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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不是病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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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倾流蓦地回头看她,却只看到关上的车门。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快来!”周雨欣从里面大步的走出来,一胳膊勾住傅倾流的脖子把人往里面带,眼睛却不怎么敢看傅倾流的有着几分心虚。
    斯柏森画廊的占地面积是十里画廊的好几倍,是一栋独立的建筑,装潢是很有法国浪漫风情的法式古典风格,孟莎式的屋顶,精致的老虎窗,或圆或尖,造型各异,浪漫优雅之中又不乏恢宏大气。
    傅倾流跟着周雨欣绕过几道回廊,墙壁上挂着一幅又一幅的画作,风格各异,每一幅画的个人特色特别浓烈。
    实际上斯柏森画廊里每一位画家的画里的个人特色都十分浓烈,也就是说她们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单纯的模仿或者陷入了某些前辈创下的套子里。就像廖锦溪的画,虽美但是没有灵气,那种画是死的,感染不了人。所以理所当然的,能画出那么具有个性的画的这些画家都很有个性也具有一定的傲气。
    傅倾流被周雨欣带到一个酒店大堂一样大的会客厅里,三十几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斯柏森签约画家正在里面谈笑风生,气氛看起来尤为和谐热烈。
    付一旬正端坐在角落一个单人沙发上,他交叠着一双大长腿,面无表情,穿着三件套毫无折痕的浅灰色西装,脖子上挂着一条墨绿色暗藏绮丽花纹的围巾,静默的坐在暗红色的单人半圆形沙发上,矜贵的宛如一副古老画卷里的贵族,让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又想保持矜持完美,一群骄傲的画家们尽力不让自己表现的拘谨忽略掉付一旬的谈笑,但是又隐约的在绕着他转,没有真的彻底忽视掉他。
    根本没人能忽视掉他,这可是SimonEvans!二十一世纪世界上最年轻最富盛名最最名副其实的大艺术家!
    傅倾流和周雨欣一进来,谈笑的声音停下,一个个侧头看了过来。
    周雨欣心虚的看了眼傅倾流,轻轻一瞥,都没能看清她的神情,“各位,看看谁来了,是的,这是我们新的家庭成员,Crystal。”
    周雨欣高高兴兴的介绍,一群身负盛名的画家们很给少东家夫人面子的鼓了掌,鼓完掌后却没有人出声,渐渐显得有些冷场了起来。
    很显然,这个新加入的但是却还跟另一间画廊签了约的“不合群”的家伙,他们并没有多好的印象,再加上在古席勒艺术展上她风头尽显,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特别骄傲不讨喜的一个人,所有人也就约好了似的端起脾气,想要给她来个前辈给晚辈的下马威。
    一群人悄悄的瞄向付一旬,见他垂着眸盯着自己的手机仿佛根本不在意傅倾流的模样,看着傅倾流的眼神更加挑剔了起来,之前还听说Simon先生特别看好这位华夏画家,看来果然是新闻夸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Simon先生有名的喜怒无常的古怪脾气,前一秒他还欣赏的人下一秒可能就因为一点小毛病就被他弃如敝履了,指不定这位Crystal也是那少数的敝履之一。
    很显然,又是考验交际能力的时刻了。
    傅倾流扫了眼正坐在角落里自顾自玩手机的付一旬,看向那群比起她已经成名很长一段时间了的前辈们,面上勾起一抹温和但又毫不谦虚的笑容——别开玩笑了,在外国人面前谦虚什么的,你谦虚的说自己还不够好他们会真的以为你不够好的——一种神秘又令人着迷好奇的慵懒依旧萦绕在她身周,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引人注目的光辉。
    不到两分钟,傅倾流已经成功挑起了两位画家跟她聊天的兴趣,五分钟,更多人忍不住的插嘴,十分钟,噢,几乎全围着她转了。
    周雨欣在一旁看得都忍不住想要插嘴凑趣了,她不是第一次见傅倾流三言两语就让骄傲的人们忍不住跟她聊天了,毕竟之前古席勒艺术展期间付一旬带着她到处走她是见过几次的,但是每一次见到她都不由得暗暗称奇。傅倾流简直是她见过的在外国人里最吃得开的中国女人,或许那些人围着她转并非真的已经接纳她,但是她已经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温养别人对她产生好感的良好开端,成功的让别人愿意跟她开口说话。
    她慵懒神秘的气质、美丽精致的外表、优美的各种腔调的外语、甚至是任何方面的事物都能信手拈来跟别人聊上几句的庞大知识量,一开口就具有极其强大的存在感,让她在一群人中所向披靡。
