮,与其让它继续烂下去,不如索性将它挤出来,挤出来固然会痛,也总比任其蔓延的好。”
杨一清沉默片刻,道:“这倒是可行,只是天子那边?”
“天子?”杨廷和微微一笑:“天子年轻气盛,好大喜功,平倭如此,此次也是一样,只要内阁松了口,他正好求之不得。”
杨一清不禁摇头,道:“罢……事无两全,也只能如此了。是了,还有徐谦打算回京,此事应当如何?”
“他要回京,就让他回吧,这样也好,省的他到时候得知消息,在浙江临时抱佛脚,到时让顾此失彼岂不是好?想必天子也希望他回来一趟,这件事,不必纠缠,直接照准就是。”
杨一清不由哂然,此时他的心情渐渐大好起来,道:“说起来,这个抚台倒也是不知什么性子,生孩子也要回来,自太祖到现在,老夫可不曾听说这样的典故,他不会有什么图谋吧?”
杨廷和也是笑了:“徐谦这个人,就是如此,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一意孤行,应当不会有什么图谋,就算有图谋,他也该在浙江图谋,浙江毕竟现在是他的地盘吗,可是进了京师,就由不得他胡闹了。”
杨一清点点头:“出关还击之事,一定要计划周详,断不能出错,否则一旦失利,定会闹出乱子来,这件事,老夫来办吧,杨公,陛下那边,怕是要交给你了。还有朝中百官,若是见你我劝说陛下出兵,会不会借此闹事?这也不是小事,却要千万留心。”
杨廷和慢吞吞的道:“这件事,老夫自有主张,放心,闹不出事来。”
二人商议了一阵,渐渐有了眉目,随即杨廷和拿起徐谦告假的奏书,直接拟票,直接照准,随即立即命人送入宫中。
第五百六十八章:天子之赐
大高玄殿依旧是烟气缭绕。
一个道人盘膝坐在嘉靖对面,此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今日讲的,乃是《无上秘要》经,说到兴头处,嘉靖不由道:“仙师,既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朕既天子,这天数又是什么?”
这道人行藏神秘,谁也不晓得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活了两百三十二岁,乃川中有名的活神仙。
此人自称姓张,名显。
张天师莞尔一笑,道:“陛下福禄无双,已不在天数之内,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陛下部域弘广之天下,如今既索仙道,唯本心向仙,则必定仙道有成。”
嘉靖笑了:“求道太辛苦,可有速成之法吗?”
这几乎是每个天子都会研究的问题,求仙自然是好,可是要修仙,却不太容易,谁都不喜欢枯燥的求仙,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练武功一样,大家喜欢的永远是吸星大法、独孤九剑,至于什么葵花宝典,又或什么紫霞神功,除了变态或者是成日吃了没事做的人,怕是都不太喜欢。
张天师淡淡一笑,道:“陛下只需按时服丹即可。”他已看出,天子对无上秘药不感兴趣,唯一关心的,就是仙丹了。
嘉靖点头:“很好,如此,就劳烦天师了。”
正说着,外头黄锦小心翼翼进来,乖乖的站到了殿中一个角落,嘉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他,眼眸微微眯起,道:“说话。”
“是。”黄锦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浙江巡抚徐谦,奏请告假回京。”
“告假?因何告假?”嘉靖慢悠悠的道。
“说是要生孩子……”
“……”
嘉靖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皇帝做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官员以这样理由告假的。这一下子,把他的道心搅得七荤八素:“产假?什么产假?”
黄锦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却是道:“说是家中夫人即将临盆。”
嘉靖哭笑不得:“内阁拟票了吗?怎么说?”
“内阁已经准了。”
嘉靖冷冷一笑:“他们当然要准,不过回来一趟也好,朕正想让他见见张天师,他的妻子要临盆?可是那个桂家的夫人?”
“正是。”
嘉靖沉默一下:“赐仙药一枚,此外,再命御医去徐府探望一下。”
黄锦忙道:“奴婢遵旨,奴婢……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嘉靖点点头:“去吧。”
黄锦得了旨意,亲自带着赐物和御医到了徐家。
徐家此时,也是忙成一团,固然是锦衣卫千户徐昌已去了办公,不过徐勇、徐毅和几个徐家妇人却都留在家里,见了黄锦过来,徐勇连忙迎了,黄锦让御医前去诊视,赐了仙药,旋即嘱咐徐勇道:“这枚仙药,乃是陛下所赐,不过……待产之妇……”黄锦脸色凝重的压低了声音:“暂时不要去吃,你明白咱家的意思吗?”
徐勇连忙道:“明白,明白……”
黄锦旋即又道:“这些话,不可和别人说,说出去,咱家就是欺君了,想来你也不是个乱嚼舌根的人吧?”
