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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妻当关-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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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沉默一会儿,道:“他是一个肯如此妥协的人吗?或者说我们的陛下是如此宽宏大量的人?”
阮胥飞一滞,确实顺帝并不是看上去那般仁君,古来罪不可原谅的便是觊觎帝王之位策动谋反之人,叶惜京发动了这长达六年之久的战事,怎么可能让他继续龟缩在西北之地?
阮胥飞抓住千秋的手,柔声道:“你是对的。”
千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阮胥飞这么说的话,很可能是为了引诱叶惜京而准备的一项计划,顺帝自然会答应让他接管西北之地,但是回去的途中一定不会让叶惜京活着。
叶惜京只能死,顺帝最大的让步,或许就是让他体面地死去吧。
千秋知道阮胥飞会对她说这些,大概是怕千秋多想,不想要骗她,千秋回握阮胥飞的手,这些事情不告诉她没有关系,因为她与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当初千秋让他选择的时候。他决定的道路,如今千秋又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呢,平白让阮胥飞心中不舒服罢了。
翌日千秋去往晋国公府,司马星却是避而不见,千秋直觉得司马星有什么不对劲,却没有立刻硬闯进去,只问司马重华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重华说得含糊,却是从另一种途径知道了千秋对于司马诚所做的事情。不禁对于千秋面目十分冷淡,只道:“三弟自然有他的道理,等他想通了来找你的时候再说吧。”
千秋皱眉,含笑说了声好。却是对于司马重华所言更添疑心,反而折返司马星的院子。暮间雾气又重,千秋远远的只见着司马星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先开了盖着双腿的薄毯,蹒跚着走向前方,可惜还未走两步,便摔倒在地上。
千秋看着有些不忍,正要走过去扶起他,却是见他双手撑地。又努力着想要爬起来,再走,再摔。
“何必心急呢?”千秋出声,上前想要扶他,却是被他的手狠狠推开。司马星沉着面色,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千秋不知道他发着哪门子脾气,柔声道:“若是不好好养伤。一味急进,反而会落下病根,延缓伤愈。”
司马星冷淡道:“不需要你多管。”
千秋心头一紧,这人似是又变成当初满身是刺的模样。千秋回想何时得罪了他,小黛的事情应该已经过去,那么为什么司马星却是用这种态度?再想到司马重华似是也与司马星一样的反应,一瞬间想到司马诚,却道应该不可能。那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所有的一切她都做得很完美才对。
司马星忽然抬起头,大力握住了千秋的手握,将千秋拉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被千秋使计便能够推到的孩子,目光中沉沉的进食痛楚与挣扎。
那样的目光让千秋心神一震。司马星一副冷笑的面容,话语中却是饱含着痛楚道:“为何要这样对我呢?我若是那天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更好。”
千秋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司马星捏着她手腕的手收紧,咬牙道:“你对爹做了什么?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呢?让我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也没有关心。”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所有的真相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好姐姐,她也不需要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只是一旦在那个位子上久了,就会不自觉地想要继续下去似的,于是就害怕哪一天真相会出现,安于现状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千秋垂下眼眸,另一只手覆上司马星的手,道:“放开我吧,我说给你听。”
司马星手一松,千秋的手腕上已经起了深深的红印。千秋将掉落的薄毯捡起来丢给司马星,道:“那是他应该要付出的代价,我不后悔。”
司马星双目通红,只希望千秋永远不要说出这句话,他没有能力将冥顽不灵的司马月带出来,这空空荡荡的晋国公府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好不容易在端王府找回一点生气,为何要这样轻易地毁掉这一切呢?
别承认啊。司马星心中低喃着,然而恨意却是一层一层涌上来,身为人子,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能够原谅她的理由。
千秋勾了勾嘴唇,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吧,所以当初救不应该为了他一句“大姐”而心软,反正到头来将一切揭开的时候,自己又会被背离才对。
千秋已经没有待下去的理由,转身便出了晋国公府。司马星对着空荡无人的花厅发怔怔出神,好半天他双手颤抖着拿起那根薄毯子,唤来司马东平道:“我想要见一见司马舜华。”
阮胥飞见千秋回来神色不太对劲,便上前询问缘由,却是见千秋过来轻轻抱了抱她,那是她对他的依赖。里间传来双胞胎的哭声,千秋忙收敛起神色过去看看,阮胥飞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记,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那双胞胎在床上十分不安分,依依呀呀地哭个不停,福生在一旁看着啷个弟弟闹得厉害,却是咯咯咯笑起来,被进来的千秋拍了一下脑袋。
两个奶娘慌忙给双胞胎换尿布,看见千秋进来没来得及行礼。千秋过来抱了抱弟弟。千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哭声便低了许多,安静下来。千秋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如此管用,一股难以言语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六月,阮胥飞果真从顺帝手中得到了假期,大包小包的备着要回南城郡。定慧公主本来懒得走动,却是被福生甜甜的声音所打动,在京中住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过奉昌了。
阮胥飞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反正顺路,你要不要去城西竹林那边拐个弯?”
