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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田园-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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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伤心,推搡一番也是该的,他两人的衣衫便不会这般整齐。”
吴旭了然,指着贺永年笑道,“你让他们两个去原来是为了求证这个,若他们被人打一通呢?”
贺永年脸微微一偏,顿了片刻,笑道,“我猜有八成不会,才让他们去的。”
大山也笑了下,揶揄贺永年一番,才问,“那现下怎么办?去衙门递状子,说这位潘大少爷根本没摔伤?让他们去验伤?”
贺永年摇头,“县太爷不是一向与这潘府的交情还不错吗?”
吴旭点头,“这倒是。为官的或求财或求政绩,这潘府估摸着给过县太爷不少好处;再者,潘府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若要望远县乱,无非是挑动几个帮闲讼棍闹闹事儿,这县衙便得忙活一阵子。”
贺永年微微点头,半晌,他才道,“原本我是打算借宋府的手了结这事的,现在看来,倒不用费那么多事儿了。二姐夫,明儿你能不能从中牵个线儿,请主薄大人移步到潘府去,我也随行,再去探望探望这位潘大少爷?”
吴旭眼中满是疑惑,贺永年笑道,“有人频频去潘府探望,若是他假装的,肯定会找个地方躲出去。象潘府这样的人家,城中该有别院吧?”
吴旭仍是不解,贺永年又是一笑,“若是别院半夜起火,院中的人都匆忙逃命,他可就顾不得许多了,到时候,原本是人事不知的潘大少爷却生龙活虎的逃命,而被衙门的人正好碰个正着……”
大山先是一惊,随即了然,失笑,“年哥儿,你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
贺永年点点头,“比起挑起宋潘两府的争斗,这个办法好象牵扯面不算大,也更为凑效。再者,他敢陷害我舅舅,失去一座宅子,这代价也不算太重吧?!”
秋生扭头闷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是,若是我家少爷,说不定会选后面的法子。”
吴旭先是一惊,半晌才笑道,“行了,我不管你们。事情早些办妥更好。”
一时有下人来报午饭做好了,吴旭便挑帘出了正厅。武睿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和三姐夫这么干过多少回?”
大山控制不住闷笑出声,秋生也笑。贺永年微摇下头,向武睿一笑,“你猜!”
另外两人的笑声更大了。春杏在一旁的房间听到,向李薇一挑眉,“笑得挺得意,可见是找着法子了。”
李薇伸了个懒腰,走到床前,往褥子上一扑,“找到便好,早完事我还想早些去瞧二姐夫的天荒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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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章 天荒湖景
李薇与春杏头天晚十知道了几人商量出来的计划。皆是好笑,春杏还极力撺掇武睿跟着去瞧热闹,武睿先是不愿,原因是周濂与贺永年早先做什么事儿居然不带他,这让他有被排除在外的感沉,春杏好一通撺掇,又瞪贺永年,对武睿的维护之意一揽无余。
武睿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但是在李薇看来,这算是武睿在撒娇么?偷偷看了眼春杏,一个说的神采飞扬,一个听得乐在其中,轻轻一笑,管他们如何相处呢,幸福就好。
第二日几人出门儿去办所谓的正事儿,李薇极其淡定的拉春杏去看吴旭的天荒湖,春杏惊奇了一下,笑问她,怎么突然放心起来了?