徐勇当然明白,天子送来的仙药,身为陛下身边的当红太监却是劝诫不得随意去吃,这本就有很大的嫌疑,黄锦说出这句话,可是要冒险的。
他压低声音道:“卑下自然晓得,到时一定会处置好。只是那御医……”
“御医不必怕,到时就说吃了便是。”黄锦打了个哈哈,少坐片刻,御医便来了,说是夫人的身体康健,并无问题,又要开药,黄锦却是微微一笑:“药就不必开了,陛下已赐仙药,喂服仙药即可。徐勇,你将仙药送去,咱家还有事要忙,张太医,咱们先走了吧,你明日再来诊视。”
这御医自然不好说什么,点点头。
黄锦回到宫中,满脸喜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嘉靖刚刚服食了仙药,此时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此时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线:“恭喜什么?”
黄锦道:“徐夫人服食仙药之后,身子大好,想来必定诞下麟子,这孩子还未出身,就吃了仙药,将来必定……”
“是吗?”嘉靖不待黄锦说完,也是莞尔笑了起来,道:“朕的仙药,自然不是给寻常人吃的,既然这徐家腹中之子已服了仙药,必定是大贵之人……”
他沉默一下,此时恰好是药力发作之时,浑身顿感舒畅无比,脸色通红的道:“拿笔墨。”
笔墨拿来,嘉靖提笔,旋即在纸上写了个仙字,却又觉得不好,随即又笔走龙蛇,写下了潦草的‘恒道’二字,道:“这孩子,往后就叫恒道,此子必定大贵,到时送入宫中,给朕看看。”
黄锦连忙道:“有陛下爱护,自然是贵不可言。”
徐恒道……这个名儿……黄锦微微皱了皱鼻子,不管了,管他屁事。
……
旨意快马传回了杭州,宫中已经准了告假,而此时,徐谦已经做好了十足准备,携家带口,一并启程了。
因为有女眷,坐海船是肯定不成的,于是从杭州坐船直抵南通州,南通州已是南直隶的范畴,徐谦毕竟贵为巡抚,又是闻名人物,此时早有诸多官吏相送,只是相送的名目实在让人纠结,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巡抚,居然为了生孩子告假回京,这他娘的不是扯淡吗?大家总不能说恭祝大人早日回京,诞下麟子吧。
总而言之,怎么想怎么别扭,索性就不要名目了,权当是这位巡抚大人去踏青,大家其乐融融,在此恭送。
漕船早已准备好了,是南直隶这边,直接发文走的漕运总督衙门的后门,特意留了一条大漕船,修缮一番,装饰一新,算是给徐抚台的面子。
官场上的迎来往送,最是繁琐,不过人家热情,徐谦也不好驳了面子。
尤其是南直隶应天府的知府亦是从南京特意赶来,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其实徐谦看得出,这些官员的压力都是不小,一方面,民意不可违,现在大家都要求新政,而另一方面,新政兹事体大,谁也不敢做主,结果就闹成了僵局,这些官员,心里固然向往新政,却都不敢尝试,如今特意来见徐谦这个惹事精,也有几分听取意见的意思。
可惜徐谦没时间和他们细谈,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方案,即有限新政,各省新政,自然不该雷同,毕竟情况不同,何不如可以先做一些尝试,比如浙江免税,南直隶可以减免一些。根据自身情况而定即可。
大家都是苦笑,说是这么说,可是浙江已做出了表率,自己只是浅尝即止,该骂的还不是照样要骂,而此时,徐谦已没时间瞎磨了,已是登上了漕船,洒然而去。
此次去京,预算的时间是十天,十天从杭州抵京,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不过这倒是归功于河道的扩宽,直接从杭州乘船抵达运河,再坐漕船北上,沿途并无阻隔,自然轻便。
更重要的是,徐谦坐的是漕船,所有船只,都得给漕船让路,因此四五天过去,漕已抵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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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几日,赵梦婷却显得心神不宁,在杭州的日子,成亲之后徐谦虽然忙碌,不过却也有许多温情,现在一想要入京去见大妇,赵梦婷的心思,便是无比纠结。
大妇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心怀芥蒂,她必定很不愿意见到自己吧……
许多的疑问,搅得她很不安生,几日都没有睡好。
徐谦见她如此,不免安慰,笑道:“你看看你,都说媳妇最怕去见公婆,反倒是你……”
“夫君,桂夫人若是见了我,会不会动了胎气,不如……不如到时,我先在别院住下,等……”
徐谦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道理,该见的总要见的,都是徐家的媳妇,怎么可能让你住在别院,你若是在外头住下,不但夫君心里不安,便是稚儿那边,也会不喜。”
“这是为何?”
徐谦板着脸道:“你想想看,你刚刚进京,就住在外头,岂不是坐实了她是个悍妇,到时传扬出去,别人都会说她没有容人气量,岂不是要将她气个半死?”
