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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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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熠然吓到了,赵亦树优雅地站起来,听到身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机器开始乱叫。
  兵荒马乱,赵熠然站起来,不小心把点滴拔了,身上连接的仪器也掉了。病房乱成一团,赵亦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脸白如纸,唇上却有嫣红的血,被单也有。
  杨美姗冲进来,颤抖地大喊:“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赵亦树没有理她,他走了出去。
  赵树面如死灰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问:“亦树,小熠你见也见了,是不是可以让医生安排做移植准备?”
  移植前,病人是要做一大堆术前准备的,要进行一次超大剂量的化疗,让白细胞接近零,破坏身体的整个免疫系统。听说很多病人好不容易找到适合的配型,什么都准备好了,就要送进无菌仓,结果志愿者突然反悔,这对病人才是真的致命打击。
  赵亦树摇头,反问:“赵先生,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捐献?”
  赵树傻了,颤抖着唇:“可,可是你,你之前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救人一命,任何有爱心的市民都会做的,我也一样,可是——”赵亦树抬头,冷冷地直视他的生父,“我会救任何人,就是不会救他。”
  “因为他是你儿子。”
  “现在只要中华骨髓库有病人需要我,我二话不说,马上捐,可你儿子,我不会捐,一滴都不会捐!”
  赵树已经完全蒙了,很是彷徨,蹑嚅地说:“为,为什么?我,我可以给钱……”
  钱?赵亦树有点想哭,又很想笑,是不是成年人遇上什么事,想到的都是用钱来解决?
  他是这样,妈妈也是,每小到大,他生病了,住院了,妈妈都会给他留一大笔钱,然后又几个月、一年的消失不见,仿佛他就是个稻草人,只要用钱填充一下就够了,就能活蹦乱跳快乐无悔地长大。
  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他想像小妹大哥那样有爸妈疼,错了吗?
  是的,错了,如果他们只愿意拿钱去换,你就不要奢望爱。
  赵亦树笑了,他脸色苍白,却笑意盎然,有些可怜地看他:“赵先生,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
  二年前,他收到小妹生前寄出的信,快崩溃了,想去求一眼安慰。他走到他面前,只要赵树回头看他一眼,可他没有,后来,他来找他,他不想承认,但见到赵树的瞬间,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但他为他儿子而来,要他的血,完全不顾他马上要高考了,任何一点事都会让他分心。
  他想,赵树一定很爱赵熠然,二三个月都不愿等。但他越爱,对他越好,就显得自己一无所有。曾经他只要一眼,赵树不给,现在赵亦树也一样,他什么也不会给他。
  人生而不公,但赵亦树很讲究公平,赵树不曾给他过仁慈,他就吝啬他的善良。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儿子才几岁,这么年轻,肯定能再找到合适的配型,不过我想,像十点这样的全相合估计很难再找到。”赵亦树满意地看着面前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的男人,心里痛快极了,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他平时都隐藏起来的恶魔之翼已全部展开,他又说,“或许,赵先生,你可以再去找找,说不定还有流落在外的儿子!”
  “啪!”赵树用力地打了他一巴掌,他恼羞成怒红着眼看他,“我是你爸爸,你竟这样跟我说话?”
  这一下子很重,打得赵亦树耳朵嗡嗡响,后退了一步。
  不过他很快站定,恢复如常,仍温和有礼地说:“不,赵先生,你从来不是我父亲,你只是贡献了一颗精子。”
  他指着病房里的赵熠然:“你儿子在里面,你在这跟我摆父亲的威严,不如多想想怎么救他,他身体再好,多化疗几次也受不了吧!”
  赵树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指着他:“你,你——”
  手指差点戳到他的眼睛,赵亦树后退一步,悠闲地说:“反正我是不会救他的。”
  他要离开了,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赵亦树很是歉意地说:“对了,来看望病人,也没带什么手礼,真不好意思,我就祝赵先生——”
  他顿了下,看着他,扬起嘴角:“我祝你儿子早死早超生,我祝你这辈子无子送终。”
  嗓音温和,却字字歹毒。
  他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他站在那,笑得像个天使,可赵树只看到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狰狞恐怖,他后退了一步,心冷到极点,他不会救小熠的,绝对不会的。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神经病!”赵树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他又想到什么,在后面神经质地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这样做?”