    天才什么的,简直就是开了挂的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周雨欣羡慕嫉妒恨的看向付一旬,然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一看,看到墨谦人和沐如岚携手走过来,一脸木然,哦,又来了两个。
    两人见傅倾流和一群人相谈甚欢,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颇为默契的用暗藏兴味的眼神看向付一旬。
    “谦人。”沐如岚轻轻喊了一声。
    “他不是喜欢拿着电子产品不放手的人。”墨谦人秒懂沐如岚的意思,没什么表情的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这是在告诉他好奇心很强的媳妇,付一旬在装。
    拿着个手机在那里装什么专注,在熟人面前分分钟被戳穿。
    那边傅倾流跟一众画家们气氛越来越和谐越来越热烈,墨谦人牵着媳妇绕过那群注意力都被傅倾流吸引去的人,走到付一旬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恰好挡住付一旬一抬眼就能看到那边状况的视线。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八卦新闻感兴趣了。”墨谦人坐下一瞬间瞥了下他的手机,看到那屏幕上的八卦新闻,语气清冷宛如谦谦君子般的毒舌嘲讽道。
    付一旬很想把手机砸在墨谦人那张讨人厌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墨谦人什么时候从犯罪心理学家变成八卦记者了,恋爱让你脑残了?”付一旬扯了扯嘴角嫌恶的毒舌回去,他算是知道这男人说的什么好奇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想看他笑话?呵呵。
    “呵呵。”墨谦人淡定的跟沐如岚十指相扣。他实在不是什么恶趣味的人,但是奈何他少有的几个好友里,付一旬是性格脾气最奇葩的那个,当然也是最优秀的那个,所以他总是有点忍不住的想要秀恩爱捅他几刀,捅完之后他心情愉悦又舒畅。
    “……”尼玛这个贱人!好想打死他!
    “哗啦!”
    “砰!”
    “噢!上帝!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那边忽然一阵杂音惊叫。
    付一旬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结果看到的是墨谦人直挺挺的坐在对面的身影,墨谦人轻抿一口侍者送上来的咖啡,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梢,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兴味的看着付一旬,好像在说:我等着你的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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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冒了QAQ!我恨感冒!

  ☆、V23 骄傲。

付一旬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垂下的眸里满是懊恼,该死,他急什么?那边出什么状况关他什么事?他跟那女人没关系,她欺骗他,一直到两人几乎确定关系的情况下都还在欺骗他,甚至没有一句解释的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这么严重的欺骗和不诚实,他不会原谅她的,他从不原谅这样欺骗他的人,从不!他这样想着,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她并不是会在公众场合掉链子的人,出问题的肯定不是她……
    傅倾流虽然有时候对一些小事略健忘,但是确实不是在社交场合那么不小心的人,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出现那些不小心。
    这么不小心的人是英国画家茱莉亚杰森,这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开朗的二十八岁的女性画家,在世界上少有的成名女性画家中算是出名相当早的一位,是维多利亚古典画画家,是斯柏森画廊里除了傅倾流之外唯一的一位年轻单身女性画家。
    她就坐在傅倾流对面,是最先跟傅倾流开始聊天的女士,西方人喜欢直来直往的坦率个性在她身上仿佛很好的体现了出来,一开始她就对傅倾流表现的特别不屑,一段聊天下来她又激动欢喜加上手舞足蹈,帮傅倾流把气氛炒的更热烈了起来,只是在一个侍者给傅倾流端上一杯热咖啡的时候她一个不注意一挥手,把侍者托盘上的咖啡都扫到傅倾流身上了。
    刚刚煮出来的咖啡是很烫的,在这样潮湿阴凉的天气里大家都愿意喝点热饮,但是如果泼到身上可就不好了。
