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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地主-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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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事情,关于家庭,他几乎没说过。
“好,就好!”覃初柳笑着应答,并不多问。“你与我说你学业有小成,不知真假?”
这还是半年前她收到的信中说的,百里徵说先生说他是做学问的料子,鼓励他参加科考,当时她只是看着薄薄的信纸,都能体会到他的欣喜。
百里徵不自觉地转动着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现下已经不跟着先生读书了,开始跟着铺子里的掌柜学经商。”
不读书了!
覃初柳惊诧地看着百里徵,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读书,不想像百里容锦那样四处奔波经商的啊。
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他怎么就改了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百里徵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百里家世代经商,这一代就我这一根独苗,我去接手家里的产业也是应该,总不能便宜了旁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很淡。
但是覃初柳却觉得心头发酸。
她想安慰劝解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姐姐,你知道现下带我的师父是谁吗?”觉得气氛太压抑,百里徵突然饶有兴致地问覃初柳。
覃初柳摇摇头,继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会是……
“郑掌柜!”
“郑掌柜。”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
“真的是郑掌柜?我来之前还想着,来看看你们,打听一下郑掌柜的情况,若是有机会再去看看他呢。”覃初柳很高兴,又能见到郑掌柜了。
“郑掌柜若是知道姐姐来京城了,定然也十分高兴。对了,姐姐还没说此次来京是干什么的呢?”百里徵一拍脑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记问了。
覃初柳见到百里徵百感交集,竟想着打听百里徵的情况了,也忘了说自己此次来京的目的。
她把圣旨的事情说了,暂时可能见不到皇上的事情也简单的提了提,至于瘟疫的事情却一个字也没说。
这下,变成百里徵惊讶了。
“柳姐姐真是厉害,竟然连皇上都要见你!”百里徵与有荣焉地说道,“既然柳姐姐不着急见皇上,那不若咱们约个时间,我带姐姐去见郑掌柜吧。”
哪里是她不着急见皇上,明明就是皇上没有功夫见她!
“好啊!郑掌柜是一定要见的!”想了想,覃初柳还是问道,“徵儿,你爹呢?我既然来了,总要拜见百里叔叔才是啊。”
百里徵的脸上的笑意立时不见,他掩嘴轻咳了一声,才淡淡地说道,“父亲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现下轻易不见人。”
覃初柳有些失望,轻易不见人,那不就是她见不到百里容锦了。
“不过,若是父亲知道是柳姐姐来了,他定然会见的。”说完,百里徵大笑起来。
覃初柳这才惊觉自己是被百里徵牵着鼻子走了,佯怒拍了他的胳膊一下。
她下手本不多重,百里徵却夸张地哀嚎起来,直说自己的胳膊被覃初柳拍断了,一时间书房里笑声不断。
嬉闹了一阵,百里徵便带着覃初柳去见百里容锦。
还没进到院子,就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了,他恭敬地给百里徵行礼,“小少爷,少爷说了,身子未愈,他谁也不见。”
百里徵好似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冷冷淡淡地回道,“你告诉父亲,就说太平镇的柳姐姐来了,他自然会见。”
小厮抬头看了覃初柳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不大一会儿,小厮去而复返,对覃初柳明显恭敬了许多,“少爷请覃姑娘进去。”
覃初柳进了院子,百里徵也要跟着进来,却又被小厮拦住了,“小少爷,少爷说只见覃姑娘。”
百里徵的脸黑如锅底,也只对覃初柳说了一句,“柳姐姐,我在这里等你。”
覃初柳想要安慰百里徵,小厮却在一边催促道,“覃姑娘,我们少爷还等着您呢。”
没奈何,覃初柳便甩了个安抚的眼神给百里徵,随着小厮进了院子。
覃初柳见到百里容锦的时候,百里容锦正在院子的小书房里作画,一袭宽大的家居衣裳,头发未束,就那么赤脚站在地上。
他背对着覃初柳,覃初柳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只一个萧索的背影,就朦胧了覃初柳的眼睛。
往前走了两步,覃初柳透过朦胧的视线才看清楚,百里容锦的头发,竟然有不少已经灰白。
他不过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怎么会……
似是一幅画终于画好,百里容锦慢慢直起身子,转头向覃初柳招招手,“柳柳来,过来看看百里叔叔画的如何?”