李薇摇头笑笑不说话。春杏却对她的这种转变极其高兴,拉着李薇又说了一通男人们就该干男人应当干的活儿。咱们也乐得省心云云,便让方哥儿套了车,由吴府的小伙计带路一向天荒湖而去。
吴旭的天荒湖在城南郊野大约二十里处,出了城南门儿,便见道路两旁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塘子,偶尔,有一两株孤柳立在塘边儿,迎着秋阳,衬着粼粼波光,远远望去.极富韵味。
李薇倚着窗子斜视着外面儿,笑着与春杏道,“四姐,这么瞧过去,好象李家村的河边儿。”
春杏倚在另一侧车窗边儿上,眼睛也看着路旁,跟着轻叹一声,“是,还真象。不过,没李家村的春天好看。清棱棱的溪水衬着岸边刚开的梨花,大娘娘还老喜欢天刚蒙蒙亮便去溪水里头放她家那几只大白鹅……”
李薇接口,“听娘说,大娘娘现在动不上了,放不了鹅了。”
春杏轻“嗯”一声之后,两人再没说话。各自看着两侧的一闪而过的风景,想心事儿。
李薇突然很想李家村,不知道春杏是不是也这般想。
望远县境内多水,这儿养鱼的人也不在少数,再往前走,有渔民们上了工,一个个划着小船,头戴斗笠,或撒网子捞鱼,或围着塘边儿查看,又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塘边儿冲着水塘子指指点点。
李薇对这不常见的景致来了点兴趣,收起懒懒的模样,伏在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看到极远处一大片水天一色,湖面浩瀚似是无边无际,岸边野草树木环绕,湖面上有许多小船划动,将一湖秋阳洒下的光辉打成点点碎金,耀人眼睛。
李薇忙叫春杏,“四姐你来看,那里的景致真好看。”
春杏懒懒的靠过来,漫不经心的瞄过一眼,登时也张大眼睛,凝视远方,笑道,“嗯,是怪好看。”
吴府的小伙计在前面笑道,“四小姐五小姐可是瞧见咱们那湖了?”
李薇一愣,从车窗中探出手来,指向远方,“那个便是二姐夫赁下的天荒湖?”
吴府小伙计回身瞄了眼,确认她手指的方向,笑道,“是啊,五小姐。那就是咱们的湖!我家老爷说了,若是收成不错,想要买下来呢。”
马车愈行愈近,那大片浩瀚的水面给李薇的视觉冲击力愈来愈强,她只知道吴旭赁下的湖面很大很大,但是大到这般地步,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那荒草或者应当叫芦苇垂柳绕岸的大片看不到边际的湖面一带给这个她从小就没见过大片水面的土包子无于伦比的震撼。
在前世,资源便意味着金钱!大片的资源,便意味大量的金钱!李薇几乎在第一时嫉妒起吴旭来,怎么可以悄不吭声的将这么一大片湖面揽到自己口袋里?!
春杏愣怔了好一会儿,闷闷的趴在车帘上嘟哝,“二姐夫真过份,怎么把人瞒得死死得?”
李薇从震惊中回神,笑,“四姐,这可不能怪二姐夫,他之前是说过的,这湖面方园十里!”
春杏皱了鼻子,向她摆摆手,“谁知道方园十里是多大?你能想到?”
李薇摇头,在她眼中,二千亩的地便易很大很大了,大到她没什么概念。方园十里,因为没见过,所以想象不到,现在心里算一下,这湖面要比自己的田地大了近一倍。虽然只是赁下的,也足以使她感叹。
她趴在车窗子上,盯着远处的湖面;轻叹;“这下二姐好了,苦尽甘来了。二姐夫只要能牢牢的把这湖把在年中,便能富贵一辈子。”
春杏将她挤到一旁,眼睛盯了一会儿,幽幽的道,“你说,我是不是也要置些田地?”
李薇笑笑,“有机会当然要置买,又不误了你做生意。”
春杏点头,凝视外面,好一会儿才畅笑起来,“真该让爹娘也来瞧瞧,便不会再觉得亏着二姐了。”
李薇揽着春杏的肩膀半趴在她背上,挤在小小的车窗里,向外看着,“咱们家二姐的日子是最有福的,你不觉得么?钱财是人挣的,娘给二姐挑了个好女婿,她想没福都难呢。”
春杏扭头瞪她一眼,“这么说我是没福的?”
李薇笑,“你也有福,钱财再多,夫婿不贴心有什么用?四姐这点儿是最有福的。”说着呵呵一笑,悄悄向春杏道,“我也是福的,嘻……”
春杏推她一下,“不害臊!”