    傅倾流被措不及防的只来得及身子往后靠侧身去躲开朝她的脸泼来的咖啡,可纵使如此她依旧被泼了一肩膀的咖啡,有好几滴溅到了她的脖子上,被溅到的白皙又娇嫩的颈部肌肤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只是她是个能忍的人,在这种场合下她只是看着茱莉亚杰森皱了皱眉,仿佛那咖啡一点儿都不烫,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着迷的充满东方神秘味道的气质和优雅矜持的涵养,让人更在意的是她脏掉的衣服而不是烫伤的皮肤。
    “上帝,你还好吗?请原谅我,让我们去换件衣服好吗?请一定要给我这个补偿的机会。”茱莉亚杰森一边诚恳的说道,一边抽出大把纸巾有些手忙脚乱的给她擦她身上的污渍,对于烫红的肌肤来说太过粗糙的纸巾有些用力的从肌肤上擦过,火辣辣的几乎要磨破皮般的痛。
    傅倾流一下子打开茱莉亚杰森的手,啪的一声响,仿佛刚刚和谐的气氛泡泡般的被这一下给打破了。
    茱莉亚杰森难过的看着傅倾流,“Crystal……”
    人们又静了下来。斯柏森每年都会举办一起签约画家聚会,所以除了傅倾流之外大家都是彼此认识的,哪怕傅倾流刚刚的表现实在让人很有好感,但是在出现矛盾的时候,按照亲疏,很显然他们的心是偏向往年几乎是绿叶丛中唯一一点红的茱莉亚杰森。
    “不如让我先送她去换件衣服?”一道醇酒般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尴尬僵持起来的局面,只见一直都没怎么插嘴的梨安辛站起身朝傅倾流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成熟斯文,就像一个注定很受学生喜欢的大学教授。他是美籍华人,少数几个在西方国家混出头的来自东方的华人画家。
    付一旬的视线被墨谦人挡着,墨谦人又是背对着那些人的,所以都没看到,可沐如岚却看到了,她正想起身呢,却忽然看到什么,“哦~”
    那意味不明的音韵实在耐人寻味,付一旬和墨谦人的视线跟着她一转,从付一旬的角度看来,傅倾流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搂着肩离开大堂了。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一紧,付一旬上下颌微微收紧。
    “应该被烫的挺严重的。”沐如岚看了眼付一旬轻声道:“真可怜,差点就泼到脸上去了呢。”
    墨谦人握住沐如岚的手,清冷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的温柔,“去看画吗?”
    “嗯。”
    墨谦人和沐如岚看画去了,付一旬还坐在原位,背脊肌肉僵硬,就像一座完美动人却冰冷的雕塑。
    梨安辛带傅倾流去了一个休息室让她稍等一下,周雨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有事出去一趟回来就发生这种事,赶忙让人给傅倾流送药送衣服,搞完觉得心有戚戚,茱莉亚也太不小心了,也不知道付一旬看到会不会发怒,但是不管怎么样,傅倾流那种脾气遇到这种事却没有甩袖离开,也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傅倾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整个肩膀延伸向颈侧和手臂,红了一大片,在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冰凉的药膏在刺疼的烫伤上均匀的抹开,肩胛骨上的有些不方便随便抹了就完了,然后穿上衣服,她的身材纤细,周雨欣的衣服穿起来还略略宽松,连肩上的大片红都遮不住,在黑色的发丝下若隐若现。
    梨安辛一直在外面等着,见门打开就迎了上去,“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傅倾流礼节性的勾了勾唇。
    两人并肩而行着往回走,梨安辛道:“东方人在欧美总是很难混出头的,不仅仅是因为东西差异。”他没有说明白,但是傅倾流明了。
    越是高级越是窄小,而越是窄小的圈子就越排外,再加上某些人天性里的种族歧视,受到刁难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让傅倾流没想到的是,茱莉亚的表面功夫能做的那么好,那些亲眼目睹的人们显然都认为茱莉亚只是不小心的,因为她在之前是那样兴奋激动的跟她聊天帮她炒热气氛,也是她的疏忽,总当西方人喜欢直来直往,却没想到人都是一样的,人的劣根到哪都是一样的。
    “那看来我要想走到梨画家这一步,没有遍体鳞伤是不行的了。”傅倾流也向这位对她释放善意的男人释放善意,懒洋洋的对他笑了笑。