  赵亦树没回答他,他转身离开。
  对,他就是故意的,没人比他更清楚,怀抱希望却又落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比绝望更可怕的永远不是无望,而是得不到的希望。
  他抬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前方。
  他认得,是那个经常和赵熠然在一起的女孩,一脸诧异和不信,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赵亦树没理他,按了电梯离开。
  他走到楼下,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
  “赵亦树!赵亦树!”
  赵亦树停下,是那个女孩,喘着气,涨红了脸,眼里全是怒火,劈头就是机关枪般一串训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都打定了主意不救他,还故意跑到小熠面前,说你是他哥哥?你知道这对他打击多大,你刚才把他都气吐血了!他多骄傲的人,你可以不捐献,但这样也太可恨了!况且,小熠现在病了,无论怎样,你们也是兄弟,你救了一下他会怎样,肯救别人,为什么不救自己的弟弟?”
  这么长,她竟不带停歇的,还真是义愤填膺。
  赵亦树看着伸张正义的少女,嘲讽地问:“你三观这么正,在班里一定是团支书吧?”
  “啊?”女孩愣了下,傻里傻气地问,“你怎么知道?”
  还真的是团支书,竟被他说中了,赵亦树也很无语,不理她,往前走。
  “赵亦树!赵亦树!”女孩仍在后面跟着。
  赵亦树走到医院外的公交亭,看到公交车来了就上去,女孩急了,嗓音带着些哭腔。
  “赵亦树,你救救小熠吧,他已经休学了,瘦了三四十斤……”
  公交车门合上,赵亦树扶着杆,看她很无措很难过站在原地,他想,她一定很关心他。
  他想起刚才她质问的语气,赵熠然身边的人也一样讨人厌。
  赵亦树回家,宋眉难得也在。
  他简单说了今天的事:“配型结果出来了,十点,全相合,不过我没答应捐献。”
  宋眉愣了下,而后拍掌,大笑一声:“做得好!”
  她主动给赵树打电话,先是指责他没通过自己,跑到赵亦树学校,影响他学习,他马上高考了,出了事,他负得起责任吗,接着又狠狠嘲讽他,说她不会答应捐献的,警告他别骚扰赵亦树,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听他们的谈话,看来赵树还是没放弃,求他捐献,他可以给钱,要什么都可以,宋眉当然拒绝了,她很是耀武扬威地得意了一番。
  挂了电话,宋眉又说:“你别理他,专心备考,他要敢去吵你,给妈妈打电话!”
  赵亦树看着眉飞色舞的宋眉,她一向冷静睿智,优雅大方,但只要扯到赵树,就变得像个落入俗套的市井女子,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宋眉又问:“亦树,要不你这几天别去学校,我给你请几个老师过来辅导?”
  赵亦树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拿到白大的保送名额,老师说再过几天就不用去学校,免得影响其他同学的情绪。”
  “真的?太好了!我看赵树还怎么找人,急死他!”宋眉脱口而出。
  她笑着看儿子,赵亦树没什么表情,她大概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又问:“保送很难吧?”
  “还好,我们学校有三个名额。”
  “只有三个,我儿子真棒!妈给你庆祝一下?”
  “不用了,我有点累。妈,我回房了。”
  宋眉有些尴尬,又说:“亦树,假期这么长,你要不去国外玩玩?想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妈给你报个团。”
  “好的。”赵亦树回卧室,躺在床上。
  保送学校这么大的事,妈妈记得打电话嘲笑赵树,却不会给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去国外?是躲着让赵树找不到人吧。
  以前妈妈这样,他会很失落,现在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赵亦树看到相框那支洁白如雪的羽毛,这是小妹送给他的,在信里问,像不像天使的羽毛。
  像,可二哥已经变成一个很糟糕很坏的人了。


正文 第60章 对不起,骗了你
  老师通知说不用来了,赵亦树就没再回学校。
  赵树果然没放弃,又去学校找了几次,还来家里找过,不过他进不了门。
  赵亦树抱着软软,看着那个已经没心思去注重仪容仪表的中年男人,心里无波无痕,只想,他真的很爱他儿子。
  始终见不到人,没多久,赵树也没再来了。
  赵亦树以为终于清静了,可以带软软去遛遛。
  别墅有院子,软软平时都在院子玩,不过它是只热爱远方的猫,也要不时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赵亦树遛猫是很奇怪的,他漫不经心地走,让软软趴在他肩上或者脑袋上。
  来过他家的同学都说软软是只懒癌晚期的猫,胖且懒,都是他惯的。宋眉说,赵树还没他养的猫熟,其实,赵树哪有资格跟软软比,软软陪他五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有什么,两袋他吃不了的营养礼品?