李薇乐呵呵的看着窗外,秋风舒爽,水气渐浓,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随风送来,却让她心头的幸福感熨贴得格外真实充盈。
“四小姐五小姐,咱们到了。”
李薇和春杏还没下车,身后几个丫头已惊呼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李薇悄悄向春杏道,“四姐,咱们两个装淡定,让丫头们替咱们呱噪去!”
春杏含笑点头,深以为然。
吴旭从南边儿专门请来的师傅迎过来,吴府的小伙计向他介绍的两人身份,又道,“申师傅,往常你说的咱们鱼塘都有什么鱼,我也记不住,你给四小姐五小姐讲讲?”
李薇倒是听说过这位申师傅,是吴旭专门从南边请来的精通喂鱼的师傅,据说对养鱼很有一手。和春杏与他笑着见礼。
他微微拱手还礼道,“见过四小姐五小姐,咱们这湖面,现在是混养,里面养的有白鲢,有草鱼鲤鱼,还有鲫鱼,有少量野生虾子和螃蟹。”
李薇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她对养殖不太精通,但是对他这么安排的用意还是明白的,这鱼塘内说白了便是一个小型食物链。有些鱼喜食水里的小虫子,而草鱼显然是为冲着这丰沛的水草去的,至于虾子正好吃鱼的粪便还有淤泥,大约应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二姐夫说塘里的螃蟹,是养在大湖里面?”
申师傅笑着往远处一指,“这大湖里面也有,是野生的,不过极少,那边正好有个天然的小塘子,专养螃蟹。螃蟹食鱼苗,不能同时喂养。大湖里有少量的倒不碍。”说这话时,他眉尖上挑,透着一股子倨傲之色,是显露自己的本事,也有微微嘲讽的意思。
李薇淡笑了下,不与之计较,这个时空手艺人相对来说还是有些本钱的,因为资讯不发达,经验技能靠口口相传,因此但有真本事的人多多少少都些傲气。
春杏也是一笑,夸赞他的手艺技能,“虽然我不大懂这些东西,不过听申师傅这么一说,倒真觉养鱼是有大学问的。早些年我们和二姐夫在老家养的,那可真是土把式了。”
李薇很赞赏春杏这点,她是有些脾气,可是知道何时该收,而且在她收的时候,并不会让人感到刻意。
申师傅被春杏这番貌似真诚的一番夸赞,脸上笑意得色更浓。
李薇不想把今日这大好的时光,都浪费与这位申师傅交谈上面儿,她打心底对这人还是有些抵触,再者她又不打算养鱼,并不需要偷师。
与之客套两句,礼貌告辞,拉着春杏沿着秋风飒爽的湖岸小路,一边走,一边赏着这纯天然原生态的湖畔鱼塘风光。
春杏这会儿才皱起眉头,“这位姓申的师傅我看不大妥当,得跟二姐夫说声,早些偷学些本领,防着他才是。”
李薇笑了下,过了一会儿才道,“行,跟二姐夫略提一提,不过,一切都看他的意思吧。”
春杏瞪了她一眼,“你当我事事都要插手么?”
正说着,吴旭表哥匆匆赶来,远远便笑道,“亲家小姐,怎么要来也不提早说一声?”
