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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桥上看风景[出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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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光笑了笑,也不再执着。一圈参观下来,日头已慢慢西斜,章峥岚提议去寻一寻三生石。
  水光沉吟:“听说不好找。”
  章峥岚抬起手,看了看表,“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找不到,就不找了。”水光见他坚持,便点了头。走上天竺香市,人明显少了很多,转弯处,能听到涧流的淙淙声。一路都是上坡,两边是店面,有些素食小吃,也卖酒和茶叶。两人走得很慢,沿路章峥岚仔细地留意着各种标示。路过法镜寺,按照路旁指示沿小路进去,没走几步却再无路引。两人四下寻觅,只见左右都是茶丛。与西湖边其他的地方相比,这里显得乱石丛生,有点荒芜了。
  章峥岚正要继续往上,水光却拉住了他,“别上去了吧,那边黑漆漆的,都没什么人。”章峥岚又看了一眼表,“还有五分钟。”说完就拉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执拗,水光也不再说什么了,跟着他继续拾级而上。
  引起人们无限遐想的三生石,当真正见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块毫不起眼的巨石,上书三个碗口大小的红色篆字。石头较光滑的一面,还镌刻了一段碑文。年深日久,碑文已经有点模糊,但这个故事,原本也不需要再看。他的意思,她明白。
  巨石的边上,零零落落地挂着一些红布条和小锁,这是情人们约定三生的誓言。章峥岚紧握着水光的手,在心里轻声道:“萧水光,我们不求三世,就求这一世,你说好不好?”
  水光那刻在心中也默念了一句,“不求来生,但求这一世不再难走,无怨无悔。”
  两人都在同一时去企盼了感情长久,只是谁也没有去点破。
  从杭州回来,各自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彼此藏匿着心绪,相安无事。可有些东西越是小心谨慎地守着,越是容易破碎。

54 原来这就是散场了
  从杭州回来;各自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彼此藏匿着心绪,相安无事。可有些东西越是小心谨慎地守着,越是容易破碎。
  很快进了六月份;六月,对于水光来说,是一道坎。
  章峥岚这边,六月十号是水光的生日;为了这生日;他从月初就开始准备了,他生日的时候两人没能一起烛光晚餐,这回她生日,一定要弄得尽善尽美。在某情调餐厅定好了位子,也亲自去挑选了礼物;他计划好了,等到当天吃完饭,送出礼物,就去听一场小提琴音乐会,她应该会喜欢,之后就直接开车去郊区的一处山庄,他们会在那里度过一晚。
  第二天他们可以睡到自然醒,因为隔天是周六。
  他设想得太好,以至于最后落得一场空时,会觉得那么失落那么累。
  水光生日这天,章峥岚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之后打去她公司,说是她今天请了一天假,最后他打给罗智,后者吱唔了一下,说:“章老板,今天你别找她了……让她独自呆一天吧,过了这天就好了。”
  章峥岚隐隐察觉到什么,可他还是无动于衷,至少表面上是,但也没再拨她的电话,他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告诉她,下班后会在他家里等她,陪她过生日。
  可那天他等到夜幕全黑也没有收到一条消息。
  他最后将餐桌上的蛋糕盒打开,取出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蜡烛,将它们一根根插在蛋糕上,又一根根点燃,然后,看着它们一根根泪尽而熄。
  出门的时候,随手穿上了昨天褪下的外套。
  章峥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仿佛三魂七魄已经离了身,只凭一副行尸走肉残喘于世。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音乐厅的门口,看到不少人陆续地进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外衣口袋中一掏,两张簇新的小提琴音乐会门票。他又不死心地摸出手机看了一次,依然没有一条她的回音,他无声笑了一声,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VIP的位置特别靠前,章峥岚觉得脚下的台阶仿佛在不断延伸,没有尽头。直到坐下的那一刻,他才陡然松懈下来,也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捏着手里的票。
  章峥岚不知道音乐会是何时开的场,只听见那弦音如西湖的烟雨萦绕在耳旁,细致绵长。这使他想起了江南的粉墙黛瓦,以及那旧墙上触目沧桑的屋漏痕。想人间这恩爱纠缠的日子也便如这屋漏痕,历历分明,但总有终点。
  在《爱之喜悦》的欢乐浪漫中提早退了场,出了音乐厅,却迷了路,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在熟悉的城市里,他却找不到了方向。幽魂般荡了许久,当他再次抬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绕回了音乐厅的入口。此时,音乐厅门口的灯已全熄,人也散尽。他看着,想,原来,这就是散场了。
  之后,他去了酒吧,一进去就扬手说了一句,“我心情好,今天全场酒水一律我埋单。”五光十色的场所立刻响起欢呼声,纷纷向这位英俊男士表示感谢!