    “你和我不一样。”梨安辛笑容内敛而深沉,双眸沧桑坚毅,“你和付一旬一样,是被选中的少数人之一,在艺术上的天赋无与伦比,就算你今天甩袖离开不给斯柏森小姐面子也不给茱莉亚杰森他们面子,只要你的画依旧这么能够感染人,高等艺术圈里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是在劝我我行我素任性骄傲一点?”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梨安辛温和包容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深处闪烁着醉人的星芒,“我以前见过你,在你爷爷的生日宴上,只是我不是宾客,而是在宴会上端茶送水的服务生。”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名高中生,忙着打好几份工,忙着为学费为梦想奔波劳碌,他在他有些嫉妒和瞧不起的豪门宴会上端酒送菜,被人呼来喝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像被宠坏的公主,骄傲的坐在沙发上,对来巴结她的人面上不带一点女孩的单纯天真和好骗,以至于她身周空了一圈,他听到身后的同伴说:“看看,这就是很有名的那个小天才,傅家小公主,啧啧,看起来脾气也忒不好了,有钱就是任性。”
    有钱的人当然有资本任性,这种被宠坏的姑娘就算是少有的天才大概在未来也很难有什么成就吧。他想。然后就看到同样在打工赚钱的一个女同学脸色苍白脚步虚软的端着一托盘香槟走过去,被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宾客给撞了一下,若是以往这一下定然不算什么,可糟糕的是这一撞,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手上的香槟摔出去一段距离,竟然唰的泼了好几杯在她漂亮的白色公主裙上。
    “哎呀,小赵完蛋了!”同伴惊叫一声说道。
    小赵家里比他家还要清贫,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在住院,这份兼职虽然辛苦了点,但是薪水很高,没了它恐怕会让小赵家里更紧张一些。
    傅家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出了状况,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撞人的女宾客吓了一大跳,慌慌忙忙的把过错都推到小赵身上,小赵怕的瑟瑟发抖,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的惨白起来,但是又不愿意失去这份工作,跪坐在地上磕磕碰碰慌慌忙忙的解释,经理一脸惊吓的赶过来,场面紧张又一阵兵荒马乱。
    “吵死了。”他在人群后面听到女孩清脆稚嫩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透着一股任性和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身体不适还敢出入这种场合工作,你有没有脑子?我这条裙子你在这里打工两年都赔不起。”
    真是不讨喜的女孩,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势利?她也只是因为出身好才能坐在这里冷眼旁观他们这些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的底层人员的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快走吧,碍眼。”
    就像传闻中的,傅家大小姐傅倾流是个骄傲、任性、脾气大、拒人千里的女孩,她才10岁,就这么成熟和不讨喜。
    他以为小赵那事后马上就会被炒掉的,却不料在第二个星期六他又见到她了,她身体已经好了,满面红光手脚麻利,同样兼职人员的同事无不惊讶,他也感到惊讶,随后听一个跟经理关系很好的同事说:“据说是因为那位傅大小姐。她说不追究,让酒店别炒了小赵。”
    梨安辛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谣言,他还记得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对小赵说的那两句显得刻薄冷酷的话,这样的女孩子会是刀子嘴豆腐心吗?她有可能在背后偷偷跟经理说让他别炒了小赵?她的裙子被泼湿了她不生气?
    大概是因为过于惊讶,他开始有些好奇,忍不住听说更多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总是会想起她骄傲的坐在沙发上,就像一个年幼的终究但一定会成为女王的小公主,周围那些光鲜亮丽的大人没有一个敢去叨扰她,然而下一秒脑海里又冒出那句不追究,让酒店别炒了她。
    高考结束后他听到了傅家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听说了那个女孩对未来继母做的事,听说她被独自一人送到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听说了更多关于她的糟糕传言,可那么奇怪的,他就是记住了那简单又并不含有深刻意义的一句话,她说不追究,别让酒店炒了她。
    夜深人静之时,他忍不住想,为什么她是个天才呢?天才都是早熟的,越聪明的越早熟,越能体会很多的情感,越能看懂很多小孩不该懂得的事,越会痛苦,可她在本质上还是一个孩子,这样的不平衡的状态,会不会逼疯她?