春杏笑道,“让二姐夫听到你这么称呼我们,还以为我们两个专跑他的地盘上摆谱呢。”
吴旭表哥呵呵笑起来,打趣儿,“要真摆谱,旭要儿也是没怨言的。没五小姐给的养地龙的方子,这一湖鱼今年也不能有这样的收成,还有那干地龙粉的方子,难为五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薇低头笑了下,自己摆弄那些软呼呼很恶心的东西还不过瘾,还巴巴的煮熟晒干磨成粉粒,在他们眼中怕是怪人一枚吧。
春杏畅笑起来,大大方方与吴旭表哥同行,问了些鱼塘的收成以及地龙养殖的保密措施,吴旭表哥摇头一笑,“真要不外露,难呐!不过,那些人都是我从吴家庄和我们村子里那边儿挑出来的,还算本份。但也只能尽力而已。”
春杏点头。
李薇跟在两人身后,漫不经心的听着谈话,眼睛已牢牢粘到湖面之上。湖面上小船儿穿棱,渔民们头截斗笠,时而停下捞过多的浮萍,时而将脚下一叶小舟划得如离弦箭一般飞快激起一片片浪花,水花溅到停立着不动的人身上,有人便高声骂起来,划浆在水面上相互追逐起来,洒下一声声欢笑。
吴旭表哥陪着说了会儿话,向二人道,“待会儿要下网子捞鱼,你们若想看看,就去那边儿的树丛浓密处。”
两人认清了位置,点头,他又嘱咐小伍子好好招呼着,便匆匆去了。
春杏与李薇又走了一会儿,在岸边垂树下立定,看着幽幽水面之上,欢畅自在驰骋与湖面之上的人们,以及那艘极大的捞鱼船缓缓驰进湖面之中。
186章 通力合作
听吴旭表哥说,现在出塘的大多还是之前野生半大鱼苗,自吴旭接手后投放的鱼苗,至今才长成一斤左右,现下不急着用钱,自然是要养足。
但仅仅是野生鱼,也足以让李薇和春杏咋舌,望着那被缓缓拉出水面的鱼网子里,水花四溅,鱼鳞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道道银光闪过,晃了两人的眼睛。
渔民们喊着响亮整齐的号子,将打捞上来的鱼倾倒入船中,再接着下网,一网又一网的捞起,大船在湖上面移动了五六个地点之后,终于收了网子,缓缓向岸边驶去。
边上早有几辆专门拉鱼的车辆在等着,这些都是吴旭表哥在望远县及周边寻找到的大客户。
养鱼的收益不错,可是更好的运输方法没有,也限制了吴旭下一步的发展。
不过,眼下来说,对吴旭已够足了。只有发展——稳固——再发展,这样的根基才够扎实牢固。
抛开这些想法,李薇专注的和春杏玩乐起来。一行人在天荒湖那玩到近午时,草草用了午饭,便动身回县城。
在车上,春杏向李薇说着她的计划,“下午若他们还不回来,你陪我去街上走走,看看这边的铺子。”
李薇斜了春杏一眼,想问她望远县貌似很乱,真的决定要在这边儿开铺子?春杏的铺子开在宜阳,说没借赵昱森的光,那是假的,最起码,象这样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是遇不到,那些帮闲汉子小混混们也不敢去打她的主意。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想法似乎过于保守了。习惯了做个法治社会的乖宝宝,她的观念一如何氏李海歆一般,老陈旧便应承下来。
回到望远之后,那几人果然未回,想必这事儿做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午睡起来,几人仍然未回,李薇略在心头过了一下这事儿,便拉着春杏去了街上。望远县城与宜阳大小相当,繁华程度相当,只是略微干净了些。
两人边逛边找些当地的小吃,倒也极自在。
※※※※※※※※※※※※※※※
就在李薇和春杏在天荒湖旁兴致饽饽的看撒网捞鱼时,贺永年那边由吴旭陪着请望远县的主薄大人陪同前往潘府。
主薄一职不过是一县之内的第三把手,俗话说“一县二丞三主薄四老典”。他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还有些份量,至于那些乡绅富户,他们更愿意把结交稳坐头一把交椅的县尊大人。不过,若真是碰上了,也绝对不会故意怠慢他,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位杨主薄到望远县已有多年未升迁,何文轩尽管官儿不大,却是有些背景,另外有个稳稳中立,却又及有影响力的岳父老泰山,为官之人若是看不出这个孟大儒士的份量有多重,那可算是白活了。
象他这种小官儿,不比县尊大人,已有了即定的阵营,他正处于无门无路无阵营状态,在不防碍县尊大人的前提下,帮他们一把,也算是为了自己多找个门路,何况贺永年几个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因而请动他倒也没费吴旭什么口舌。
虽然,由杨主薄陪同着,这次贺永年几人依旧没有见到潘大少爷,不过却进了那间中药味儿浓重到刺鼻的所谓“病房”。
床帷将病床上的潘大少爷捂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丁点的光景。潘二少爷义愤填鹰的向杨主薄道,“主薄大人,今儿来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疑心我们使诈不成?”