  章峥岚坐到吧台上,叫了一杯香槟,调酒师递上酒时笑着说:“香槟是用来庆祝的,章老板今天是要庆祝什么?还请了全场的人陪你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我女友生日。”
  调酒师一愣,随即笑道:“那你怎么不陪她过?”
  章峥岚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说:“她不需要我陪她。”
  调酒师跟章峥岚相识已久,但都是流于插科打诨阶段,这样的话题可从来没涉及过,对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章峥岚也没想听对方说什么,径直喝起了酒。
  他其实喜欢烟,并不爱酒,平时喝酒都是浅尝辄止,极少喝醉,但这一次却是真的喝醉了。
  水光回了西安,去给景岚扫墓,以前这一天她从不曾敢来。
  今年她来了,是因为已跨出了心里的牢笼,也是来道别……
  错开了与于家去祭拜的时间,傍晚的墓园,紫牵牛缠着野藤蔓,仿佛千古情牵。水光独自坐在于景岚墓前的水泥板上,伸出食指,按着墓碑上的名字,慢慢地描摹了一遍又一遍。食指的指腹上,渐渐地好像有了温度,仿佛是景岚的回应。
  水光莫名地想到了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她呢喃着,“景岚,记得那年我19岁,你22岁。现在我24岁了,你还是22岁。”照片上年轻的人用再不会改变的微笑回复着她。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水光轻声述说,“我来跟你道别……哥哥。”
  将手上的盒子放在墓前,打开来,抚过里面的东西,那条琉璃挂坠,那张夜夜陪着她入眠的书签,那么多年来写给他的日记……
  风吹落了墓前的牵牛花,水光合上盒子,捡起旁边那一朵紫色花,她起身将它放在了墓碑上方。
  “我走了。”水光看着那张照片,终于微微地笑了笑,“等到明年再开花的时候,我带他来见你。”
  直到上了飞机,水光才恍然想起,自己自早上上飞机前关了手机后,就再也没开过机。她来西安没有知会父母,也没有知会他,因为这一天,她想就这么留给于景岚。
  她此刻才想起来,章峥岚如果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一路上,水光握着手机,在两只手中间不停地翻来覆去。
  下飞机时已过十点,第一时间开了机,手机里噼里啪啦收到了十几条未接来电的提醒,几乎全是他的,间或有两条是罗智的。水光有些懊悔,赶紧拨了章峥岚的号码回去,那边手机铃声不停地重播,却没有人接。她又按下了罗智的号码。
  罗智在那边说:“他找了你一次,问你在哪里……很着急。”
  “我知道了。我再打打他吧。”
  罗智顿了顿,问道:“水光,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你生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没有忘记,只是,好多年不过生日,不怎么在意了,或者说,这一天她习惯了去逃避,去装鸵鸟,亲人包容了她的任性,但她忽略了,这样的日子那人会看重。
  再次拨打章峥岚的号码,这次总算接了,却不是他本人,那人说他在酒吧里,喝醉了。
  等她赶到酒吧的时候,章峥岚已经离开。她问了很多人,可没有人说得清楚那请了全场人酒水的男人去了哪里。最后有人说看到他从后门走的,水光说了谢谢焦急地跑出去,最终是在酒吧后面的小弄堂中找到了人。最糟糕的不是他喝得烂醉如泥,而是他在跟人打架!水光赶到时就眼尖地看到那陌生人手上还拿着一把钢制小刀,她的心倏地漏跳一拍,慌忙跑上去,那刀已经挥下来,想要拉开酒醉的章峥岚显然已不可能,水光只来得及伸手格住了刀面,但对方的力道太大,没能完全阻止他的动作,刀锋一偏便割进了她的无名指和小指里,血瞬间从手背滑下。
  水光来不及去顾及那股锥心的疼痛,用另一只手将章峥岚推开,然后一扫腿将那混混踢开。对方狠狠瞪着她,啐了一口不甘心地再次凶狠冲上来,水光握了握痛得有些离谱的左手,一连串动作正面迎击,下腰,顶肘,侧踢,将人打趴在地,对方这次爬起来后不敢再冲上来,口中骂着脏话,跌跌撞撞跑了。
  水光的半只左手已满是血,伤口有些深,不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她跑回章峥岚身边,他正靠着墙歪坐着,水光用干净的手轻轻拍他的脸,“章峥岚,醒醒。”
  章峥岚的眼神有些迷茫,他说:“水光……”
  水光“恩”了一声,以为他清醒了,便问:“能起来吗?”
