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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宜家-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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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安夫人却低声道:“不是这么回事。”

    安夫人的眼睛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别的什么。她缓缓地在桌边坐了下来,心想着,刚刚大概是小福坐在这里。她低声道:“你记不记得,小福出世的时候,是个瞎子?”

    安平儿一愣。她已经看她家小姨疯了很多年了,也很久没看到她这么沉重的样子了。她不禁也坐在了她身边,好似怕惊扰了她那般,轻声道:“记得。那个时候我还跟着您和姑丈。可是有一天,家里来了坏人,把小福妹妹抢过去,闷伤了。从那以后小福妹妹就不停地生病,只怕是养不活了。姑丈就背着您把她送到山上去,给常连神医。”

    那个时候其实她也才五六岁,但是依稀记得那场大灾难。因为那个时候她也是被劫持的人质之一。具体的事情是后来听小姨说的。后来她回了自己的母亲身边,也常常要去小姨家里走动。本来应该有个妹妹的,妹妹却不见了。她缠着小姨要妹妹,还记得一开始,小姨一听她这么撒娇,眼圈儿就要发红。直到她慢慢长大了,小姨才慢慢地告诉了她。妹妹上山了。

    安夫人好像有些忧伤,本来就疲惫的面容也好像一下子憔悴了,她低声道:“小福是我和玉宁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她,怎么会想要她难过。我知道她喜欢睿儿。她从山上回来之后,就怎么都养不熟,她爹又严厉。也就是见了睿儿来家里走动,她才欢喜一些。”

    她一顿,又笑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这丫头有没有良心。今年过年,她的脚伤了,就一直躲着不肯见客人。偏偏睿儿来家里走动,她又欢欢喜喜地打扮好,从屋子里出来了。可是睿儿没怎么搭理她,你没看到她那个失落的样子……”

no。105:(麻烦篇 )不是替身

    安平儿忙道:“既然您知道,您为什么又一定要扰这段婚事?您不是让小福妹妹去找她自己喜欢的人么?”

    安夫人摇摇头,有些悲伤地道:“好平儿,你觉得我这辈子,最苦的事情是什么?”

    安平儿愣住。那还是为了小福妹妹。小福妹妹天生目盲,少年时又颠沛流离,烂漫山野。小姨一辈子遇多了大风大浪,到现在还是可以疯疯癫癫肆意妄为,只是这个女儿却是她的锥心之痛。

    “可是……”她还是想不通,那为什么小福不可以嫁她喜欢的人?

    安夫人低声道:“当初我嫁给你姑丈,就是近亲联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笑话。不过这些我不在乎。可是却累了小福,近亲联姻,生出来她这么一个瞎子……平儿,你以为我是在说笑,可是,近亲联姻,对孩子真的不好。”

    安平儿愣住:“可是我爹和我娘,也是表兄妹啊……”

    安夫人道:“并不一定。但近亲联姻,孩子总没别人的好。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十八溪,出了多少傻子,残儿,大多是近亲联姻的结果。而且越是世家,狗屁亲戚越多越讲究门当户对的大家族,傻子什么的就越多。为什么,都是因为近亲联姻。”

    “……”安平儿不得不承认,她被雷到了……可是,她知道她家小姨不是在开玩笑。

    安夫人别开了脸。低声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在疯话。要解释,我也解释不清楚。可是我是认真的。这辈子什么苦我都能吃。可就是一想起小福刚出世的时候……我就觉得心也要碎了。我不能让小福和我一样……”

    安平儿低声道:“可是,他们俩……”

    恐怕……早就已经……

    只怕……孩子,都有了……

    可是她又能体谅安夫人。确实解释不清,只能一直做棒打鸳鸯的坏人,还要被人鄙视。

    她忍不住道:“小姨,就算您是说真的。那也只是可能吧……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小满不是好好的吗。小福也不一定,就生个……”

    安夫人低声道:“如果可能,我怎么会想要她冒这个险。这孩子打小就倔,你看看她刚刚那个样子,分明是要跟我赌气的。”

    安平儿不以为然:“我看不是。您怎么就不能找找自己的毛病?莫名其妙就跑来骂她一通,连解释都不要听了。”

    安夫人老脸一红,嘀咕道:“我这不是刚睡起来么……”