杨主薄打着哈哈一笑,“二少爷此话差异,潘府是咱们望远县的乡绅大户,断不会行此……之事,今儿来,也是贺二少爷心中过意不去,想亲自登门谢罪。另外也与你们府上淡淡这私下了结之事。至于本官,只是个牵线之人而已……”
潘家二少爷自这一行人进来,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为首之人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装扮,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唯唯诺诺之气,身后两三个随从皆是垂首低头,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的。
心中早有轻视之意,这会儿便冷哼一声,“谢罪有何用?自古杀人尝命,欠债还钱,我大哥现在人事不知,单凭参汤吊着一口气儿。昨儿已与你们说清楚了,今儿再与你们说一遍,子时之前备三万两银子来,子时送不到,明儿便是四万两”
说着头脸望天,重重哼了一声,“这些银子可不是讹诈你们的,是给我大哥瞧病的钱若我大哥真有个三长两短,莫说三万两,便是十万两,花得我潘府倾家荡产,我也要那佟维安拿命尝还……”
他正说的起劲儿,贺永年已不知何时,移步到床侧,正伸手去挑床帷子,他一个闪身过去,将他推开,怒喝,“你做什么?”
贺永年被他推了一个趔趄,撞上身后博古架,一只青瓷花瓶跌落,他手忙脚乱的接住,一副被惊吓的模样,指向床幔,“好象……床上的人醒了”
潘二少爷神色一凛,下意识转头,转至一半儿停下,猛然冲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打量我潘府的人好欺负,来看我们的笑话?滚出去”
杨主薄连忙在中间调停,又责怪贺永年太过鲁莽,潘二少爷依然盛怒,一连声嚷着送客。将众人连推带搡赶了出来。
一出潘府门,杨主薄便低声向贺永年笑道,“贺二少爷可探得想要的读讯息?”
贺永年一笑,杨主薄也不追问,推说衙门有事,匆匆与几人分手。
目送这位年轻的主薄大人离去,贺永年低头闻了下自己的依然留存着浓浓中药味儿的衣衫,不动声色的向大山道,“走吧,我们前面茶楼叙话。”
大山点头,几人上了马车,快速消失在潘家门前。而当他们的马车拐入另一道街道时,潘府的大门悄然开启,潘府管家从身后招出一名小厮来,“去,跟过去瞧瞧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那包头小厮应了一声,溜出潘府大门,快速转至贺永年马车消失的街道上。
大山这才问贺永年,“年哥儿,要不我带人去潘府外守着?”
贺永年微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你看看可有人跟着?”
大山一愣,猛然一拍额头,失笑,“一时竟忘这潘府在望远的身份了。”即是帮闲头子,眼线定然不少,早些年他和柱子陪着贺永年在宜阳可是没少玩这种把戏。
趁着车子拐弯,风将车帘吹起时,大山迅速从窗口处向外描了一眼,有两个不远不近跟着的褐衣小贩,一人象是货郎,却目不斜视径直赶路,另一个则在车帘飘起时,迅速转身。
大山抬头一笑,“还真有”
秋生笑道,“二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贺永年想了想,“这是去衙门的方向?”
前面赶车的小厮应了声。他微一点头,“那就去衙门吧,我们方才装的样子也只能是去衙门了,去旁的地方,可不是让人起疑心?”
吴旭在一旁失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呢,年哥儿,方才可真听到里床里面有动静?”