  可他好像就只会叫水光,水光,别的再不会说。
  水光一个人扶不动他,最后去路口叫了出租车,多出了一百,让司机帮忙把人弄进车里。司机看到她受伤的手,开车前问:“去医院?”
  水光说了章峥岚住处的地址,她想先把人送回去,再去医院。
  只是没想到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忘了手上那钻心的疼。
  章峥岚下车的时候,有些清醒了,不用司机搀扶,水光一人扶着他进了屋里,将这高大的男人弄到沙发上躺着,水光要起身,却被他拉住了衣服,他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表情难受,水光最后没离开,她用家里的医药箱简单地处理了下自己手上的伤口,便陪在他旁边照顾了一夜。
  只不过第二天天还没全亮,林佳佳打电话给她,说爱德华一早跑出去被一辆轿车撞了,当场死了。佳佳在那边已经哭出声,水光愣愣地听着,许久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出门时,章峥岚还在睡,她去了林家,看着林父将浑身是血的大狗埋葬了,相比佳佳的伤心欲绝,水光的心里反而一直很平静。
  她不是不难受,只是太突然,还来不及要怎么反应……真的,太突然。
  水光再次回到章峥岚那里已快中午,精疲力竭,她原本是要去医院的,手真的太疼,却还是先来了这里,想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水光进门的时候,章峥岚正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看电视,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她,水光换了鞋子,疲倦地闭了闭眼睛,想问他好点了么?却听到了一句让她浑身凉透的话。
  他说,水光,我们算了吧。
  “自欺欺人久了也觉得挺累的,我现在有点累了。”
  “水光,你晚上睡着的时候会叫景岚,景岚……我有时候想,要不去改名字?”他苦笑,“可后来想想,改了你会因此爱上我吗?你爱的还是‘景岚’,不是我。”
  “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每次叫我的名字,在到岚字的时候,总是会停顿一会儿……我总是在想,你在叫谁?”
  “我说过我爱你就够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时觉得快乐……我原以为这样就够了。”
  “我一直想和你好,跟你白头到老,我想跟你一步步走下去……我们会生很多孩子,然后一起看着他们慢慢长大,这些我都想过了,可是唯独忘记了……你可能不需要我设想的这一切……水光,我从没让你真正快乐过,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请盗文的千万千万手下留情一下,我放这些已经挺违背出版社那边的意思。

55、不眠的人夜长
  萧水光慢慢睁开眼;她做了噩梦,却醒得异常平静,而醒后就再也睡不着,这半年来都是如此。
  她还记得半年前接到母亲的电话;那一刻她刚走出章峥岚的住处。
  母亲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她说:“水光……爸爸出事了。”
  一向正直严肃的父亲被意外革去职务;并接受调查;母亲担惊受怕。
  好像那一年所有的糟糕事情;都在那两天里发生了。
  水光坐在候机室里等着播音员播报她的航班;旁边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凑过来轻轻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水光记得自己说了一句,“因为太难过。”
  萧水光起来得早,天还只是蒙蒙亮,院子里没有声音,除了几道错落的虫鸣声,她洗漱完去房间里换上运动服,然后到外面跑步。一月份西安的温度已降到零下,呼出的气马上结成了白雾,她跑到公园的湖边,碧澄广阔的湖面上偶尔会有几只飞鸟划水飞起,水光绕着湖跑了两圈,直到气喘吁吁才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
  她看着天边的白日慢慢升起,看到来湖边晨跑的人越来越多,才起身离开。
  水光到家里洗了澡换了衣服,煮粥的时候听到父母房间里有声响了,是母亲起来了。萧母出来看到女儿,轻声问:“怎么又这么早就起了?去跑步了?”