他就像是招呼一个经常见面的老朋友,是那样的自然,覃初柳忽然觉得自己掉那几滴子眼泪毫无意义,用帕子擦干净脸,走到百里容锦身边。
书案上摆放的是一副女人的画像,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托腮而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画的很好,就连她这个不懂画的人都觉得好。
“这就是徵儿的娘”,百里容锦突然开口说道,“这是我初见她时的模样,那年她才十四岁,和族里的几个姐妹出去踏青玩耍。那时我的马惊了,四处乱跑,她其他的姐妹都受了惊吓,躲了起来。只有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我安抚住惊马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女子,我的妻……”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眼睛也晶亮亮的,好似那个如桃花般灿烂的女子就在他眼前。
“柳柳”,百里容锦转头看向覃初柳,“你说,我遇到了这样的女子,还能再娶别的女人嘛?”
覃初柳早已经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下意识地摇头。
“是啊,不能再娶别的女人!”百里容锦轻声低喃。
然后,他把案几上的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到案几一边的书架上。
书架上,早已经被这样卷起的画作填满。
放好画之后,百里容锦在案几后的圈椅上坐了下来,指了指一边的杌凳,“柳柳,坐。”
覃初柳依言坐下来,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怎么擦也擦不完。
百里容锦也不着急说话,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她在哭,他的脸上却有了笑意。
不知道哭了多久,覃初柳终于止住了眼泪,只眼睛红肿不堪,看上去有些狼狈。
百里容锦看着她笑了笑,“还有人愿意听我说话,真好。”
“徵儿也愿意听你说。”覃初柳想到了还在外面等候的百里徵,为他辩驳道。
百里容锦脸上的笑容不变,只轻轻摇了摇头,“你也不懂我!”
她也不懂他。
覃初柳不明白百里容锦是什么意思,正待细想,就听百里容锦继续说道:
“柳柳,百里叔叔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他说的极是郑重,覃初柳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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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 良苦用心
“柳柳,我把徵儿交给你了。若是可以,等你离开,便带他走吧。他以前被我们保护的太好,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也爱钻牛角尖。这样下去……”百里容锦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覃初柳看着眼前的百里容锦,想着他说的话,思绪渐渐飘远。
记得那一年过年,百里容锦带着百里徵突然而至,百里容锦也曾与她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说,“我就把徵儿交给你了。”
那时可能是一句戏言,但是眼下,眼前这个未到中年已白发的男人,绝不是与她说笑。
他是真的要把百里徵托付与她。
也许真的如百里容锦所说,百里徵心性单纯,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
就从百里徵进院子不愿意四顾,提到百里容锦那瞬间失去笑容的脸等等方面都能够看出,百里徵十分不喜继母,且十分不赞同百里容锦续弦。
他,太不会掩藏自己了。
可是,即便如此,百里容锦也不必让她带百里徵走啊。
“百里叔叔,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晌之后,覃初柳才开口问道。
百里容锦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来,“这世道,钱压不住权啊。任你有再多的钱,只要和权字沾了边……”
百里容锦又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
覃初柳想到早前百里家扯上官司的事情,又想到百里容锦为了保全百里家,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有权人家的闺女,有些理解百里容锦的话了。
只是……
“百里叔叔,我恐怕要辜负您的信任了”,覃初柳抱歉地说道,“一来我钱不多,二来我也没有权,若有心人真想对付徵儿。我恐怕无力护他。”
联想到百里徵之前说自己从商是不想便宜了别人,覃初柳大概已经能猜到会对他不利的人了。
她一个小老百姓,在太平镇还能算是个小地主,可是放到这京城。就是一只蝼蚁,谁想踩死她还不容易。