  赵亦树就像围着一条猫头围巾去遛猫,看到袅袅。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的地址,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看到他眼睛就亮了,跑过来。
  赵亦树没理她,继续慢悠悠地散步。
  他穿着很宽松的灰色运动裤,白色棉麻T恤,踩着双拖鞋,悠闲自在地遛猫,和广大还奋战在高考前线的高考生相比,他简直悠闲得要天打雷劈。
  赵亦树因为糖尿病的缘故,有很多忌口,饮食也要很小心,平时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吃穿住行就一个要求,舒服。他穿衣服只穿觉得舒服的,亚麻,柔软,宽松,透气,所以看上去总有种慵懒与世无争的感觉,很温和很无害。
  洛袅袅追了过去:“赵亦树!”
  “哇,这是你的猫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我很少见到全黑的猫!”
  这是在套近乎,赵亦树不理她,他对这个团支书没好感,但他忘了软软。它是只很爱别人夸奖虚荣心极强的猫,娇羞地喵了一声之后,就直接跳到人家怀里去。
  好在洛袅袅反应快,被它肥胖的身体冲得后退一步,还是勉强抱住它。
  “软软,下来。”赵亦树不得不出声。
  “喵……”软软极其幸福埋在袅袅怀里。
  他又忘了,它还是只很喜欢跟女孩亲近的猫。以前小妹特别宠它,所以它看到女孩儿就习惯撒娇卖萌。
  赵亦树拿它没办法,手插在口袋,开口问:“你来干吗?求我救赵熠然吗?没用的,我不会救他的。”
  “为什么?”女孩不明白,大眼睛很是清澈明亮,“你就算恨赵叔叔,小熠也是无辜的啊。你都肯捐给别人,为什么不捐给小熠,把他当作不认识的人不就好了吗?”
  她说得很有道理,救人一命,当不认识的不就好了吗,赵熠然是无辜的。
  “你说得很对,可我就是不救赵熠然。”
  “你——”
  女孩气得脸都红了,赵亦树心情不错:“你回去吧,别浪费时间,我不会捐的。”
  他往回走,边走边喊:“软软,回家了。”
  软软很不舍地蹭了蹭女孩,才跳下来,又两三下爬到赵亦树肩上,难为它那么胖,动作还挺灵敏的。
  女孩站在原地,在后面喊:“我还会来的,我不会这样放弃。”
  果然,接连好几天,她有空就过来。
  没人理她,没人给她开门,她就躲在大门的阴凉处,坐在书包上,把书本放在膝盖上铺着,做起试卷,要见到有人过来,就追过来。
  “阿姨……”
  “赵亦树,你再考虑考虑。”
  连不常回家的宋眉都见过她,问。
  “他们不会死心的,你要不要出去玩?”
  “不用,我在家休息。”
  见他坚持,宋眉就没再提,没把当她回事,小丫头能坚持几天。
  洛袅袅却出乎意料的固执,就连赵亦树,有时都会下意识望向窗外,看她在不在。
  她总躲在阴凉处做试卷,入夏了,温度一天天升高,她被热得脸红扑扑的,却从没抱怨一声,总是一张笑脸。
  真是正义满满又有爱心的团支书,赵亦树收回视线,继续玩游戏。
  呵呵,她对他真好,赵熠然有一个很疼他的爸爸,还有个很关心他的朋友,可能还是女朋友,所以才这么上心。
  女朋友?