    大概是日思夜想形成了某种执念,就像去想念她思考她关注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看到水清流的画的时候,他就知道水清流一定是傅倾流了,只有她能画出这样的画,也只有她的画里表达出来的情绪能让他感到心疼难过。
    而现在……
    看到她似乎过的很好,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了。


  ☆、V24 她想要的彻底。

傅倾流看着他眼里的沉痛与欣慰,一时有些怔住。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几乎凝结成实质般的落在身上,傅倾流侧头,葡萄般黑的眼眸里倒映出那光滑明亮的几何图形地板上的矜贵身影。
    **
    付一旬站在两人不远处,面无表情神色压抑的看着仿佛在旁若无人四目传情的两人。
    空气忽然有些压抑了起来。
    梨安辛侧过头,看到付一旬的时候微微怔住,还未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被他那双深邃锋利的眼眸扼住,就像一片平静阴郁的海,深处汹涌的翻涌着某些危险的东西,叫他呼吸倏地一窒。
    同为一个男人,梨安辛怔住之后,快速的瞥向傅倾流,很快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付一旬动了,他面无表情的朝他们走来,脚步声在寂静中一下下的,仿佛是踏在人心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傅倾流,一直走到傅倾流跟前。
    傅倾流手心微微的冒汗,袖子下的手悄然握紧自己的大拇指,才让自己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恭喜你。”付一旬冷冷的道。
    傅倾流迟钝了两秒才明白付一旬是什么意思,大拇指被自己握得生疼,她却神色平静的朝他勾了勾唇角,露出慵懒又妩媚的笑容,“谢谢。”
    付一旬看看梨安辛再看看傅倾流脸上的笑,目光阴郁的仿佛要杀人。
    “走吧。”傅倾流收起笑容,对梨安辛淡淡的说道,就要绕过他,却不料猛地被握住手臂。
    他步伐又快又疾的将她拖回休息室,猛地关上门,将她压在门后。
    傅倾流呼吸微微有些不稳的瞪着他。
    付一旬同样瞪着她,目光压抑的可怕,声音冷的快结冰,“你的速度倒是有够快的,可惜眼光不怎么好,看上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老男人。”
    傅倾流低头一瞬,抬起头时笑容散漫无所谓,就像一只没心没肺又摄人心魂的妖,“中不中用,总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不行到时候再换一个年轻力壮的,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傅倾流!”听她扭曲他的意思,把话说的暧昧低俗,他的眼神更加阴郁起来,就像密布的乌云,有什么在里面危险的翻涌。
    “怎么?你不是一直就想听这个吗?我满足你了吗?还是你需要亲身体验一下?”傅倾流笑着道,一只手忽然抚上他的胸口,一路滑到他的小腹。
    付一旬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触电般的猛然后退几步。
    傅倾流笑了笑,转身拉开门,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就像倒塌的楼,消失的无影无踪。
    梨安辛站在前方走廊靠着墙,手上夹着一支烟,看着傅倾流一步步的走来,她的背脊僵硬紧绷,不见丝毫弯曲。
    回到大厅的时候茱莉亚又过来道歉,可她对茱莉亚的道歉相当不屑,这种不屑她很明显的表现的脸上,看起来骄傲冷漠的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让茱莉亚和其他人都尴尬了一阵,她却一脸无所谓。
    接下去的时间傅倾流并没有什么兴致跟那些画家交流增进感情,当她不想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她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会表现的特别明显,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比当年梨安辛感觉到的还要强烈,以至于哪怕是一些比较热情脸皮比较厚比较自来熟的单身男士都不敢轻易越过雷池,茱莉亚也不敢再靠过去。
    周雨欣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她还是高高兴兴的履行了之前跟傅倾流许下的承诺,介绍了一个非常奇妙的人给她认识,只是傅倾流在这之前就已经和沐如岚认识了,还收到了对方送的礼物呢。
    在斯柏森画廊跟一群画家一起绕了画廊一圈,看画听听各自对各自和其他人的画的理解和感悟,中午的聚餐傅倾流不打算去,周雨欣没敢勉强,就随她去了,本来给傅倾流安排了车子送她回酒店的,傅倾流拒绝了。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灰鸦鸦的颜色,蒙蒙细雨被风吹的斜斜的飘着,就像被细密的雪,就像浓稠的雾。
    梨安辛站在傅倾流身边,替她把伞撑开递给她,声音低沉,就像大提琴在沉静的夜里缓缓的拉响,“我知道你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有时候,在感情上,别那么骄傲。”
    过刚易折,感情这种事不能处处针锋相对,两个骄傲的人在一起,如果没有人退让一步,针锋对麦芒,除了伤人伤己导致错过还能如何?
    傅倾流看了他一眼,接过伞没有说话的迈入朦朦雨雾之中。
    她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骄傲,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她的骄傲,那么接下来失去的,会不会是她的尊严和自我?