她自己都尚且如此,还哪有能力保护百里徵?再说,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是百里徵,她就算应下来,他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
“柳柳,辽河郡现下的掌权人你可知道是谁?”百里容锦突然转了话题,问道。
覃初柳一愣,下意识地回道。“贺拔瑾瑜……”
百里容锦看到覃初柳这反应,心下了然,“你定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现下是一方霸主,保徵儿平安顺遂轻而易举。你又曾救他一命,若你出面请他帮忙。他定然不会推脱。”
说完,百里容锦起身便要给覃初柳下跪行礼,覃初柳猜到他的意图赶忙去扶。
“百里叔叔,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一个小辈行大礼,岂不是要折我的寿”,覃初柳扶住百里容锦的胳膊,才发现宽大的衣袍下他竟然这般的枯瘦。
覃初柳把百里容锦扶到圈椅上坐好。才道,“百里叔叔,把百里徵送到辽河郡,让贺拔瑾瑜照看,我能做到”。
百里容锦脸上刚现出笑意,就听覃初柳继续说道。“可是,百里叔叔,徵儿他愿意走吗?他去了辽河郡能开心吗?他已经十一岁了,经历了这些事,他也该长大了。有您和老东家暗中相护。放手让他在外多摔打摔打,他定然会所有成就的。”
覃初柳重新坐回杌凳上,看着陷入沉思的百里容锦,也开始思索起来。
百里容锦是怎么知道傻蛋就是贺拔瑾瑜的?当初他和百里徵离开太平镇的时候,连她都不知道傻蛋的真实身份。
正想的头痛的时候,百里容锦终于开了口,“柳柳,兴许你说的对,他若不愿意,就算我们把他以后的路都铺设好,他也不会走下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活到这么大岁数,竟然没有你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你说的不错,以后的路他要自己走,只要他自己足够强大,谁能奈他何?”
覃初柳笑着点头,“百里叔叔,以后若是徵儿有了麻烦,我定然全力相帮,您放心好了。”
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她要离开京城,山高水长,想要相帮谈何容易。
她这样说,不过就是想让百里容锦宽心罢了。
百里容锦又如何不知,却也知道覃初柳都是好意,也受了她的好意。
之后,百里容锦又问了她此次来京的目的。覃初柳把对百里徵说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百里容锦倒没有百里徵那般惊讶,他只道,“柳柳有出息,此番进京,说不准皇上他老人家龙颜大悦,就把你留在京城了。”
龙颜大悦,留在京城!覃初柳暗道那见到皇上的时候他老人家可千万别龙颜大悦。
眼见已经过了午时,覃初柳想着百里徵还在外面等着,便与百里容锦告了辞。
“百里叔叔,我在京城还要待些时日,待有了空闲再来看您。”
百里容锦也没有挽留,看着覃初柳走出院子,和院外等候的少年肩并肩的离开,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而此时,百里府另外一个院子里。
“啪”地一声,细瓷茶盏摔落在地,坐在软榻上的女人恶狠狠地瞪视着跪在地上的邱管事,“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邱管事真恨不得眼前有一个地缝,他好钻进去。这女人忒也可怕,刚刚的茶盏是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的,若是再偏一点儿,他的脑袋指定要被开瓢了。
“禀少夫人,小的刚才说,刚才说,那个姓覃的小姑娘刚才去见了少爷,还与少爷单独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邱管事战战兢兢地答道。
纤细修长的手掌狠狠地拍在软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谭氏双眼赤红,身子也有些微微的发抖,“他不是说他病了,见不了人了吗?他不是快要死了,都不能与我同房了吗?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就是不喜我,他就是躲着我!”
越说越气愤,涂抹着蔻丹的长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的皮肉里,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她却无知无觉。
眼泪,从她赤红的眸子里一滴一滴滑落,她自言自语似得低声呢喃,“不喜我为什么要娶我?娶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你以为利用完了我的家势,便我把摆在一边就成了吗?你想的美,百里容锦,你想得美!”
说到最后,谭氏的情绪已进癫狂,她赤着脚从软榻上走下来,走到邱管事身前,用满是鲜血的手拍了拍邱管事的肩膀,“给你一天时间,查清楚那姓覃的是什么人?关于她的一切我都要知道。若是明日这个时候你没有查到我想要听的东西,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邱管事已经吓的一身冷汗,若此时他是站在这里回话,定然已经下瘫在在地上了。
他连连磕头,“少夫人放心,少夫人放心,我定然查到,什么都查到!”
谭氏收回手,朱唇轻启,“滚!”