千秋本正在给福生擦嘴巴,听了阮胥飞的话。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其实她是一直不敢面对,却是将自己更深地锁在痛苦寂寞中难以解脱。自从阮黎死后从不曾去过阮家墓园,是时候该去看一看她了吧?
定慧公主叹了一口气,目光掠过阮胥飞和千秋,笑着点了点头。阮胥飞心头一喜,他也不过试一试,不曾想这一次定慧公主终于松口,他反而更为激动一些。那是锁住了他童年的梦靥。需要解开它的其实不止定慧公主一个人。
“陛下怎么可能松口让你离开奉昌一阵呢?”马车出了巷子,千秋问道,阮胥飞抿唇一笑,顺帝自然不准许他偷懒抱着妻子和孩子逍遥快活去,但是阮胥飞以上次叶臻之事害得千秋差点丧命为由,顺帝因为多少有点内疚而松口,直说让阮胥飞两个月之后回来。
“事情反正是多得做也做不完的。做完这一件还有下一件,总是会有事情冒出来,我答应你的事情却不能食言。”阮胥飞说道。
千秋心头一暖,笑了笑,道:“若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
“我何时食言了?”
“没有吗?”
“有吗?”阮胥飞反问,两人就在这样别人听起来似是有些无聊可笑的对话中出了城门。
“那之后司马星没有过来找你?”
千秋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多少还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又不是永远不会来了。时间会将许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事情整理出头绪来的。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外头响起蓝于沧的声音,也许是春日渐暖的味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千秋下车,阮胥飞看了看蓝于沧,心中微微不爽。别人送行倒是都在端王府门口,这蓝于沧却偏偏在这城门口拦路,像是早策划好了要与千秋单独说几句似的,偏偏还当着他的面。
千秋与蓝于沧稍微走开了一些,蓝于沧笑着道:“你现在如何?”
这句话问得还真是深奥啊,能回答的好像很多,千秋想了想只是回应道:“很好。”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有自己的家和归属,彼此需要,即便往后还有很多要经历的坎坷,千秋也愿意这样子走下去。
蓝于沧仰首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这样啊,这样也不错,不过若是你往后有什么不乐意的,就算是甩了阮胥飞也没有关系,来找我好了。”
千秋刚想说什么,却是见阮胥飞将她拉过来,对着蓝于沧阴测测地笑道:“是吗,劳烦少司命用心良苦了,不过千秋和我在一起很好,你就不用挂心了。”
蓝于沧目光在千秋与阮胥飞身上转了一圈,道:“你那两个孩子还没有名字吧?”
阮胥飞又一种不好的预感,果听蓝于沧挠了挠下巴道:“我给他们取名吧,一个叫无病一个叫无灾,如何?”
“陛下说他喜欢干取名这事情呢。”阮胥飞可不想接受蓝于沧的赐名,可千秋倒是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就像是当初卢雨蝉对她抱着“平安”这样的单纯的愿望一个道理。
蓝于沧笑,转身便往城里而去,也不回头,便挥了挥手与千秋作别。千秋心道这人是带着自己到了这个世界的人呢,他果然信守了当初的诺言,一直注视着她,帮助了她许多。
千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阮胥飞不得其意,只道:“我可不要谢谢他那两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千秋挑了挑眉笑道:“那你想要叫什么名字?”
阮胥飞促狭道:“叫一心、一意如何?便是我对你一心一意啊,或者你更喜欢一生、一世?”