赵梦婷不由咋舌,道:“说的也是,我竟显些忘了,好吧,只是到时……哎呀,到时我肯定怕的很,连话都说不出,岂不是也失了体面,哎……”
徐谦只能苦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总该去见的,到时你乖巧一些,自然讨她喜欢,其实她……也是很有肚量的人。”说后半截话的时候,徐谦感觉自己有点心虚。
第五百六十九章:大夫人和二夫人
早晓得徐谦要来,京师倒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徐家自不必说,徐昌早早告了假,不接人不行啊,不过徐昌憋了一肚子的气,很是不痛快。
想想看,本来自家儿子还算争气,如今贵为巡抚,前程自然贵不可言,在锦衣卫里,徐昌又凭借特殊的存在,位列锦衣卫中枢之一,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权势,算是亲军之中的一号人物。
可是儿子坑了爹哪。
你说你告假就告假,告假有个什么,谁没有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你要告就告嘛,可是偏偏这家伙非要说要生孩子了,还要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一时之间,整个亲军都将徐昌视为了笑柄。
生孩子告假,这也算是头一遭了,更不必说,早有传闻,这徐谦惧内,现在生个孩子也心急火燎的回来,想来是将自己当成了奶妈了。
徐昌听到诸多议论,火冒三丈,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这徐勇和徐毅二人就倒了霉。
如今在这码头上,徐昌正在焦灼等待。
之前徐谦到了北通州的时候,就曾让人快马传来消息,说是大致今天就到,现在日头上了三竿,炎炎夏日,天气也确实热的骇人,徐昌一身臭汗,脸色又是阴沉,吓得徐毅、徐勇几个不敢靠近他。
这里的人流很多,尤其是客商,比之往年增了多少多少倍,浙江河道逐渐疏通,这就意味着,经过河道,许多人可以直接从浙江各处前去宁波,也意味着,大家可以直接坐船抵达南通州,通过运河直抵京师,再加上海路安抚使司似乎在寻找货源,纵是不少商贾扩大了生产规模,货物仍是供不应求,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少商贾跑来京师,希望调一些货物去。
其实比起京师,天津那边更加热闹,每日至少上百船货物往浙江那边去,资本主义的萌芽出现,使得从商成为了许多人的目标,虽然朝廷将商贾的地位一降再降,可是潮流一旦滋生,当大家看到商贾实打实的好处,这个潮流就不可阻挡了。
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如人家做一笔买卖,说是低贱,说是不能穿丝绸,可是现在哪个不是绫罗绸缎、左拥右抱,就算不能乘轿,可是也有舒适的马车代步,京师这边,官气较重,倒也罢了,天津那边,已是人人以商贾为荣了。
有的商贾甚至直接在码头上寻找商机,因为一些掮客也在这里卖货,只不过在这里,大宗的买卖一般是不会交易的,毕竟客商们信不过,大宗的买卖,往往都是在如意坊里完成。
这些人交易时,已经渐渐流行使用如意钱庄的钱钞了,如意钱庄已经在宁波、杭州、天津、京师、南京等地兴建,只要拿着钱庄的钱钞,可以随时兑换纹银,随到随取,很是方便,商贾们渐渐发觉钱钞的好处,毕竟携带方便,而且隐藏起来也方便,一包袱的银子只能背在行囊里,很难给人安全感,可是几张银票,却可以直接藏在鞋底下,又或者缝在内衣里。
许多人已经接受钱钞,很多交易也是用钱钞完成。
只是这种繁荣和热闹,却让徐昌显得很不高兴,毕竟人流太多,挤得这位千户大人很是不爽,早知应该穿了飞鱼服出来,把刀跨在身上。
正在这时,徐勇大叫一声:“来了……来了……”
徐昌眯着眼往远处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官船过来,一看就不是寻常的货船,徐昌连忙抢上去,往这官船停靠的栈桥去,徐勇徐毅二人也是兴匆匆的跟上。
官船已是上了板子,果然是徐谦第一个从船上下来,不过他并没有穿戴乌纱和官服,只是一身常服打扮,倒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因为天气热,所以手里摇着扇子,正在指挥几个侍卫将船上的行礼搬下来。
至于赵梦婷却还要迟一些下船,得先将行礼先搁置好。
“爹……”看到徐昌过来,徐谦连忙迎上去,不过他感觉,爹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徐昌的坏脸色,徐谦是见怪不怪了,倒也无所谓。
徐昌走近一些,破口便骂:“你这混账东西,做个什么官,真是岂有此理,女人生个孩子,你告个什么价,没脸没皮的混账,翅膀长硬了吗?就算告假,为何不事先修书一封告知一下!”
他痛骂一通,徐谦无言以对。
倒是这时候,有人痛骂:“是啊,翅膀长硬了,你这混账,以为自己做了官就了不得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做了官还不能回来吗,倒是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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