邱管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身上,他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另一边,百里徵亲自送覃初柳出了百里家大门,覃初柳转身,“徵儿,不必送了,我就住在城南,距这里也不多远,你若是有闲暇,也可以去看我。”
百里徵不舍地看着覃初柳,“柳姐姐,若是你能留在京城就好了,咱们以后就能常走动了。”
覃初柳没接他的话,而是凑近他悄声说道,“徵儿,你不要怪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多想一想,多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百里徵的表情晦暗难明,好一会儿才讷讷地点头,“柳姐姐说是为我好,那就指定是为我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想一想。”
见少年应下,覃初柳也便放了心。百里容锦的做法其实不难猜测,百里徵也只是身在其中所以才看不清楚罢了。
百里容锦称病不见旁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何尝不是在保护百里徵。
只有他对百里徵不好,谭氏才有可能不对百里徵下手啊。
可惜,他的一番苦心,百里徵并没有领会到。
覃初柳转身要走的时候,百里徵又拉住了她,把已经断裂的一半玉佩放到她手心。
“这玉佩摔断了,修好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不若我和柳姐姐一人一半,好不好?”百里徵期许地看着覃初柳。
见他这个样子,覃初柳就想到了他小时候,和她蹲在兔子窝前,一边抹泪一边说他不想要后娘的样子。
“好”,覃初柳轻声应下。
百里徵脸上的笑容立时扩散开来。
从梅花胡同出来,谷良就一直板着脸。覃初柳有些纳闷,“谷良,你这是怎么了?在百里家有人欺负你了?”
谷良轻哼一声,闷了半晌,还是说道,“柳柳,你刚才怎么能收那小子的断玉,还一人一半,这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吗!”
覃初柳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想的也太多,我比徵儿大了好几岁,也只有你会想那么多吧。”
谷良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主子想的定然比他还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大街上走着,忽听身后有人试探地唤道:
“覃姑娘……”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身家与性命
这声音,很熟悉。
覃初柳转身去看,就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中年男人朝她急急奔过来。
待到她身前,他已经气喘吁吁。
“覃姑娘,果然是你。你从梅花胡同出来我就看到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认,刚刚听到你的笑声,这次唤住你。”男人与覃初柳解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覃初柳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身青灰色纯棉布衣袍,墨黑鞋子,靛蓝腰带,收拾的整整齐齐,光鲜亮丽。
原来一别经年,大家都变了。
覃初柳也对男人笑,晶亮的大眼睛笑眯成了月牙儿。
“蒋大鹏,看来你混得不错!”覃初柳赞道。
这中年男人正是蒋大鹏。
当年他们欠下赌债,走投无路,若不是覃初柳给了他们银子,他们的命只怕早几年就丢在太平镇了。
她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啊。
想到这里,蒋大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
“覃姑娘说的是,我混得还不错,”蒋大鹏大大方方承认,又邀请道,“覃姑娘,我刚刚忙完,还未用饭,不知道覃姑娘……”
“那可真是巧了,我们也刚刚忙完,没有吃饭呢。”覃初柳笑着道。
蒋大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里有一家食肆不错,我常常去吃。”
食肆门面不大,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但是里面的食客依然不少。
果然如蒋大鹏所说,他是这里的常客。老板一见他进来,就带着他们去了后堂。
后堂中央摆放了一张方桌,显见是老板自家人吃饭的地方,蒋大鹏毫不客气地坐下,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菜。
不大一会儿,菜便上来了。覃初柳是真的饿了。也不与蒋大鹏客气,低头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覃初柳用帕子擦了擦嘴,才问蒋大鹏。“你现在做什么营生?你爹呢?”
蒋大鹏吃饭就像打仗,早在覃初柳撂筷子前他就吃完了。
这时候覃初柳问话,他又拿起了筷子,低头轻轻地扒拉身前盘子里的剩菜。
“我爹来京城的路上就没了。”蒋大鹏轻声说道。
正因为语气轻缓,哀伤的情绪才更加的浓郁。
蒋大鹏与他爹相依为命多年,他爹又是在逃难的路上没的,也难怪多年过去,蒋大鹏提及他爹依然难掩悲伤。
覃初柳拍了拍蒋大鹏的胳膊,无声安慰。
好一会儿,蒋大鹏才抬起头。龇牙对覃初柳笑道,“覃姑娘,我现下帮人看农庄,既清闲又逍遥,主家对我也好。”
见他情绪调整好。覃初柳也笑了,“你过得好便好。”
“覃姑娘,您就不好奇我的主家是谁吗?”蒋大鹏问道。
覃初柳摇头,“我有什么好好奇的,左右我也不认识。”
这京城,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哪里有那么巧。蒋大鹏的主家就是她认识的人。
蒋大鹏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覃姑娘你可说错了,我的主家你认识,且还十分熟悉。”
十分熟悉?