“就叫无病无灾好了。”
“我觉得一生一世好听。”
“……”
001 落汤少女与登徒子
夏日里有一场暴雨来祛除暑气本是十分令人舒心的事情然而若是被这场暴雨淋个正着尔雅怎么也感觉不到一丝丝舒爽湿哒哒的身子令人十分不舒服被雨淋过之后衣服贴着身体勾勒出女儿家的曼妙身材令她更为不悦途径白风渡与同行的人走散还碰上这样的天气尔雅心道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无奈之下只能急忙跑到躲到一旁的亭子里面躲雨谁知那屋檐下早已站了一主一仆主子是该是年约弱冠的男子眉眼细长清冷穿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双手之间明明就握着一把伞尔雅抱着身子却是不好直接冲进亭子里去她如今这模样叫人看了不是给人占了便宜然而就这样站在雨中却是也叫她有几分不甘心于是便随手折下一截树枝手腕使了一个巧劲便掷向那亭子树枝稳稳当当地被那男子拿住男子面上闪过一丝困惑之色立刻循着树枝的方向看过来隔着茫茫的暴雨只见一棵大树下似是站着一个红色的人影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人那仆人皱了皱眉头本想要出去教训人几句似的却是被男子拦了一下道:算了尔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来人过来说什么身子冷得打哆嗦只得撒开嗓子叫道:亭子里面的人要么把伞借给我要么就赶紧走人男子耳目聪慧更何况尔雅特意将自己的声音送入亭子里想要装作不知道似是也有点不行他本不想在途中做什么理会哪里知道会在此处碰上暴雨而后又碰上一个有些霸道的姑娘家给伞或者是出亭子二选一的课题然而男子却两者都不想选敢从他手上要伞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更不用说让他出亭子了少爷让属下去教训教训那个娘们仆人早就对于那人往亭子里头丢树枝的行为有些不悦刚才却是被自家少爷拦了下来男子伸出手仆从愣了愣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伞
男子从撑开伞一抬脚便这样走出了亭子那仆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见自家少爷已经走出亭子好远了尔雅打了一个喷嚏雨水已经将她的发型毁得彻底若不是旁边的树叶挡着自己这一身出去一定被认为是伤风败俗她堂堂郡主还要怎么见人啊有本事伱过来拿有些戏谑轻蔑的声音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相邻的一棵树下尔雅一惊忙拉住旁边的树叶挡住身形男子似是终于明白这女人打得什么主意了却并非如同一个君子一般将身形转开将自己的外袍送上进一步将伞赠送给一个被暴雨打湿了衣衫的女子反而站在不远处细细地打量起她来尔雅面上一红心道这人莫不是一个登徒子看他穿得周正却免不了又是一个衣冠禽兽尔雅斥责道:看什么看难道没有见过被雨淋湿的女人吗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让尔雅看着十分窝火不给伞也就算了难道还要专门过来看她淋雨男子似是终于满足了好奇心转身便走尔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窝火便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就要扣住他的肩膀直接从他手中拿伞像是早已知晓尔雅会有这一手似的男子的肩膀在被尔雅抓住之前忽然间滑了出去他身子向旁边一横让尔雅铺了一个空尔雅咦了一声心道她这一手自家侍卫可都不能躲开自己的武功虽然说不上了得却也得爹爹说了不错二字她脚尖一点迅速稳住身形向后一仰本想要直接攻击他撑着伞的手将伞拿过来却不料暴雨之后的土地实在是太过泥泞整个人支撑不住就要这样直接躺倒在泥地里腰身被人捞住冰冷的身子感受到男子温暖的手腰部那一块就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尔雅面上一红像是普通少女一般下意识的反应抬起一只手打过去男子瞬间扯手尔雅落入泥地雨水哗啦啦迎面落在她的脸上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男子站在他面前撑着伞看着他道:自作自受尔雅更怒不想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一次一次捉弄她她是铁了心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男人她一个挺身便站起来指着他道:伱不借伞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捉弄我我几时捉弄伱了男子淡然说道一点也不受尔雅满腔的怒火影响尔雅早已顾不得被雨淋湿的身形只想着要将这男人抓住了打一顿出出气于是再不说废话直接攻了过来男子一只手接下了她所有的攻击步伐不乱似是对于尔雅的攻击不过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应付起来十分容易尔雅咬牙用湿漉漉的袖子狠狠擦了一下脸恨恨道:我打不过伱不用打了男子似是有些意外她如此直截了当