    “连表哥都说了,您别以为就是发了一场白日梦”,安平儿趁机又道。“您是没听见自己说话有多难听吧?就冲您这样的,谁敢做您的女婿?只怕三天就被您骂跑了。也就是表哥,您到了这儿,他的脚有伤还每天来给您请安。巴巴地送上门来让您骂。”

    安夫人也有点后悔,只还在嘴硬,道:“我看是我每天被他气得不轻才是。这小子嘴上,谁能讨得便宜。”

    安平儿笑呵呵地道:“其实您也疼他,就是总忍不住要骂他。”

    “那是他欠骂。”别说还真是,所有的后辈中,只有柳睿是她一见了就想骂两句才痛快。可是偏偏。她最疼的后辈,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就是安平儿和柳睿。

    安平儿趁机道:“其实吧,小姨,您看您昨晚和今天,确实做得不是。昨晚,小福妹妹巴巴地等着你呢,您却把她丢一边儿和那肖姑娘在外面厮混了一晚上。刚刚又伤了她的心……小姨,您看看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安夫人确实有点后悔,“你是说小福丫头在吃醋?”

    安平儿翻了个白眼,只隐晦地道:“小姨,不是我小家子气,但这种漂泊女子,您还是别太放在心上。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就算再怎么喜欢,难道还亲得过您自己的亲闺女?况且,您本来就是觉得她和小福像才疼惜她的。如今小福都已经在这儿了,您倒好,冷落了小福,倒是和那肖姑娘打得一片火热。”

    这小贱蹄子竟然会把心思动到黑市上,能是什么好鸟。这一场风波方才稳下来,安平儿已经自动把自己睡不好觉的账全都算到了那肖如意的头上。但是这话还不能明说,眼下不能搅和了安夫人的生辰。只等哪天她手里有了证据,这小贱人迟早要落在她手里。

    安夫人在嘀咕:“我这不就是贪玩儿吗……”

    话是这么说,她又觉得很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傻丫头,不会真的就这么生娘娘的气了吧?早知道带上小福一起去玩儿就好了。

    这厢安平儿好哄慢哄,把安夫人给哄住了。所幸她年纪一大把了,也知道耻,认个错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当时柳睿挑衅完安夫人,就要追着小福去。可是没走到门口,他就突然停住了。

    柳全儿擦擦脑门上的汗,低声询问:“少爷?”

    柳睿意味莫名地盯着某个墙脚,只道:“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轿子抬过来。”

    “是。”

    说着,他就自己撑着拐杖,缓缓地走进了旁边的转弯口。

    一个女子懒洋洋地倚在墙上,正巧笑倩兮地望着他,眼角波光粼粼,妩媚天成:“柳郎,我等了你好久。”

    柳睿静静地看了这张过分相似的脸一会儿,最终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肖如意的脸色一变,但是顷刻后又恢复了笑容,她上前,懒懒地倚进眼前这个宽阔的胸膛。一靠近,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终于达成所愿。她低声道:“柳郎,你莫忘了,本来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只是肖如意,一个微不足道的歌姬。可是你买了我,是你一手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原本只是一个歌姬,卖艺不卖身的名号支持不了多久,很快她就要被逼到前台。当晚,偶然路过京城的柳睿买下了她。

    柳睿也没有推开她,只低声道:“可是我没有碰过你。我买下你,是因为不想你顶着这张脸,被人玩弄。”

    她和小福太像了。他几乎是一看到,就冲动地把她买了下来。后来收在别院,等于是给她一个安身之处。每每路过京城,他都会去看她。大约也是慰籍自己的相思,一边也在苦恼自己那个小小的未婚妻为什么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本来她一长成他们就应该成亲的。

    他思慕着自己的未婚妻,却不得亲近。然后这里有一个替身,长得八分像,只是气度小动作什么的不像。是他把她教成这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加上她的长相,肖如意已经荡然无存,好像只是世上又多了一个小福。

    但她不是小福。他一直是那么清醒,坚毅强大。即使无聊之下做出了这等事,他也没有真正让自己沉沦。

    确实,他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他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后来他就给了肖如意一笔钱,把她打发走了。因为事出,小福突然逃婚了,他要忙着追求他的可爱未婚妻。

    肖如意低下头,这个动作也像了小福,好像要哭出来了。她学的真的很好。她低声道:“你说你不会碰我,因为我们还没有成亲……我是清白的姑娘家……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柳睿干巴巴地道:“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们不是夫妻,你是清白的姑娘家,我买你不是要你做妾的。”

    肖如意的肩头瑟瑟发抖:“我以为你至少对我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感情的,就算是替身……”

    柳睿皱着眉头:“没有。”什么替身?这种事情哪来的替身?