覃初柳疑惑地看着蒋大鹏,到底是谁,还是她十分熟悉的人?
蒋大鹏也不卖关子。手指指了指覃初柳,“可不就是覃姑娘。”
当年,蒋氏父子带着覃初柳给的银子上路,临到京城的时候,蒋父身染重疾。不治而亡。
蒋大鹏安葬好父亲之后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恰好此时一行南下的商队经过,商队正缺人手,蒋大鹏便毛遂自荐,随商队去了南面。
后来蒋大鹏才知道,这商队面上是做毛皮生意的,其实是倒卖私盐的盐贩,来往一趟,确实赚的不少,却也极有风险。
当时他便想着,左右只剩下他一人,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便大胆地跟着商队干了。
商队的领队见蒋大鹏胆量不凡,便提拔了他,做了个小小的管事。
私盐买卖他做了一年多,已经赚了不少钱,若是此时收手,去到乡下买地制田,一辈子也足够花。
蒋大鹏也不贪多,与商队领队说了此事,只那领队却不肯放人,还叫人把他绑了起来,直说若是他不与他们继续干下去,就杀了他。
说来也是蒋大鹏运气好,恰好此时上面官吏查到他们买卖私盐的据点,蒋大鹏便趁乱跑了出来。
“那时候整个商队人仰马翻,根本也没人顾得上我,我便偷偷潜进领队的房间,拿走了他的钱匣子!”蒋大鹏凑近覃初柳, 说的极是得意。
覃初柳也笑了,这蒋大鹏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若说他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对。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是君子,爱财,走了旁门左道倒也不让人意外。
“那后来呢?”覃初柳好奇地问道。
蒋大鹏啧啧两声,“后来,我便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藏了起来,藏了一个多月,再出来的时候才听说,那些个盐贩子被官府一锅端了,一个不剩,全死了。”
全死了!
覃初柳挑眉,蒋大鹏还真是好运。
人死了,就没人指正他了,他便自由了。
“再后来,我便来了京城,想着手里有了钱,多少应该给覃姑娘你攒点儿嫁妆,便在京郊买了个农庄,头几年我不大会经营,赔了不少钱,这两年才好一些。”
顿了顿,蒋大鹏又嘻嘻笑道,“今天若不是碰到覃姑娘,等秋日庄子收了佃户的银粮,我也是要回太平镇寻覃姑娘的。”
京郊的农庄,几乎都是达官贵人的产业,蒋大鹏能买下一个农庄,想来花了不少钱。
说起来,当年覃初柳给他的银子也不过几十两,若说要还,加上利钱给个一百两也就是了,蒋大鹏要把整个农庄给她,她如何能要。
覃初柳推脱不要,蒋大鹏却非要给,两个人推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蒋大鹏一个中年汉子竟然急红了眼,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老板亲自跑过来看,还以为这边打起来了呢。
覃初柳有些尴尬,打发走了老板,对蒋大鹏道,“你这又是何必,若你真想还人情,还我百十两银子就是了,又何必把整个身家都给我。”
蒋大鹏深深吸了几口气,换回了最初的好脾气,“覃姑娘,这话你就说岔了,我能有现在的身家,多亏了覃姑娘你的仗义相助,若是没有当初的救命之恩,我何来的今日。”
连命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身家!