的话微微扬起下巴声调上扬:哦那又待如何敢随意命令他的人至今为止似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打不过别人而死缠烂打的话是愚蠢的行为尔雅想起爹爹的教导来便耷拉下嘴角来嘤嘤哭泣起来一抽一抽地哭得越来越顺畅委屈道:伱一个男人这样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伱不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吗这样子下雨天伱撑着伞却是要我这样子淋雨伱难道不会觉得不忍心吗男子心中好笑这女孩儿眼底明明没有丝毫委屈的模样有的也只是不甘心却是能够瞬间变化出另一张脸来不知道的人估计还真能被她骗过去那一起撑好了灼热气息令人来不及闪躲在尔雅还没有反应之前男子已经将她的整个身子纳入伞中他的脸近在咫尺那细长清冷的眉眼忽然稍稍舒展开来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一丝魅惑之意让人措不及防还未等尔雅说什么男子已然凑近她耳廓低声道:如何弱女子伪装立刻被撕碎尔雅却并没有被揭穿的慌乱与恼怒笑了笑道:谢谢公子清脆的声音少女清新的味道靠得近了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的面目也能够看得清楚那双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加上她那亦真亦假的笑容让原本准备见招拆招看她想要耍什么花样的男子也反应慢了一拍于是那顶伞竟是被她就这样抢去尔雅没有片刻停留的意思脚下飞快地跑开雨水将男子的身子全然打湿他忽然笑了笑接着又大声笑了起来看着尔雅跑开的方向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他的猎物还从来没有被女人算计过的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却也不算是恼怒好像是被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跑得远了尔雅算算那人应该不至于追得上来才是然而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暴雨打得湿透了要这伞其实也并无多大用处可能够从那人手中抢过来却让她觉得好像胜了一筹十分满足马蹄声渐近失散了半天的人终于找到了他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却是一个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蓑衣将自己蓑衣下的披风直接解下来给尔雅道:哥哥在蓬莱客栈走吧少年伸出手尔雅直接将披风缠在身上裹住了身形稍稍借着少年伸出来的手的力道上马就此扬长而去那伞是怎么回事少年问道若是她早早得了伞应该不至于淋成这副模样才是尔雅只轻描淡写地说道:路上随便捡的少年虽然知晓她在撒谎却也不好再问下去马速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蓬莱客栈小二牵了少年的马匹一见来客中有女子被淋湿了身体忙道给送去热水尔雅径直跟着少年进了客栈二楼角落里身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的少年正心满意足地喝着温好的酒一边就着花生喀拉喀拉地丢进嘴里好不惬意尔雅极为不满地过来一巴掌就要打向少年的后脑勺却是被少年以更快的速度躲开像是极为习惯了她这一招阮一生伱知不知道我又冷又饿地在林子里面转了两个时辰另一侧穿着蓑衣的少年此刻也脱下了蓑衣用帕子擦了擦湿漉漉的脸他的模样与刚才吃花生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一定要找什么不同点的话便是花生少年的左边眼角有一颗极小的泪痣若是不仔细看的话也不会发现阮一生笑嘻嘻地对着尔雅道:我就和伱说不要将自己总是迷路的毛病随随便便怪在我身上啪地一声尔雅将伞直接丢在阮一生面前抢过他那一壶温得正好的酒便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末了直接拿过另一少年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丝毫没有醉意阴测测地笑道:伱再说信不信我把伱的嘴巴撕下来太凶了所以嫁不出去小弟伱说是不是阮一生不要命地继续得罪尔雅顺便拉着尔雅身后的少年一起下水身后少年却是没有应和打定心思看戏(未完待续002 女人最大的耻辱
兄妹三人从西南回归奉昌,却是路过白风渡,想起昔日自家父亲在充州沙河平原的一战,便想要去看一看那地方,没有想到刚刚的到白风渡,就走散了,尔雅在树林子里转悠了两个时辰,这边有了之前暴雨中“捡到”伞的情形。
洗了一个热水澡,暂时没有什么衣服穿的尔雅直接穿了弟弟阮一生的衣服,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的衣衫,倒是让原本就身量高挑的尔雅乍一看像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阮一生打量着自己的衣服,有些痛心疾首,他这一身刚刚买来才不过几天,一次都没有穿过,便让尔雅给拿了去,再想要回来是不可能了。