  “恩。爸还在睡?”
  萧母点了下头,“他昨晚上又是翻来覆去一宿没睡……”
  父亲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大凡时间在家中养花种草,但心情总是不好。
  水光陪着母亲吃过早饭,帮忙收拾碗筷时手机响起,是景琴的短信,让她今天再帮她照顾一下宝宝,“爸妈这两天刚好报了团去了厦门,我跟我老公都临时接到通知要加班,周六还要加班,这破公司。”景琴是在去年七月结的婚,另一半是她公司里的同事,相处一年结了婚。萧母看女儿在回短信就问是谁找她?
  水光说:“景琴让我等会去带思岚。”
  萧妈妈听到思岚便在心底又叹息了一声,小琴已结婚生子,自己孩子却是对感□心灰意冷。没有过问过女儿的心事,不是不挂心她与那曾来过的年轻人发生了什么?孩子半年前回来,她全部心思都扑在丈夫身上,没能留意她的情绪,等到丈夫的事情勉强算过去,她才注意到一直陪在身旁的孩子脸上那种憔悴和消沉。
  那天她进去坐在女儿的床边,看着她脸下半湿的枕巾,听到她说:“妈妈,我没事,我只是……想回家了。”
  那么倔强的孩子,就算景岚出事的时候,也没这么软弱过。
  水光出门的时候给景琴打了电话,告诉她现在就去她那,挂了电话走到弄堂口打车。但是近年关,出租车极少,水光站那等着,看着对面的大院门口有人架着梯子在挂过年的红灯笼。
  她想到去年过年好像还在眼前,眨眼又是一年,真是快。对面的人认出她,喊过话来,“水光,要出门啊?”
  她微笑着点头说是。
  跟邻居聊了两句,一刻钟后终于等来一辆车,水光跟对面人道了别,坐车去了景琴那。在一处高层楼下接过宝宝的推车,小琴将手里的大袋子递给她,“尿片和奶粉,奶粉是三个小时喝一次,冲泡的时候水温五十度差不多了……”
  水光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每回讲一遍我也早就能背了。”
  景琴的老公欧邵华站在旁边,文质彬彬,“水光,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周末我也没事做。”
  她回来后,母亲让她去考了一家当时正在招工的事业单位,一百多人里选五人,她进去了,好像从小到大只要她花精力下去的考试总不会太差。这份工作工资不高,但休息日多,一周有两天半的假期,而她从来是没多少娱乐的人。人空着时总是容易想心事,能有点事做来分散注意力也是她所要的。
  景琴夫妻两走后,水光给宝宝盖实了下毛毯,孩子刚满半周岁,却很乖,不吵不闹,只是伸着小手张着嘴笑,小巧圆润的脸蛋很像小琴小时候,也有点像景岚。
  水光握住他的手,问他,“思岚想去哪里?”
  思岚,思岚,孩子的外婆取的名字,水光看着笑容越来越大的婴孩,轻声道:“思岚,外公外婆有多想念你的舅舅……”
  水光之后把他的小手放进毛毯里,推着他走在清净的小道上,打算先去离小区不远的那家报刊亭挑两本文摘杂志再回家。在付钱时过来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人在看到水光时突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然后指着她说:“啊,你,你跟我玩的那款游戏海报上的人好像哪!”
  旁边的同伴丢脸地拉住了她,对水光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玩《天下》玩疯癫了——”
  之前那女孩子笑骂:“你才疯癫了呢。”
  天下?水光恍惚了一下,之后笑笑表示不介意,刚才先开口的那女生看着水光还不停咕哝着,“我真的觉得有点像嘛。”
  开走时水光还听到了一句,“那游戏公司貌似快推出天下二了,真期待!”