  赵亦树又看了眼门外的女孩,呃,披肩长发,脸庞清秀,挺清丽的。
  软软又偷跑出去,她跟软软玩起来了,拿着根草逗它,笑得很开心。
  “没出息的猫。”赵亦树嘀咕了一句,她这点倒和小妹挺像,以前小妹也经常和软软玩着玩着,忘了正事,被阿姨骂。
  赵亦树有些烦,他合上笔记本,上床休息。
  迷糊间,听到打雷的声音,赵亦树猛地惊醒,外面天都黑了,果然下雨了,雨势很大。夏天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这会儿倾盆大雨。
  赵亦树下意识望向窗外,团支书还在,蜷缩在门沿下躲雨,可裤脚头发还是湿了,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赵亦树愣了下,还是拿着伞走过去,对一脸雨水的女孩说:“进来吧。”
  他的伞很大,是普通伞的两倍,洛袅袅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伞下。
  她注意到伞下别有洞天,伞面是一幅画,湛蓝如洗的天空,有几只白鸽在飞翔,伞外大雨倾盆,伞下艳阳晴天。
  赵亦树带她进客厅,拿了条很厚的毛巾递给她:“新的。”
  洛袅袅没拒绝,她淋了点雨,有点冷,手臂的皮肤都起了小粒小粒的疙瘩,她边擦头发边好奇地打量客厅。
  来了这么多次,她还没进来过。客厅很大,收拾得很整洁,放了架钢琴,还养了一缸金鱼。
  赵亦树给她泡了杯姜茶,加了糖,递给她,姜茶祛寒,预防感冒。
  一时间,两人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软软翘着尾巴走过来,被赵亦树一把抱住。
  洛袅袅小口小口喝着茶,不时偷偷瞥他一眼。
  他坐在沙发上,他和赵熠然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以前她也觉得像,现在她觉得一点都不像,小熠像八九点钟的太阳,灿烂温暖,而他像一杯水,冷冷的,走近了,才知道是温的,还能冒着热气,她没那么怕他了。
  赵亦树看她脸没刚才那么白,站起来:“走吧,团支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洛袅袅脸一红,原来他这样叫自己,这肯定是讽刺。
  她站起来,很晚了,是得回去了,可这样走,她又很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进了他家,能和他这么近说话,不想又毫无收获地回去。
  走到门口,她破釜沉舟般一把抓住赵亦树,涨红了脸:“我,我——”
  她拉了他的手腕,赵亦树平时都尽量避免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本能地要甩开,又忍住了,因为她的手太冷了,还有点抖,她也很紧张。
  赵亦树看了她一眼,洛袅袅抿了抿唇,一鼓作气地问:“赵亦树,你真的不能救救小熠吗?”
  “我为什么要救他?”
  “不救他的话,小熠会死的,他都瘦成那样了。”
  嗓音带着哭腔,赵亦树看她,在她眼里看到了伤心焦虑,彷徨不安,这些全是为了赵熠然,她真的很担心他,很想救他。
  突然间,赵亦树不着急打电话了。
  他拿开她的手,坐回沙发,慢慢地问:“你想我救他,总要给个理由。赵熠然是个怎样的人?”
  洛袅袅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走夜路的人看到光亮,她有些焦急地开口。
  “你不知道,小熠真的很好……”
  说起赵熠然,她简直滔滔不绝。
  她说,赵熠然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成绩很好,钢琴早就过十级了,他还是个班长,平时很热心,跟同学们都处得很好,同学老师也喜欢他,知道他得了这么重的病,大家都很难过……
  在她的描述中,赵亦树仿佛看到了天使,品性高洁,人人喜爱,和他真的很不一样。赵亦树有些自嘲地想,也许换做赵熠然做自己,肯定不会是一个“早熟的怪物”。
  可这个天使病了,不得不休学,因为化疗,头发也剃了,整天躺在病床上,一天天虚弱下去,发病时,高烧不退,大口大口地出血。
  说到这,洛袅袅眼睛红了,哀求地望向赵亦树,泪光闪烁,赵熠然若再不移植,时日无多。
  真嘲讽啊,有朝一日,天使需要恶魔来拯救。
  赵亦树没说话,他垂着眼眸,好久才抬头:“你和他关系这么好,都要高考了,还经常跑来替他求情,是在谈恋爱吧?”
  “啊?”这话题转换得太快,洛袅袅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涨红了脸,“才没有。”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就是哥们!我和小熠从小玩到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他生病了,现在找到合适的配型,我当然要想办法帮一帮。”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真是很美好的词,她对他真好。
  赵亦树看着面前红着脸的女孩,皮肤白皙,眉眼动人,清丽秀气,如果小妹长到这个年纪,也会这么好看吧,他问。
  “你喜欢赵熠然吗?”
  “都说了,我们是朋友。”
  “那赵熠然喜欢你吗?”