    小福就是小福,全天下也只有一个。

    她抬起头,盈盈地望着他:“柳郎……可是我叫你柳郎,你也没有反对……”

    柳睿讶然:“你们青楼女子,不是见了谁都叫郎君的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

    柳睿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道:“我只是把你买了下来,又给了你钱安身立命,好像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也没要你还。你今个儿闹出事情来,我只饶你这一次。”

    肖如意的全身的血也一下子都冷了,也装不下去了,冷冷地望着他:“你是怕事情闹大了?柳睿,你毕竟没做什么光彩的事情。”

    柳睿嗤了一声,低声道:“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你现在可以站在这里,也都是因为小福。如果你没有这张脸,我姑母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何况,你把我姑母当什么人?她虽然看起来疯疯傻傻,可是江南第一贵妇,能独宠二十年,你以为她凭的是什么?”

    肖如意怔住。

    柳睿丢下一句:“劝你适可而止。”

    然后拂袖而去。

    留下肖如意一个人,在巷子里。她看着柳睿远去的背影,眼神慢慢地,从忧伤,变成决绝。

    她心道,柳睿,我自甘低贱回来找你,你却不领情。难道真的要我毁了你,你才肯看我一眼。

    她是肖如意,不是别人!

    柳睿坐上轿子出了宅子,只恨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也追不上安明儿。只把身边的人遣散了,分头去找。

no。106:(麻烦篇 )想跟你走

    他揣摩着她的脾气,自己让轿夫抬着轿子往闹市去。结果还真让他自己先找到在各种小地摊上流连的安明儿。她正蹲在一个卖面谱的摊子前,小贩在她面前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她倒好,只低着头,好像在发呆。

    那样子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小孩。

    他从轿子里钻了出来,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俯身,轻轻拍了她一下。她一回头,结果一张狰狞的门神面谱对了上来。

    柳睿竟然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子又笑了出来:“喜欢这个?”

    那个门神面谱怒目圆睁,呲牙咧嘴,獠牙锋利,红通通的大红色,分外狰狞。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能看到这个表情夸张的面谱之下,她恬淡无辜的神情。

    他笑了一笑,道:“喜欢就买了吧。”

    柳全儿立刻上来付了钱。

    柳睿把小门神扶起来,笑道:“接下来想去哪里?回平阳?”

    小门神不说话。其实她是在想,她明明带了面具来着……难道他不怕认错了人?万一有个姑娘和她穿着一样的裙子呢。

    柳睿轻轻地笑:“好小福,说话。”他伸手想揭她的面具。

    可是她一伸手,按住了,不给他揭。

    他没有办法,低声道:“先上轿。”

    说着,他就牵着她的手,把她带上了轿子。

    轿帘落下,吩咐起轿。小门神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脖子窝里一下一下的蹭。

    柳睿被她蹭得直笑。低声道:“想睡觉?”

    小门神点点头。

    他试探地道:“去我那里?”

    又点点头。

    他的笑声很暧昧,握住了她的手:“那等着我?”

    她终于出声了,一把反握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去官窑看看。大约还有点儿事……怎么呢?”

    一张面目狰狞的门神面谱仰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现在她不要离开他。

    她这么黏人,柳睿高兴。他巴不得把她收进贴身的兜兜里藏起来。于是他笑着敲了敲她的面谱,低声道:“要跟可以,把这个东西拿了。吓着人怎么办。”

    安明儿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万一揭了。你发现不是小福呢?”

    柳睿失笑:“怎么可能。”他倒是很肯定也很自信。

    安明儿在他手上乱蹭:“怎么不可能。如果我不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柳睿又敲敲她的面谱,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是我的小福,刚刚你还睡在我身边呢。”

    戴着面谱,谁也看不到她脸红。她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若说背影,这世上相似的背影肯定有。若说衣着,我这身也很普通。若说小动作……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背影相似举止也相似的人。难道是我的发式?”