  水光低头看了眼推着车子的左手,每次想到他,手指上的痛已不在,但却好像牵连出了心口阵阵刺痛。
  思岚,思岚,她想起的不是景岚,而是他。
  傍晚的时候景琴来接了孩子,萧母留他们小夫妻两吃了饭。水光没什么胃口,早早吃好了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散步。萧母望着外面不由摇了摇头,小琴看到,给萧母夹了菜开口说:“阿姨,你就别太为水光操心了。”
  “……哎,你是不知道,小琴啊,我这孩子,太死心眼了。”
  萧父抿了口酒,淡淡说:“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欧邵华帮萧父斟满酒,聊了其他话茬。萧母始终是心里有事,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景琴看着暗自叹了一声。
  饭后景琴让欧邵华抱去了孩子,她搬了条长凳跟水光坐在院子里她们儿时常坐的那颗树下,“水光,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么?吃饱了饭都要到这边来坐坐。”
  “记得。”
  “哎,忘了,你的记性最好。”屋内孩子大概不喜欢爸爸抱,扭着身子在咿咿呀呀的叫,景琴看着莞尔不已,“欧邵华抱孩子总能把孩子抱哭,真服了他。”
  水光跟着看过去,也微微笑了笑。
  两人谈了一会,小琴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轻声道:“水光,你跟我说你好像喜欢上了哥以外的人……我当时听到的时候有些意外,但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知道她在听,景琴便一路讲了下去,“去年过年的时候,你说他过来了,想带他来见见我,结果我那两天刚好去走亲戚了,没能见到你说的人。”
  “后来,你回来,我来见你,你抱着我轻轻地哭。”
  “这半年里,我忙着结婚,忙着生孩子,没能跟你好好聊过……”
  “水光,你跟那人,没有走下去么……为什么?”
  水光一直看着地上被月光照下来的树影,斑斑驳驳,“大概只是不够爱吧,所以没能走到最后。”她付出得太晚,而他……当所有的誓言最后化成一句算了吧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水光,你恨他吗?”
  水光的声音很平静,在这冬日的夜晚显得有些空寂,“没有恨,只是,觉得很难受。”
  她一直以为,在那年听到于景岚去世,便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经历了,却原来不是的。
  当他莽撞地闯进她灰色的生活里,一次次地搅乱她原以为不会再波动的心湖,当她渐渐走出那年的泥潭,开始在意于景岚以外的人,当她以为可以抓住一点幸福,开始去编织一些梦……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幸福会那么短暂,梦会醒得那么快。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上去对他说,章峥岚,求求你。
  然而她到底什么都没有做。
  景琴听完,嘴唇动了几次,最终叹息一声,“光儿,你知道吗?以前,我最喜欢你说哪句话?你说,我饿了。你总是容易饿,饿了就按着肚子说好饿,想吃什么什么。”
  她练武运动量很大,从来是他们中最容易饿的,她听到小琴说:“哥那时候总是会在包里放一些零食……有一次被他们班里的女生翻出彩虹糖,被取笑了好几天,罗智呢总是惹事,我呢,总想要超过哥哥……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是啊,如果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
  她会晚一点说那句我喜欢你,于景岚。她不会在那天跟他打电话。
  她也不会认识章峥岚……
  腊月二十三那天,西安下雪了,水光下班回家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中途接到罗智的电话,说他明天就回来了。
  罗智一直留在那,他的事业越做越好,他最初去她那边发展,说是那里前景好,毕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说到底,他是因为担心她才过去的。而后来,她回来了,罗智没有问她多少,只是说,你在家里也好。
  水光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好的,但她是真的欣慰罗智能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哪里像她,来来去去,最后一事无成。
  水光跟他说这边下雪了。
  罗智笑道:“那咱回来刚好可以打雪仗。”然后跟她说,帮他跟他爸妈讲一下他什么时候回,之前他跟两老打电话都没人接,估计都在打麻将。罗爸罗妈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搓麻将。
  水光说好,笑着收了线后,看雪越来越大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伞撑起。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说不知这场雪会下多久?