  “这,这,”洛袅袅要回答,又反应过来,有些羞恼地问,“不是,你问这些做什么?”
  赵亦树笑了,揶揄道:“到底喜不喜欢你?”
  洛袅袅气乎乎地瞪了他一眼,脸已红到耳根,又拿他没办法,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人。她低着头,碾着脚尖:“有点喜欢吧,他给我写过信。”
  情书,真是老套的表白方式。赵亦树又问:“表白信啊,那你答应了吗?”
  “没,小熠就跟我哥哥似的,跟哥哥谈恋爱好奇怪。”女孩老实回答。
  “噗!”赵亦树不厚道地笑了,她真憨实。
  洛袅袅又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羞恼,脸红红的,很是可爱。
  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很甜,尤其是笑起来,让人心生美好和温柔的甜,赵熠然会喜欢她,一点都不奇怪。
  见他不说话,洛袅袅有些急了,恳求道:“赵亦树,你救救小熠吧!”
  赵亦树没回答,反问:“团支书,你叫什么名字?”
  “啊?袅袅,洛袅袅。”
  “袅、袅,”赵亦树念了一遍,“你的名字真好听,听起来很自由的样子。”
  洛袅袅羞涩地笑笑,赵亦树又问:“袅袅,你真的想救赵熠然吗?”
  “当然!”洛袅袅大声说,乌黑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充满希望地看他。
  “那你跟赵熠然说,”赵亦树看着她,笑得很温柔,嗓音也很温柔,“你跟他说,你喜欢上赵亦树了,很喜欢,现在是他的女朋友,正在交往。”
  洛袅袅的眼瞳瞬间放大,她不可思议地看他:“为,为什么?”
  赵亦树没回答,他不想解释,他站起来:“我就这个要求,你自己考虑。”
  他给司机打电话,送她回家。
  洛袅袅坐着没动,心里乱成一团。
  她不傻,她有点明白,赵亦树是想报复小熠,可是,小熠现在身体这么差,根本受不了刺激。
  她犹豫道:“这样说,小熠会很伤心的。”
  赵亦树平静地问她:“袅袅,是赵熠然的命重要,还是他的玻璃心重要?”
  洛袅袅沉默了。
  司机很快就开车过来,赵亦树去开车门,举着伞等她。
  洛袅袅恍恍惚惚地走过去,上车前,又问:“赵亦树,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你会答应捐造血干细胞给小熠?”
  赵亦树点头,洛袅袅还是不放心,她没忘,赵亦树在医院是怎么羞辱赵叔叔的,她又问了一遍。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
  “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答应,给我打电话,李叔知道我的号码。”
  赵亦树关上车门,看到那女孩回头看他。
  她不敢相信他,可她会答应的,因为他们多在乎赵熠然的生命啊。
  他命真好,有这么多人关心。
  当晚,赵熠然接到洛袅袅的电话。
  “我会照你说的那样做,你不要骗我。”
  嗓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果然如此,赵亦树悠然地笑了,说:“好。”
  “那我挂了。”她很沮丧地说。
  赵亦树心情愉悦,故意逗她:“团支书,你不跟你男朋友说声晚安?”
  话筒传来很粗鲁的挂机声,赵亦树摸摸鼻子,笑得很开心。
  城市那头,洛袅袅粗暴地摔打枕头,她才不会跟他说晚安的!这个讨厌鬼,别以为她不懂晚安的另一个意思,wan an,wo ai ni,ai ni!还男朋友,呸呸呸!她瞎了眼才会找这样的男朋友!
  天地良心,赵亦树真没想占她便宜,他就是逗逗她,拜她所赐,他睡了个好觉。
  醒来第二天,他看到一夜没睡好黑眼圈明显的洛袅袅,她还是不相信他,多跑了一趟,想再确定一下。
  “赵亦树,只要我照你说的做,你就会捐造血干细胞给小熠?”
  “是的。”
  “不是骗我?不会反悔?”
  “不会。”
  洛袅袅松了口气,她站起来,说:“那好,我会照你说的做,你要说话算话!”