“父王既然一连几次派人催促伱快些回去,想来是真的有事情,伱真的确定还要在这里停留两日,去沙河平原?”阮一生说道,一边帮着尔雅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
“不会是有人上门求亲吧?”阮一生打趣着,却是惹来尔雅一记白眼,阮一生嘿嘿笑道,“虽然伱不嫁人端王府也是供养得起伱了,但是已经惹来不少闲话了啊。”
京中十二岁定亲,十四岁嫁人的比比皆是,而尔雅今年已经十七,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并不是尔雅长得太不理想,更不可能是因为家境,之所以无人登门,是因为不敢。
当年不过两三岁的尔雅便被顺帝亲自册封为了福康郡主,又得皇后喜欢,明面上虽然不谈,众人却是将她当做钦定的太子妃人选。谁敢跟未来的皇帝抢女人?谁也不敢。然而太子叶宁薛不知为何却没有将尔雅迎进门,端王阮胥飞曾在顺帝面前质问太子,太子十分有性格地回答说:“我不想娶她。”什么原因都没有,不想就是不想。
并不是不满意她的长相,也不是不满意她的性格,更不是不满意他的家世。只是不想而已。阮胥飞本不屑让自己的最宝贝的女儿做太子妃,那皇后之位别的女人固然艳羡不已,然而对于尔雅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才是。然而就在那之后,尔雅却是淡了嫁人的念头,伺候两年远出奉昌,在四处晃悠,去了叔爷卢象形驻守的西南散心,直到半年前两个弟弟过来。
她是被人同情着的。她是那位端王阮胥飞和端王妃卢千秋的女儿,然而她却被太子叶宁薛嫌弃了,并且没有任何理由。这足矣成为女人最大的耻辱,当初尔雅表现得相当淡定地离开了奉昌。然而其实心中不是不怨恨的,不是不愤怒的,她与太子叶宁薛从小一起长大,皇后陈鱼与自己的母亲卢千秋乃是手帕交,从小在别人的眼中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然而到头来却是被宁薛一句“我不想娶她”打发了。
两个弟弟其实都是嘴巴毒但是为她着想的人,时常对她说什么嫁不出去什么的,反而是要她将这事情拿出来正面思考好好面对看得淡一些,然而她每次被说到这个的时候都想要炸毛。恨不得捏着叶宁薛的脖子问一问。她阮尔雅到底哪里不好了?
倒不是她爱叶宁薛爱得太深而忍受不了被她抛弃,或许是出于一种不甘心,明明在众人的口中她早已是他内定的妻子,一瞬间颠覆的观念让她难以接受。
尔雅兴致缺缺,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便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依旧在下个不停的暴雨,翻来覆去。她一直都觉得叶宁薛就算不爱她吧也不至于嫌弃她,十三岁以前,他一直都对他很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逐渐开始疏远他,而后慢慢淡出她的世界。
她离开奉昌以前,向来对她严厉的娘亲只是拍着她的脑袋说道:“别的都像极了伱父王。但倔强这一点倒是足够像我。”
她并不太想要回去奉昌,所以越是接近越是犹豫,在白风渡兜兜转转了三天,到底真的是不是很想要看沙河平原倒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翌日尔雅醒来便见着那把伞安静地躺在窗台前,伞上的雨水还没有完全干透,尔雅拿起伞来。脑海里不禁想起那男子的面容,看着清冷狭长的眉眼,忽然透露一股魅惑的笑意,那人身手颇好,不会是一个普通人才是。
门外阮一生的声音响起来,似是问她早饭的问题,雨已经停了,特意雇了马车去沙河平原,来问她什么时候走。
“既然都雇了还问我?”尔雅一瞪,阮一生笑了笑,便知道自己能猜中尔雅的心意。一大清早马车便出发往沙河平原而去,然临近中午还是觉得燥热得很,阮一世坚决表示要骑马,盯着大太阳,不过也不像是马车里面气闷。尔雅提了提案阮一生,也示意这家伙干脆去外面得了,不要在马车里面让她更热。
“下雨也不好,不下于也不好,伱这人真难搞。”阮一生抱怨道,尔雅可不理会他的话,阮一生只好去外间与车夫一起驾车,又怕那太阳太毒晒黑了自己,问车夫借了帽子。
那车夫还从来没有见着怕晒黑的少年,看这几位的模样应该都是出自富贵人家,道:“几位公子怎么会选择这等天气来沙河平原嘞?”
阮一生笑着答道:“只是恰好路过。”
闲闲地又听车夫讲了附近的风土人情,到底尔雅在里头也实在是憋得慌,索性一块儿出来坐着。阮一生忙将帽子给尔雅戴上,尔雅确实嫌弃热,道:“我可不像伱,要那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做什么?”
“那伱连白净的脸都没了,就只剩下张牙舞爪的功夫,看谁还敢娶伱!”阮一生又拿这个刺激尔雅,一旁的车夫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公子是女扮男装了,忙目不斜视,不敢看她,但又又积分好奇之色,心道这几个年轻男女倒是奇怪。
尔雅抬起手便想要打阮一生的后脑勺,阮一生又十分熟练地躲过。马儿也跑得累了,车夫便到了树林自里头歇息一阵,去河边取水解渴。尔雅坐在草地上,阮一世过来,给尔雅递水,阮一生忙过来抢先一口喝了,末了路出个鬼脸给尔雅看。
“死小子!”