贺永年轻笑摇头,“没有”
一车人轻笑起来。
大山道,“旭哥,这帮闲汉棍子把戏多着呢。咱们也正好去衙门看看年哥儿舅舅。”
到了衙门,贺永年搬出他的一直没怎么用过的举人身份,说是求见孙县令。大山在一旁机警的给守门衙役各塞上一块银子。
其中一人眉开眼笑的进去报信儿。
不多时报信的衙役回来,“孙大人这会儿正见客,你们先回去吧。大人已知你们是为了佟维安的事儿来的。”
贺永年点头,反正此来也并非真的要见他。遂改去县牢房,探望佟维安。留大山秋生在外面守着,他和吴旭武睿三人进去。
佟维安与佟富两个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头脸干净,这倒让贺永年放心了些,安抚他道,“舅舅莫焦心,再过几日事情便能了了。”
佟维安应了声,因有吴旭武睿在,觉得格外不自在,强强与三人说了几句话,便催他们回去。
贺永年自是明白他的心态,也不多留,出牢房后。大山便说刚才跟着的两人在衙门口盯了一会儿,已走了。
贺永年便向吴旭道,“这几天,还得麻烦二姐夫找个得力的人手,先照看着。”
吴旭点头,武睿拧眉道,“怎么,他们的手还能伸到县牢房之中不成?”
贺永年斜了他一眼,轻叹,“牢房之中杀人可是最方便的。”
武睿愣了下,“他们不过求财罢了,向你舅舅动手,能得什么好处?”
贺永年眉尖一挑,轻轻吐出几个字,“鱼死网破”
武睿还要说,吴旭已连连摇头失笑,“行,我知道了,这两日让我表哥盯着。”
又转头向武睿道,“睿哥儿,明儿起你莫与他一起了。他可是坏坯子”
大山和秋生在一旁吃吃的笑起来。贺永年也无奈一笑。
过了会儿,秋生问道,“二少爷,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贺永年一把揽过武睿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调侃之意,“杨主薄说潘大少爷在这望远县的翠香楼里有个相好的,不若你和我走一趟去探探?”
武睿受惊将他大力推开,粗眉皱起,嫌恶的道,“你在外面还去那种地方?”
秋生笑起来,插话道,“贺二少爷,我看还是我去吧”
贺永年轻点头,问他可是带够了银子,秋生拍拍胸口,一笑,匆匆向外走,大山也说要去潘府盯梢,和秋生一道走了。
武睿一个转身拦到贺永年身前,“年哥儿,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去过那些地方?”
贺永年轻笑,“怎么?去不得?”
武睿瞪他,“当然去不得”
贺永年错开他的手臂,边走边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灿烂的秋阳,笑道,“这可怎么办?我十四岁便去过了奇怪,方羽没带你去过?我可是在那种地方见过他的?”
武睿看他笑得奇怪,拧着眉毛,“你怎么了?”
贺永年笑着摇头,拍他的肩膀,“没事,走了”
武睿急急从他身后追上来,“你真去过啊?”
贺永年稳步向前,点头,“去过。”转头,见武睿一副见鬼的模样,失笑,“只是去过而已”
武睿与他并肩而行,好一会儿才道,“梨花知道不生气才怪”
贺永年偏头看他,嘴角微扬。武睿眉头一拧,“你还笑”
贺永年回头,目视前方,慢悠悠的道,“梨花会理解的。”那个时候只是为了自保顺了大夫人的意而已。
吴旭在一旁只笑不出声。直到上了马车,武睿突然扭向他,“二姐夫,你去过没?”
吴旭大力摇头,“没有我见天儿忙不完的活儿,可不象他们”
武睿眉头一拧,“他们?你是说大姐夫三姐夫也去过?”
吴旭更大力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贺永年一掌拍在武睿肩头,“你现在想去也去不得了。咱们去忙别的吧!”
武睿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的道,“谁稀罕去”
※※※※※※※※※※※※※※※
接下来的两三日,贺永年几人一直很忙,早出晚归,却不让李薇和春杏再出门儿,春杏倒也无所谓,经过那天的闲逛之后,望远县单从商业上来讲对她也没有什么吸引力,离宜阳又远,也照看不过来,她打消了念头。
在院中无事可做,两人自然又说起各自的生意规划来,李薇自然不必说,大大向春杏显摆了她在田间发现的百十粒疑似新品种的麦子,吹嘘着将能如何如何高产,春杏不服气之余,也说起自己的新盘算来,“梨花,你说,我也到安吉开铺子怎么样?”