    她刚刚从他的身边下了床,发髻衣着虽然普通,却因为事情紧急也有些微不明显的凌乱。难道柳睿凭的是这个?

    柳睿笑着搂住她。轻声说着好听的话来哄她:“傻姑娘。什么相似不相似,普通不普通。我说了,你是我的小福,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个。我怎么都能认出你。”

    虽然也知道他一贯花言巧语。不过她还是喜滋滋地靠在他怀里,巴拉着他的领口。坏心情也好了一丁点儿。

    “你在想什么?”柳睿轻声问她。

    “……想你。”她不太好意思,她现在突然就很想跟他睡觉。

    柳睿不知道。听到这话已经够让他欢喜了,若是他知道真相,难保不会喜极而泣……

    当下,他去官窑,他去钱庄。他去柳家的客栈,他去都帮的瓷场,他去现在是空的花神会祭坛,兜兜转转大半天,中间抽空陪她吃了个午饭。她几乎都没有下轿,有好几次,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懒洋洋地趴在轿子里,手里拿着自己的绣鞋,在比划上面的花样。依然带着那个面谱。

    他刚和都帮的人从祭坛下来,此时一掀开帘子,看到她的赤脚,立刻就把帘子给放下了。皱着眉转过身,道:“你们家洪少爷呢?”

    这手底下的管事什么的,个个都瞧着不顺眼。还是和洪礼辉那小子一处做事的时候最自在,那小子很懂得察言观色,又很聪明,最是不需要废话。

    这会子人死哪儿去了?

    都帮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位对派出来的人不满意,所以一个接着一个地换。这会子轮到这姓钱的管事,也有点扛不住了,只低声道:“洪少爷他有点不舒服……”

    柳睿道:“怎么?”

    他突然回过神,那是为了昭儿的事情吧。只是那小子看起来很有野心,怎么会为了儿女私情……

    不过他也不是八卦的人,当下只兴趣缺缺地道:“着他好好养着吧。柳全儿,给挑点儿补品什么的,送过去。”

    柳全儿答应了一声。

    柳睿哼了一声,道:“这洪家,是上辈子欠了德行,还是这辈子造孽了?怎么生了一儿一女,都成了这副模样呢?”

    都帮管事在一边狂流冷汗,但只是低着头,不敢吭气。洪家得罪了柳少东,这是毋庸置疑的。最近伊家也有渐渐打压洪家的势头。只是幸好不曾连累都帮的地位。

    他只低声下气地谢过柳大少,也不敢抹汗,一边要往后退。一回头,突然看到这轿子的窗帘被人掀了起来,里面透出一张花里胡哨的脸,好像正看着他。这管事被骇得连退两步,一下子脸色更苍白了。这才看清楚是个戴了面谱的人,好像是个姑娘家。

    柳睿回头看了一眼,倒是笑了一声。那闯了祸的人就把帘子给放下了,缩了回去。

    等那唯唯诺诺的讨厌鬼终于走了,柳睿俯身上了轿。小门神伸手来扶了他坐好,然后爬到他身上。

    轿子被抬了起来,开始稳步前行。

    她低声道:“你不喜欢那人啊?”

    柳睿摸摸她的面壳,道:“成天战战兢兢的,又笨得很,不通人意,碍眼得很。你到底要戴着这玩意儿到什么时候?不热吗?”

    她低下头,开玩笑道:“那不行啦。万一揭了,你发现你认错了人,那怎么办?”

    柳睿笑出了声,胸膛轻轻震动:“那我也认了。妞妞,来给哥哥看看。”

    他伸手揭了她的面具,她正微微喘气,大约也是憋着了。脸蛋被憋得通红,头发汗哒哒地黏在脸上。他笑了出来,伸手捏捏她黏糊糊的脸,道:“可难受了吧?”

    安明儿掏出帕子擦擦脸,嘀咕道:“真是受不了,这天儿太热了……”

    “那还是你自己要找罪受不是。”

    这天下午,安夫人派人到醉鲤山庄找安明儿,结果安明儿不在。醉鲤山庄也派人去找安明儿,找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人。总之是不在平阳了。

    安夫人急了,难道是跟柳睿跑了?