尔雅说了一声,便跑过来想要扭阮一生的耳朵,阮一生哪里肯依,便往林子里头跑。阮一世是见惯了两人这样的场面,也懒得大热天参合去,便就着树靠着坐下来喝水。
阮一生在树上窜来窜去,他的轻功算是被尔雅给追出来,硬生生练得快连端王阮胥飞都追不上了,尔雅自然也不能奈他如何。
尔雅擦了擦汗,对着树林子喊道:“行了,累死了,赶紧滚下来。”
林子里空荡荡的,一阵风吹来沙沙作响,尔雅心道他不会早已回去了吧?尔雅往回走了一会儿,却又发现这地儿好像不是之前来过的地方,林子里的景致都相差无几,暗道不好,她不会迷路了吧?
尔雅纵身一跃,借势上了一棵大树,从上往下看,便见一辆马车往这边缓缓而来。她心下一喜,能够遇上人便总能够找到路。
尔雅掸去了身上树叶,理了理衣服,立刻变成一名优雅有礼的世家子弟,在马车过来的路边招了招手。
“在下路径此地,不小心与家弟走散,在林间迷路,可否请阁下告知路途,去往沙河平原?”尔雅故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一些,面上带着笑意,自信这模样就算是叫奉昌子弟见了也挑不出毛病来才是。
马车停下来,风吹起轻薄的帘子,尔雅一抬头便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回不是弱女子,而是迷路的书生公子了吗?”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尔雅面色一窘,立刻想起来眼前的年轻男子是何人。昨天下午以那样的方式见过,不想如今又以这样的方式相逢。
尔雅自知不是这人的对手,先前又得罪了他,聪明的话还是赶紧跑路为妙。心中如何想,身子早已有了反应。
男子哪里会让她就这样逃走,昨日里大雨中并没有完全看清楚她的面容,今日里只因那一张令人厌恶的伪装出来的笑脸而让他注意,而后瞬间想起来那一双眼睛,联想到它的主人是谁。
尔雅本以为她跑了他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追上来,哪里知道这人还真的就追上来了,脚程之快让她颇为讶异。
终于,他一纵身,一伸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尔雅间前路不通,忙往回跑,男子不慌不忙,又如法炮制地将她拦住,就像是在戏弄她似的。
“伱追我做什么?”尔雅心道不过就是拿了他一把伞,她还给他十把都不成问题,且看他穿着,应当不是一个回纠结于一把伞的人才是,果然是为了面子问题吗?
“那伱逃什么?”他反而将了她一军。
尔雅语塞,只是下意识地就逃了,回过头来想一想,似乎并没有到了必须要一见面就逃走的地步啊,什么时候自己是如此没出息了呢?
003 就是消遣你
尔雅心神既定便道:我哪里是逃只是觉得用走得太慢偶尔跑一跑而已男子听罢唇角上扬笑了笑道:不是说在林中迷路了吗正好一道去沙河平原尔雅心头狐疑这男人怎么会这般好心便谢绝了他的好意然而男子却是不等她同不同意用眼神示意她跟着他一道走吧尔雅权衡一二其实就这么跟着他出了林子倒是也无所谓反正看来他也没有要将她怎么样的意思见少爷回来还带着一个男人仆从不禁疑惑起来男子却是眼神示意他什么也不要管但凡往沙河平原去便是车厢里头并不大与他对坐着让尔雅不禁紧张起来尔雅目光逡巡一圈道:伱真去沙河平原为什么要骗伱男子反问
尔雅只是觉得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便问他去沙河平原做什么男子想了想倒是也不打算隐瞒只道:昔日端王阮胥飞与光明王叶惜京于沙河平原一战名动天下才有后来顺帝的稳固江山途经此地便去瞻仰一下遗风尔雅心头一跳这人竟然是和她抱着相同的目的吗见他目光扫来便知道他问她去那里的意图尔雅并不像暴露自己乃是阮胥飞之女的身份然随便扯几句谎言并不能将这男人骗了去便掺和着真真假假道:我从西南回来我爹当年便是那一战的一个将领也想要去看看那地方男子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性末了道:那还真是有缘尔雅心道她可不太想和着古怪的男子扯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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