    付一旬大概还喜欢她,可是那个骄傲的追求完美的男人似乎没有办法接受她复杂的过去和孩子,那是不是说明,他喜欢的,其实是没有过去不知未来的,曾经那个单纯的和他愉快相处的傅倾流?可是那不是完整的她,完整的傅倾流就是有一个复杂难堪的他难以接受的过去。
    他们两个人的喜欢来的又快又热烈,分明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特别是付一旬,他在感情上的单纯青涩是如此明显,就像一个还不成熟支撑不起另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的大男孩,他对她的喜欢,或许也没有多深吧。她用仅有的那点情商猜想。
    既然如此,既然早已知道无法接受,那么就彻底断了吧,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快点了断吧,彻彻底底的,不要再有纠缠和幻想了,她没有功夫去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再或撕心裂肺或平静无波的结束。
    付一旬坐在车里,看着梨安辛送她出门,替她把伞撑开交给她,笑容温和,他站在阶梯上看着她走进那片雾中,一步步的迈进,一步步的走远,眼神分明是一个已经沦陷了的男人才会露出来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骨节泛着森森的白。
    大概是傅倾流的神情和独自一人在潮湿空旷的公路上走的模样显得狼狈无助,几辆机车发着刺耳的噪音飞快从她身边驶过,不一会儿又倒退了回来。
    “嘿,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小姐?”几辆车子将傅倾流包围起来,一个年近中年满下巴没有刮干净胡子的男人坐在黑色的机车上笑容暧昧的问道。
    傅倾流淡淡的看了这些人一眼,打算绕过他们走人,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人握住了手臂。
    傅倾流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捏住那男人的手,疼得他哇哇叫。
    “滚开。”傅倾流扔开那男人的手说道。
    结果很显然,傅倾流一下子没吓住他们,反而激到了这群男人,一个个摘下头盔从车上下来,朝她包围了去。
    白色的玛莎拉蒂远远的驶来,在朦朦雨雾之中,他蓦地看到那一幕,油门猛地就踩了下去,只是下一秒,他眼眸微微的睁大了些,惊讶的看着前方。
    他看到傅倾流动了,她的动作干净利索中透着一股狠劲,就像从一只慵懒的猫咪变成一只矫健优美的豹子,三两下就把人给撂倒了。
    付一旬从来不知道爬个山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傅倾流还有这样的身手,他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有一个孩子和那些过去……
    而她……
    也从来不曾主动告诉过他。
    车子停在雨雾之中,雨刷一下下的将视线从模糊变成清晰,雨雾却眨眼又让它从清晰变成模糊。
    她又变回那慵懒的毫无攻击力的模样,在雨雾中慢慢前行,就像一缕轻烟,让人握不住也捉摸不透。**
    傅倾流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法国。
    她的生活似乎也终于回到了原点,一成不变的家里、画廊、偶尔去夏君宁那里蹭饭,仅有的几个区别在于,她多了一条一日三餐等着她喂养的狗,还有每周回来一次的傅谨钰和偶尔跟着回来的戴着蜘蛛侠头罩的莫书豪。
    此时距离那趟法国之行已经有半个月多的时间了,这期间她没有和付一旬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池非等人也默契的避开关于他的任何字眼,连画室里的那些付一旬的素描,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池非偷偷收了起来。
    除了有时候忽然间拿着画笔失神发呆之外,她的生活没有变化。
    是啊,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了谁活不下去呢?只要坚强着忍耐上一段时间,时间会治愈你的一切。
    英国。
    爬山虎几乎爬满整个城堡型别墅四面墙,前面的小天使喷泉水声潺潺,观赏鱼慢悠悠的在水下游荡着。
    一辆车子开进大铁门,停在喷泉前面,白慕琳从车上下来,面上带着温柔愉悦的笑。
    “欸,白小姐你来啦。”廖康正在整理一桌面的文件,看到白慕琳进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
    “Jonny,Simon呢?”
    “先生在楼上。不过你还是别上去了,先生他……”廖康面露难色的摇摇头。
    “Simon他心情还没好吗?”白慕琳微微蹙了下眉,“我去看看他吧。”
    白慕琳走上楼梯,眼里的担忧渐渐消失,唇角露出胜利嘲讽的笑容。
    她太了解付一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跟他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喜欢上她,可见她要想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是很渺茫的,虽然一开始傅倾流出现的时候她愤怒恐慌过,可等她知道那是个有着什么样过去的女人后,呵呵,她就把傅倾流看成了她的脚踏板。
    那是她的一次机会,在付一旬难得一次的心房被撬开却没来得及让人住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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