56、谁是谁的伤
  半年的时间有多长;对于章峥岚来说,是无可忍耐的长。
  有一次周建明看到他;说了一句,“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章峥岚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除了那死,这八苦里其他的你都占了。”
  他是过得没了方向;可这样的难受,是活该了。
  临近新年的一天里,章峥岚衣冠齐楚去出席了一场慈善晚会。主办方的负责人在上面讲完了话,他让何兰去捐了支票,他退到后方靠着墙壁看着场内纷纷扰扰的人群。
  吵闹的声音好像能将他心里的冷清驱散掉一些。
  片刻之后有人过来与他打招呼,一男一女,男的他认识,是本市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对方伸手过来说:“章总,许久不见了。”
  章峥岚回握了一下,“好久不见,俞老板。”那人向他介绍身边的女士,“这是legend(传奇)杂志中国版的副主编,朱莉,她刚回国不久,却是想采访你很久了。”
  朱莉向章峥岚笑着颔首,“早耳闻git章总,今日得以一见,我想说,本人比那些杂志照还要英俊很多。”几句圆滑的场面话倒也说得真诚。
  章峥岚笑了下,说了句谢谢。
  三人交谈了一会,俞老板有人过来找,先走开了,朱莉与章峥岚继续聊着,她想做一期国内外it行业杰出人物的报道,而git的章峥岚无疑是国内首屈一指的it领军人物,朱莉自然希望能采访到他,但对方却似乎对此没有一丝兴趣,到最后她坦白说开,他也明确拒绝了,朱莉不解,“章总曾接受过俞老板旗下杂志的采访,也参与过几次其他杂志的访谈,甚至受邀参加过一期电视节目的录制,为什么如今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了?”
  章峥岚自始自终以一种懒洋洋的礀态靠在那里,他听了之后笑了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没心情。”
  朱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他的举止态度不会让人觉得失礼,甚至算是彬彬有礼的,但他说的话却很……怎么说,非常自我而冷漠。
    章峥岚有过一米八的身高,完美的身材在精良西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英礀挺拔,他的五官端正耐看,站在那里有一种玉树临风的风度,但隐隐的,身上又透露出一股冷肃感来。
  朱莉收了收心思,心想重望高名的人多少有些难讨好,可她不愿就此放弃,但这人俨然是不会被人轻易左右想法的人。
  正想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站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摸了一遍自己的西装裤袋,又抬手摸了下西服的内衬袋,脸色越来越沉,她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章峥岚看了朱莉一眼,他的眼睛很黑,之前里面淡然无波,现在,朱莉确定,她看到了一丝惊慌,他沉声说:“我的戒指掉了。”
  随后章峥岚便朝一处走去,是他之前停留偏久的地方。
  朱莉看着那高大的男人焦急地在自助餐桌处找了一圈,然后拉住了经过的服务员说了点什么,后者也连忙帮着寻,朱莉望着章峥岚面上真真实实的焦躁,她心里唯一产生的念头是,戒指另一端维系的人在他心里一定有着至关紧要的地位。
  朱莉正欲上去帮忙,就看到他接了通电话,然后就往出口走去,神情已经放松,好像珍贵若宝的东西终于寻得,朱莉站在那,心想,是找到了戒指吧。
  “戒指我帮你放在餐桌上了。给你送了汤过来,放在冰箱里,回来热一下就能喝,别老是在外面吃些没营养的。”母亲未多说什么,叹了一声便收了线。
  原来掉在了门口,他坐上车后,靠着椅背,一种紧绷过后的疲累让他闭上了眼。
  她留在他那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牙刷毛巾睡衣,她离开后没有来舀回去,大概是觉得不要了也罢,而他留在她那的东西,衣服书籍手提,以及他给她的那枚戒指,她让他兄长一起送还了给他。
  当时罗智对着他说了一句,“章总,我相信你不会去伤害她,没有人会舍得去伤害她。但是——”罗智打下那一拳,他承受了。
  他是不舍得,他怎么舍得,可事实上,他确实让她难受地离开了。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颈侧,后来他将两只戒指用链子窜在了一起,挂在颈项,日夜戴着,习惯到没了感觉,竟掉了都没有发现。
  跟何兰发了条信息,便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回了家,看到安然摆在餐桌上的两只戒指,他慢慢靠坐在了玄关的地上,微微地红了眼眶。
  那一次去海南前他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他玩笑性质地想将健康证和婚戒一齐举到她眼前求婚。却万万没想到这检查牵引出来的是那样一副局面,让他乱了方寸。
  验血的结果出来慢,他当天没舀到单子,到海南的第二天,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说是血液测验单出来了,对方语气凝重地对他说:“章先生,你的测试结果不是特别乐观,其他都良好,但免疫系统方面有点问题,我们现在还不能断定,但初步判定可能是急性白血病。”
  最后半句话让他愣了半天,“你说什么?”
  “章先生,你最好能尽快来一趟医院,我们要再做一次详细的确诊才能判断——”
  挂了电话,脑子里空白一片,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大毛病,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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