  她往外走,赵亦树看着她,又想到什么,叫住她。
  “等等。”
  洛袅袅回头,赵亦树走过去,若有所思地说:“随便几句话,什么都没有,赵熠然又不傻,肯定不相信。”
  说着,他朝她走过去,一步一步靠近,把她逼到墙角。
  两人贴得很近,洛袅袅发现,原来赵亦树这么高,几乎把她拢在怀里,鼻间全是他的气息,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很清爽。
  洛袅袅却本能地觉得危险,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她想跑,想推开他,又想到现在有求于人,他好不容易松口了,她怕惹怒他。
  她贴着墙,攥着裤腿,紧张地问:“你,你干吗?”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赵亦树很温柔地笑了。
  他笑起来很迷人,眼神清亮柔和,带着丝暖意,嘴角微微一勾,勾起一个很温柔的弧度,洛袅袅眼一黑,眼睛被什么捂住,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嗓音。
  “别怕,袅袅。”
  话音刚落,脖子传来鲜明的温热的触感。
  客厅的水晶灯映照出,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身材修长的少年一手捂住女孩的眼睛,俯下身,唇贴在她白皙如玉的脖子上。
  四周很安静,只有屋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还有两人的呼吸声,夏日一如既往的炽热。
  洛袅袅几乎要晕眩过去了,一刹那,心跳如雷,整张脸都涨红了。
  她从没跟任何男生这么亲近过,就算和赵熠然玩得再好,打打闹闹,他也不曾这样对她,如此亲近。
  眼睛被捂住,眼前一片漆黑,可其他感观却更加敏感,湿热的,吮吸着,他在吻她,洛袅袅没亲吻过,她觉得这肯定是亲吻。她腿软,全身发软,几乎要站不住,她觉得赵亦树肯定是吸血鬼,俊美邪魅,他不是在亲她,他要把她的灵魂吸走了。
  末了,又很轻地咬了下。
  仿佛过了一世纪,他才放开她,其实也就一会儿。
  洛袅袅一动不动,湿润着眼睛:“你,你……你做,做了什么?”
  “一个小印记,男人看了就明白的东西。”赵亦树淡淡道。
  她要哭了,他还若无其事,洛袅袅觉得委屈极了,她一把推开赵亦树,跑了出去。
  司机早在外面等她,她坐上去,不敢抬头,直到好久才偷偷透过后视镜,看到脖子有一块红色的斑痕,像被人做了记号。
  传说中的吻痕……
  这是夏天,根本没法遮住,他是故意的。
  洛袅袅要哭了,脸不受控制地发烫,几乎要烧起来。
  她从没见过比赵亦树更坏的人了!
  傍晚的时候,洛袅袅又过来了。
  她带了段录音放给赵亦树听,是她到医院跟赵熠然的对话。
  “小熠,我喜欢上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
  “真的,你也见过,他叫赵亦树。”
  ……
  赵亦树很有耐心地从头听到尾,他听着赵熠然从不相信到伤心难过,特别是他发现洛袅袅脖子上的吻痕,中间长长的沉默。
  “你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
  赵亦树想象得到,洛袅袅一定害羞的遮遮掩掩,她越是这样,越是说没什么,赵熠然就想的越多。
  录音播完了,洛袅袅很期待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赵亦树,我按你说的那样做了,现在你也不用参加高考,能不能尽快让小熠做手术?”
  “赵熠然现在的情况怎样?”
  “小熠他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尽快做手术最好。”
  “哦。”赵亦树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洛袅袅又试探地问。
  赵亦树抬头,看着面前女孩,有些歉意地说。
  “对不起,骗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
  “实话跟你说,我不会捐造血干细胞给赵熠然。”
  “为什么?”洛袅袅蒙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有些激动,颤抖着唇,“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我照你说的那样做,你就会救小熠?”
  “对不起。”
  “你,你骗我的?”
  赵亦树点头,洛袅袅呆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是不相信,苍白着脸,有些可怜地问:“赵亦树,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明明我们都说好的。”
  可她失望了,赵亦树仍是那样平静的语气:“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洛袅袅想要的不是这三个字,她想他救小熠的命啊!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想换小熠一线生机,她站了起来,又问。
  “那你从头到尾都没想救他,只是想让小熠伤心,就像你那天故意出现在他面前那样?”
  “对。”赵亦树很磊落地承认了。
  “故意让小熠误会?”
  “对。”
  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他是故意的!
  洛洛袅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被吻过的地方,那块地方要烧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说会帮忙,她才忍受这样的侮辱,跟小熠说了那么多伤他心的话,可他说他是骗她的!他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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