他的命是覃初柳救的,身家自然也是覃初柳的。
蒋大鹏这人,说来也是个奇人,明明是一副地痞流氓相,为人做事却别有一番侠士做派。
覃初柳不赞同蒋大鹏的说辞,却也一时找不到话驳倒他,便也住了口,说不准日后蒋大鹏自己就想明白了。
覃初柳绕开农庄的话题,又问了蒋大鹏有没有娶妻这些问题,蒋大鹏也都一一答了。
蒋大鹏也问起了覃初柳此次来京的目的,一日被问了好几次这个问题,覃初柳都能倒着说出来了。
蒋大鹏对圣旨面圣这些不感兴趣,他听说覃初柳在这里少不得要待上个把月,乐的不行。
“太好了,既然覃姑娘还要待上一阵子,那不如寻个日子去庄子上看一看吧”,想了想,蒋大鹏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咱们明天就去庄子吧!”
说完,蒋大鹏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太好了,重重点了头,“今晚我就在覃姑娘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咱们一起回庄子。”
覃初柳瞠目结舌,她还一句话没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傍晚,蒋大鹏果然和覃初柳去了城南的小院子。
院门没关,安香却并不在家,只隼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
“出去连门也不闩!”谷良拧眉说道。
覃初柳也蹙起了眉头,虽说隼在家里指定没人敢来偷东西,但是这样门户大开地就走了,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蒋大鹏不知道院子里还住着谁,他也不管那许多,兀自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边边角角都看了个遍,最后对覃初柳道,“覃姑娘,你这里环境太差,不若和我一起去庄子上住吧。那里安静,环境清幽,你定然喜欢。”
她是喜欢在乡下生活,不过,她这次来京是要见皇上的,若是皇上突然召见,她离京太远毕竟不便,还是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覃初柳把心里想的与蒋大鹏说了,蒋大鹏十分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三个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说话聊天,眼见天已经暗沉下来,安香才慌慌张张地走回来。
见到覃初柳已经回来,她的脸上有惊恐一闪而逝。
此时覃初柳背对着安香,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正对着安香的谷良却看得清清楚楚。
“柳柳,你啥时候回来的?瞧我,出去买菜还迷了路,这个时候才回来。”安香走到覃初柳身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谷良冷哼一声,“买菜,你买的菜在哪里?”
覃初柳朝安香看去,她两手空空,根本什么都没有。
安香说完话也后悔了,她心下慌乱,连扯个谎都漏洞百出。
“我,我,我找回来的路的时候,菜篮子被人抢了去……”她急急解释。
覃初柳挑眉看她,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做了亏心事。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不要也得要
“谷良,你陪三姨母把菜篮子抢回来。”覃初柳转回头,不看安香,只对谷良吩咐道,“咱们虽不是这京城人,却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去。”
安香连连摆手想说不用,奈何谷良已经起身先她一步走到院门口,“若真是被人抢了去,我定然找回来!”
谷良特特强调了“若真是”几个字,安香急的都快哭了,心里却也知道,不能说,就算他们都猜出来她在说假话,她也绝不能承认。
实话一出,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安香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咬了咬下唇,还是和谷良出去了。
“覃姑娘,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这般凌厉,小心以后没有少年郎敢娶你。”
说完,蒋大鹏自己便仰天大笑起来。
覃初柳也跟着笑了,天色暗沉,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悠闲欢快的气氛却弥散开来。
酉时末,天色完全黑沉下来,谷良和安香才回来。
自然,那支被抢了的菜篮子也没有找到。
蒋大鹏已经回房间睡了,谷良和安香两个人垂首站在覃初柳身前,说着刚刚的经历。
“我们在前门大街走了四五趟,街坊邻居也问了不少人,却没人说那里发生过抢菜篮子的事情。”谷良声音平板,就像曾经向他们主子报告事情那样说道
覃初柳颌首,看向安香,“三姨母,你怎么说?”
安香害怕的直搓手,身体也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我就是那里被抢的,兴许是那些人包庇抢菜篮子的人。”安香强辩。
“啪”地一下,覃初柳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安香吓了一跳,手一抖,便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袖子里掉出来。
东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宁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安香心道不好,俯身就要去捡,却还是慢了一步,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已经被谷良捡起。
谷良看也没看便交给了覃初柳。
是个荷包,做工不怎么精细,但是布料还不错。这不是安香的荷包,安香的绣工比这个好,来的路上,她给她绣过帕子。
覃初柳要打开荷包。安香急得不行,上前一步用手按住荷包,“柳柳……”
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安香急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覃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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