    可是柳睿也不见踪影。他应该很忙。于是特地留了人等到晚上,还是没见他回来。大宅和清苑的人都说,柳大少忙啊,晚上不回来也是常事,当然不可能去花楼,可能和什么人彻夜长谈去了。

    什么?你家小姐也不见了……

    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家少爷去哪儿了,怎么会知道你家小姐在哪儿猫着……

    安家的人只得退了回去。

    安平儿很没诚意地哄着自己要团团转的小姨:“小福也不小了,在这儿也呆了有一年了,不至于就出什么事儿。”

    可是做娘的哪有这么容易放心,还在围着桌子团团转:“开玩笑,她一个姑娘家……”

    安平儿剔着指甲,慢悠悠地道:“小姨您不也是一个女儿身,昨个儿好像还是彻夜不归吧?就算带着武婢,您也闯到黑市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去了呢。”

    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安夫人默了,不敢跟安平儿顶。

    最终谁也找不到那对狗男女,他们躲在那个小别院里,滚了一下午的床单,吃过晚饭洗过澡又从浴室里滚回已经收拾妥当的床上。

    大半夜地一觉睡醒,又点着蜡烛挨在一起说话。

    柳睿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这回真是死了都值了。”

    安明儿睡在他的腰身上,也摊着手躺着,看着床顶,轻声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笑了一声,道:“以你的身份美貌,怎么可能没有出路?”

    “……我能有什么出路。”她有点不舒服。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低声道:“好宝贝,又生气了?”

    她翻了个身,去亲他的手指,有点讨好的意味:“你不要乱说话嘛。”

    现下,安夫人对她失望了,安织造跟她也不亲,那个弟弟只会惹她生气,连昭儿看了她也不高兴。酒楼上下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大约也觉得她这个做老板的不知检点,风月流言太多。一会儿是安小多,一会儿是柳睿,一会儿是顾长青。甚至连那些跟他们有生意往来的老板,也会有点传言流出来。其中又以宝香楼的洪礼辉最炽。

    其实她又有谁呢?

    她只有柳睿罢了。其实一直也只有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来未曾远离。

no。107:(麻烦篇 )金婿良言

    既然她现在才发现这一点,那么不要让她有试想他远离的可能。

    可是他好像突然就不解风情了,任她讨好地亲吻着他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反而轻声道:“小福,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跟着你,你还会要我吗?”

    “……”

    柳睿轻声道:“比如,只是比如,如果我死了呢?你还是我的人吗?”

    她的动作顿住了。

    最终,她爬到了他身上,在他心窝上轻轻地蹭,低声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问你,你这一辈子,有过多少女人?”

    他立刻抓住她的肩膀:“只有你一个。”

    “那你是童男?”

    “……当然不是。”十来岁的时候,初尝**还是有的。

    说起来还是很让人汗颜。当初十岁出头的柳睿就已经是这个个性,觉得自己做什么也要是最好的。包括那档子事儿……所以他的技巧才会这么好。

    她笑了一声,好像也不生气,只俯身,在他胸膛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那你很亏。因为你死了以后,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寡妇。”

    周围的一切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柳睿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很想再说一遍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只是这一次,这句话是从他心尖上冒了出来。

    这回,真是死了也值了。

    温柔乡英雄冢。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感觉到身下的胸膛在轻轻震荡,她不满地拍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他笑着双手插过她腋下把她抱了起来。翻身压住,低头在他怀里蹭:“我在笑我自己。我越来越没志气了。”

    她被他蹭得满脸通红,又不知道怎么去挡:“志气什么的……”

    他突然回过头,在她胸尖上轻轻咬了一口,满意地听到她一声惊呼。他按住她推他的手,笑道:“我没出息。我没志气。你快点用你的温柔乡来埋了我……嗯,瘦了点,可能埋不了……”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在嫌她的胸……她大窘,伸手用力推他:“柳睿!”