李薇一顿,“安吉好是好。不过有小荻姐姐的铺子在那里?你再搬去,可不是和她争么?”
春杏眉尖一挑,低声骂了周荻一句鬼丫头,占了便宜先机等等。
想了想又道,“即便不在安吉开铺子,单把坊子搬到那边儿去,安吉离周边几个县都近呢。”
李薇也知道春杏这样的生意,只屯在一个地方不行,想要做好,想要有多多的进项,必须得有多多的铺子,想了一会儿便道,“你先跟睿哥儿商量一下呗,听听他的意见。”
春杏喝了口茶,“这不是闲聊么。武睿这些天忙得在一个院子也见不着他的人,年哥儿到底在做些什么?”
李薇摇头一笑,“是你不让问的,我哪里知道?”
“不过……应该快忙完了吧?”这两三日来,他们是累得不轻,但神色还好,隐隐透着大事将成的兴奋。
特别是秋生李薇暗中一叹,周濂可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初见秋生时,也只是个单纯的赶车小伙计而已,现在都能被他调教得这么……鬼气
春杏咕哝一句,谁知道,便半闭着眼儿,晒秋日暖阳。半晌咕哝一声,“明儿事儿再办不好,派人去叫大姐夫过来。”
李薇一笑,“大姐夫的关系已经起作用了呀,若不是有大姐夫这层关系,杨主薄能那么痛快答应配合年哥儿演这场戏?”
事实上李薇猜得不错,这几日贺永年一边营造出四处筹钱的假象,一边不断以谈价码为由去潘府,扰得潘府整府不安生。
这日入夜之后,两更鼓点敲过,潘府偏门悄悄开启,早就盯在暗处的大山与秋生立时来了精神,“终于沉不住气了。”
马车悄悄融入浓重夜色之中,一路向北而去。秋生低低一笑,“你猜,他们是会去那姘头那里,还是城北别院?”
大山用胳膊拐他一下,“没那闲工夫猜,做事啦,早办完早了。”
秋生应了一声,直到那马车出了巷子,两人才从暗处走出来,各自分工,“我从后面盯着,你们从另一条巷子围截。”
正对着巷子口的院中,吴旭与贺永年、武睿三个也瞧见这辆马车,车上挂着一只无标识灯笼,趁着微弱的光,强强能辨认出,坐在车夫一侧的正是潘府的管家。
武睿惊奇的小声道,“还真被你猜对了。他们真受不住换院子了”
贺永年轻轻一笑,“也许不是因为咱们换的院子,秋生可说了,潘大少爷是个流连欢场耐不住寂寞的人,从舅舅出事到现在,他在家中也憋了有十来天了吧。”
武睿极度不喜的瞪了他一眼。吴旭笑起来,“行了。管他是为什么出来的,咱们早办完事儿早了。潘府的人可不傻,你装几天还行,若是被他们看穿了,少不得要走走小舅舅和大姐夫的路子才能解决。”
贺永年点头,“这倒也是如今圣上病重,将来一旦新君即位,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受重用,谁倒霉都未为可知。现在需尽力少给他们添些麻烦”
武睿拧眉,“小舅舅和大姐夫又没结党,还都是小官儿,便是新君登基又能碍着他们什么事儿?”
贺永年轻笑起来,眼睛望着外面的浓墨般的夜色,“睿哥儿,《左传》上说,‘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小舅舅入仕途是邱大人一手提拨的,谁敢说两人没关系?邱大人是桂相门生,一直受桂相重用,听说他即将调往京城,下一个官位有可能是正三品。这么顺下来……睿哥儿,小舅舅是谁的人?大姐夫又是谁的人?桂相现在是权势遮天,正所谓泰极生否……不得不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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