    烛火轻轻晃了一下,然后有人丢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把它打灭了。

    第二天一早,难得的晨雾蒙蒙,带着凉凉的水汽。当然沁人心脾。

    可是柳全儿没心情享受,他的命最苦了,好像这种情况遇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最终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绝望地开始叫门:“少爷。少爷——”

    屋子里两个几乎要融成一团的人同时被闹醒了。初醒过来的时候一动也动不了,四肢都缠得死死的。

    “嗯?”安明儿把被夹住的胳膊肘抽了出来,揉着眼睛半爬起来。

    天亮了?

    柳睿也在打哈欠,一只手松松地搂着她的腰身,道:“什么事?”他也累着了。

    柳全儿很意外自己竟然那么快就得到了回应,而且柳睿的心情好象不错,竟然没有骂他。他忙道:“安夫人在找大小姐。”

    柳睿坐了起来。低头亲了怀里一直揉眼睛的娃娃一口,又把她揉眼睛的手拿开了,道:“怎么着?”

    难道那泼妇又找他们的麻烦了?

    柳全儿道:“安夫人急得不行,好像要报官了。”

    “……”柳睿又去把她要揉眼睛的手拨开,道,“怎么?没找你们的麻烦?”

    柳全儿道:“那倒是不曾。但安夫人急得那样,少爷您看……”

    两家是至亲。特别是这些年的生意往来,已经和一家没有什么分别。柳家人见到安夫人,也是当主子的。就像在两家的孩子里,安明儿是唯一的女孩子,所以柳家人也叫她“大小姐”一样。现下安夫人急成那样,柳家人也不好袖手旁观。

    安明儿还是要用手去揉眼睛。她听见柳全儿说什么了,可是她困得眼睛睁不开。因此总想揉眼睛,怎奈老是被这人拨开,她也急了,眼睛还睁不开就开始撒娇,坐着扭了两下,手又被捏住。

    柳睿低声道:“别用手揉。待会儿洗把脸就好了。”

    她是昨天哭惨了,又累着了,因是眼睛才肿成这样。

    当下,柳睿只道:“你去对姑姑说,让她别急,小福在我这里。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待会儿我带小福去给她解释。”

    柳全儿得了声,这就走了。

    安明儿倒是不揉眼睛了,半眯着肿成核桃的眼睛,光着身子披着头发坐在床上发愣。

    柳睿摸摸她的头,轻声道:“还困不困?”

    她摇摇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小心地搂着她,放低了声音哄她:“我知道你昨天在想什么。你是觉得你娘不疼你了吧?”

    有点伤心。她的热情的来源竟然是这个……

    安明儿低下了头。

    柳睿继续摸她的头发,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昨个儿我就想劝你,可是我知道你听不进去。其实你娘最疼的就是你了,她也是紧张你,才发了脾气。别的人,再怎么好,还能好过嫡亲亲的女儿?”

    安明儿伸手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不,不是她不懂事,而是有人故意捣蛋。

    他亲亲她的额头,道:“怎么可能。再说,女儿给做娘的捣蛋,不是再平常不过的吗。你娘怎么可能这样就不疼你?再说了,你娘一直疯疯癫癫的,难道你不知道?她被人宠坏了,慢慢地就顾及不到别人的感受了。可是她还是疼你的。而且你是她女儿呢,她的起床气这么出名,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愈发把头低下去。

    柳睿笑了一声,轻声道:“你看她找你找的急。昨晚估计又一晚没睡好。这还不是疼你?她也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到我这里来。我保证任你蹂躏出气……”

    她终于笑了出来,眼睛还是睁不开,声音也还是有点沙哑,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把脸更贴上去,低声道:“睿哥,我娘对你不太好,可你怎么还是这么为她着想?”

    柳睿很想说,这老妖婆性子古怪,心地却不坏,何况他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常常骂他,倒是从来没刻薄过他,甚至还很关心他。

    他换了一个安明儿喜欢的说法:“姑姑对我口气不好,那是因为关心你。你哥哥我从小就大江南北地走了,什么人没见过。姑姑是个难得的好人。说话的口气是一回事,她其实也从来没刻薄过我,小时候我被我爹揍了,她也是帮着我的。”

    这倒是实话。安夫人很反对棍棒底下出英雄这种说法。

    不过柳睿不以为然,他没觉得他老爹做得不对。起码现在,他很满意自己从小养成的个性。

    安明儿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用脑袋去碾他硬硬的胸膛:“睿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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